蛊惑随行 作者:异逍遥
精壮忠犬
和庄主用过饭再回到行云居时,已经过了午时。许骏卸下维持了半天的笑脸,先闭目感应一遍院子里养的毒物,没发现什么差错,才踹开门进了房间。
没看到死士出来迎他,许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冲到耳房。
傍晚见过的人安静地睡在床上,青蓝的被子包住身体,只露出脸和散乱的长发。隔着些距离,许骏仍能将那张脸的灰白色看得清清楚楚。许骏暗骂着走上前,一把扯开被子。
床上的人毫无回应,只是昨天看到的精壮身体,已经肿胀发紫。纯白的绷带和紫胀的皮肤交叉着满布这具躯体。许骏绷着脸解开缠住癸仲大半个身体的绷带,果然,昨日抹了药的伤口处,已变得紫黑。
是伤药出了问题。
又失败了!许骏懊恼地揉着脸蛋,没注意手上的污血也沾上他白净的小脸。他将手压在癸仲腹部的伤处,挤出点血液凑到鼻尖,嗅着那股腥臭的味道,琢磨着是药里的哪种毒粉用错了量――上次用在兔子身上时,伤口很快就愈合,怎么用给人就不行了!
“少爷,您的药。”
敲门声传来,随后进来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仆役,他目光呆滞,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开,还轻轻地关好了门。仆役的整个动作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可惜昏迷的癸仲没机会看到。
许骏撇着嘴打开木盒,取出个黑乎乎的物体放在床上人腹部肿胀的伤口处,竟是个半寸来长的肉虫。片刻后,肉虫的身体逐渐庞大,圆滚滚十分吓人,再看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又过了会儿,血液由暗紫变回红色,伤口也变回原先的样子,许骏才扯下肉虫随手扔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个和昨天差不多的瓷瓶,将药粉倒在伤口处。盯着粉嫩的伤口,许骏忍不住俯□用舌头一点点舔着,直到心里的渴望愈发浓烈,才果断分开。
将人翻过来,背部伤口密集,已经从乱七八糟变得触目惊心。玉手抚摸着紫黑的皮肤,许骏又如法炮制,将虫子丢在人背上。
癸仲醒来时,身上又回到麻痒的感觉,只是不如夜里那么难忍。他现在是朝里侧躺着,习惯性地翻身,却被人按住了。抬眼,依稀看见个红衣少年坐在床边。
主人?癸仲就要起身,又一次被人按住,于是只翻了个身。
“你伤还没好,多躺会儿。”
“主人!”癸仲忽的窜起,一把将许骏按住床上,警戒地盯着地上的生物。那里,二十几只成人小臂长的虫子排成一排,朝圣般对着他们。
“你干嘛!”许骏将怀中探出一半的物体拽回,冷着脸与癸仲对视。
久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死士嗅到危险的气息,想跪下请罪,可看见地上粗大的虫子们,又放弃了打算。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地下的东西与新主人有关,于是癸仲只能再次后悔自己过于敏感的行为,卸了劲垂首道,“属下……怕主人有危险。”
“哼”
忽然觉得精壮男人脑袋耷拉着的样子很有趣,许骏被压倒的怒气竟散了。他伸手摸摸男人的头顶,眼睛闪亮亮的,“你失血过多,乖乖躺着不许动,我晚上再来看你。”
“属下――”活了二十几年,这个亲昵的动作他只对别人做过,今天竟被个小他许多的人做了,癸仲不由呆愣。
“乖~我一会儿叫侍女送吃的来,别想太多。”
简直是……越看越可爱。许骏只想将这只大型动物揉了又揉,可想到出了问题的伤药,还有地下眼巴巴望着他的二十几条宝贝儿,只能意犹未尽地松手下床。
只见癸仲眼中狰狞可怖的虫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他主人身后爬出了房间,一只不落。
“嘶……呃……”
“唔嗯……”
“啊……”
大床上,盘膝坐着个赤|裸的少年,他蹙着眉头,缎子般的黑发垂落肩膀,遮住胸前的粉红果实。长长的睫毛随着少年眼皮下眼珠的颤动而抖动着,表明少年此时极为痛苦,而下唇上的牙印与殷红也恰到好处的证明了这点。
少年一手贴着只小臂大小的红黑色肉虫,一手紧紧握拳,他的身体颤抖着,汗滴随着动作滚下。少年身体遍布着暗金色的花纹,时强时弱。每当花纹变强时,少年口中便会发出痛苦的闷哼,咬牙的力气也变得更大。再看床下,十几只虫尸被随意丢着,剩下的虫子维持着队形一动不动,好似进行着一场盛大的仪式。
少年身上的花纹瞬间变得极盛,随即隐藏在莹白的皮肤下。
“呼――”随手甩掉最后一条虫子,许骏疲惫的抬胳膊擦掉额头的汗水。乌黑的长发被汗水弄湿,贴在身上,好像刚结束了某种体力运动。体内的气息又强大了几分,许骏觉得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进步了。
看来那个死士的确不错,血液味道也很好的样子!
他满意地在大床上滚了圈,又扯过床单擦了擦汗湿的头发――将柔顺的乌黑弄得到处乱翘时,才裹着外袍下来。
“莺姐,准备水沐浴。”他拽着不听话的长头发,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收拾地上的尸体。虫尸一经触碰就化成粉末,许骏运气将粉末吸如另一个木盒里装好,才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莺姐多备点儿水!”
也许是之前睡得太久,癸仲这次完全没睡着。他只是睁眼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的前半生,想着美貌的新主子,想着……那些奇怪的虫子。身体的异常不能不让他怀疑,癸仲猜到一夜的痛苦可能源于主子给的伤药――或许那根本不是伤药,只是让他加深痛苦的惩罚。
可就算是惩罚,他又能如何?至少主子没让他就这样死去。
耳房本就是为了方便主子而设置,因而许骏发出的那些声音,他都听在耳里。要不是之前侍女给他送饭时叮嘱过,说别在意主子房里发出的奇怪声音,他一定早就过去查探了。这时听见主人娇滴滴地大声叫水沐浴,死士不禁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可就是这个孩子,片刻后冷冷地推开他的房门,冲他喊道:“出来沐浴。”
沐浴?和主子一起?这怎么行!
癸仲一下子跳起来,“主人,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我定的!快出来!你躺了一天又是汗又是血的,脏死了!”
癸仲只好压住苦笑,听见催促也没敢穿衣服,学他主子只披件外袍就出了房门。
好在善解人意的侍女准备了两个木桶,癸仲洗好才出来服侍许骏沐浴,要不得更别扭。
当然,癸仲服侍许骏沐浴时,许骏没少占人便宜。精实的肌肉被他捏了又捏,时不时再凑过去啃几口再拍打几下,算过足了瘾。也正是这时,癸仲才发现身上的伤已经愈合结痂,甚至有些微小的伤口在新主人的玩弄中连疤痕都掉了,只留下与原先皮肤不同的淡粉痕迹。
在对上新主人那双大眼睛时,癸仲常有一种随时会被吃掉的错觉。
不过说错觉也不准确,许骏是真想……吃了他。
许骏本是一只不知被喂养了多少年的蛊虫,莫名其妙化成人身,按照本能捕食、修炼、躲避伤害,在山里晃荡了好几年才偷偷学了点人的习性。后来遇到现在的干爹许正豪,想着不能总躲在山里和道士纠缠,就跟他下了山。
装作孩童一点点长大,习文练武,一边跟庄主从苗疆找来的护法尹蜚学习蛊术毒理,一边偷偷将本能天赋运用其中,到后来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尹蜚赞不绝口了。
今年他刚年满十六,几年里从刚化形时胖嘟嘟白嫩嫩的幼儿变成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妖孽模样,许骏心里非常不满。他觉得做男人就得壮实,哪怕他原先不是人,成了男人就得更壮实。如果他也有健康的肤色和结实的肌肉,就不会在江湖里不是被当成孩子就是被当成谁家的娈童了!
出于这种见不得人的想法,每次许骏看见男人味浓郁的又不是莽夫的男人,就特别想啃上去,好像吃啥补啥,多舔几下他也会变壮似的。这次从许正豪那儿要来死士,除了身强体壮有利于抵抗药性,他的特殊爱好也占了很大比例。
所以,从某些方面说,许骏许少爷,他真的是个很天真的孩子,虽然狠毒了点儿,妖孽了点儿。
☆、5 试药的开端
5试药的开端
许正豪从庄主变成盟主后的日子,没给许骏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身为新任武林盟主的义子,为避免有心人注意,许骏一时不方便出门做事――交给他的,基本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说他常在庄主面前没大没小,可许骏心里清楚,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庄主培养大的助手,因此被带回来没几年,就主动提出搬出后院。对他来说,有饭吃、有毒玩,就已足够,当然能有个供他试药消遣的精壮男人更好!
这些日子云翔山庄多了不少英雄豪杰,许骏开始还扮作乖宝宝跟在义父后面,可不过两天就没了虚与委蛇的兴致,打着研究蛊毒的旗号躲去他师傅那儿好好学习了。他来云翔山庄的时候,尹蜚就已经是山庄的护法,他住了十年,尹蜚也教育了他十年。从最初的识字礼仪、武功心法,到后来的毒物蛊术都是尹蜚亲手相传,是以在许骏心中,尹蜚是比他义父更亲近的存在。也许是动物的本能,他将谁真心对他看得清晰。
这天,许骏一大早就将护法尹蜚请到了行云居里,要师傅帮忙看看他养的花草蛇虫。
“骏儿,你怎地又让毒虫到处乱爬,误伤人怎么办?”
一进院门,尹蜚眼明手快地捏起只活泼得不合常理的蝎子,板起脸质问。
这几年早就将师傅的脾气猜出七八分的许少爷哪会在乎这种不痛不痒的责问,随答意道:“我的本事您还不清楚,哪会让这些小东西伤人。吃多了,它们也要运动啊~看这只没几天就肥了那么多,爬得好慢!”
慢得都让您给抓住了――最后这句被他艰难地憋回肚子里。
“就会找借口。”尹蜚没好气地伸手揉上少年的脑袋,顺便留下那只金灿灿的大蝎子。
许骏对长辈们喜欢揉他脑袋的爱好很苦恼,可抗议几年无果只好听之任之,这次也只是腆着脸摇摇头晃下扒在头顶的蝎子,就跟着尹蜚走进行云居里的一栋独立小楼。小楼只有二层,一楼里养着几种小型动物,还种了着些珍贵的盆栽植物;二楼则用来存放蛇虫尸体、采摘下的草药,还有许多瓶瓶罐罐里装着制成的毒液毒粉;此外,小楼还有个用来存放饲养不能见光物品的地下室。
师徒两个忙完了正事,许骏一下想到那天癸仲的异常反应,就将用药的事详细说了。不出所料,听完一向表情冷淡的尹蜚也皱了眉。
“按说在伤药中加入适量毒物的确能有减弱疼痛、加速愈合的功效。你不过加了曼陀罗、河豚粉,难道……是与伤药中的成分同用起了冲突?骏儿,你那伤药用的何种材料?”
许骏按尹蜚的提议临时又将几种药材碾成粉按不同搭配调弄好,回来时才发现房里多了个黑人。人裹在黑布里看不出面貌、甚至分不出前后,可但凭气息,许骏就知道这人是他的死士。
癸仲新换了一身衣服,黑衣黑裤黑靴不说,连眼睛鼻子也都裹在黑布头罩里。粗布衣没有弹性,手脚和腰颈都用黑带系紧才不至影响行动――这么一打扮,离远了连人型都看不出来。
“脱了脱了,大夏天裹这么多不热啊,捂出痱子我可不给你治!”
许骏不耐烦地冲癸仲吼道,对尹蜚忽然上挑的眉毛全然不觉。
“属下叩见主人。”
癸仲本来和尹蜚面对面站着,这时才转身朝门口叩拜。许骏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噗通一下就趴在地上,不禁傻了眼。
“你这死士不错,”尹蜚在一旁悠悠道,“为师唤了他来服侍,他不行礼不说,还一直杀气腾腾地盯着为师,叫人心惊胆战。”
癸仲依旧沉默,只是头颈处的黑布伏得更低了。
“得了师傅你别逗他,我这个小小死士哪能吓到您。”许骏将药盒放在一边,蹲下来试图揭开死士的头罩。可惜他从未做过此时,在癸仲脖子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接口,弄得癸仲呼吸急促,才放弃般下令,“自己弄开!”
片刻后,再次见到这张让他满意的脸,许骏赞赏般摸摸癸仲头顶――将他干爹和师傅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
“磨蹭什么,还不快试药!”
看着两人一蹲一跪动作亲昵,尹蜚不耐烦地催促。感觉到死士瞬间的戒备,尹蜚若有所悟,“你没告诉他?”
“嗯……他来时带着伤,又被我用错药伤势加重,这几日徒儿一直叫他静养,还未说明。”
闻言,尹蜚瞪了徒弟一眼,转向癸仲,“既然你主人没说,我便给你交待清楚。今后若有违反,严惩不贷。”
对上癸仲望向自己的询问眼神,许骏不知为何竟有些心疼。他压下奇怪的情绪,淡淡嗯了声,道,“你听师傅的。”
许骏觉得死士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可再看时,这人已经跪着转向尹蜚的方向,再度伏□子。
“庄主将你赐给骏少爷,看你内息平稳、身体强壮,要尽心让主人试药。仔细说出身体的感受,不得隐瞒分毫。不同于其他死士,试药一旦开始,你便不准同旁人随意交谈,不准随意走动,更不准泄露此处机密。试药时不许运功抵抗,更不许未得允许便运功逼毒。听主命,遵主令,心里只有主人,再无其他。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谢尹护法教诲。”
“好。若你一直如此,骏儿便不会用药控你神智。”尹蜚特意停顿下来,看死士依旧面色淡然,才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我听说你被送来前犯了错还未处罚,先前骏儿弄错伤药就算作刑罚。从今以后,你只听许骏一人吩咐,与云翔山庄再无瓜葛。若……你能撑过三年不死,我会叫骏儿给你自由。”
“是”
癸仲声音坚定低沉,可许骏听了却觉得心揪得抽痛。他想叫人起来,亲亲印象中口感极佳的胸膛,可最终只叫人脱了上衣。内心纠结中,少年没有发现自己师傅竟对死士的规矩如此熟悉。
他只是带着些微的不忍,朝他师傅点下头,再上前拔出癸仲藏在腰间的匕首。许骏在死士上臂狠狠划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又毫不迟疑地伸手按住癸仲腰腹,避开内脏狠狠捅入其中。
癸仲身子晃了下才跪直,他一声不吭,双眼下垂嘴唇紧咬,面无表情地看着青石地面被血液染红。可若有人抬起他的头,便能轻易从那黯淡的双眼里读出浓浓的哀伤。可他的主人并未如前几天挑起他的下巴,而是在他上身其他部位割出另几处稍小的伤,再利落地从药盒中取出不同的药粉糊住伤口。
没有人给他包扎,也没人叫他退下休息。癸仲只能静静垂首跪着,尽可能忽略身上的痛苦,等待伤口注定要传来的异样感觉。他甚至想到,幸好伤口痛得让他无暇顾及其他,才不会在别人紧盯的目光下觉得难堪。
不痛么?痛么?
癸仲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早该记住自己不过是主子为所欲为的工具,从侍卫到死士再沦落到此处,吃过多少亏,怎么还以为这世间有真情?怎么还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
想起这里的侍女反复叮嘱他不能乱看,想起那个行动呆滞的少年仆役,想起这个美到妖艳的主人。
“绝焰公子,美绝狠绝”,此言非虚。饲养毒物,以人试毒,这哪是人做的事?
这人,又哪能是人?
身体再次传来麻痒的感觉,小腹那处犹为剧烈。想到不许抵抗,癸仲再维持不住跪立的姿势,难堪地蜷缩在地,颤抖地陈述身体的感觉。他强迫自己将意识与身体分离,他宁愿自己死在处死死士的烈日烤炙下,也不想如此屈辱地活着。
然而,他不能。
爹娘临终的叮咛依稀在耳边响起,殷切的眼神不但不能分散他的痛苦,反而将已经伤痕累累的真心,再一次撕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庄主对为父恩同再造,擎苍你要记牢。”
“苍儿,听庄主的话,替爹爹和娘亲尽忠!”
擎苍?癸仲?
孩儿会记住,再苦再痛,孩儿都会记住。
可爹爹,孩儿活得好苦,这忠何时才能尽完?孩儿好想……去下面陪您。
“结束了,好好休息。”
温柔的语音如清泉流入心脾,恍惚中癸仲才发现已经回到房里,身上痛到麻木反而没了感觉。手中清凉的触感格外舒服,剧痛后的思维迟钝地可怜,他看了眼前清秀的脸许久,才想起这人是谁,急忙松手。
那人却替他盖好被子,又将他凌乱的头发拨到一侧,才吹灭蜡烛轻轻走出房门。
癸仲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半天,才发现已经夜色深沉。
☆、不让他伤心
6不让他伤心
被混乱的梦境折磨了一夜,醒来时天边还微微泛着鱼肚白。
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的癸仲有一瞬间的怔愣,昨夜依稀看见的人――难道不是梦!
是他……送自己回来?疑惑转瞬间就被他压回心里,眼里又恢复了死寂,与昨日判若两人。听见脚步声靠近,癸仲急忙闭眼,却连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何。
房门被推开,来人气息悠长,动作轻缓。
感到被子被掀开,一双绵软却有力的手按上身子,癸仲仍装作熟睡的模样,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恢复的不错,看来昨天成功了。”
来人一下下抚弄着他的伤口,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他说话。然而癸仲打定主意装睡,毫无回应。
“我不知道庄里竟有警惕性这么差的死士,”来人笑着,冰亮的手滑上他的喉结。炎炎夏日,即便是不算很热的清晨,这手摸来的感觉也十分舒服。然而对游走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咽喉被制却不是什么舒服的事,癸仲一个激灵,只好睁眼。心中为是否起床下跪犹豫片刻,癸仲还是只选择了坐起来。
“癸仲参见尹护法。”
尹蜚温和一笑,竟走到桌旁倒了杯茶递给他,等人接了才安然地坐回床边,“先喝口水润润喉,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癸仲这才发现喉咙干涩疼痛,嘴里还满是血腥味,一口将茶水饮尽,却终不敢递回茶杯,只得放到一边。他发现这茶水入口清凉苦涩,咽下后却传来几分茶香,竟觉神智清明些许,不由疑惑。可想到此刻自己不过如牲畜般供人试药,哪还有疑问的必要,又敛下情绪。
“这种叶子虽普通,对修补身体却有益处。”癸仲隐藏疑虑的样子在尹蜚看来十分拙劣,他没点破,只出言解释,“这是你第一次,身体还未适应此种状态,可时常饮用。茶叶就在闻莺那儿,你喝完了找她拿。不过今后你还要受伤,这些辅助之物在药效清晰前不可擅用,平时只许以白水解渴。”
“属下明白。”
茶还是水,对他这个余日无多的人,有什么区别?
癸仲虽未亲眼见过以人试药,却也明白主人些许失误就能让自己送命的事实。即便告诉他撑过三年就能重获自由,但以他这副破败的身体,自由……只是遥不可及。
“你腹部伤处用对了药,已经好了八九,你不看看?”
因为没有包扎,癸仲低头,果然见腹部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疤。伸手按去,也只有些微的疼痛。正要起身仔细看看,却不小心扯动了上臂的刀伤,进而忆起昨夜蜷缩在地求饶喊疼的样子,耻辱的感觉肆虐心头。
那个废物,竟会是自己!
看这死士神色淡漠中透出黯然,尹蜚不想再打击他,于是转了话题,“你跟着骏儿几日,可发现他有何不同?”
“为人属下,癸仲不敢妄自揣摩主人,请尹护法见谅。”
“你这孩子,和他一样嘴硬。”被硬邦邦的话堵回来,尹蜚失笑,“你主子不同凡人,你忠心跟着他,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骏儿虽爱胡闹、拿不准轻重,但嘴硬心软。你若哪里不适,大声讲出来,他不会放手不管。凡事顺着他,你也能好过点。”
对上那双重现疑惑的眼,尹蜚叹气,“影子死士,都坚强勇毅,又极能忍耐伤痛。这是极好的品质,但用来试药却让人易失分寸,这缘由你懂。”
“尹护法来此,是叫癸仲做那一遇疼痛,便大喊大叫、跪地求饶的懦夫?”
“能保住性命,当几天懦夫有何不可?况你是舍身为主分忧,如实表述身体感受本是职责之一,怎能称作怯懦?”
“属下……明白了。”癸仲敛眸藏住沉思,片刻后竟追问道,“尹护法为何对属下说这些?小小一个死士的性命,怕是不值得护法您亲自教导挽留。”
癸仲清楚自己这么问是冒犯,可就是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起他昨夜送自己回房,任凭自己握紧他的手,端茶送水,还教他夸大事实来保命,癸仲心里又升起些许期待,好像有谁还关心着自己。
果然,只要有一丝希望,自己就不能彻底死心。
癸仲不敢看床边的人,怕受到斥责,却又不相信自己不会挨骂。这时,只听出那人声音依旧清朗,却变得悠长哀伤。
尹蜚道,“我是不想让他,再伤心难过。”
“你是谁?”
“属下是庄住为主人准备的影子,请主人赐名。”
“影子?影哥哥~”
“请主人赐名。”
“我就叫你影,影哥哥,你好好看哦~”
药园里,黑衣的哥哥抱着个少年,笑得很好看。少年忽然指向小楼,黑衣人好看的笑容一下消失了。少年浑然不觉,小小的手捧着个大大的药碗,凑到黑衣人怀里。
“哥哥,喝药。”
“嗯,属下自己来。”
“哥哥,很疼吧?”
“不,属下不疼。”
“哥哥,把这个蛊种在你身上,骏儿就能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哥哥,你好痛吧?骏儿难受,骏儿再不给你吃药了。”
“哥哥,影哥哥!”
穿红衣的孩子扑在地上大哭,地上的黑衣人却消失了,只留下一小片黑红的液体。
“别走!”许骏忽的坐起来,才发现眼前不是那个小楼,而是自己的卧房,“影,是梦啊。”
记忆如潮水回归,许骏坐在床上冷冷笑着,“影,我又让人试药了。他不是影子,是个死士,是干爹找他来让我试药。影,那个死士肌肉很棒,是你我想要的那种。影,他今天也缩在地上抖着,不过叫得声音好大好吵,一点也不勇敢。影,我不让人试药了,你回来,好不好?”
不知不觉,许骏的身子也缩成一团,他抽泣着,涕泪蔓延。
反反复复,脑袋里都是那个黑衣服的影子,虽然影子只陪了他几个月,却让他尝到了许多个第一次。那是他的第一个影子,也是第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人。那时他只有十二岁,干爹要他外出闯荡,让影子保护他。许骏还记得那也是个少年,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大,瘦瘦的,总低着头,但眼睛很漂亮。他叫着影哥哥,拉影子陪他玩,陪他惹祸。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影子会挨打挨罚,只以为庄主干爹不过像对自己一样训他几句。没多久,庄主和师傅就叫他用影子试药,他想让强大的影子佩服他的成功,竟天真的答应了。于是毒药毒虫作用的对象从小猫小狗、野兔老鼠,变成了身边朝夕相处的、活生生的人,而他从没觉得伤心,只是傻傻地问着为什么。
影死后,庄主给伤心过度的许骏又送来个影子,只是许骏对影子不理不睬,许正豪没多久就把人召回了。直到一年前,许骏明白庄主是故意让不守规矩的影死去,于是开始向庄主要人试药。第一个坚持了三月,第二个不足一月就毒发身亡。
影子培养不易,许正豪忍无可忍,终于不再纵容许骏的荒唐行径,发话再不会赐他影子。这次许骏深思熟虑后开口索要死士,却没带折磨人的心思。想找个人陪他,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梦到了曾经的那个人。
“他,怎么比得上我的影?”
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许骏抹去眼泪,露出行走江湖时常见的那副张狂高傲的模样,朝耳房的方向瞪了半天,忽然摇摇头,钻回被子里呼呼大睡。
☆、艰难的早餐
7艰难的早餐
等许骏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坐起来眯眼看看天色,又躺回去将头埋入被中。夏日薄薄的被子被他这么一扯,大半的身子都露出来。他的头发一部分被裹在被子里,余下的散乱着将肩膀遮得若隐若现,背部晶莹的肌肤延伸向下,最终隐入纯白的亵|裤。
昨日他用癸仲试完药,又如上次一样取来肉虫吸掉他余下伤口的毒血。接着又练功吸收掉那些虫子,天已经快亮了。
所以,贪睡不是他的错。
三伏天本就酷热难耐,许骏又将头脸包了个严实,不一会儿便觉气闷,却犹不死心地缠着被子翻滚几圈。终于,怨念无比地坐起,彻底打消了继续睡觉的念头。
洗漱完毕,许骏站在铜镜前,露出大大的笑容。这笑容不妩媚,却带着涤荡心灵的清纯。
由于天气炎热,许骏穿了身轻薄的丝衣,颜色仍是妖娆的红。他显然明白自己的魅力,故意对着镜子摆出各种表情,那娇媚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刚刚赖床的懒小孩。
“骏少爷这么一笑,不知又会迷倒多少妙龄少女。”
侍女闻莺弓着身正为他整理衣服下摆,一抬头恰看见自家少爷迷死人的笑着,不禁出口打趣。
许骏的目光从铜镜移向女子,笑容略微收敛,清新中透出些张扬,道,“莺姐被骏儿迷住了么?”
“奴婢虽然不处妙龄,却也喜欢看少爷笑的。”
许骏刚来时住在后院,服侍的侍女小厮众多,后来搬来这行云居,却只带了闻莺一人。
闻莺照顾许骏已有十年,看着许骏从稚童长成翩翩少年,不知不觉便将他当成了自家弟弟,是以对许骏的调笑并不在意。
“那死士呢?”
“那死士看着虽然笨笨的,不过若少爷对他笑,他应该也会被迷住吧?”闻莺起身,再为许骏挂上玉佩挂饰,抓住许骏两臂上下打量,好像在欣赏什么工艺品。对上许骏嗔怪的眼神,她才端正神色,垂眸道,“他今晨还未出屋。”
“哼,一个物件,我迷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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