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十年心[出书版] 作者:天娜
袋里飞快思考着目前的形势。
今朝,至少爹爹还是个手握兵符的镇!将军,那以後呢?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楚家战功累累,早已功高盖主的忌讳,皇上对楚家的忌惮已经越来越深,将来必有所行动。
他仿佛从林凤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後的模样儿,心里头顿如掉进了冰窖冻得慌。
他又问自己,进宫为的是什麽?不就是为了楚家,为了爹爹和娘亲。他要保住他们,在未来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难中,保住自己的至亲。
而他所能掌握和拥有的,却只能是当今天子朝夕而变得宠幸。
这当中,他唯一可以拿来赌的,竟然是慕容一族。皇帝忌惮楚家,当然,也同时忌惮着慕容一族的势力。一边是手握兵权,一边却是三朝元老,若互相牵制,朝廷才得以平衡,皇上才能够太平地坐拥天下。
所以,这次的选秀才会有他楚熙然和慕容昭华。
皇上要宠幸他楚熙然,只不过是个迟早的事。事到如今,他怎还能傻傻得以为自己能跳出这个火坑? 别说是离开,若不低头,可能根本等不到三年,他就被随便判了个错,死在荒山野陵上任人践踏。
想到这,他坐起身,哑着声音唤道:“小顺子”
“主子要什麽?”,门外守夜的小顺子隔着门问道。
“倒杯水来。”
门吱啦声被推开了,黑暗中,借着月色,楚熙然看到一个人拿着杯子走到自己床头。
“小顺子,怎麽不点灯?”,楚熙然不解,却在闻到那人身上龙诞香的味儿时忽然明白了。
“不是口渴麽?是不是要朕亲自喂你?”贺兰好笑得看着坐在床上对着自己发呆的楚熙然,慢慢递上杯子。
楚熙然想着,邪门,真邪门,自己刚还想着这人,怎麽转眼他到自己房里来了?
“皇上?”楚熙然仍旧没有接过杯子 。
“怎麽,当真要朕亲自喂你?那朕就不客气了。”贺兰仰头含了口水,复又低头就着嘴对嘴的姿势把水渡到了楚熙然口中,水度完了可唇却没分开,直吻得两人都快断了气才结束。
可就在要分开的那一刻,楚熙然突然勾住贺兰的脖颈,四目相对,他怔怔问道“皇上那天说的话可当真?”
“什麽话?”贺兰被问地莫名。
“让我侍寝”楚熙然此时连称谓都顾不上,姑姑教的礼仪一样样都抛到脑後。
“你不是不愿意麽?”贺兰别有深意地反问。
“我现在愿意了!”楚熙然回答地到干脆。
“理由?”
“我还不想死。”楚熙然只说了一半的理由,还一半自然不会说,更说不得,可他不知道,就这一半的话却让贺兰心里紧了下,竟心疼了起来。
“可朕现在不愿意了。”贺兰扳着脸儿瞅着楚熙然的脸色由红变白,才得逞般咧开嘴笑道“朕要按礼数娶你!”
“什麽?”楚熙然这回可是结实地被吓着了。
按礼数娶妃嫔,那是何等尊贵而荣耀的事。除了皇後的大婚,几乎只有非常受宠的妃子才可以受之。历数宫中众妃嫔,也只有当年在贺兰还是太子时嫁於他作侧妃的淑妃娘娘受过这样的礼数,而自从皇上登基後,这还是头一遭。
楚熙然听到这话,根本就不觉着开心,心里反而更沈重。这哪是荣阿, 简直就是催命符,把他往俩权贵的女人中一放,逼着他孤军奋战呢。他这回可是两边都靠不着,还两边都得罪。
估计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一堆人天天拿着写了他名字的草人轧小针,咒他早日失宠才可以折磨死他。
“怎麽,怕了?”贺兰当然明白他心里转的心思,挑衅的问道。
“皇上就这麽把我扔一堆妒妇中,哪天被她们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能不怕麽?”楚熙然干笑两声。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贺兰若明的意思,楚熙然懂。
“是,是我选的。”楚熙然昂起头看向贺兰,一字一句的说“谢皇上龙恩!”
“你。。。”贺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颊,却见他一侧脸闪了过去。
贺兰的手就这麽停顿在半空,握成拳头,终是收了回来,“明日朕会下旨,你也好生准备准备。小林子,摆驾!”
“臣妾恭送皇上!”
贺兰想,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再自称“臣”了。
十日後,贺兰若明依言风风光光的把楚熙然“娶”了。
妃嫔的婚礼和迎娶皇後的自然不同,洞房被设在了永和宫,也是皇上赐给来的楚贵人的。
按宫中的规矩,样样器具物品一应俱全,大红的龙凤双喜锦被,上面铺洒着花生红枣,帘帐儿也是红色的喜图,喜床的四角都还放有如意。
正中摆着一桌案,上头搁着个宝瓶,里头盛了珍珠宝石金钱银钱金如意银如意金镙银镙金八宝银八宝,取“十全十美,成双成对”之意。桌案另外一头插着大大的贴着金色喜字的红蜡烛,烛火旺旺的,和门口儿挂着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把整个屋子都照得红彤彤。
就这阵势,也跟娶个皇後差不了多少了,可偏偏他只是个贵人,还是个男贵人。
楚熙然无奈的盖着红头巾儿坐在喜床上,藏在盖头下的脸扯着讥讽的笑,透着朦胧观察着身边宫女太监们垂首而站的身影。
他可以想象,他已经成了众矢之地,现在正在其他几个宫的主子们的牙缝间反复着呢。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忽听外头一个老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门哗啦就开了,一个不缓不慢的脚步声进了屋,声音也随之响起“都下去吧!”
“奴才们告退。”
众人的脚步声在顷刻间消失,屋里立刻变得静静的,空气跟凝结了一样,没半点声响。
就这麽僵持了一阵子,贺兰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拿起一边的杆秤挑起楚熙然的红盖头。
只见楚熙然正抬眼望着他,不耐烦地说着,“皇上怎麽这麽慢,快闷死我了!”
贺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笑着道:“这麽大咧咧的新娘我还是头一回见!而且,你又没自称‘臣妾’!”
楚熙然撇了撇嘴回道:“让一个男人天天在那臣妾来臣妾去的,你听着不觉得恶心麽?“
贺兰这会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喘着气说“也罢,在朕面前,就准了你胡言乱语,不过记得若有别的嫔妃在场,这礼数还是要讲的,若给人抓了错处,苦的还是你自己!”
“我自然知道分寸!”楚熙然坦然一笑 ,“谢皇上关心!”
贺兰的手慢慢抚上楚熙然的脸庞,颇!暧昧地来回摩挲。
楚熙然下意识地想躲开,转念又想到今日一切已尘埃落定,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心一硬,干脆闭上眼。
“怕麽?”贺兰见他的样问了句。
“皇上之前问过了。”楚熙然再度睁开眼,却对上贺兰异常认真的眼神。
“别怕,我会保护你!”贺兰抱住楚熙然僵硬的身子,喃喃道“不管信不信,我都是认真的!”
“皇上?”楚熙然为这样的贺兰感到疑惑。
“叫我若明。”
楚熙然这才意识到他并没有自称朕,而是我。
那意味着什麽?楚熙然的心底闪过一抹温情,而在看到贺兰眼底期待的光芒时,他终於放任自己卸下满身防备,回手抱住贺兰,第一次轻唤他:“若明”。
晨,阳光洒进屋,一束束的光亮透到喜床里,暖暖的,掺和一股说不清的情愫。
床上的人慵懒地翻了个身,这一动作却让腰身如散了架一般酸疼起来,他忍不住轻声咒骂了一句,才睁开双眼。
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只留下独有的香气,隐隐在这一片大红的床褥间徘徊,提醒着昨日一夜抵死缠绵的事实。
楚熙然不仅红了脸,呆呆看着床的另外半边,想着昨夜贺兰抱着他一句句的“熙然,我会保护你”,那麽信誓旦旦似的。
“若明。。。” 楚熙然轻念着他的名字,也不知想起了什麽,过了好半会儿,才撩起帘帐朝门外喊道:“小顺子”。
吱啦一声门被从外头拉开,只见小顺子乐呵呵地跑了进了,“主子,起了?”
“恩”,楚熙然点点头道:“准备沐浴更衣吧。。。” ,话没说完,却突然想起昨儿个半夜,贺兰抱着他去清华池沐浴,说洗干净了才睡得好,可偏那色狼到了那又对他上下其手,害得他现在才会软着身子,动一动都受不住。
楚熙然临睡前还迷蒙着眼睛闷闷地说:“还好我是个男的,真不明白你那些妃子怎麽经得住你折腾?”
贺兰当时满足的贴在他背後,双臂搂着他的腰,一手还在不规矩的到处游走,笑嘻嘻道:”我对她们可没那麽热情。”
“为什麽?”
“因为她们不叫楚熙然!”
楚熙然听完答案後一愣,突然转身咬住贺兰的肩膀道“就会骗人!”
“主子?” 小顺子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越来越红,刻意咳嗽了声才唤他。
楚熙然发觉自己走神, 而且还满脑子那个色狼皇帝,不仅有些尴尬,只好随口问了句““皇上呢?”
话出口才发觉,自己怎麽又提他了?
“回主子,皇上一大早上朝去了,再过会儿就该下朝了。”
“噢,那等他回来再用膳吧。”
“回主子,按规矩,您这会儿该去淑妃娘娘那儿请安才是,淑妃娘娘一早就派人来候着了,说皇上下了朝也会过去。”
“什麽?”楚熙然这才想到,按规矩获封後第二日一早,他是该去给暂掌後宫的淑妃娘娘请安的,怎麽一晚胡闹後,就给忘了呢?
“你怎麽不早点叫醒我!”楚熙然心里一惊,懊恼着说。
“是皇上吩咐的,说谁都不许吵了主子睡觉,睡醒了再去请安就成!”
“这。。。。哎。。。。。”楚熙然无奈得摇了摇头,说“他这是宠我呢?还是害我呢?”
看着小顺子似是非懂的模样,他正了正容,耐心道“顺安,你要明白,现在不比在家里,这是皇宫,一个行差踏错就死无葬身之地。皇上越宠我,越多人就巴不得我死,所以我更要谨慎小心。就象今日,那是皇上的意思,可掌管後宫的却是淑妃,让她一个四妃之首等我一个贵人,这像话麽?即使淑妃顾及皇上之令不罚我,可後宫从今日就会传开来,说我持宠而骄,而且还欺负到淑妃头上!”
小顺子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也明白了当前他们主仆的形势,想着今後更要小心伺候少爷才是。
“主子,先洗漱更衣吧,奴才让淑妃娘娘的人先回去禀告,就说主子稍後就到!”
“也好”,楚熙然披上外衣,坐在床沿上看着宫女们捧着脸盆手巾茶水熏炉等物一一贯穿而入。
从今日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梦想着上战场杀敌的男子汉了,他是楚贵人,是这个後宫三千佳丽的一个,是皇上想起时宠幸的妃嫔, 是注定生死都不可能离开这块块红砖砌成的墙围中的无奈之人 。
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张不算漂亮但至少清秀干净的脸,他扯出一丝笑,仿佛问着小顺子,也仿佛问着自己:“皇上能宠我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两三年呢?”
小顺子垂手站在一边,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好好的怎麽说这些,到真跟个女人似的了!罢了,我们走吧!”楚熙然站起身,带着不属於他的香粉味,昂首朝长春宫去了。
“楚贵人到!”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长春宫外响起,一层层递开,直传进正殿里 。
堂上正聊着天的女人们立马都停下交谈,一个个掐着好奇的眼光望向大门外。
“给娘娘请安”,楚熙然随身跪拜。
上头淑妃温和的声音响起:“起身吧”。
他闻声而起,从一边小顺子的手上接过茶水,走到淑妃面前,低头道:“请娘娘用茶。”
淑妃笑吟吟得接过,开盖吹了吹,小啜一口,又对身边的宫女道:“小桃,给赏赐。”
楚熙然依旧低着头,从唤作小桃的宫女手里接过一对玉如意,就听淑妃说:“你大喜刚过,估计宫里也是堆了一堆子宝贝。本宫也不知道该送什麽好,你就且收了这对玉如意 当作姐姐的一番心意。”
“娘娘言重了,臣妾受之不起。”楚熙然听着淑妃对自己姐妹相称,不觉头皮发麻,直想快点逃开这个地方,可脸上还得摆出副恭敬谦和的模样来,当真是受罪。
“呦,楚贵人如今受宠,还是按照礼数行的大婚,怎麽会受不起呢?虽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正六品贵人,可也是这宫里头一遭呢!”说话的正是安容华。
这一句话说得大堂上顿时没了声,众人幸灾乐祸的等着楚熙然答话,却听他微微笑着说“那都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也惶恐不安得很!”
好一句皇上的意思,把一切都归到了皇帝身上,後宫女子再要嚼舌根,那可就是说皇上的不是,谁敢?
楚熙然小小得意得观察着那些女子的脸色,有闷气得,有嫉妒得,有不平的,有愤恨的,有羡慕的,有平淡的。
平淡?楚熙然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女子,正是赏未获封的琦小主纳兰琦。
说来也奇怪,这纳兰琦论长相也是端庄秀丽,和如意不相上下,可就是至今未招皇上半点注意。原本以为,她该是不甘的,可怎却会如此平静?甚至淡然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仪熙小主、琦小主至今还未获封吧?”淑妃忽然提到了俩人,当众人眼光从楚熙然身上移到那俩人身上时,只见那两个女子都害羞得低下了头,回答道“是”。
“再一个月就是八月半中秋了,祭月後按惯例会在御花园设宴,到时两位妹妹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谢娘娘提点。”两位小主齐齐起身下拜。
“得了,起身吧。”
“日子真快,这转眼可就中秋了呢。”慕容昭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楚熙然,又抬头望向首位的淑妃道“姐姐可又要操劳了。”
“哪有操劳不操劳的,本宫只想着大家都能沾点儿皇上的雨露,早日开枝散叶才是我们天承!的福气。”
“姐姐不愧为淑妃,真是贤惠大方!”慕容掩嘴一笑。
“是啊,就怕有的人再怎样受宠都是不会生蛋的鸡!”一边的安容华讥讽地插嘴道。
安容华话音刚落,还不等淑妃开口,却听门外一男子厉声道:“安容华,朕刚才未听清,你再给朕说一遍,可好?”
安容华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匆忙站起身,俯首跪地急忙请罪道“臣妾口无遮拦,还望皇上息怒。”
“好一阵不见,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了,恩?”贺兰眯着眼看着安容华,不理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径直走了过去坐上首座的左位。
众人这才从惊诧中恢复过来,在淑妃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俯了俯身道:“皇上万福!”
“都起身吧,安容华,你继续给朕跪着。”贺兰眼睛瞟过楚熙然,顿了顿,才转向淑妃:“淑妃,你这後宫是怎麽管的?那麽粗俗的话都能让朕在长春宫听到?”
“是臣妾管教不严,还望皇上恕罪!”淑妃慌忙起身跪拜,却被贺兰一把握住了手臂扶起身。
“算了,朕不怪你。”贺兰的眼睛扫向跪着的安容华,“将安华容贬为更衣。”
从正四品降到了从八品,安华容顿时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堂上人人摒住了呼吸,一边庆幸着刚才自个儿没有刁难楚贵人,一边却更加嫉妒怨恨。
楚熙然也低着头,知道今日过後,自己的日子更难熬,不仅怨恨的抬头瞪了贺兰一眼。
偏贺兰也正好看向他,偷偷朝他眨了眨眼,像似邀功般。
楚熙然无奈的再度低下头,却无意飘到了慕容投来的眼神,那里面的东西,太深,压得他竟喘不过气。
“你们都退下吧,朕留淑妃这儿用膳。”
皇上金口一开,淑妃自是满脸欢欣,而其他嫔妃各自揣着惊魂未定的心情,匆匆离开了长春宫。
当夜。
“主子?”小顺子看着楚熙然捧着白米饭发呆,忍不住低唤了声。
“皇上呢?”楚熙然放下手中的碗,歪着脑袋问道。
“回主子,正在慕容贵人那儿用晚膳呢。”
“恩”楚熙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累了,先歇会儿,若皇上来了再唤我。”
楚熙然前脚才踏进房,後脚小顺子却进来了“主子,刚才林公公差人向各宫说了,皇上今夜留宿慕容贵人那儿,怕是。。。不会来了。”
楚熙然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小顺子,突然咧出个笑容说,“小顺子,我又饿了,咱吃饭!”“主子”小顺子不放心地看着自己主子不自然的笑容,心里有些担心。
“都说了吃饭,还不给我端饭菜上来?!”楚熙然眼一瞪,点了点小顺子的脑袋说“放心,我好的很!”
“嗯!”小顺子重重点了点头“主子等等,奴才去叫人热菜去,凉了伤胃。”
看着小顺子离去,楚熙然才坐下身,把玩着大婚那晚贺兰送他的玉佩。
聪敏如他,怎会猜不透,大婚後一天贺兰就留宿慕容处的意图,无非是安抚和平衡。
他与慕容,注定会是水火不容。
而皇上,正用他们的对立,平稳着他的江山。
一个月,後宫粉饰着太平,可楚熙然似乎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总觉得这样的宁静太不寻常。
贺兰若明还是那样三天两头往他的永和宫跑,喜欢抱着他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可又让人觉得窝心。
无论这个皇帝存着的是怎样的心,至少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喜欢着楚熙然,哪怕那真心只有那麽一点点。
可楚熙然也知足了,在後宫里,他本就奢望不多。只是,贺兰的温柔让他一点点收下满身的刺,开始恢复之前那份慵懒和温和,会渐渐开始挂着笑,静静躺在贺兰的怀里,蹭着最舒服的地方,享受的闭上眼睛让一代天子拍着他的背脊哄他入睡。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家,有父母的慈爱,有姐姐的关心 。
是那种真的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呵护着,直到天荒地老。
“若明?”
“嗯?”
“不要对我太好。”
“为什麽?”
“我怕跌下去的时候会更痛。”
贺兰听到楚熙然一声轻叹,带着难掩的心疼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熙然 你真该傻点的。”
“我已经很傻了,再傻就惨了。”楚熙然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像个孩子。
楚熙然又想起了死去的林凤 ,他说“皇上长的又好看,人又很温柔 ,谁会不喜欢呢?”
是啊 ,谁会不喜欢呢?
楚熙然看着眼前的人,手指一一触过他的五官,说“若明,你长的真好看。”
贺兰若明捉住他的手说“你刚发觉麽?我可是美男子,所以,算便宜你了。”
“是是是,是个美男子,所以把後宫佳丽迷得神魂颠倒,天天盼着您过去好让她们好生伺候。”
“可我不在你这麽?”
“是,现在在我这。”楚熙然笑笑,又道:“可昨儿你在淑妃那,大前儿你是在如意那,五天前你是在慕容贵人那儿,还有。。。。”
“怎麽 我的熙然会吃醋了?”
“我可不敢?”
“你敢,因为你是若明的熙然。”
贺兰话音刚落 就见楚熙然乐哉哉地笑了,停下後接口又问“明儿就中秋了,我想回家看看,皇上准麽?”
“不准”贺兰看着楚熙然明显暗淡下去的眼神,才笑着接口:“皇上不准,可若明准了,不过明日宫中繁忙,等後日再去怎麽样?我想陪你一块儿去。”
“若明。。。”楚熙然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让他掉下眼泪的本事,可他还是忍了,只是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把眼睛染得湿湿的,越发让人怜爱。
“看你高兴的!”贺兰拦过身边的人,轻声安抚着。
中秋之夜,月儿圆滚滚的,颜色儿也亮澄澄的,照得原本灯火通明的御花园越发蒙胧精致,人人的脸上都跟开了花似的,一张张笑脸和着一声声的笑,散布在四周 彰显着喜庆。
楚熙然本是对这种设宴并无兴趣的,可因为昨夜里贺兰答应了他明日陪他回府,所以也一直乐呵呵的,甚至多喝了几杯,眼跟那月亮边的光圈儿一样也蒙胧了。
眼瞧着这热闹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坐在皇上一边的淑妃笑着俯身至其耳边,说:“臣妾给皇上准备了惊喜,不知皇上可有兴致一看?”
贺兰点头道:“劳爱妃心思,朕怎可不看?”
淑妃缓缓起身,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瞧着她,只见她轻轻一击掌,远处忽有琴声响起,一声声琴音由远及近,缓缓至前。
见一移动的大软轿里,正端坐着一女子,透过粉色纱制的帘门,可依稀看到她正低头双手抚琴,黝黑亮泽的长发倾肩而下,遮住侧脸,却掩不住那股清秀的灵气。
楚熙然虽醉,却不得不为之一震,那轿里之人,不正是那恬淡优雅的纳兰琦小主麽?!
还没缓过神来,就见曲调上扬,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又如滔滔江水直闯而下,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只见一女子从另一骄中冲天而下,一身紫衣,犹如团紫火,手舞长鞭,身影轻快利落,柔美而不失英气。
嗖嗖嗖三下, 宴席两边宫女们手中端着的灯火顿时被风势吹灭, 场中霎时暗了下来 。
可也才一眨眼,就见两人周围燃起无数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天际,更映衬着一琴一舞、一动一静的俩女子娇嫩清丽的脸庞。
而在这烟火绚丽的陪衬下,琴声再度缓慢柔和下来,舞女手中的长鞭也换成了紫色!纱,波动而飘,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还大胆得抚过贺兰的脸颊,又调皮的闪躲开,收回怀里。
到所有人清醒过来时,这曲这舞早已结束,盈盈而立於中央的,除了那抚琴的纳兰琦,另一个正是精灵动人的李仪熙。
贺兰许是因为喝多了,脸颊微红,兴奋地立起身,叫道:“好!小林子!看赏!”
顿时场上许多不受宠的嫔妃都用嫉妒的眼光望向那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既羡慕她们的受赏 更怨恨她们夺了自己在皇上面前博君一顾得机会。
任谁都知道,今夜,必是这俩女中的一人侍寝了。
灯谜也猜了,酒也喝了,烟火也放了,这月饼也下肚了。
该散得都散了,该醒的也醒了。
楚熙然看着自己冷清的屋子,忽然寂寞了起来。皇上翻了李仪熙的绿头牌,今夜,不会来了。不知道为什麽,楚熙然觉得心里憋得慌。
不是没经历过贺兰若明三天两头往别人宫里跑的日子过,只是,不一样的是,那些人是在他前头的。而现在,是在他之後,贺兰第一次宠幸了新小主。
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失落,楚熙然一惊,不愿再作多想。更何况 明日就可以回府看看爹娘和姐姐,再也没什麽比这个更让他欢欣的。
翻了个身,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夜,还很长,就如同干清宫的灯火,彻夜未眠。
次日,楚熙然早早起身,换上进宫时穿着的那件月牙儿白的锦缎长袍,静静坐在可以一眼望见永和宫殿门的香妃椅上等待。
盼着盼着,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盼着盼着,日晌三竿又渐渐西落,眼看天黑。
就这麽生生把衣服都坐皱了,跟那心似的,都捏在了一块儿,揪得慌。
夜间,干清宫的小太监奉林总管也就是小林子的嘱咐,到各殿通报了声,今夜,皇上依旧召了李仪熙侍寝,请各宫的主子早些安歇。
楚熙然想,怕是贺兰今日忘了这事,那就等明日吧,明日他就会记得了。
而到了第二天,依旧不见贺兰半个人影,只是皇上下的旨意却透过各各层关传递到了後宫的每个角落:纳兰琦被封为正七品常在,李仪熙被封为了从六品美人。
再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楚熙然终是忍耐不住满心的焦虑,直直闯入了御花园。
守卫并没有拦他,毕竟之前的一个月,贺兰宠他的时候下个令,获准他在御花园的出入自由。
找了圈,却未发现贺兰的身影,楚熙然刚沮丧地靠在一边,却听远远有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觉着是楚贵人的舞跳得很呢,还是臣妾跳的好?”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传来,显然越来越接近这浮碧亭了。
“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怎麽比呢?”贺兰笑道。
“那皇上是更喜欢楚贵人还是更喜欢臣妾?”
“都一样。”贺兰拦过李仪熙的肩膀说“他有他的好,你有你的好!”
“皇上,您就不能哄哄人家麽!”
“那麽爱跟楚贵人比,难不成朕的小熙也想做贵人了?”
“臣妾才不稀罕什麽贵人不贵人,臣妾只要皇上疼臣妾就好。”
“最直爽的就是你,朕怎会不疼你呢?”贺兰笑着挑起李仪熙的下巴,俯身一吻,却被李仪熙反手勾住了颈项,反吻了回去。
“还是朕的小熙最美了。”贺兰看着面前的女子垂首而红的脸庞,心情大好,忽然一把抱起李仪熙,大步朝御花园内的ぴ逄谩
直到人走远了,楚熙然才摇摇晃晃的从浮碧亭的假山下走了出来。
快步走出御花园,回了永和宫,把自己关在了厢房内,裹着被子,满脑子都是刚才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个吻过自己的男人在吻别人,那个抱着自己的胸膛靠着别人,那个唤着自己熙然的人也亲切的叫着别人小熙。
这算什麽呢?
最荒谬的是,他答应了要陪他一起回家的,可都五日了,他日日和那个女人粘在一起,就这麽连人带事得把他楚熙然给忘了。
难道,这就是君王的爱?这就是君王的宠?
楚熙然捏着拳头,第一次知道了何谓心痛。
第四章
那一夜过後,楚熙然病了,可不受宠的嫔妃,是没有人会多过问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嫔妃。小顺子急,可楚熙然却泰然处之,说过几日烧退了就好了,不必要大惊小怪。
眼看著三日过去,病不但没好,反而却更加重了。楚熙然整个人变得昏昏沈沈,吃什麽都吐,浑身发烫,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主子,您别吓我!」小顺子在楚熙然榻前急得团团转,终是一咬牙,跺了脚,朝外头飞奔出去。小顺子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兰若明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林子公公。
这头小林子得了信,正犹豫著要不要告诉贺兰,於是皱著眉立在御书房。
「小林子,著人跟仪美人说声,朕今晚过去用膳。」贺兰放下手里的摺子,却看到小林子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怎麽了?脸臭成那样?有事要说?」贺兰一看那跟吞了黄莲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不瞒皇上,的确是有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
「别卖关子了,你这一年说话越发罗嗦了,给朕讲重点。」
「後宫有嫔妃病了。」小林子拿捏著分寸回答。
「那叫御医去看看不就结了?这点小事,瞧你给愁的。」
「可是,皇上,病了的是楚贵人。」
匡当,贺兰手里刚端起的一碗茶砸在了地上,「你说是谁?」
「永和宫的楚贵人,皇上您大张旗鼓的按礼数娶进门的那个男嫔妃,皇上忘了麽?」
「叫御医立刻给朕滚去永和宫!」贺兰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桌案,「小林子,摆驾永和宫!」
「那皇上还要去仪美人那儿用晚膳麽?」
「今晚不去了,改天吧。」话音刚落,贺兰回头抓到了小林子偷笑的表情,一个巴掌不轻不痒地挥在了小林子的脑门上,「再笑,朕罚你挨板子。」
「奴才不敢了!」小林子装模作样的讨饶,心里看得分明,这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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