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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至尊蛇受 作者:夜已成殇

    不多了,就留下些年迈的无家可归的打扫庭院,曾经富丽堂皇的王府有了萧索之味。

    小路定然要随落玉进宫,但他又不想做太监,每日都偷偷抹泪。还是落玉想的周全,去瑞王那替他讨了个御前行走的的职务,保住了他的子孙根。

    落玉走过前殿,见荷花池边站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头戴九阳巾,一身玄衣长袍,背着长剑,转过身来。

    “晏琼,你怎么会在这?”

    晏琼怀中抱着个物什,雪白雪白的,落玉看不真切,走近了几步,一阵天旋地转,那是只雪域白狐,那双琥珀般的大眼明亮极了,一如三百年前他们的初次相遇。

    “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没想到我师父竟然会这么做,害得他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说什么把他关起来去去魔性,免得他为非作歹,还叫我出去找炼丹的药材,等我回去…月边他已经…已经…”晏琼如失了魂一样,木然的说着,说着他的师父是如何欺骗了他,借他的手散去了小狐的修为,他也是被骗天真的信了他师父的话,云云。

    落玉接过白狐,滴下泪来,这劫他还是没有逃过。

    “你走吧,你们缘尽于此,他已不再记得你了,我曾经答应过他有朝一日你若负了他定不会伤你,我只盼你离他远远的。”

    晏琼有些站立不住,面如死灰,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看了会儿白狐,颓然的走了。

    落玉抱紧了狐狸回洛华殿,小狐曾经笑意盈盈的面容回荡在脑海中。想起他曾做错事几次打碎了师父的宝物,都是自己替他背的黑锅,每一次他都会说:哥哥,你待我最好了。

    白狐在他怀中伸起脑袋舔了舔脸上的水珠,又咸又涩,四周的景致看得腻了,就打起瞌睡来。他真是成了只普通的狐狸,什么都不记得了。

    “公子,要收拾些什么带到宫里去?”

    落玉四处看了看,道:“就带琴吧。”

    “好嘞,奴才去把琴收好。”

    “沅孑不在府中吗?”

    “冷大哥昨天就出府了,现在还没回来。冷大哥也真是的,让他做太医他都不做,不知道怎么想的。”

    “沅孑一直都无拘无束的生活,让他做官他当然不乐意了,以后我们多出宫去看他。”

    落玉背着琴,怀中抱着孩子,小路则抱着白狐一起在王府前等瑞王来接他们。天黑了,他们等了好长时间才见一行人走了过来,一身羽林军打扮的魁梧男子下了马,铠甲锃亮,看着官职不低,那人恭敬的道:“陛下要为明日的登基大典留在宫中沐浴斋戒,还请公子移驾皇家驿馆,待明日一早陛下会亲自来接公子。”

    落玉有些小小的失望,还是客气的道:“有劳将军了。”

    “咦~这孩子是谁的?”那将军问道。

    想起瑞王曾说孩子的事要暂时保密,免得宵小之人在他登基前乱做文章,就道:“是我弟弟的”

    “恩,公子请”

    他们上了马车被拉到一处偏僻的驿馆,那些人很快就告辞了,只说里面有伺候的人。

    驿馆很空旷,除了他们只有三个伺候的太监,馆内点着很多红灯笼说不出的阴森恐怖,里头的摆设华丽是有几分皇家风范。

    二人坐在厅中等着上晚膳。一个干瘦的老太监端着盆水,笑咪咪的道:“公子,饭菜马上就来,先净把脸吧。”

    “放着吧,都要吃饭了还洗什么洗。”小路道。

    那太监还是不死心,垂着头道:“洗了干净,洗了舒服,公子就洗一下吧,这可是驿馆待客的规矩,水里加了凝神的药粉,是好东西。”

    小路敲了敲手中的筷子,“我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待会吃完了会洗的。”

    “多谢老人家,这儿有奶娘吗?”

    “奶娘啊~有,有!公子洗了脸奴才就去给您找奶娘。”

    落玉记挂着儿子还没吃,便将孩子递给小路,起身把盆中的布拧干擦拭了下脸,没有注意到那太监嘴边露出的冷笑。

    “公子,奴才先告退了。”

    那太监一走,他们二人等了好一会儿上菜的人还是没来,觉得有些奇怪,便四处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公子,太邪门了,人都去哪了?”

    落玉脸上一阵麻痒,他用袖子擦了擦,“我们出去吧,这有些古怪。”

    这驿馆很偏僻,在城郊,走了好一会才到城中。小路尖叫一声,“公子,您的脸…流,流血了。”

    落玉用手一拭,手上都是血,“我们快去王府,刚刚那些人很可能不是鉴尤派来的。”

    这么一说,两人心里都没了底,急急忙忙的向王府走去。

    朱红的王府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小路嗓子都喊破了,里面都没人来开门。

    “快开门啊…公子回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死去哪了,还不快来开门…开门啊…”

    这一场变故让两人彻底懵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落玉怀里的孩子哭个不停,连忙哄着他,“乖乖啊,齐儿别哭了,别哭了”

    小路端着碗羊奶来,“总算是找到能吃的了,小皇子肯定饿坏了。”

    慢慢的喂他吃下,果然不哭了。

    “公子,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不,我要留在这,万一鉴尤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好,我们就留在着。”

    两人的外衫都用来裹孩子了,他们靠在王府前的石狮子后,紧紧的捱着借此来取暖。

    小路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落玉惊醒,“公子您怎么了?怎么了?”

    落玉用力抓着脸,喊道:“好痒,我的脸好痒,好难受,好难受啊。”

    小路看他都把皮抓下来了,急忙按住他的手,“肯定是那个老太监,他非要公子洗什么脸,还说什么凝神,只怕是毒药啊。”说完都哭了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了,他家公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好难受,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啊,好难受…

    落玉脸上犹如千条虫在爬,又辣又痒,折磨得他快要疯了。偶尔几个打更的路过,被吓得拔腿就跑。

    初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凉意了。落玉睁开眼,发觉他的双手被绑在了一起。

    “公子,您醒了?”小路在喂着孩子喝昨日剩下的羊奶。

    “鉴尤…还是没来吗?”

    小路点点头,用手袖擦了眼泪,他就穿着件单衣,脸被冻的通红。

    “我的脸,是毁了吧!”落玉平静的道。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等王爷知道了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小路替他解开缠在手上的腰带,不这么做落玉脸上的肉都要被抓下来了。

    “我们去皇宫吧,去找鉴尤,不能待在这了。”原本艳绝无双的脸变得血肉模糊,令人作呕,看上去人鬼难分。

    皇宫外,上千羽林军把守各个宫门,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容不得半点马虎。

    宫门前贴着大赦天下的皇榜,圣京的百姓都来凑凑热闹。落玉和小路被挤在人群中,偶尔传来几声叫骂声。

    “哎呦,哪来的丑鬼吓死人了,今儿个什么日子啊这副模样也敢出门。”

    “赶紧一边呆着去,看看他那张脸,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滚开,别挡着大爷的道。”

    落玉不顾人群的辱骂抱着白狐拉着小路直挤到宫门前。

    一个羽林军将佩刀挡在他们面前,喝道:“干什么?这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找鉴尤,不,我找皇上。”

    “就你?”满脸不屑的看着落玉,“哪来的疯子,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今日是皇上登基的吉日,大爷我不想见血,赶紧走。”

    “这位差大哥,我们是瑞王府来的,我是王府的总管,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滚,我管你哪来的!别在这捣乱,国法森严,再废话就把你们绑了。”

    宫内的鼓楼处传来威严的鼓鸣,伴着韶乐?海晏河清,新帝在此时登上皇位,接受百官和四方来使臣的朝贺,祭告宗庙和社稷万民。

    落玉因为产子耗完了所有的元气,全身没一点法力,一幢宫墙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天快黑了,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落玉和小路在宫门前几丈处不愿离去,他安慰着自己,许是大典太忙了,鉴尤一时抽不开身,对,一定是这样。

    宫门打开了,白衣胜雪的季若华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说道:“青舒,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落玉见来人是他,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听他那么一说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说什么?”

    季若华冷冷的道:“王爷登基了,他现在是皇上了,带着你总是不好的,他要做万世的明君,自然不希望被世人说他有龙阳之好。你也该知足了,他对你也算手下留情的了。”

    小路一听,大叫着,“你胡说什么,王爷爱公子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公子了!你怎么敢这么说!”

    “呵呵,落玉,陛下本来是要杀了你的,但你也算对他侍奉的周到,皇恩浩荡,就毁了你这张脸了,免得以后你再去勾三搭四,毕竟是陛下玩过的人,再被别人玩总归是不好的。”

    小路过去扯着季若华的袖子,“你这个坏蛋,你胡说,公子你别信他,王爷不会那么无情的。”

    季若华轻松的推开了小路,仔细整理了被扯得凌乱的衣物,“都说君王无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扫了眼小路背着的孩子,想到手下来报是落玉弟弟的孩子也没放在心上,接着道:“陛下说了,你于他不过就一件玩物而已,你以为他真会把你接进宫去,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呆在后宫?落玉,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天真!”

    “我不信,我要当面问他。”落玉神色非常平静,只有他颤抖的手指说明此刻的心境。

    “既然你这么不死心,我可以告诉您,待会陛下要出宫亲送来贺的使臣,到时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进了宫门,一刻也不想多呆,虽然此时的落玉他看着很是痛快。

    皇帝的御仗出了宫门,落玉被羽林军挡在外面。他看到了马上的那抹明黄的身影,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马上英俊华美的帝王许是听到他的呼声,侧身向他这边看来,一身青衣的男子满脸是血的呼着他的名讳,让他皱了下眉,很快又向前边疾驰而去了。他身后的季若华得意的笑了笑,跟着那众星捧月的帝王而去。

    落玉驶出了浑身的力气,不顾耳边小路的哭声和羽林军的骂声挤入了车马飞驰的御杖中,他只想问问,他真的不要他了吗?

    耳边传来马儿的嘶吼,他被一匹马撞倒在地,后头的一匹马踩着他的肩头而过,“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刺骨的疼,也比不过心头的疼啊!

    他被两个羽林军抬起无情的扔了出去,那一刻他的心彻底的碎了,曾经他以为的美好,不过是浮华一梦。

    第41章 鸟倦飞而知还

    雾气很浓,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落玉一步步往前走去,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一个湖边,湖水上飘着层薄薄的烟雾,前边儿出现个码头,还停着一叶小舟,水波摇摇晃晃的,应该有水声的可他什么也听不见,直到那舟上平白无故冒出个人来,是z琼。

    落玉走近他,看他淡然的站在那,就问:“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z琼脸上浮现出一丝凄然的笑容,“我死了,你见到的是我的鬼魂。”

    “你死了?”

    “是啊,我被火烧死了,来这是向你道别的。”

    他的衣服很新,一身素白的长衫,模样看上去很整洁,落玉打量着他摇摇头。

    看落玉不信,z琼又说:“那日把月边送到你手上后,我回去找我师父了,他却不在观中,我四处找他,在后山发现一条密道,里面的山洞里堆满了孩童的骸骨。他在里面炼丹,我问他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尸骨,他说他在炼长生不老药,那些孩童的心窍血就是药引子。我又愤怒又震惊,只想毁了他的炼丹炉,不料打翻了一旁的七星油灯,火烧了起来,我拉着他不让他走,他急了就说我弑父,他竟然说我是他的儿子,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只有死死的抱住他,连同那些尸骨一起烧个干净。”

    落玉听他平静的说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阵悲凉油然而生,都是苦命的人。

    “你要走了吗?”

    z琼点点头,“月边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了,我亲手弑父鬼差说要罚我做百世的牛马,一别再难相见。”

    落玉想抓住他的手,却如穿过了流砂和水,什么也没抓住,“国师这么恶毒,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为何要连累你受轮回之苦?”

    z琼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我走了,鬼差在湖的那头等我,能来见你一面也是格外开恩了。”

    他话刚说完,载着他的小舟就自行向远处而去,他像落玉挥挥手,脸上不悲也不喜。

    雾气朝落玉涌来,连湖都看不见了,他后退几步,踩了一空,跌落下无底的深渊。

    “青舒,青舒?”

    落玉睁开了双眼,冷无言用手抵着他的额头,“好了,烧退了。”

    “我…我还活着吗?”

    刚刚见到的z琼是那么的真实,让他以为自己也死了。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肩上传来钝痛,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霎时回荡在脑海中,他没死,又和死了一样。

    “我带你回忘忧谷了。你就好好的躺着,不要乱动,你的左肩头碎了,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施过针了,以后只要不用力就行。还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了。”

    落玉用空洞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冷无言知道他其实没在看他,那双眼睛里一丝光华也没有,就像人偶一样,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你不要这样青舒,你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小路,你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珍惜。过去的就过去了,好不好?”

    落玉还是没理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看着我!看着我”冷无言抬起他的头望着那双让他心痛难当的碧眸,最后无力的放开了。他知道那个人对落玉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落玉付出的太多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看来是自己急躁了,他需要时间慢慢的去淡忘。

    落玉就那样一言不发,谁也不理,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小路抱来孩子,他也不看,无论怎么苦口婆心的劝都没用,心已死活着也是一具躯壳。

    他整日的不吃不喝,冷无言给他熬了补药,强迫他喝了一口,刚到嘴边落玉就吐的厉害,连血都吐出来了。冷无言只得随着他,说他这是心病,自己不想活了,神仙也难救。

    小路捧着碗粥,用勺送到他嘴边,“公子,就吃一口,就一口。”

    落玉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那张坑坑洼洼疤痕密布的脸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丑陋无比,曾经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的脸已不复存在,世人见了都要骂上一句,这副人模鬼样,别污了眼睛。

    冷无言和小路该想的法子都想了,把他绑起来强行给他喂食又怕他再吐血,那副身子禁不起折腾了。

    小路将粥端回了厨房,望着锅中烧的正沸的热水出神。

    屋外的一声惨叫将落玉游离的思绪拉回了些,他有些愣神却还是没有出去看一看。冷无言气急败坏的进来,怒道:“你想死也别拉着那傻小子和你受那份罪。你知不知道,小路他…他用水烫了自己的脸,还说这样就和你一样了,你说他傻不傻?”

    落玉如被雷击,山魂归位,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冷无言想扶他却被推开。

    小路躺在床上昏睡着,他的脸上抹了药粉,原本圆润干净的脸颊皮肉都糊在了一起,豆大的水疱上流出很多血来。

    落玉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一边哽咽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不是往我死了的心上再插一刀吗?”

    小路从高热中转醒,沙哑的道:“公…子您终…终于,理我了,您不想活了小路…就陪你。”

    落玉快哭得断了气,这一出苦肉计,他死都死不成了。

    “以后,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小路咧开龟裂苍白的嘴,开心的笑了。

    落玉在忘优谷住了些时日,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没日没夜的咳嗽,偶尔咳出血来,他也会藏在袖子里不想被发现。冷无言的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逆天产子早耗费了一身的精气,又惨遭变故,心力交瘁,睡梦间都是他与轩辕鉴尤曾经的种种,一场孽缘折磨着他,想忘也忘不掉,眼泪早就流干了。对儿子他是心怀愧疚的,现在只想好好的抚养他,孩子是他的一切了,前尘往事只能留在心底。

    这日,落玉用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咿呀咿呀的,笑得十分可爱。一旁睡得正欢的白狐似乎被吵醒了,哼哼几声,又枕着落玉的脚睡去。

    “你说什么?你要走?”冷无言在一旁捣着药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他知道落玉时日无多,那些药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没想过他要离开。

    “恩,我和小路说过了,我们要离开这。我师父在响雾山有一位故人,他有能给我续命的仙草,我想去他那里,齐儿还小我不能丢下他。”放下了拨浪鼓,“我明日就走。”

    “你的身子这么弱,响雾山山高路陡,受不住的。”

    “我会撑住的,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通了以后只想好好养大我的儿子。”

    冷无言看着他单薄如风中残蝶的身子,那一半断裂的肩头是融化的虚幻,他看得心乱如麻,想回他的话被堵在了喉间,说不出声来。

    落玉又被河神招到梦里去了,那二人还是在下着棋,也难怪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河神让他去响雾山找一位故人续命,他问为什么要去哪,河神就说那是你这小蛇出生的地方,是你的家。他想了想也对,既然有家那他便回吧。

    落玉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琴,还有几件冷无言给他换洗的衣裳,再无其他。行李很快就整理好了,正要亲自去向冷无言辞行,就见他已背着行李站在屋外。

    落玉吃惊的看着他,“你…你这是?”

    “你要走,我便同你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顾。”他拿过落玉的行李,又说:“我都舍下这小楼和药园了,你可不要赶我。”

    “你不必如此,这儿很好,我只是去该去的地方。”

    冷无言看了眼他背上的琴,道:“都说叫你不要赶我了,如果你还把我当好友的话!我可是拿你当一家人,怎么也要将你平安的送到那里。”

    落玉微微点了点头,问他:“阿南呢,带他走吗?”

    冷无言说,“不带他了,我去边关的那些时日他都住到仁慧堂去了,老板的闺女看上他了,他虽年纪尚小但吃得了苦,老板对他也很满意。他是孤儿难得有个好去处,总比带上他的好。”

    落玉称是,便唤了小路,朝响雾山而去。

    路途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三人带着一狐一孩子,走了两日的山路才到。

    巍峨的青山,山顶上飘着浓浓的雾气,主峰旁连着四座矮一些的小山,连绵起伏, 峰峦叠嶂。响雾山古往今来多有山精鬼怪的传说,人迹罕至,偶尔几个不怕死的采药人进山后都被吓得半死,有说见到人面花的,有说见到人熊的,还有说见到阴兵过道的,越传越邪乎,就算此地有人间至宝血林芝也没人敢来采。

    落玉身子不比从前,山道崎岖,冷无言扶着他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一会,气喘吁吁不说,脸色青白的骇人。

    冷无言四处看了看,此山树林隐逸,怪石嶙峋,山谷深远,谁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说道:“不知何先生住在哪?,山里这么大,到哪去找?我之前来这采药也没见过山里有人家。”

    “他不是凡人,自然不好找了。齐儿的羊奶还有吗?”

    小路颠着背上的孩子哄着,打开了腰间的羊皮袋子,“不多了,最多够吃两回。”

    正一筹莫展时,一只幽幽的白鹤飞了过来。冷无言道:“这是那只帮我采林芝的仙鹤!”

    落玉一听,道:“跟着它走吧!”

    那鹤飞得很慢,果然是在给他们带路,一会儿后停在了一间小院前。这小院四面都是山涧,依着河谷,前面一片青竹遮了个严实,他们要是自己找一定是找不到的。

    小路上前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个紫衣男子,个子很矮,红光满面的,他眉毛很粗还留着浓密的胡须,模样很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多岁,他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奇怪。

    “何仙君吗?易川河神的故人?”落玉问道。

    “不不不”那人摆摆手,不满地吹了吹胡子,指着落玉道:“我是你的故人,你都走了一千多年了,难怪认不出我了,想当年我还替你遮风挡雨呢,你倒好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

    拉着落玉一通数落,好在他很热情,很快把他们迎了进去。

    第42章 似是故人来

    五年后

    冬日的大雪将响雾山冰封起来,山谷里寒风肆虐,青砖石砌成的小院正对着风口,屋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上还挂着一尺来长的冰锥子。门前一汪池水因连着山涧,还未完全结冰,不时有鱼儿出来透气。两旁的青竹被冰雪压断了不少,隔一会就啪啦啪啦几声,又倒下一棵。

    大门被推开,走出来个四五岁的男童,他梳着两个圆髻,雪白红润的脸蛋上嵌着一双璨黑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扬显得很有生气,小巧高挺的鼻尖,肉乎乎红艳艳的小嘴,他身穿一件鹅黄的冬袄,脚吸一双羔羊小皮靴,漂亮的像天上的仙童,又透着古灵精怪的稚气。

    刚推开门,里面窜出只雪白的狐狸,几下就跑远了。

    小童哎呀一声,蹬蹬的追了上去,便追便喊:“二叔,二叔,等等我,等等我。”

    跑得没气了,睡在棵古松下,白狐看他不追了又跑了回来,离他几丈远,狐眼弯弯地像是在笑话他。

    小童瞥了狐狸一眼,嘴唇一嘟哼哼唧唧的,小脸气得红鼓鼓的,发着点小火。

    狐狸几下就跳到了他身上,讨好似的舔舔他的小脸,小童突然把它抱住,咯咯的笑,还翻了几个跟头。

    把狐狸抱在怀里,得意的笑道:“抓到你了吧!二叔,看你还敢把我的蜂蜜全偷吃了。”

    松树上爬过一只雪貂,堆在树梢上的积雪哗啦一下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撒了小童一头一脸。

    白狐唧唧的笑着,小童这下真的发火了,指着树上的雪貂,“你这只小耗子,看我不把你抓下来。”

    说完把狐狸揣进怀里,手脚并用爬到了树中央,那雪貂见势不妙急忙要逃,不料那小童爬的比他还快,眨眼的功夫就逮主了它。树梢离地很高摔下来可不得了,可他一点也不害怕,如猴子一样自得,三两下又梭到了树下。

    摸摸肚子,有些饿了,甩着手中的雪貂,小跑着回家了。

    小院不似外面看着那般小,里头别有洞天,厅堂长廊都有,卧房也有四五间。

    小童搬了个小凳到饭厅,猛吸了几口桌上飘来的菜香,爬上凳子端端正正地坐好。

    落玉进来后,手上拿着件厚实的小毯,往他身上一裹,看了眼桌前摆着的一只翻着肚皮七荤八素的雪貂,问他: “齐儿,你又皮了,还不快去放了。”

    小路端着热汤进来,笑道:“小孩子心性,吃完饭再去吧。”

    三个素菜,一碗肉干,落齐扒着筷子埋头苦吃,吃的也香。

    饭后,落玉抱着儿子靠在椅子上识字。才看了一会儿,他把书放到一边,捂着嘴激烈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落齐用帕子给他擦着嘴角的血丝,小脸乖巧的贴在落玉枯黄的脸上,“爹爹,您好些了吗?”

    落玉点点头,将他抱紧了些,亲了亲他圆润的额头,“要睡会吗?待会爹爹给你洗澡。”

    “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落玉怀里美美的睡着了。

    怀中的孩子像极了记忆里那让他苦涩自尝,凄凉孤独的人。一想到心中就酸涩难当,又咳了几声,怀中的孩子习惯了这样,也不觉得吵。

    他们在这住了五年,平静而安详。落齐在他的细心爱护下一天天长大,几个男人把他当心肝宝贝的宠上天了。两岁时落玉就发觉这小子天生会水,爬树爬山像飞似的,胡峰毒虫咬了也没什么反应,还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他爱玩也就由着他了,直把山中的走兽精怪搅得不得安宁,不是在野兔窝里打滚就是去缠着给他喂奶的鹿精,山里野蜂的窝都被他捣了个遍,他天天在山中乱晃,功课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小小年纪出口成章,还能对对子,写些通俗易懂的小诗词,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落玉现在就想平静地过一辈子,再无他想。

    小路拿来一颗朱红的果子,“大哥,该吃药了。”

    落玉不再提以前的事也就不想被呼什么公子,他打心里把小路当弟弟看,两人也算相依为命。

    苦涩的果子很难下咽,却是他续命的东西,如果没有这小小的果子保着他,严冬一来他全身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的疼,这是在生落齐时落下的病根,好不了的。

    “沅孑还没回来吗?雪这么大是不是把路给堵了?”

    “今年这么冷,可能是白云镇上得风寒的人太多了,耽搁下来了。没想到年都过了,天还这么冷。”

    “何伯熬不过了,躲到土里睡去了。昨日齐儿还问我,何伯去哪了。”

    小路脸热了一下,他这张脸再红别人也看不出来,不在意的说:“这个老妖精,就让他睡死在地下吧!”

    何伯是株活了好几千年的何首乌,是百药之祖,冷无言刚知道他身份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给了落玉续命的赤红圣果,这果子一百年才结一次,每次结果四十九颗,非常稀少。每年服上七八颗,服完他的身子虽说不能痊愈,但也不会再呕血了。

    小院后有一大块药园,落玉白天就和小路在房中磨些药材,他碎了左肩,右手还有些力气,冷无言下山了就拿去卖钱。

    落齐在一旁画了几只鸟,觉得很无趣便说要出去玩,冰天雪地的也不觉得冷。落玉只说要早些回来,他就兴高采烈的去了。

    去了一处山坳玩耍,这里有块大石头,高高的能看很远,他最喜欢坐在上面看底下的山道了,冷无言要是回来了他老远就能看见,每次他都迫不及待的想吃他冷叔叔给他带回来的糖葫芦。

    天空飘下了细碎的雪花,落齐正睡得香,朦朦胧胧间被马蹄的声音惊醒。他爬起来一看,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下面的山道上有一行人,有骑马的也有赶着马车的,好多人,他从来也没见过山外的人,不免十分好奇。

    “站住,不准过去!”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叉着腰朝山下的人喊道。

    马上的秦渊拉住缰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漂亮清贵的小娃娃,荒郊野岭天寒地冻的竟会有个小娃娃在此,实在奇的很,就问他:“小孩,你家是在山里吗?”

    “是,你是谁?”

    “你家在哪?”

    落齐想了想,道:“我不告诉你,我要去找爹爹了。”

    秦渊还想问他,就见那小孩一骨碌的滑下石块,朝树林中跑去了。下了马,走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前,恭敬的道:“主子,碰到个小孩,是住在山里的人家。”

    “跟着脚印去,能省些功夫。”

    马车里的男人有一把悦耳低沉的嗓音,又不失威严,未见其人光听其声就能猜到此人一定善于发号施令,身份不俗。

    落齐难掩兴奋地跑回了家,抱住落玉的腿,“爹爹…山…山下来人了。”

    落玉问他:“谁?是你冷叔叔吗?”

    小孩摇摇头,手舞足蹈的比着,“好多人,他们还骑着马呢,那马好大,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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