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 作者:红盐
声就弹了起来,他定住了神才看清,那原来是一个梳着俏皮发型带着大大方框眼镜的女孩子,而他的手此刻还按在人家的胸口上…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许晃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来,刷地一下退到了墙边九十度大鞠躬,脸红得简直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对方倒是没生气,反还咯咯的笑了起来,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小黑肯定是故意的。”
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那他是生气被派去跑腿这件事呢,还是气我们霸占了他最最亲爱的哥哥?”
女孩子再一次笑道:“我打赌一定是后者~”
这时候终于响起了一个许晃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哈哈,不要把别人家的秘密说出来嘛~喔,一路辛苦了许晃,欢迎来到阴间~”
许晃狐疑的抬起头,只见白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迎了上来,而在他身后如影随行的,居然是另一个生着同样面孔的“白”――不对,那个人黑发黑眸且一身黑衣,明显才是刚刚带他来的那一个,这么说他不是白?
“介绍一下,我的双胞胎弟弟,黑~”白扯着他弟弟的脸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缺点就是这张扑克脸,刚才一路上没有吓到你吧?”
许晃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黑白无常啊…
“是你让他带我来的?”
“对呀对呀~因为我们…”白笑着把他推了回来,“三缺一嘛~”
瞪着眼前的高级麻将桌,许晃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你――”他气得都说不出整话来了,手指着白一个劲儿的哆嗦。
“麻将会打么?”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晃回过头,说话的人正大模大样的把两只脚架在桌角上,只见他一身宽松的便服,从兜帽下露出些许金发,精致的五官带有明显的外国血统,不知是因为他过份随意的态度,还是因为那轻佻上翘的嘴角,许晃总觉得这个男生流里流气的,像是哪里黑帮老大的马仔一样。
“会是会…”
“那不结了,来来来!”对方将雪茄咬在嘴里,一副很乐的样子动手开始哗啦哗啦的洗起牌来,许晃差点儿没叫这些人弄得背过气儿去,“给我等等!这儿不是还有三个人了,干吗非得叫我来?!”他一手指着这间品味夸张的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一个黑无常,一个正在那边嚼着薯片看喜羊羊的老头儿,还有一个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nonono,你怎么忍心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呢?”白装模作样的抹着泪眼搂着他弟弟,貌似在上演传说中的禁断之恋。许晃脸都黑了,“找茬儿是吧?打个麻将而已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我永远在白这边。”这次说话的是黑。
“他错了你也站他那边?!”
“对。”
眼看这一触即发的架势,白忙抛个媚眼:“哎呀,就陪我们打几圈怎么了,一会儿就送你走~”
“真的?”许晃半信半疑间已经被他按在了椅子上,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也只能先配合了。他指指自己脖子上还套着的铁索,“这玩意儿能不能解下来?”
“你想解开?”白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一瞬间就会被吸得干干净净哦?那可就再也回不了阳间了呢。”
“…那还是先系着吧。”
几圈打下来,许晃费尽心力也没旁敲侧击出什么信息,眼前这三人俨然是打太极的好手,三推两推插科打诨的就把人支使得找不着北,他们那儿倒像是堵严丝合缝的水泥墙,许晃摸了半天,不光什么都没摸出来,还连输了好几局。这越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他心里就越是没底,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给钱给钱~”
终于他们有打算结束的意思了,一推麻将牌却又甩着手要起钱来。许晃一听就瞪了眼:“我可没听说还玩儿钱呢?!”
“当然玩儿钱了,不然打个什么劲?”人家说得理所当然,看他的眼神倒像在看外国人。
“我哪有钱!”许晃气急败坏的嚷道。
“不给钱就用身体还,二选一。”
用身、身体还是个神马意思?他一听就毛了,赶紧说:“那等我回去烧给你们!”反正都是冥币,几块钱一大捆,也没什么损失。
白却笑道:“那没问题。只不过这两位还得要现金,你直接打到他们账户上就成。”
那个兜帽小子丢过来一张名片,“户名在这上面。”
许晃心想这鬼吏还要什么阳间的钱?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印着“福寿禄私家侦探事务所――地址:北京市朝阳区xxx路xx号…”
“我们做的可是阳间的生意,要冥币有什么用?”那女孩咯咯一笑,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许晃这时才记起来刚才那个软软的触感明明是带有温度的,“你们不是鬼?!”
“我是人哦~”女孩笑得更欢,一双没有聚光点的黑眸朝那边飘去,示意了下那个罩着兜帽的金发男,“不过他嘛…呵呵呵~”
许晃越听这笑声越觉得渗人,那双眼睛也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虽然说自己是人,可这真的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对了,跟你打听点儿事。”金发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这些人你有印象么?”
许晃皱着眉看去,头一张就拍糊了,只能看出是晚上在某处的路灯下匆匆而过的人影,“这哪儿看得出来?”
“那看底下的。”对方将照片在麻将桌上铺成一排,这些都是近照,看得就很清楚了,不过许晃一个也没见过就是了。
“啊!”等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后几张,突然就指着其中两张叫了起来:“这两个人我认识!”
这两张脸烧成灰他都认得出来,一个是上次找到他家里的那个所谓考古人员,另一个就是对他性骚扰的花衬衫钻石王老五。
“在哪儿?”
“在我住的村子里,他们应该还没走才对。”许晃答道,对面的金发小子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刚才你输给我们的那点儿钱就算是咨询费,不用给了。”
许晃忙追问:“他们是什么在逃犯么?”
对方却摇摇手指头,“想咨询的话就得给钱了哦?”
这下许晃扁了嘴,简直是钱串子嘛!
“那我们先过去了。”那个女孩子冲那人一点头,回头叫道:“走了!床上那废柴,快别睡了!”她说着,过去就一把将被子里的人揪了出来,拖着就出了门,那个老头儿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看样子是一拨儿的。
“您不回?”白冲那个兜帽问道,语气上竟然十分恭敬,这下许晃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不紧不慢的又点了支雪茄,“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我留下看看情况再说。”
这下连白都变了脸色,“您都这么说了,看来是要出事儿。”他回头冲许晃道:“我们赶紧送你过去吧,早完事早送你回去,免得横生枝节。”
“啊?”许晃眼见这情况就不对,“你不是说打完牌就送我走的么,这又要去哪儿啊?!”
“我是说送你走,可没说送你回去啊?”白笑眯眯的玩儿起了文字游戏,“走吧,十殿阎罗要见你。”
听见这话,许晃是又慌又气又急,“说什么鬼话!我见阎王干嘛?小爷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哎呀,在下是鬼吏,当然是说鬼话喽~”白不容分说,笑容满面的抓住他脖子上的铁链往外拖去,“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你就体谅体谅吧?”
生死关头,许晃也不得不玩儿命了,这一回合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也能和黑白两人打成个平手,三个人正拔河拔得热火朝天,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撞了开来,一个冒着蓝火的长角大眼眶的骷髅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滚了进来,尖声叫道:“报、报、报、报…”
白咂了声舌:“好好说话!”
“报、报告白、白大人,十殿转轮王突然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卦 阴间欢迎你(中)
除许晃以外的三人都吃了一惊,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只有许晃一个人还在状况之外,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你看,这阎王大人不是不在么…”
刚刚还在旁边嘻皮笑脸看他们纠缠的兜帽男此时却变了一种脸色,他伸手掀下帽子,完完全全露出了下面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转轮王平安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走。”只一眨眼的瞬间,他左边的那只眼竟突然变作了泛着血色的紫眸:“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
这一声并不大,可许晃却明显感觉到突然的一阵地动山摇,那强烈的冲击刹那间就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的大脑里重重回响着,他就这么眼睁睁的向后倒去,一双冰冷的手及时接住他,为他堵上了耳朵。
“我乃前十殿转轮王杜宇,地府鬼众听我命令――立即关闭所有通道,即刻起禁止一切出入,各司原地待命,各自清查有无异常情况,除此以外的活动全部停止,不准聚众喧哗,不准打探消息,违者立即打入十六层地狱。查明真相前转轮王一位由我暂代,有不听命令者、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即使被捂住了耳朵,许晃仍是觉得阵阵魔音贯脑,一番死令下达之后,仿佛从房间墙壁之外的各处隐隐传来铁链哐啷哐啷绞动的声音,还有铁门落下的悠长厚重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地府广播电台?”许晃昏头昏脑的摊在了地上,捂着阵阵作痛的头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白笑道:“这是十殿罗刹令,整个地府都听得见,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用到,是十殿王的特权,不过嘛…”他望向对面微微有些气喘的杜宇,“也比较消耗元气就是了。”
杜宇拧着眉推开刚刚冲进屋来的几名侍从伸过来的手,轻笑一声:“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我老了。”他直起腰来定了定神,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本清澈的碧色。他的一个侍从递上一支新点的雪茄,另两人则手脚麻利的替他更衣,换上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最后一人抖开手上的大毛皮衣围在了他身上。杜宇长长吐出一口烟圈,露出一副三分真七分假的薄笑,顺手将头发拢到了后面。“走吧,还得跟那帮老鬼打擂台呢。”
铮亮的皮鞋在狭长的走廊里踏出清脆的回响,许晃呆呆的望着前面一秒钟变总裁的金发“马仔”以及他气场强大的四个穿斗篷戴面具的怪异打手,还是没能回过味儿来。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着他跟在后面,一个脸绷得死紧一个嘻嘻哈哈,不过共同点就是问什么也不回答。许晃虽然胆子大,不过在心底某处还存有一些小小的悲观人格,如此暧昧的情节发展,在他此时看来大有押送死囚踏上最后一程的意味,看这情形不要说是走,有没有命过这道鬼门关还是个未知数。
从长长的西式白色窗台向外望去,漆黑的天幕上悬挂的却是一轮赤色的月亮,那妖异的色泽无疑是在无声的提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许晃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老宅里那段旧式的木头长廊,在那镂空雕花的廊下所看到的月色是极清亮的,伴着草丛里阵阵轻柔的虫鸣,风中幽幽的花香,还有陪伴于身侧的那个存在,一切美好得就像一个梦境。
和眼前这有如赴死的晦暗心情相比,那时没心没肺的争吵调笑显得那样鲜活而又遥远,可笑他才离开他身边多久,就已经开始思念了吗?更可恨是他才与他相处了多久,竟然已经对一个仅仅是游荡于人间的鬼魅有了依赖之心了么?
许晃从不曾认为自己有如此软弱,可人就是这样,一但尝过相伴的滋味,无论独生或是独死好像就都成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你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旁边的白再也忍不住,吃吃的窃笑起来,“以为我们要送你上断头台呢?”
“我看我就差后背上插一个斩立决的牌子了,你们这跟押犯人一样,我哪儿知道你们要干什么!”许晃嗅出对方话语里的戏谑意味,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 了。
“傻了吧?”白笑着往前一扬下巴,“现在这种状况不明的时候当然是待在老大身边最安全,你一个生魂在这里乱晃,那就是作死的节奏了。再说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不能放你乱跑,万一有个什么,你家里那位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这下许晃总算是又活了过来,想不到那混蛋还是有点儿威信的嘛。就在这时,前面的人停在了一扇门前,似乎是到地方了。带着赤鬼面具的侍从率先打开了门,里面炽白的亮光刹时投射出来,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就是个风格精简的会议室,和人间办公大楼里的那种没什么两样。
可接下来的第二眼就将许晃瞬间的错觉消除得干干净净,因为此刻正列坐在会议桌两旁的不是那些西服革履的公司精英,而是一群神头鬼脸的异界人物――当然,这种地方决不会是人间。
许晃忽然想到,原来白说的十殿阎罗指的并不是一位阎王,而是实打实的十位,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儿,那现在站在杜宇的位置被各种怪异的目光试探审视的就会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努力扮演起一团空气。阿弥陀佛,他到底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居然需要十个阎王一起审他?
“他就是这次的守灵人?”
很显然许晃的努力是徒劳的,他这么个“异类”想在这里不被发现那简直是说笑。他带着破罐破摔的心情向出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巫骑着一把扫帚在他头上转了一圈,手上还抱着一只中式的古铜镜,等她飞回自己的位置时,许晃看到了她座位前摆放的姓名牌――一殿秦广王。
…等等,她说守灵人?这是说自己呢?他什么时候守过什么灵了?还有她说“这次”,似乎白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什么叫这次?
这时又一个阴险的声音不怀好意的插进来:“怎么这个生灵一来,转轮王就跟着失踪了?这人的背景有没有问题啊?黑白无常可别疏忽了自己的职责哟~”
杜宇唇边扬起了鄙薄的弧度,“怎么许久不见,五官王一点儿长进也没有,老是为难底下人可不是上位者该有的气量哟?这一次有本王作证,此人从来时开始到现在还未离开过我的视线,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杜宇冷冷扫视过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发散出一种遮掩不住的压迫之感。他在侍从搬来的沙发上随意坐下,举起手中的雪茄略一示意:“好了,这个话题暂且放一放,眼下我们要解决的是转轮王的去向问题,你们之中有谁是最后见过转轮王的?”
七殿泰山王是个很稳重的中年人,只有那吸血鬼般苍白的皮肤在昭示着他的非人之处。他抱着臂缓缓说道:“转轮王素日是不出殿门的,我们与十殿除去公务也少有私交,今日原本约在这个时间审核这位生灵的事,我是在准备来会议室的时候才听到转轮王失踪的消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情况?”
五殿阎罗王则是这其中唯一的一位兽首人身的存在,只是那是个什么兽头,许晃一时还没研究出来。“照我看,这事儿还得问转轮王的近侍,我都忙得要死了,哪有工夫去别的殿!”
杜宇略一思索,向后打个响指,立即便有侍从打开门,从外走进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一男一女,女子妆容冶艳,却身着风格不大统一的少女洋装,打着把洋伞,而另一个壮汉简直就像堵大山,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那面目狰狞的五官,俨然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守门人。
“你们三个说说情况吧。”
这话听得许晃一愣,他这才发觉在那个壮汉背后还静静立着一个影子,一身素色滚金边的大袖长衫,紧贴着宽肩窄腰,手托一杆细长的旱烟,齐耳的短发掩去半边的容貌,露出来的是另外半边的细长眉眼,与其中凛然滚动的冷冷杀意。他微启薄唇,吐出一口细细的青烟,“没什么可说的,转轮王下落不明是我们失职,如果有个万一,我们必会以死谢罪,但在那之前――我会先让某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阿修罗王先别忙着大动肝火,我们不是还没商议到那一步么。”杜宇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吃紧,他明白这位好战的恶神从来都只听从现任转轮王的话,如今为了这位大人,想必阿修罗王就是把整个阴间一把火烧光也是再所不惜的,恐怕比起眼前这些个难缠的阎罗王,转轮王的这位近侍才是最难搞定的。
这么要紧的关头,突然从某处传来极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大家一齐看去,九殿平等王的位子上,一个逍遥大仙式的老翁正袒着个大肚子在呼呼大睡。杜宇无奈的叫道:“平等王!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松散?”
那老头儿咂着嘴抓抓肚子,半天才哼哼唧唧道:“老啦,身子骨撑不住,就让我睡吧。”
“你到是给出个主意啊?”
“问我主意?”老人半睁开一只眼,“要我说,最好的主意就是你还回来做转轮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一句话甩出来,有如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会议室里马上沸腾了,而且还有几位一边说着一边瞟着杜宇这边直点头,大有赞同之意。杜宇咂了声舌,哐哐的砸响桌面:“都给我打住!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就讨论过了,我说过,现任转轮王做得比我好,我已退位,不可能也根本无意再回到这个位子上来,谁再提这个,就是和我杜宇过不去!”
这一回,大家才算是又重新安静下来,杜宇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眼问道:“闭路电视的录像调来没有?…放出来。”
许晃在旁边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会儿又听冒出个新鲜词儿来,这还真是更新换代了,连阴间都有闭路电视了?关上电灯,投影仪上开始显示出清晰的图像,不过许晃一看就瞪了眼,这是不是转错台了?这屏幕上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一叼着奶嘴穿着小纱裙的小小婴儿坐在办公桌上,谁把自己家孩子的录像放上来了?
旁边传来低低的窃笑,白一脸“就猜着你不知道”的表情,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位是现任十殿转轮王。”
“什…”黑在他呼出声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许晃不敢置信的来回看看白,又看看屋内肃穆的众阎王,叫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如此紧张的地府第一把交椅,居然是由一个垫着尿不湿的小鬼头在坐的?!这…这奶娃娃应该连话都还说不全了吧,她又怎么去统帅这地界的无数凶神恶鬼?!
然而即使他再不愿相信,眼前的那个奶娃娃却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在审核文件、签字盖章,许晃忙自己捂住嘴,生怕在大家聚精会神研究录像的时候很欠抽的笑出来。
录像持续播放了一段时间,阿修罗王突然在某个时间点提醒大家:“注意看,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他话音未落,画面中的小婴儿突然在一瞬间被一阵红得发黑的光幕所笼罩,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宇并没有作声,但是许晃看到他迅速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端倪。像是看准这个时机,现任轮转王座下的那个壮汉从门外将一个小鬼拎了进来,一脚踢到杜宇脚边,用一种震得人脑中嗡嗡作响的嗓音说道:“你自己说!”
那个鬼差青色的脸已经变得灰白,浑身抖得筛子一般,只听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报、报告众位大人,壹号库房…丢失…马桶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中二了呢。。中二万岁~
☆、第十四卦 阴间欢迎你(下)
“噗…”
在所有视线射过来之前,许晃已经及时调整回面无表情的状态。
我去,这算什么?看谁先笑的游戏么?十殿阎王爷爷原来是个小鬼头,这会儿连马桶都提上日程了,是他在发白日梦还是眼前众位大人在发疯?
不过事情显然并不像他所想的一样,因为杜宇的脸上明显写着“最坏的猜想成真了”。
“妈的,谁干这缺德事儿?!”杜宇低低的骂了一句,可当他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众位大人都回去吧,此事我已经有眉目了。”他站起身来,一边吐字清晰的说出这句话,一边暗中观察着在场九个阎罗的神情。“辛苦了。”
跟着杜宇他们来到刚刚在录像里见到的那个房间,许晃实在无法将这里与所谓的阎王殿联系起来,因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布置可爱的婴儿房,天花板上挂着小玩具,角落里堆着大布娃娃,地上还跑着小火车,跟人间没什么两样。
“赤鬼、青鬼,你们两个去看一下。”
“等一下。”阿修罗王的烟杆突然拦在了前面,“我不信任他们,你们也一样。”
杜宇摊手笑道:“阿修罗王也太草木皆兵了,就因为你们这样,那孩子才会过得如此拘束。”
“你!”阿修罗王的指尖上眼看着就冒出了红莲之火,杜宇的四个侍卫也马上护在了他前面,看情形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如果不是你带她回来,她又怎么会变成转轮王?!
杜宇笑道:“你也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抱她回来,你根本就不可能与她相遇。还有,做不做转轮王,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告诉她世上总有些事需要有些人去做,你说她适合这个位置,这不是在逼她是什么?!”
“我也告诉过她,无论如何,她不是一个人。是你们让她变成了孤家寡人。”
与阿修罗王火一样的怒气相比,杜宇的笑容很安静,也很沉重。对方终于无言以对,狠狠闭上了双眼。那位身着洋装的美女上前一步搭在他的肩上,绽开鲜红的娇唇说道:“眼下我们也只有依靠杜宇大人了,阿修你就忍忍吧,嫉妒什么的太难看了。”
“什…”
看见这又要开始的内斗架势,杜宇无奈的扶了额,摆摆手让部下们去收集线索了。“夜叉,你还拎着那只死鬼干什么?已经没用了,丢掉吧。”他瞥一眼那个壮汉手里抓的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了白眼的青面鬼吏,嫌恶的一甩手。
“噢,我还以为能有些用处呢。”雷鸣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一朵妖艳的红莲火焰立即自下而上的吞没了那具尸体,阿修罗王恨恨的咬着牙,“一个不注意就叫他们灭了口,那帮混蛋下手倒快!”
杜宇摇摇头,“这必定是事先就下了术,在它说出某个关键词的瞬间即刻就会毙命,防不住。依我看,那个关键词应该就是‘马桶’了。”
“反正都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不让我干脆去杀了他?!”
“时机未到。第一我们手上没有证据,第二目前只知道带头的那个,并不清楚其他还有谁也与之勾结,贸然出手恐怕对我们不利。更何况现在转轮王下落不明,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这件事。再说了,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即便是你阿修罗王,硬拼至多也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你想让她伤心么?”
“……”
但凡一说出转轮王,这位鬼界第一恶神也只得乖乖作罢,简直屡试不爽。抓住这个空档,许晃终于将憋了老半天现在再也憋不下去的满肚子问号抛了出来:“那个…我能问个问题么?…或者是几个问题?”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叫他这么一搅,倒有些轻松起来了。杜宇哧地一笑,“刚还看你一副要尿裤子的模样,没想到胆儿挺大的啊?知道这里的几位都是什么人么,也敢随便提问题?”
许晃老实答道:“好奇嘛…”
阿修罗王的细眼一眯,“他是谁?”
“这个嘛…”杜宇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啊?!”许晃比他们还惊讶,闹半天这位前任鬼头也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啊,“不知道你刚才还保着我?”
“实话实说而已。地府的事儿我早不掺和了,万一有什么说不清的可就恶心了。”他说着,又冲白和黑一扬下巴,“他的事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说啊,除了转轮王这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白只好笑道:“那我只能保证,这位的背景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阿修罗王一声冷哼,“你就是头一个可疑的,你说的话我能相信?”他说着,突然冷不丁放出一团白莲之火,霎时间就将许晃吞没其中。
许晃惊得心脏都停跳了,他张了嘴才要喊,却发现这火焰居然一点儿也不烫,倒像是一种缓缓飘动的白光,这时从外面传来白带笑的声音:“也好,就请您顺便审核好了,阿修罗王的证词无论在哪儿都是信得过的,这下就不用劳烦众位大人再抽时间了,十殿要聚在一起从时间的调配上也不是个容易事呢。”
他说审核是什么意思?许晃正纳着闷,就听阿修罗王的声音冷冷开始报起了他自己的资料:“生人,阳间年龄二十四,性别男,身高一米六…”
“喂!别随便报人家的身高好不好!”
“噗!一米六…”
“居然只有一米六…”
许晃的怒吼伴着某几人的窃笑响起,阿修罗王不为所动的继续道:“血型o型,处男…”
“我说?!”
“噗…处男…”
“居然还是处男…”
被尽情的嘲笑“羞辱”一番之后,这场生不如死的“审核”终于结束了。阿修罗王简单的吐出两个字用以陈述审核结果:“普通。”
“普通。”
“还真是普通啊~”
“我这么普通还真是抱歉啊!”白色火焰渐渐退去,跪坐其中的许晃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
“哎呀,何必生气呢。”白笑着拍拍他,“就是普通才好啊。”
“什么意思?”
“说明你过关了。”白耸耸肩,说得暧昧不明。
“你还可以再提一个问题,想好你要问什么。”杜宇突然半途截断了他们的对话,提出一个限制条件。许晃咬了牙,只得先忍住这边,毕竟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说明自己目前是没什么危险了,还是先满足那边的好奇心比较合算。
“…那么我要问:你们说的‘马桶’,和这转轮王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杜宇击掌大笑,“你倒是会问,这下反倒是我们这边比较亏了~”
许晃的直觉一向比较准,这个词虽然无厘头,不过他还是能听出,这应该是一个掌握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关键所在。杜宇略整理了下思路,重新开口道:“你对中国古代的历史有了解么?”
许晃皱了眉,这又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又打算忽悠他吧?“不是很了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这回杜宇倒是很干脆,“那你大概没听说过,在中国古代的民间,尤其是乡下,有种人们避而不谈的传统――溺婴。”
“什么?!”
“库房里丢的那只马桶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马桶,而是一只古时候的红漆木桶。古代的女子出嫁时,这件东西是陪嫁礼品当中的最后一件,也叫子孙桶,可以在新媳妇生产的时候用来盛热水。不过也有一些大户人家生了太多女孩不想要,或是更多的穷人家养不起女儿,所生的女婴一落地就被溺死在这只朱红的马桶里…”
杜宇缓缓的讲述着那个古老而遥远的残忍“传统”,却让身为现代人的许晃也听得阵阵胆寒。“…而现在的转轮王就是这样一个溺婴,她曾被她的亲生父母溺死在马桶里,这只马桶就是我们丢的那一只。”杜宇顿了顿,又点起一只雪茄,“之所以要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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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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