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 作者:红盐
讲一只马桶的来历,就和我下面要说的事有关了。在道教中同样有一种避而不谈的禁忌,叫作‘炼小鬼’。这种事极为阴损缺德,且会伤及术者功德,因而只要稍有些德行的道士都对此极为不齿。我记得具体作法之一就是在孩童溺死的地方以黄杨木聚魂,时刻到了就用符锁住然后作法…”
他冷笑一声:“我曾经看过一次炼小鬼的过程,和刚才转轮王消失时的状况一模一样,加上丢了那只马桶,我就更确信了。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费周章的从库房里偷出那只马桶交给了什么人,想以此加害转轮王,只可惜啊,他这如意算盘大概要落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许晃听得入神,连忙追问道。
杜宇却再一次戛然而止,“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哟~”
许晃被他吊得上不去下不来,正难受着呢,忽然就听那边的赤鬼和青鬼大呼一声:“什么人?!”
所有视线刷地投了过去,只见宽大的办公桌上竟渐渐浮现出一袭凛然站立的华丽身影,有个低沉悠扬的嗓音说道:“我来接你了。”
许晃吃一大惊,再看时果然不是别人,“o生?!你怎么来了?…等等,你手上拎的什么?”o生低头瞅了一眼,“来的路上有个带眼镜的男人丢过来的,谁要?”他说着就顺手丢了过来,慌得旁边的阿修罗王一干人等猛扑上来接住,怒吼道:“无礼之徒!受死吧!”
杜宇忙上来打圆场:“哎哎,我刚才也说了,做法的只能是道士,换句话说只能是人,这位可是鬼,你们看仔细了。”
o生不紧不慢的揣着手飘到许晃身边,“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带人回去了。”
阿修罗王俩眼都快冒出火来了:“知道这位是谁吗?!居然敢乱丢!”
这时候,从他怀里传出一个娇细的童音:“好啦,我哪有这么脆弱,阿修你别对人家这么凶。”原来被o生随手抛过来的那个“物体”正是在场诸位心心念念在寻找的那位现任转轮王殿下――红榴。
杜宇把她抱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婴儿咯咯笑道,“因为我是废物嘛,一点儿怨念没有,而且除了这儿哪儿都没用,就算炼出来也做不成恶鬼。”她说着,小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对方这么容易就放你回来了,这我还真没想到。”
“那是啊,谁敢随便留着阎王?弄不好反还惹一身麻烦。”小红榴托着圆滚滚的下巴沉吟道:“不过那个人在我面前一点儿也不做掩饰,好像并不怕我们似的。”
“属下马上去人间抹杀了这个人。”阿修罗王跪在她面前,一副誓要拼命的模样,红榴却拍拍他的头,“算了吧,他也没真的害到我,理论上是不能有什么惩戒的。”
“可是…”
“我是转轮王,不能坏了规矩。”小不点斩钉截铁的说完,转回头来去看许晃和o生,“你们两位就是…看样子阿修已经做完结论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虽然对这个小不点还充满好奇,不过身边的o生显然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了,闻言搂着他就往外走去。
“…连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么?”背后传来白的嗤笑,不知是要送他们出去还是只是为看乐。
“已经超过了,约定里最多一分钟,是你们先破了规矩。”o生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许晃却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一股违和,“什么一分钟?我来了好几个小时了。”
“人间一天,地府一年。”o生简短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准确的说你在这里待了六个小时,想想我就…”
“就什么?”许晃瞅准机会追问,o生却像被什么塞了嘴一样,死活不肯再说了。
望着面前这个背影,许晃突然就觉得放松了下来,没有错,这是平常的o生,这是他们平常该有的对话,他的身边才是自己应该存在的地方。
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了过去,白凑在他耳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选择容易的人生,还是选择艰难的人生?”
望着那个故弄玄虚的白无常,许晃拧紧了眉反问:“什么意思?”
白笑着耸耸肩,低声道:“如果我说,这场审核是每一个到许家老宅的人都要经历的,你能想到什么?”
许晃心中涌上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愿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但与此相反,他的脑中却已下意识的浮现出这些人的三个共同点:许姓,老宅,还有就是――o生。
“…不错,十殿阎罗针对的并非是你,而是你身前的他。o生,他是个危险的存在,听我的,不要陷得太深。”
这话说得许晃一愣,但是他并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永远一副笑脸的白无常,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意去相信。“所以呢?还好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发现我也很危险,就要立刻除掉我?”
白继续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啦,我们阴间是不允许干涉阳间正常事务的,最多也只是采取一些小小的防护措施罢了~”
许晃看着他,突然觉得那张脸上的笑容变得幽深可怖起来。“…这就是你们不允许o生转生的原因?”
“那我就不清楚了,上面不会交待我们太多的内情。”
看这情形,许晃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是白搭了。
“干什么呢,快过来!”前面传来o生喊他的声音,许晃最后扫了白和黑一眼,略一点头,转身快步朝o生走去。
望着那两个人消失于门后的身影,白放松了身体靠在身后那个肩头上,“说是这么说,我们选择的,却是后面那条路呢。”叹息一声,他如是说道。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卦 奸情
昨天回来的时候,真的就如o生所说一样,许晃在天边见的那一抹晚霞还是与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但是就他内心的感觉来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一般人常常谈到却又无比恐惧的地府,掌握人命运最终去向的阎王,青面獠牙的鬼吏,冒着鬼火的森森骷髅头…在生前就到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只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虽然肉体上并没有什么损伤,许晃却在精神上真真切切的死过了一把。
他害怕,惊慌失措,他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甚至一度以为死神就要降临。可就在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朋友,居然是一个毫无任何关系甚至连人都不算的存在。那时他就明白了,对于自己,o生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好使的保镖了,可他又算是什么呢?许晃有点不敢去想。
人与鬼,那似乎是一道不太容易的加法题。
带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许晃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当他精力充沛的在床上迎来清晨第一缕朝阳时,他很高兴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又回来了。
…不…也许算不上普通。当你早上醒来看见一只鬼飘在半空中凝视你的脸时,这已经算不上是普通了。
“晃公子早安~”
还有一只端着洗脸水的狐狸。好吧,他承认自己已经不算是一般人了。
走下地来,房间的角落里有个赤红的东西分外扎眼,许晃诧异的望去,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古代样式的恭桶…给我等会儿?!“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他失声叫出来,o生却只是看了一眼,无趣的摆摆手,“我这就丢出去。”
“等…等下!”许晃却突然又叫住了他。紧锁着眉头注视了许久,许晃很明白那只害得转轮王差点儿出事的马桶并非什么吉祥物,而且那可是地府库房里的重要物品,放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合适,更何况那还是货真价实的阎王的东西…阎王的东西…嗯。
――如果贴上“阎王的马桶”这么个标签,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顶礼膜拜?顺便收点儿香火钱?然后不久之后这里就出现一座“马桶庙”…呃,听着怪不雅观的。而且想想阿修罗王那阴狠的眼神…还是算了吧。
“…我怎么觉着阴间和阳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呢?”吃早饭的间隙,许晃随口闲聊着。
“你见到的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地府大着呢,有像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像的地方。”o生在旁边摇着把纸扇,一脸兴致缺缺。
“那地府所有地方你都去过了?”瞥着那把与他不太搭调的折扇,许晃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了?…该不会是从那时候自己说过他开始?……好像还真的是。
“怎么可能。像昨天的十王殿我就是头一次进,那里是到了最后转生一关才能进去的地方,别说是我,一般的鬼魂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进去的。大概是因为我带着转轮王的关系吧…”o生正低着头思索,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手来,伴着许晃带笑的声音:“好乖好乖~”
“啊?”o生皱着眉抓住他的手,“拿我当狗呢!”
“怎么了,这是夸奖你。”
o生眉梢一挑,扫了眼桌上,“你吃完了是吧?那换我。”
望着他突然凑过来的脸,许晃突然就觉得心脏缫徽蟛皇芸刂频穆姨,下意识的就躲开了。“啊…这个…”
“干吗?”o生有些不爽,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许晃有些不对劲,捏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你怎么脸红了?”
“没有!”许晃用力挣脱开来,推开对方笑得别有深意的脸。
“我还没亲上呢,你怎么提前进入状态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好,心脏要炸开了。
许晃浆糊一样的头脑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许晃的意志几乎要放弃挣扎的时候,神“兵”突然从天而降,挽救主人于水火之中,只不过对于另一方来说,自然是只想喊一声“恶犬退散”了。
“总有一天我非把你炖了狗肉汤喝不可!”o生恶狠狠的从身后揪过那只黄毛畜生,远远丢了出去。
“你敢!”许晃强硬的甩他一个白眼,借以掩饰自己还有些不稳的气息。他招招手,从桌上拾了一块炒鸡蛋喂给球球。“我今天还得出去,你老实在家,不准欺负球球,也不准欺负狐狸。”
“那我欺负谁?”
许晃也懒得理他,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对了,昨天说要还钱的,先上村长家去一趟吧。嗯,之后就去柳桃儿家看看好了…”果然,一只手马上就拦了过来:“孤儿寡母的,你去她们家干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王婶儿要去的,总不能失信吧?”揣着手,许晃似笑非笑的望着这只大醋缸。
“鬼扯!之前你不是很讨厌那老女人,怎么,一看见人家闺女就掉了魂儿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扯淡!不准去!”
“我想追谁就追谁,你管得着么?你是我的谁呀?”许晃故意凑过去,两眼直盯着他看。望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许晃实在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得了吧,人家小姑娘才刚十五,你以为我是禽兽呢,跟你似的。”他想了想,又补上几句,“追我也得追跟我差不多大的,你说是吧?哎对了,这方圆几十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o生那张俊脸越憋越黑,终于一顿脚,打着圈儿钻进许晃胸口的那粒玛瑙里去了。“嘿,我说你拿我这儿当taxi了?…哦,你不懂taxi,就是出租车的意思,不过你见过出租车么?…可能地府里也有?地府出租多少钱一公里?…不对,地府里的人都会飞,用不着打车吧?…”
就这么一路调笑一路走,许晃嘀嘀咕咕的往村长家走去,只不过他胸前的那位根本也不吭气儿,这要叫旁人听去了,准得以为他是自己唠唠叨叨的发神经呢。
叨咕了半天没正形的,许晃忽然想起一件正事来,昨天在地府见到听到的实在太多,他那小脑袋瓜里根本没办法全塞进去,加上又睡了一觉现如今差不多全忘光了,就这事他倒是还记起来了。“我问你个正事,昨天有个…什么殿的…什么王说我是守灵人,什么意思?”
“……”
“不会就是指守着你这个灵吧?”
“……”
提到守灵这事,许晃忽然又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个问题,“哎,对了,我们家是不是有祖坟??”
“……”
“装聋作哑是吧?”他用指尖挑起那玛瑙晃了晃,“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藏起来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儿?”一个带笑的声音突然从墙后转出来,许晃这一跳吓的,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顿时又皱了眉,“怎么又是你?”
“本来还想吓你一跳的,真没劲~”那个穿花衬衫带金链子的土大款戏谑的笑着,挺遗憾的摇摇头。
许晃不愿与他多做纠缠,目不斜视的快步朝前走去。
“你去哪儿?我送你。”
“阎王殿。”他头也不回的吐出这三个字来,对方显然是被他吓了一跳,只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道:“你还挺幽默的。”
“我说,你老在这儿纠缠不认识的人有意思么?有这时间,你怎么不去追回你老婆?”许晃被他弄得实在心烦,干脆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甩了出来,不过对这种人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果然对方也只是耸耸肩,打个哈哈就完了。
“既然这样还结什么婚?!”许晃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这世上他很少有看不顺眼的人,不过只要是讨厌的就一定讨厌到死,对感情不忠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次,对方却平静的一笑,“我倒是想结婚,结果把人吓跑了。”
这下换许晃愣住了,怎么着,难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子?难道这男的是因为被甩了,所以才想找别人疗伤?这…看着也不像啊。
“老宅里进人了,快回去!”
脑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他一跳,大概是他脸色变得太明显,对面的男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许晃勉强笑笑,“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家里了,先回去了。你还是跟你女朋友好好谈谈吧,这么爱她的话就不要放手啊?”
顾不上其他,许晃几乎是用飞的往家里跑去,“你怎么知道的?”他边跑边问,对方答曰:“整个宅子都被我用结界罩起来了,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知道。”想起上次那个考古的找来家里时的情况,看来也是这么个原理。许晃心中很不安,会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往别人家里闯?他有什么目的?球球和狐狸不会有事吧?…
诸如此类的问题越堆越多,搅得他越发不安起来,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自己宅子的大门,抬头却看见狐狸正在庭院里修剪牡丹花,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反倒是见他脸色灰白的冲进来,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晃公子?出什么事了?”
“谁进来了?!”
“进来?”狐狸一脸莫名其妙,手指着他:“不是您和老爷?”
“我说有没有外人闯进来?”
“谁也没有,我骗你的。”代替狐狸回答了他的,除了o生没有别个。
“骗我?为什么?”许晃大脑缺氧,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就听脑子里的那个嗓音哼哼唧唧的冒出一句话来:“谁叫你跟那男的调情来着。”
到这句话为止,他就已经听懂了。许晃的眉毛跳了一下,太阳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这俗话说得好啊,和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他不怒反笑,“你知道什么叫‘狼来了’么?你这么有学问,肯定知道。所以啊,一定要在狼来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说完,他一把从脖子上扯下了那颗玛瑙珠,顺手丢给了狐狸,“看好你家老爷,他脑子不好使,就别让他出门了。”
终于得以耳根清静,许晃一个人来到村长家,说明了来由,老村长自然坚决不肯收他的钱,“你这娃娃,要打俺老汉的脸么!村儿里的都是一家子,帮衬点儿那不是应该的,再说根本也没这么些钱,你快拿走快拿走!”
许晃也没办法,只好想着一会儿怎么偷偷留下才好。这时村长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又说道:“你来得正好,有个事俺还想求你哩。”
“没问题,您说什么事?”这下他来了精神,欠人情他是讨厌得很,这帮忙还是很愿意的。
村长又嘬了两口,好像有些为难似的,“…就上回你跟我要旧书旧报,我叫你去找的那个魏先生,你还记得吧?”
许晃忙点点头,何止记得,那简直印象深刻啊。这位姓魏的教书先生是本村又一大出了名的怪老头,年龄约莫在七十上下,身子骨也不大好了,只是那精神总要强打着比旁人都硬朗似的,听说就是因为他对于自己是读书人这一身份异常的骄傲,要说他矜持吧,倒像是瞧不起乡下人一样。他身上总穿一件洗得极旧的绸兰布衫,戴着副金丝眼镜,三伏天里头顶上也要扣顶瓜皮帽,要不是少了条辫子,活脱就是一清朝遗老。这还不算完,传说他年轻时的择偶标准是一要美丽,二要长发,三要会诗词,四最重要――一定要小脚。
生长在大城市里的许晃哪儿见过这个,当时一听就喷了。不过听到后来,这老爷子原也是文革时期被下了“牛棚”,受了不少罪,最后就留在这里了,想想也让人心酸。而且这魏老先生虽然人孤傲些,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加上他自愿组织小学教书,村里人也很敬重他。
不过当许晃抱着极大的好奇心来到这魏老先生家里时,让他吃了一惊的却是这老先生的老伴,大娘一非长发二也不是小脚,诗词大概是会不了了,年轻时美丽不美丽许晃也无从得之,只是现在看去就是一位标准的农村老太。比起她先生的惜字如金,这位老大娘却很热情,仿佛是冥冥中老天要他两个互相补充,彼此扶持一样。想来这老俩口的故事大概也能写成一部书了吧。
“…昨天他老伴儿就来找我,说老先生在家里不小心把腰给扭伤了。”村长的话又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噢,那严不严重?有没有请祝大夫瞧瞧?”
“瞧了,说是不严重,但是也需要养养,上了年纪嘛,没法子。”村长咬着烟杆瞅着他,“可这老爷子太倔,说什么也不肯停课,怕耽误孩子们读书。”
“这不好吧,还是身体重要。”
“俺们都是这么说呢,可他就是不听。这不,就需要你这高材生出马喽!”
一听“高材生”这仨字儿,许晃心里就虚了,听这声气,不会是想让他…
“俺的意思呢,你先去学里代两天课,等魏老爷子好了再说。”
许晃一听,果然坏了,这误人子弟的事儿他哪能干啊?“村长,这事儿真不是我不想帮,可您得知道,我一学理工的,怎么给人家孩子教诗词歌赋啊,万一教坏了,那不成了我的罪过了?”
“咳,谁说非让你教诗词了,你教个数数不也挺好,总之你是文化人,肯定比俺们这些粗人有办法不是?好歹教两三天,教坏了俺们也不怨你啊。再者说了,之前人家魏老先生不是还借给你那么些书,哦,如今人家有难了,你都不说帮衬帮衬?”村长这连珠带炮一大串,最后把烟杆往地下一磕,那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
许晃一看,得,真是拿人家手短,几本破书也成了罪证了,只得点头答应,村长这才见了笑脸,“那成,你现在就过去吧,中饭在孙大娘那儿吃就得了,反正她天天都给孩子们做一大锅,肯定有你的。”
嘿~这叫一赶鸭子上架,连个思想准备的时间都不给,许晃不得已,只好慢慢吞吞的去了。他这一路走一路想着,自个儿上学那阵子都还整不明白了,这会儿倒去教人家,真要教好了那才叫见鬼呢。这会儿他忽又想起来家里那只有学问的鬼了,要是带着他,说不定还能混上来几句,总比现在肚子里空空,就一草包的强啊。
叹口气,许晃抬头看了看周围,却意外的看到一大片桃园,他心想这不会就是柳桃儿的家了吧?他这才记起,王婶儿家好像和魏老先生家是不远,上回去倒没瞧见,今天本以为暂时去不成柳桃儿家了,没想到倒鬼使神差的撞见了。不过撞见也没用,他现在身上有事,没法儿进去坐了。
正想着,余光里突然闪过两条影子,他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刚才那个花衬衫追着一个人从墙后头一闪就过去了。他皱了眉一想,好像是那个考古的小子?说起来他好像是住王婶儿家旁边来着,这两人怎么搅在一起了?
许晃突然就想起在地府里被前任阎王拿着照片打听消息的事了,说起来他两个的照片确实是排在一起的,这难道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是在逃犯?
好奇心就是杀死猫,许晃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先看看情况再说,谁知他刚往那边走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了:“哎呀,这不是小少爷嘛!”
一听那夸张的声音,许晃就知道完了。回头一看,王婶儿那涂满了白粉的老脸正从门里头探出来,“哎哟,这真是稀客,稀客呀!快进来,中饭没吃吧?王婶儿给你做,想吃啥尽管说~”
“不用了,我今天就是路过,村长还要我去魏老先生那儿代课呢,我得赶紧去。”许晃暗暗往后退了一步,可他退一步,人家逼上来两步,“哎呀!我就说嘛,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般,个个都会舞文弄墨,我们乡下人可比不了~这是大事,我可不敢耽搁你,回头你再来吧!”
“好…”许晃刚要放下心来,突然屁股上就被用力拍了一下,还顺便连揉带捏好几下,他那脸一下就黄了。
“我们丫头也在学里呢,悖也不求啥,就叫她跟着先生识几个字儿,这下小少爷你去了,可多照顾我们桃儿啊~对了,来来,带几个桃子去,可甜了~”
捧着那两大桃儿,许晃觉得心里也毛得要命,原来被老女人揩油就是这么回事啊,这感觉还真是…他都走出一条街去了还觉得这屁股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算了,这事还是放在肚子里吧,说破天也不过被摸了一把,他一个男人也没什么扭捏的,更何况要是被o生知道了更麻烦。这时他又庆幸起自己把他丢家里是个正确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耳后刮过,突然就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许晃头皮都快炸了,又怎么了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卦 第十一个孩子
“婚若成时待月圆,不须心下意悬悬;虽然好段姻缘事,争奈他人尚未坚。嗳呀,不妥呀,不妥。”一个破锣嗓子直刺人耳膜,许晃回头看去,那位大名鼎鼎的刘诸葛正站在他背后端着个黄铜罗盘装模作样的研究着,捻一捻山羊胡须,又看一看他。
“哈?”许晃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这人大白天的发什么羊角疯?
“小子,你看上王寡妇家的柳桃儿了不是?”刘诸葛眯着眼打量他,眼神闪闪烁烁的,倒像是在试探什么。“还是算了吧,你俩的生辰八字不合,老天不许呀!”
许晃简直好笑,“您老人家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了?”
“我…我刘诸葛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掐指头一算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么点儿小事有什么能难住我的?”那刘诸葛被他噎了一下,随后就天花乱坠的吹嘘起来,听得许晃是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天底下还有这么夸自己的呢?
“哦,劳动您这么位神人给我算命,我是不是还得付您点儿卦资呢?”
“那倒不用。”刘诸葛得意的一捻他那稀稀拉拉的胡子,不小心又捻下几根来。“咳…我嘛,生来就是个好心肠,一辈子见不得人遭难,我是见你犯了孤煞星,这才好意提醒你两句,你没见那王寡妇,啧啧,颧露克夫,生生把她男人给克死啦!你再瞧她那闺女…”
许晃再也听不下去,冷笑一声道:“您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就没算算您自个儿的姻缘在哪儿了呢?”要说这刘诸葛活了半百还是个大光棍儿,这是他本人极大的禁忌,许晃本不愿揭人伤疤的,此时见他越说越过,也就索性撕破脸皮,甩给他这么一句就扭头走了。
一直到快到了魏先生家,许晃还是觉得越想越生气,这已经不是什么封建迷信了,都变成中伤别人了,这些人怎么一点儿心都没有?他突然想到一个很恶心的事,这姓刘的这么费尽心机的专程跑来跟他说王婶儿母女俩如何如何,还说他和柳桃儿不能如何如何,这…这老光棍儿不会还掂记上柳桃儿了吧?!
这可不得不防。许晃皱了眉,回头应该和村长也说说这事儿,自己有时间也上她们家里多坐坐吧,孤儿寡母的,虽说那王婶儿那样,也是可怜人呢。
到了魏老先生家一看,老爷子腰扭得也够厉害了,虽然敷了药,暂时也只能趴在炕上,脸色也不好,想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呢。许晃上前去寒暄了几句,老先生脸冲里一声不吭,还是孙大娘拉了他出去院子里,“甭理他,死老头子倔着呢。来来,先吃饭,下午你熟悉熟悉那个教材,能讲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个所谓的教材许晃上回也见过,是魏先生参考一些旧书自己编的,由于学里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所以难度也分了几等,最简单的就是教个拼音识个字,这许晃倒还能上手,不过比较高一点的年级学的就是些古诗词了,那些连他自己都没读过,他愁的也正是这一部分。
没办法,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许晃打定主意,先搬了个凳子挤在大桌子上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村子里的孩子不太多,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小柱子和柳桃儿也在,其余的许晃也只是见过几面,叫不上来名字。三四个孩子这时已经吃完了饭,正撵着院子里的鸡鸭满处乱跑,借以取乐。看着这情景,许晃已经开始头疼了,因为他之前所担心的除了教不好之外,更担心的就是自己镇不住这些调皮蛋了。小柱子那是个例外,当初是人家孩子不认生黏上来的,许晃自认还是不太招小孩儿的,更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这搞不好才是最大的一个难关。
又仔细一看,他差点儿没绝望了,因为在满处乱跑的那些孩子最后,他分明看见了薛老头子家的那个倒霉熊孩子,果然他也在这儿上学呢。又有几个孩子丢下饭碗加入了那边的阵营,只可怜那些鸡鸭们招谁惹谁了,被赶得满处乱扑棱,叽叽嘎嘎叫得许晃耳朵都要聋了。
一只芦花大母鸡终于不堪其扰,连飞带跳的竟钻出院门外去了。这时候孙大娘才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毛衣,站起来叫道:“哎,你们几个皮猴子,还不快给俺追回来!”
孩子们不等她说,已经争先恐后的追了出去。许晃不禁好笑,却没想到院墙外随之响起的竟是人呜呜哇哇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孙大娘时对方却只笑笑:“不妨事。”
尾随在孙大娘身后,许晃从院门伸出头去一看,一群孩子正把一个脏兮兮的要饭花子围在中间嬉闹,甚至还有的拾起树枝子和石子打在他身上,那个人却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可怜巴巴的东躲西逃,许晃皱着眉细一看,忽然记起,这不是他头一天晚上到村里时追着他跑的那个疯子么?!
“哎哎!你们几个不许欺负人家!赶紧给我回来。”孙大娘站在门口叉着腰呵斥道,几个孩子这才不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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