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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甲 作者:抽烟的兔子

    分节阅读5

    正面,手指沿着鞭子直捋到鞭梢:“只六鞭,给你个记性,毕竟是过年,咱们也图个顺。”

    守在房外的管事听见里头传来啪啪的鞭打声,咬了咬牙,偷眼看投在门窗上的人影。但见十五直挺挺的着,六鞭打完后的王爷走过来用鞭子柄敲了敲他的胸口:“可长记性了?”

    十五的影子垂下头:“属下谨记。”

    “疼么?”

    “属下应受的责罚,不疼。”

    管事听见王爷轻笑:“我知道你爱吃百果年糕,你屋里那块恐怕都被人吃光了吧?”

    管事的立刻招手,立刻有小厮捧来碟煎炸得金黄酥脆的年糕,接过来,推门而入,恭敬的行礼:“王爷。”

    “这个是府里自己做的,比外头的料足,你也尝尝。”

    十五头皮发麻,胸前的血檩子已经忽略不计,他现在只能张开嘴咬上李大人亲手喂到他嘴边的年糕。

    可惜被大人喂食……对于他来说蜜糖也能变苦药。

    李赞看了眼指尖沾上的油星儿,抬手抹在十五的胸口,满意的听到他的抽气声,笑:“我对你好不好?”

    “好!”

    李赞仰头大笑,“记住我对你的好。行了,下去吧。”

    管事立刻端起王爷赏的利是银子和炸年糕和他起退了出去。直跟着送到璇玑营院子门口,这才交给他。

    “十五,你们院有没有闹耗子?”

    “没有。”

    “哦,后厨到是闹了。”

    等管事大叔走了,十五终于放松下来。心里暗暗的感谢这位大叔的提醒,耗子么,肯定是有的,这也是他最畏惧李大人的地方。

    别想在大人面前有任何隐藏,大人无所不知。

    恐怖!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面对大人的时候自己就像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回房。

    人已经都散了,桌子上包裹年糕的油纸中央,块拇指大小的年糕静静的躺着。

    十五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笑。这群混蛋!

    匆匆给胸前伤口上了些药粉,脱掉长袍,换做夜行衣,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在没有烛火的黑暗房间内静坐。

    当前院第颗烟花升空之时,他终于动了。

    初三的糖果,十的烧饼,初五的酱肉,二十四的蜜饯。当他试图潜行进初房里继续时,只听这位大哥幽幽叹了口气:“起,如何?今年我比较穷,没买私货。”

    “咦?”

    初伤心的说:“李大人给我调回来了,箫王府的外差没了。”

    “哦。”

    大年三十儿,最终十五的年夜饭餐桌很丰盛。虽然有初同享,但初可不想某些人那么能吃。

    两个人还小声的交换了下意见,致认为二十二的睡相最难看。

    初舔了舔手指上沾的蜜饯糖粉,“十九不在房里。”

    十五用匕首翻了翻小铁篦子上加热的年糕:“唔,你可知咱们院闹耗子么?”

    初:“……”

    作者有话要说:cp可以慢慢猜,此文慢热,兔子的贯做派,嘤嘤嘤嘤……咱快不起来的说。

    8、第八章

    别人都是欢欢喜喜过大年,璇玑营众人却是放松不得。

    逢年节休沐之日就是这些官吏互相走动拜访之时。平日里也许还要诸避讳,现在正是可以堂而皇之。

    十五照例的潜伏在工部岑侍郎家中,无聊得几乎让他想打哈欠。

    侍郎家用度相比其他官吏要简朴许,仓房中囤积的年货也不过和寻常百姓家没什么两样。无外乎腌渍的白菜,酸豇豆,咸肉,鲜肉,还有给府中孩子们吃的糖葫芦和芝麻糖之类。

    十五想起庚王府的年货,只各种山珍和海味干货的匣子就摞有人高,其它那些精致的食材是不胜数。

    大人很有意思,这些好东西从来都不直接吃,而是用来熬了浓汤炖白菜,炖豆腐。他总能看到传菜的奴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炖盅,有次好奇,偷着看了看,金黄的浓汤里团着颗白菜心。

    天色已黑,来拜访的客人早就散去,但十五需要直监视到侍郎脱了鞋子上床入睡,他的活儿才算结束。

    啃过干粮,又去后厨偷偷喝了碗凉水,冬天的水,真是冰牙。

    侍郎家人围炉夜话其乐融融,十五很羡慕。

    岑家的大公子已经十三四岁,说话声音朗朗动听,看起来斯文俊秀,估计以后必然继承其父衣钵走上仕途。其他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到看不出什么,但十五很喜欢岑家最小的那个。还被奶娘抱在怀中,看光景两岁左右,带着虎头帽,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脸蛋白里透粉可爱非常。

    仔细倾听着随风传来的只言片语,这就是家的感觉?

    忽然耳朵动,十五轻巧的翻身跃,躲到丛枯萎的月季后面。

    有小厮匆匆来报,工部范郎中造访。

    岑侍郎匆匆换过衣裳赶去前堂,十五提前他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过去。

    这个工部的范郎中白天已经来过,并未见有何异状,夜间竟然又来次?必然得加倍仔细留意才行。

    听了会儿,两位大人不过是聊些部内公务。十五所隐的地方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璇玑营的人其中项能耐就是辨声。

    果然,不会十五就听出端倪。在来访的范郎中提到位“鹤群兄”时,岑侍郎的声音微变,比平日里的泰然了丝紧张。

    鹤群?

    十五眯了眯眼,这个名字他肯定听过,是在哪里呢?

    猛然灵光乍现!奉州宋鹤群,他回京路上替初干的那份活儿,三十儿后来找的那起替罪羊正是在刺杀时高呼过这个名字。

    想到这层,十五立刻调整了下姿势,由缝隙中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动作。这些官吏,有时在说到机密处,往往善用手势或以指沾水写字。

    这看,果然见岑侍郎面色不善,正给来访者打眼色。

    范郎中愣:“您是说,璇玑营……”

    侍郎赶紧摆手道:“来,喝茶喝茶,这是南边来的好秋茶。我个门生现今挂职征茶司下,他回京时送来了两包好的,范大人若是喝着顺口,走时带去包。”

    说着便以两指沾了少许茶水,在桌面上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东西可带来否?】

    十五于暗中笑,任你们这些官吏再狡诈,我家大人老早就防着你们这招。

    璇玑营上下,基本都可以观形辨字,唇语是不在话下。哼,就随你们自作聪明好了。

    那范郎中也是个上路的,果然嘴上说着:“这茶香气平和,我喜欢是喜欢,就是不能夺人所爱啊。谁不知岑兄最爱秋茶?”

    手指却在桌上写到:【已交付小厮】

    到这儿,十五便又缩回无需再看。既然您是有缝的鸡蛋,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侍郎府,果然不如表面这般太平!

    前几日直疑虑李大人为何要监视这个本分的官吏,如今看来,大人英明。

    也许是自己的事说完了,岑侍郎放松了警惕,低声问了句:“我听说奉州有青年士子联名上书为行凶者请愿,揭露宋鹤年贪污舞弊。这个事儿,师尊怎么说?”

    范郎中声音里透出些许惧意:“师尊到没直接说什么,只是我走时他老人家说了句,人已经死了,替活人担待些也无妨。”

    十五听了皱眉,岑侍郎却说:“师尊通晓大义,向来懂的取舍。”

    后面两人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又说了些家常话便散了。

    十五等人去屋空又躲了刻才从藏身的地方悄然离开。但他并不着急回营,反而在侍郎府仓房又潜伏个时辰,待夜深人静,看门的狗子都入睡时才又出来。

    他记得,在后院有口枯井。

    这连十几日潜伏侍郎府,早把每间屋每只柜子摸了个通透。

    如果岑侍郎要藏什么东西,比如金银财宝,后院那口柴房边的枯井和周围并未种植任何花木的空地,就是唯的地点。

    天上弯新月。

    十五定在枯井旁,仔细聆听周围动静。片刻后自怀中摸出条长长的油纸捻子,点燃后将捻子垂下井,面留意四周面观察井内那豆火苗。

    下至丈余,忽见火苗歪。

    果然!

    十五迅速收回纸捻熄灭,而后仔细在井旁空地上搜索探查。伏在地面以匕首柄轻轻敲打,终于在离井旁五步处敲出异响。

    轻巧跃起,从柴房拿来扫院子用的大竹枝扫帚轻轻扫平空地上的脚印和凿击凹痕,又拿来少许干草碎屑撒在地上。

    切伪装完毕,这才离去。

    新月依旧。

    第二天早起的奴才们来后院取柴火时,谁都看不出这块空地有任何异样。

    当夜,回到王府的十五简单清洁整理后立刻去回李大人。

    被管事大叔领进房门,依旧是屋外严寒屋内春,并且这回是春光难掩。

    细细的呻吟声怎躲得过十五的耳朵,还有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不依不饶:“王爷~~不要离开,你看辉儿都这般样子了,哪个不开眼的现在来回差事!王爷~~王……”

    “啪!”

    娇滴滴的呼唤被清脆的声音打断。十五都替这倒霉蛋疼的慌,必然是被抽了巴掌吧?唉~李大人下手向来重,这青年的嫩豆腐脸蛋儿必然留下五指印了。

    只听大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辉儿乖,我去去就来。好生等着我,不许闹。”

    “是,辉儿不、不闹,呕……”

    又被掐脖子了吧?十五无奈的微微抬了下眉毛。

    管事见王爷出来了,这才恭敬的行礼告退。

    十五单膝跪地,“打扰大人休息了。”

    眼前的厚地毯上停下双赤足,凭衣角看,李大人此刻只穿了件薄绸衣。

    “随我来。”

    十五起,跟在李赞身后到了另间屋。屋内陈设简单,似乎是大人平日读书休憩的地方。

    “不用跪了,着回话就是。”

    “是!”

    刚要说,又听大人吩咐:“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十五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遵照吩咐,直挺挺的在李赞对面,五十的将探查来的情报回了。

    李赞坐在书案后静静听完,闭目想了片刻,忽然唇边扬起丝微笑:“岑向农!你个老狐狸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天么?”

    突然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十五:“你做得很好!”仰头大笑,笑声却比屋外的北风还冷。

    十五越怕什么还就越来什么。

    上次他听李大人这么笑过之后,吏部徐大人就被流放边疆,听说连带出的官吏达数十人,充军的充军,斩首的斩首,真是血雨腥风。

    不过他们也活该,自家大人对这种营私舞弊的官吏向来下手极狠。大人说的好,国中若要养着这种蛀虫,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虽然大人以非常手段暗地里调差贪官污吏是保家卫国,但十五还是很畏惧他这种笑声,还有他那雷厉风行的手段。

    忽然想起岑侍郎的小公子,那个圆圆脸蛋的幼儿。

    好在,大人历来对犯案者家属颇为宽厚,要不然,十五心里真是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李赞起身在小书房内踱步,又问了些侍郎府的细节。十五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将那些细枝末节摸了个清清楚楚。

    停步在十五身旁,忽然微微笑,抬手捏去他头发里的颗草屑,“这么冷的天儿,还要在外头藏着。”说稍稍凑近闻了闻,“洗过了才来的?”

    十五又起了身鸡皮疙瘩,声音略为干涩:“是!”

    李赞变本加厉,鼻子几乎贴在他的脖颈:“很好闻,清香……把上衣脱掉。”

    大人喜欢男子不是秘密,但大人会对璇玑营的人下手还闻所未闻。十五心如擂鼓,但也只能默默服从。

    手脚利索的脱去夜行衣,又在李赞的示意下脱掉中衣,袒胸露背,已是身冷汗。

    李赞在他身后,轻声说:“上次打你,还疼么?”

    “回大人,不疼。”

    只温热柔软的手从背后探来,指尖沾满透明冰凉的药膏,慢慢涂抹在他胸口结痂的鞭痕上:“伤口还没好,冬天又干又冷……涂这个,舒服吗?”

    “回大人,舒服。”

    李赞又在他脖子上嗅了嗅,还是那句:“很好闻……”

    胸前是大人的手指头乱摸,脖子旁是大人的鼻子乱嗅,此刻十五只想仰天狂吼:再摸老子要硬了!

    终究他还是没硬起来,因为李赞很会控制火候。

    他对这个番号十五的刺客有种格外的喜爱,但也仅仅是喜爱。

    璇玑营的每个探子或者刺客都是他的心血,是他的耳目,是他隐形的利刃,斩除所有不利于国家的腐肉的匕首!

    他爱惜他们每个人,就像爱惜自己的手指般。

    十五,么有刺客天赋的青年。对于这样完美的下属,他当然要加倍的爱护……

    可惜李大人的爱护,某刺客实在是无福消受。

    终于被放出来时,十五觉得自己就像受了趟大刑,不,甚至比大刑还恐怖!

    回到自己的小屋,脱去衣衫上床,终于能躺下休息是每天最美好的时光。

    胸口还残余着药膏,黏糊糊的。但十五知道,这里头掺着上好的外伤药,至于那些香喷喷的成分……姑且不去想它。

    又好奇,李大人身边怎么回常备着这种药膏?

    心头猛然紧!不会是……给那些男子用在那里的吧?听说,男子与男子欢.爱,那个地方经常受伤。

    呕!

    十五翻身爬起,撩起衣服,随手抓起条塞在枕头下的手巾猛擦。总算安心了点儿,又发现,这块手巾,是庆南王府的。

    唔,其实,庆南王那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他府里那些“公子”和李大人养的根本不是个段位。忽而个个名字在脑中浮起,荣敏,蒲绍,蔡廷,林梦卿,还有翠翠姑娘……这些名字都变得很遥远了。

    不知为何,十五又想起他开垦的那块萝卜地,还有神神叨叨的花匠伍伯。庆南王府的日子简直快乐又逍遥,最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丝微笑爬上嘴角。

    突然睁开眼!

    伍伯!原来李大人的暗哨是他。

    作为个花匠和他央求耕种小片地的最大的相似之处——可以很方便的在庆南王府中走动而不被人怀疑,又不显得突兀!

    思绪收回,十五又闭上眼,心中感慨万千。

    李大人,真厉害。

    年后十几天,还是正月里的日子,突然朝中再起风云。

    先是工部侍郎岑向农被本奏折参上,当堂拿下,再就是刑部提审若干连带朝臣。据说,那天朝堂上哭天怆地,“冤枉”之声此起彼伏。

    到底捉了少?十五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帝钦点庚王李赞主审。

    他和初换了侍卫衣衫随行。

    之前他探查到窝藏赃物的地窖被打开,整整箱子黄金,有数不清的珍玩。

    李赞含笑在旁,掂了掂其中块砚台,笑道:“凭个小小侍郎的薪俸,只怕十年也买不起这种东西吧?”

    说着眼神扫,刑部随行官吏满头大汗:“是,王爷英明。”

    李赞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雪貂斗篷,轻声细语:“藏了这么宝贝,家里过的却简朴得很。这也是刘太傅的教导么?”

    听到此话,有三四名随行官吏齐齐跪下:“王爷,这话说不得!”

    李赞微微笑:“工部这几个也真是不给刘太傅争气,岑向农平日里看着正人君子,谁能想到他们水利司竟然在他这么个‘君子’的带领下贪污了这么银子?平州奉洲运河段的估销银两可是直由岑向农主理?”

    有工部官员上前答道:“回王爷,正是岑侍郎。”

    李赞侧过头,俊眉秀目中蕴着把利刃,声调却是无比温柔:“奉州运河段监察使可是前阵子被刺杀的宋鹤年?”

    “回王爷,正是。”

    “真可惜,这宋鹤年、岑向农,全是刘太傅的门生啊~”

    跪在地上的官吏面面相觑,无人敢再言。

    李赞垂下眼帘。

    刘仕冕,本王特意露了风声给你,不知你会有什么手段?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鉴于看官们的“怒火”,那就公布了吧。

    本文1v1,cp荣敏vs十五。

    .

    李赞也好,荣敏也好,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或者坏人。

    至于十五,他只不过是个职业刺客。份活儿~~

    ps:其实李赞基本等于古代的特务头子……

    9、第九章

    岑侍郎被收押后十五非常幸运的得到了三日休息。

    平日与他最亲近的三十儿在各种羡慕之余,拎着两件衣裳来找:“十五哥,您给缝补下好不?”

    十五抬头看了眼,用下巴往旁边歪,“放在那边儿吧。”

    桌子上已经堆了摞乱七八糟揉成团的衣衫。

    三十儿怪叫:“啊!这都谁的呀?他们太不仗义了。”说着动手翻了翻,拿鼻子嗅,“唔,有二十二的,就他汗味最重。有初八的,有十三的,这些畜生!没天良啊!”

    “嗯,你们都是路货色。”

    十五手里缝着的正是初的腰带。只见他捏着针在布料间敏捷穿引,宛若游龙,缝的又细又密,脚边还放了两件缝补好的。

    靠过来趴在他肩膀上看了会儿,三十儿笑着说:“怪不得十七说你是面糙心细。哎,我得走了。”

    十五手上顿了下:“路小心。”

    三十儿已走到门口,回头笑:“好!”

    来回弯折着手指间的布料,十五专心致志的缝缝补补。

    他喜欢这种难得的宁静,专注于手中的活儿,看细细的针闪闪的穿梭,拉线,展平,果然缝得很好。

    面糙心细?

    十五有点儿得意的笑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映亮了小小的屋,补完最后件衣服伸个懒腰起来。他们的衣裳磨损很快,潜伏的时候极容易勾到树枝等物。虽然李大人从未克扣过他们吃穿,可总有粗心的,新衣裳上身两天就搞出个洞。

    走到房门外在墙边,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想睡……

    十五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张小纸条。

    这是两天前红姐递进来的,当时上面是朵工笔蔷薇,用火烤烤,就可以看到蔷薇花下有两行小字。

    “城南三里巷,柿树栽两旁。”

    十五换了红姐在年前给他买的青布棉袍,又揣了块过年时大人赏的利市银子,穿过密道从二叔的小屋里出来时,老人家正在小睡。

    轻手轻脚的搬动机关,双手抬着柜子免得发出那吱嘎吱嘎的声音,刚合拢,有破空之声,后背上麻,继而胳膊也酸软下来。

    惊呼:“二叔,自己人!”

    “自己人躲不开我的黄豆?”

    十五转过身从地上捡起来把“暗器”,黑着脸:“二叔,您这次用的是芸豆,不是黄豆。”

    老头儿盘腿坐在炕上笑得很慈祥,轻描淡写:“哦,拿错了。你这打扮不似要去干活儿,有出府令牌么?”

    十五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小包烟丝:“您看过年的时候我正好盯着活儿,也没给您送点孝敬。这个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好烟丝……”

    二叔默默的抓起来把炒得咯嘣咯嘣的铁蚕豆,作势挥手,吓得十五立刻跳着躲到旁:“别!这玩意儿打上来人就残了!”

    “那还不快说正经的?”

    无奈,只好说:“我想去看看四哥和红姐。头年从南边回来有点儿麻烦,害他们丢了住处,前儿红姐来的消息,换了新地方。我过年得了大人的赏,想送些过去贴补他们。”

    二叔掂着手里的铁蚕豆,眯眼想了会儿:“你去吧,两个时辰内必须回来。”

    十五喜极,蹭的下蹿到门边就要挑帘子出去,结果腿窝又挨了下铁蚕豆暗器。

    二叔哼了声:“臭小子!烟丝留下。”

    刚过了正月十五,商家店铺剩余了不少给过节走亲戚用的礼品,有打好了包装的点心匣子或者熟食蒲包等。如今节也过完了,这些东西零碎的堆在柜台上。

    小伙计见进来位神态憨厚的客人,身上是簇新的青布袍子,衣裳折叠的褶子都没抻开呢。特意穿新衣,又来了店里直眉瞪眼的看那些礼品匣子,八成儿就是要去走亲戚的。

    伙计眉开眼笑,老板交代了,尽快把这些剩的卖出去,没想今儿就有冤大头送上门来!

    凑上去先不说匣子的事儿,指着店里的散装点心通吹嘘,还用小竹夹子给夹了小块枣泥酥皮尝尝,“您吃着合口么?”

    客人挠挠头:“好吃。”

    伙计伸脖子,神神秘秘的说:“您瞧瞧这匣子,漂亮,提气!里头就有这种酥皮点心,还有别的糕点,盒连包装二百个大钱,您来几个?”

    “唔……”

    伙计再接再厉:“您这是要去串亲戚吧?都说好事成双,您来两盒,拿着像样啊!”

    “呃……二百钱,有点贵了。”

    “行!冲您这好面相,看就是特孝顺特善的主儿,我盒给你降二十个大钱,您来俩,再饶您十个大钱,怎么样?”

    客人傻了,翻着眼睛算这是少钱。

    伙计笑:“三百五十钱,两个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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