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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囍(上)第23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冲囍(上)第23部分阅读

    来还着实有些吃力。张小蝶刀工不行,方明珠虽然会一点,毕竟做的少,不熟悉,动作就慢一些。

    正忙得鸡飞狗跳,店里突然呼啦啦涌进一大群人。一个个横眉立目,凶神恶煞。一进来就驱赶着顾客,“走开!走开!大爷要买东西,你们排到后面去!”

    平头百姓哪里敢惹,纷纷退了出去。

    章清亭暗叫不妙,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一群人?她面上强自镇定,上前招呼,“诸位大爷,不知有何贵干?”

    后头一人嘿嘿冷笑,“老板娘,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们兄弟了么?”

    章清亭仔细一瞧,暗自叫苦,原来正是昨日调戏贺玉华的那两个混混。想不到他们竟然还真有些道行,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纠结人手,回来寻衅滋事。

    看来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章清亭反倒冷静了下来,给方明珠偷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叫人,然后才不卑不亢的问,“怎么着?难道你们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真的还要杀人放火不成!”

    “那哪敢啊!”那人阴笑着上前,从腰后提出一只死老鼠来,不冲着章清亭,却走到门口冲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道,“各位街坊邻居!大家都来看看啊,我昨儿不过在这儿买了点吃的,回家竟发现这东西,老板娘,你是不是该有个说法呢?”

    路上行人不明就里,纷纷避之不及。

    好歹毒的心肠!这要是以讹传讹,这店以后还要不要开了?章清亭气得脸都白了。“你们昨天在我这儿根本什么都没有买过,这分明就是讹诈!”

    “大家瞧!老板娘翻脸不认账了!各位街坊,大家以后可千万不要到这家黑店来买东西,小心小命不保!”

    恰好此时,张金宝又拿了菜刀冲了出来。一时见了这么多人,他有点胆怯,士气大减,只支支吾吾问了声,“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哎呀!我好怕呀!”那群混混哈哈大笑的高声喊叫,“都来看啊,这儿的老板娘恼羞成怒,还要动刀子杀人了!”

    张金宝被他们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着刀的手也缩了回去。

    “你们!”章清亭气得血往上涌,一阵阵的头晕。

    她知道这伙人既然来了存心找事,跟他们讲道理也是白费口舌,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好!你既说我卖的东西不干净,那我们索性就报官,让县太爷来作个评论!”

    “老板娘,你昨儿可是自己说的,你相公在衙门里做事。这要是去了衙门,肯定得偏袒你们!老板娘,你是不怕,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敢去惊动大老爷!”

    章清亭怒火中烧,这群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回头瞧了一眼,其他人呢?怎么没个有眼力劲儿的赶紧去衙门求援啊!

    正着急,赵成栋一掀帘子哭丧着脸出来了,“大嫂。后门也给人堵上了!”他是想去报讯来着,出不去啊!

    方德海拄着拐杖出来,横了章清亭一眼,无声的指责着。昨日她管的那桩闲事,他就很是不赞成,怕惹来祸端,今日这局面,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了。

    但毕竟是店里的人,还是要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出来老着脸问,“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为首的一个人终于发话了,“咱们也不想怎么样,你这店的东西既不能吃,那就索性关门拉倒!”

    章清亭忍了又忍,暗忖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打发他们走,求个平安再说,“你们要多少银子,说个数吧!”

    没想到那人竟说,“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多俗气!我们就是要讨个公道,免得你再毒害其他的街坊们!”

    章清亭敏锐的嗅出一丝不对劲来,若不是求财,这些混混跟她又没有深仇大恨。干嘛死咬着她不放?她心下一沉,“你们老板是谁?”

    “聪明!”为首之人竖了个大拇哥,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快就猜到了,那张姑娘应该还记得你这开店的银子打哪儿来的吧?”

    果然是他!薛子安!

    章清亭明白了,却也着实气得不轻。自己不去找他麻烦就算好的了,他有什么理由给自己捣乱?该给他赚的钱也赚到了,居然对自己生出这样卑鄙无耻的心思,简直是个败类!

    若是别人,也许章清亭还可以商量商量。但这个人,章清亭心里清楚。自己就算关了店,只要还想在这扎兰堡立足,就绕不开他去。

    这家店是自己费多少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凭什么因为那个人渣作梗就退让?可要是不退让,这眼前亏却是吃定了。

    一时间,章清亭心思流转,反复权衡利弊,竟没有一个能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呢!”忽然门外吵吵嚷嚷,冲进来一群官差。

    为首之人章清亭认得,也是上回来过捧场的,那个捕快头目程队长。她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程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仍旧在那儿乍乍呼呼的嚷着,“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嘛?想闹事么?”

    见到官差,这伙混混明显的老实了许多。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他们在地方再有势力,也需要官府照应,若是十分开罪,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领头之人赔笑道,“没什么,正说理呢!大人您看,我们昨儿在这买了点卤菜,里面竟然吃出老鼠来,正好请大人您来评个公道。”

    “你胡说!”章清亭义愤填膺,“你们昨天根本就没来买过东西,不过是……”

    “行了行了!”那程队长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意思不让她再追究,“想来只是一场误会!老板娘,你拿点钱请这些兄弟喝杯茶就算完事了。屁大点事,闹得不得安宁的,别人不知,还以为我们这儿出什么大乱子了!”

    还是要拿钱消灾?章清亭很是不服,但此刻却不能不低头,慢吞吞的走到掌柜旁边,银子是断断不肯给的,她扒拉扒拉铜钱。抓了一把出来递到那头目面前。

    她不满意,混混头目也不接受,那人犹豫一下,低声凑到程队长耳边道,“我们是薛三爷的人!”

    程队长假装听不懂,大手一挥,“什么三爷四爷的,老爷我一概不知!你们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出去!有什么事说不清楚,就上衙门公堂上说去!”

    那人一看明显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也不要章清亭的钱,只冷哼了两声,暂时离开了。

    程队长却指着昨天调戏贺玉华的那两名混混道,“你们俩留下!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大人,我们可没干什么呀!豪哥,你要救我们啊!”两名官差上前把那人拿下,那两人立即慌了手脚。

    那叫豪哥的头目疑惑的回过头来,程队长干咳两声,解释了一句,“有人举报他们和盗匪有勾结,得带他们回去好好谈谈!”

    这就是说不关薛子安的事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人,豪哥冷漠的瞧了那两个来通风报信的混混一眼,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章清亭却猜出来为何官差会来帮忙了。

    果然,程队长转头就悄声道,“这回可是贺家大爷在关照着你们家呢!”

    章清亭点头称谢,见那程队长仍盯着自己手里的钱,只好转手将钱又全塞他手里,“小店才开张,实在没什么好孝敬的,您带着弟兄们喝杯茶吧!今儿人多不方便,改日我让相公给您捎点酒菜,算是一点小小心意了!”

    “这怎么说的!”程队长呵呵笑着,假意推辞,却将钱收进了自己兜里。带着手下,押着那俩倒霉蛋走了。

    “哎哟我的妈,这可算没事了!”张金宝抹一把头上冷汗,和赵成栋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方德海瞧了章清亭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他俩都是老于世故,彼此心知肚明,这事儿,不算完!

    第二卷 (七十九)不请自来的杀人犯

    (七十九)不请自来的杀人犯

    没多大工夫,赵成材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娘子,娘子你们没事吧!我在衙门里听说铺子里有来人捣乱,把我吓得!本来立即就要来的,可他们说我来了反而不方便,程队长刚回去说他来得及时,没出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都没事吧?”

    姓程的倒是会卖乖,章清亭很是瞧不起。有气无力道,“没什么,回家再说吧。”

    按说今晚该张金宝留下了,可方德海临走时却交待了一句,“还是多留一个人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章清亭会意,让赵成栋留下跟张金宝做个伴。非常时期,赵成栋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苦着脸留下了。

    回了家,章清亭才大致把事情跟赵成材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某些不雅情节,只说薛子安对她起了色心,未曾得手所以心怀怨恨,伺机报复。

    呆秀才听了当即拍案而起,“简直无法无天!娘子你别怕。我明儿就去衙门里递张状纸告他去!再让程队长天天去你那儿盯着,看他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章清亭哀叹一声,这秀才还是历练的时日尚浅,不懂世故人情。

    “告他?怎么告?告状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就凭我们口头说说,人家能认账么?何况他又没有亲自出面,到时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我们连他的衣角都挨不着!再说了,若是程队长天天来我店里转,不说别的,光是应付他,我就不知得添多少开销了!”

    赵成材愣了一下,“程队长收你钱了?”

    “钱倒是不多,只我答应了,过几天还要送他顿酒菜的。要不你这两天抽个空来一趟,拿点酒菜去,悄悄塞给他就是的。”

    章清亭还没叹气,赵成材重重的叹了口气,很是替她不平,“这做点生意真不容易!瞧瞧你从开始动这心思到开店,花了多少力气,费了多少心思?统共才赚了两日的钱,却又惹出这样一场是非来!”

    提到是非,章清亭倒想起来了,从袖中取出那首诗掷给他。

    赵成材展开一瞧,脸当即红了,杨小桃的字迹他当然是认得的。只怎么会有这样一副字在章清亭这儿呢?

    “人家一早上可是威风凛凛的来我这儿写诗论词。还带了帮小姐妹,那意思都是替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打抱不平呢!”章清亭心情不大好,又找不到人说,只有对着赵成材发牢马蚤,说起话来未免尖酸刻薄了些。

    赵成材虽然听着大窘,但多少听出一丁点儿拈酸吃醋的味道,起码面子上,她也是在乎这桩婚姻的,心里那小小的欢喜竟是比大大的尴尬还要让他雀跃。

    呐呐的解释着,“小桃可能是,是一时想不开,时间长了,就会好了……”

    章清亭摆摆手,“算了,我也没心思管你们的事!只是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她愁眉不展,赵成材也是束手无策,二人正在这里想法子,外头赵王氏高声唤道,“成材,成材!”

    娘又有什么事?赵成材急忙应了出去。

    赵王氏问。“成栋今天怎么没回?”

    赵成材又经过一番过滤,只简要的说章清亭昨儿救了个姑娘,惹得人家上门找麻烦,却不料是银钩赌坊的老板,因为章清亭不肯替他打牌赚钱,所以新仇旧恨的来报复。

    赵王氏听了,朝章清亭那屋狠狠的剜了一眼抱怨着,“表面弄得风风光光的,这倒好,羊肉还没吃着,反弄得一身马蚤!看看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

    “娘子不也是一片好心?这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若是不管,那还叫人吗?”

    “这没有金刚钻,别去揽那个瓷器活!没那个本事瞎逞什么能?这下好了,得罪大发了,瞧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章清亭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闻之气结,正在寻思怎么反驳。却听赵王氏又问,“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不正在想办法么?”

    赵王氏略一思忖,出了个主意,“这糖打哪儿甜,盐打哪儿盐,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的不是?既然这事儿是那个姑娘起的头,就还找她家人去啊!不能白替他们帮了忙,反倒给咱们自己添了烦恼!你不说他们家还有些财势么,想来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该请客送礼的,让他们家弄去!”

    这话说得对呀!章清亭眼前一亮,贺玉堂可比自己有能耐多了。和薛子安也有交情,若是他在当中说几句好话,兴许这满天云彩就散了呢?正好自己又救了他妹子,请他帮这个小忙不算过分吧?

    可为什么偏偏是赵王氏把她给点醒呢?章清亭暗自懊恼,这真是当局者迷!

    却听赵王氏又在那儿大呼小叫,“亲家公!你出来一下!”

    这又是干什么?赵成材已经进来解释了,“娘让爹和岳父都打了铺盖去铺子里睡,她怕万一真有人来闹事,金宝他们俩也顶不住,人多还是胆气壮些。”

    这个也想得很周到,章清亭当然欢迎。

    赵成材试探性的问,“方才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觉得可行么?”

    “姑且试试吧!”

    赵成材一笑,趁机帮赵王氏说了句好话,“毕竟年纪大的人,比咱们有经验,有时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是好的。”

    章清亭嗯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嗳,那你明天要去贺家,店里不就人手更不够了?要不要我来帮忙的?”

    这倒很是,章清亭也不推辞,“那你明儿要是有空,就请个假过来顶一阵子,贺家还不知在哪儿。远不远的,我得打听了找去。”

    想起这个,她又犯起了愁,“这要招个人也这么难?我那告示贴了一天,一个上前询问的都没有!”

    说到这个,赵成材倒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章清亭莫名其妙。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这地方,能有几个识字的?真识字的,又会来当小工么?别说你贴了一天,就贴一年也不定能碰上一个。特别你还要女孩,那就更没有了!”

    真是笨啊!章清亭第二次懊恼。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却没想到?

    赵成材笑道,“你若不恼,还是让娘去帮你打听打听吧!她这乡里认得的人多,哪家的姑娘勤快本分多少还是能打听到的,比咱们没头没脑的招个陌生人还是来得稳妥些,你说呢?”

    这话确实有理。章清亭也瞧出来了,赵王氏这爱管事虽然挺烦人的,但对于自己家的事情还是很尽心尽力。若是让她去招人,虽然有成为她心腹之嫌,但她肯定也不会随随便便弄个人来搪塞自己。

    就算是她的心腹又如何?这个店可是本姑娘说了算,要发钱的也是我,时间一长,到底该看谁眼色难道她自己不知道么?

    以前她在家里,可是把自己身边几个大小丫头嬷嬷仆妇收拾得服服帖帖,虽然都是在母亲大人手上领钱,但对她可也从不敢存一丝半点的不敬之心。

    何况现在自己还管着钱呢!还怕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章清亭豪气顿生,“那就请你母亲多费心了。”

    赵成材听了喜不自胜,只要能拉近这对婆媳关系,哪怕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改善,他都觉得莫名开心。

    回头赵王氏听了,摆着谱得瑟了一番,但还是应承了。心里很有被需要的成就感,这个家不管怎么说,想做什么事,还是离了她不行的!

    章清亭私下又向赵成材问到了赵玉兰的亲事,也提到了田福生来送菜刀,“他们俩就真一点希望没有了?”

    赵成材也只有无奈的叹息。

    翌日一早,刚起身,就见田大叔带着田福生局促的站在门外。

    这一下,全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王氏身上。

    赵王氏倒是不失礼貌的让他们进了堂屋,奉上茶水,多的话没有,开门见山的道,“田老哥,你为什么来的,不必多说,我心里全明白。咱们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你能给你们家福生准备两间大瓦房,十两银子的聘礼,这事儿我就同意了。若是不行,多的咱也甭再说了,说了也是伤和气!”

    这要求真的不算高了,但田家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田福生扑通一下就给赵王氏跪下了,眼带泪花,“婶!您就行行好,成全我们吧!”

    赵王氏紧抿着唇,硬下心肠扭过头去一声不吭。

    田大叔满是皱纹的老脸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许久才望着儿子说,“福生啊,你婶说得没错,咱们走吧!是爹没用,对不起你!你要是真喜欢玉兰,就别拖累她!”

    他拖着田福生走了。

    赵玉兰在厨房里偷偷瞧着这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哭成了泪人儿。

    章清亭和赵成材面面相觑,默默的带着早饭出了门。怕路上不安全,赵成材特意送她和张小蝶来到集市,三人都保持沉默,连一贯没心没肺的张小蝶都因为赵玉兰之事而触动了心事,开始生平第一次懵懵懂懂的考虑到了终身大事。

    成亲,难道就是象她这样完全无法考虑到自己的喜好,就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么?张小蝶想想就不寒而栗。

    天色尚早,铺子还没开门,竟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章清亭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这位大爷,久等了吧?我们马上开门。”

    那人转过头来,章清亭怔了。

    瞧这人背影时,只见他穿了件青色锦袍,又站得挺拔如青松,便以为是顾客了。等看到他的脸,虽然面目年轻俊朗,却是眼窝深陷,双目无神,面色苍白,中有菜色。再仔细瞧,他头发虽然梳得整齐,但却油腻腻的很久没有洗过了,胡子似是用不怎么锋利的利器刚刚刮过,还留有几道新鲜的伤痕,至于那件锦袍,明显的染满掸不掉的尘土和洗不掉的污垢,若是再认真一点,还可以看得见领口袖口上积着长期穿着的黑色油渍,脚上的靴子也快磨掉了底,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馊味。

    那人似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家店主竟是如此年轻的妇人。犹豫了一下,拱手微一抱拳,“请问,您这儿是招人么?我是昨晚看到了这个告示留下的。”

    他的语音纯正,明显是大地方的人,带着浓浓的官腔,很是有礼。

    “你……恐怕不大合适吧?我这儿只是招一个切菜的女工,可没什么钱的。”章清亭有些摸不准这人是什么来历,瞧这外表,难道是个落难的公子哥?

    年轻人很是尴尬,半晌才道,“我……需要一份工作。只求三餐一宿,没钱都可以!”

    他们说话这会子,赵成材先敲门让里头开门,而后过来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人虽然现在形容枯槁,但怎么看也不象个做小工的,怕不是惹了官非亡命天涯的吧?

    年轻人很会察颜观色,一下就猜出他的心思,踌躇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来,“我不是逃犯,这是我的路引,但是……我确实做过牢,出来有大半年了。”

    啊,明白了,他肯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

    “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犯的事?”

    年轻人眼神明显黯淡了,轻轻垂下了眼皮,声音极低,却清晰可闻,“我杀了人。”

    张小蝶吓得惊呼一声,接连退了两步。

    章清亭却好奇了,“那你怎么被放出来的?”怎么不用偿命的?

    “是误杀。那时年少无知,一时冲动才铸成大错。现在,却也悔之晚矣。我,服了三年苦役。”他的头埋得更低,极力的想辩解什么,“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那你怎么不回家?”

    年轻人呼吸似是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答得很是艰难,“我家里……跟我断绝关系了。”

    说得也是,瞧他这样,应该出身不错,若是知书识礼的家庭肯定无法容忍这样不肖的子孙。

    章清亭面有难色,这人倒是坦诚,一问什么都说了,但是一想着他杀过人,谁又真敢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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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八十)决不低头

    (八十)决不低头

    章清亭想了想,用了个最委婉的理由来拒绝。“那你会切菜么?”

    她算准了这年轻人肯定不会,别说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算是象赵成材这样的贫家男子,只要不是当厨子的,也少有下厨房的。虽然他曾服过苦役,但相对来说,做饭就是太轻松的活,决计不可能安排一个男子去干的。

    果然,年轻人摇了摇头,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但他流浪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家子没有听见他是杀人犯就赶他走的人,于是,他抱着微弱的一丝希望,卑微的祈求着,“我可以学!我保证学得很快!我以前……”他把话又咽了回去,换成了,“我读过书!会识字!算账也可以!我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真的!要是我做的不好,你随时赶我走,行不行?”

    章清亭看看赵成材,他也一脸犹豫。看起来这人倒是还行,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的底细,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呢?

    年轻人异常焦急,绞尽脑汁给自己争取机会,“我还会……会,我会养马!你们有吗?要不喂猪放牛也行!”

    章清亭心中一动,“你懂马?你在哪儿养过马?”

    “我在,在……服役时就给军营里养过马!给它们喂料、涮洗、治病、或者给小马驹接生,我什么都干过!我很喜欢马的!”

    见他如此诚恳,赵成材对章清亭点了点头,转而问他,“那你能保证你在我们这儿安分度日么?”

    “能!我可以对着天一神起誓!”年轻人慎重立即举起右手,“若是我再作j犯科,为非作歹,就罚我余生都被关进大牢里,死后也永堕地狱!”

    天一神,是北安国的供奉的护国神祇,在北安国上流社会中盛行,是贵族心中至高无上的神。他们就是背叛国君,也不敢背叛天一神。这人想来出身不凡,真的是走投无路才落难于此的。

    章清亭有些动心了,他既读书识字,又懂得养马,若是靠得住,自己将来想往那方面发展,倒是个好帮手。

    “我还可以把我的路引交你们手上押着。若是我做了坏事,或是逃跑了,我就是逃犯了!”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把路引两手托举到赵成材面前,眼中的渴求与希翼令人动容。

    “娘子,收下他吧!”就冲着他这份眼神,赵成材就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也是善莫大焉。”

    年轻人听见有希望了,又惊又喜,转头瞧着章清亭,只见她也微微颔首,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地。

    赵成材双手接过了他的路引,“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要是想长期在我们这儿干下去,就一定要到官府去做个备案。”

    “我能长期干下去吗?”年轻人眼中的光芒简直无法言表,“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一定会的!”

    店门已开,张赵父子四人都起来,诧异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进来吧!”章清亭领着人进了店铺。

    年轻人今年才二十一,有一个很好的名字。晏博文。

    赵成材当即想到《论语》中的一句话:“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真好名字!”

    晏博文却赧然低下头了,“惭愧!有罪之人令祖宗蒙羞了。我在营里养马,他们都管我叫小马,你们以后也就这么叫我吧!我不是想存心隐瞒别人,只是……不想沾污先人。”

    赵成材却摇头道,“既然是在那种地方的称呼,你已经离开了,就全忘了吧,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既不想别人知道你的名字,不如我送你一个字,礼!从你名字而来,也时刻提醒自己知礼守礼,将来可莫要再做出失礼之事了!”

    晏博文很是感激,深施一礼,“多谢赵老板赐名!”

    赵成材笑道,“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们不过也是寻常人家。我比你大一岁,便叫你一声阿礼吧,你以后叫我声赵大哥就是了!这位是我娘子,她才是这店铺的主事之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找她吧!”

    晏博文又一一跟店内诸人见礼,极是谦恭。其他人知道章清亭招了这么个人,都有些疑虑。

    赵成材却力挺章清亭,“阿礼既然留下来了,以后也就是一家人,之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好好做好生意,才是咱们开店的目的。”

    这话说得也是。管他什么人来着。

    赵成栋却当即想到,“阿礼还没地方住吧?那正好以后可以让他看店了!咱们后头有间耳房,就是住人的。”

    这个连张金宝也是高兴的,“那以后是不是我们就不用住这儿了?”

    “只要你们信我,我愿意留下!”晏博文能有个栖身之所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章清亭暗暗翻个白眼,刚招了个人,她还没想好怎么使,他们俩倒想着偷懒了。

    转念一想,这人留下来也好,将来就是把这俩弟弟打发走了,总还是要个人来补缺的。

    “行了,金宝带他进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吧!”

    赵秀才见这儿无事,请他爹回去跟娘说一声已经招到了人,不用再去打听女工了,便自上衙门去了。

    早饭是按人数带的,章清亭知道饥饿之后,暴饮暴食自会伤身,只匀给晏博文两个馒头,他也不再多要。即使饿狠了,他吃起东西来也非常的有节制,小口小口的咽下,风范未减。

    一时方家祖孙来了。见招了这么个小工,也有些诧异。尤其是听说他姓晏,方德海更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可想想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晏博文确实勤快,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很是机灵,许多事一点就透,只是仍有些局促,不大放得开。畏首畏尾的,对每个人都敬若神明。

    因要教他切菜,方德海打发方明珠去街上买了一筐最便宜的白萝卜回来。让他练习刀法。不上半天,他就掌握了技巧,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力度却控制得很好,切出来片是片,丝是丝的,应该是个练家子。

    离近了一瞧,他虎口上尚有薄茧,方德海眼皮子抽搐了一下,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使刀还是使剑?”

    晏博文浑身一僵,脸白了三分,一刀切在了手指上,殷红的鲜血立即染红了雪白的萝卜,分外的触目惊心。

    “我……我早就忘了!”

    见他犹如惊弓之鸟,方德海便也就不再打听了,只道,“去把手洗洗,把那萝卜扔了,再换一个切!”

    幸好今早薛子安还没派人来捣乱,章清亭开门把生意料理好,忙完了早上这一拨生意,把店中事情拜托给方德海,嘱咐他们若是不行就干脆关门,也比让人砸了店的强。自己整整衣襟,准备趁中午这个空档去找贺玉堂了。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贺玉堂自己送上门来了,“张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瞧他这有备而来的样儿,章清亭会意,小店地方狭小,只好领他到了后院,摆两张小凳,奉一杯清茶,也是个待客的意思。

    贺玉堂几次欲言又止,甚是为难。

    “贺大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章清亭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玉堂微叹了口气才道,“张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薛子安,不过昨儿他在你这里闹事之后,我今天一早便去找他了,一直谈到现在也没什么效果,他坚持说……”

    章清亭语气一冷,“他想怎么样?”

    “他说,除非你去给他磕头斟茶认错,否则,他是不会收手的!”

    太过分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章清亭斩钉截铁道,“有劳贺大爷费心了,我就是不做这门生意,也不会去认这个错!他要是想打想杀,就让他来吧!”

    贺玉堂脸现尴尬之色,说起来,章清亭会重又惹上薛子安,还是因为出手帮助自己的妹子所致。可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报恩云云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贺玉堂很是诚恳的道,“张姑娘,你能先消消气,容我说几句心里话么?”

    “贺大爷但讲无妨。”

    贺玉堂正色道,“张姑娘,你不知道薛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们家可不只是个小小的银钩赌坊,暗地里,在整个扎兰堡,可以说但凡象娼馆赌坊、买卖人口等等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几乎都有他们家的生意,连官府都不得不卖他们三分面子。薛子安这个人是不地道,但他除了是薛家的人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夫人何氏的娘家在北安国可更有势力。若是他铁了心和你过不去,恐怕你往后的日子着实艰难了!”

    “张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认真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人。这个店你开得也很不容易,你若是实在坚持,宁折不弯,诚如你所言,大不了关门也就是了。但是,这值得么?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呢?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韩信不也曾受过胯下之辱?”

    “张姑娘,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有胸襟,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若是你愿意去跟他道个歉,我可以从中斡旋,不会真的让你下跪什么的,但恐怕会受些折辱,你愿意吗?”

    “贺大爷,谢谢您的好意。”章清亭微微颔首,却语气坚毅,“但我决不会去给那种人赔礼道歉!”

    第二卷 (八十一)着火了

    (八十一)着火了

    章清亭不肯去给薛子安道歉。自有她自己的道理,“贺大爷,我明白您的好心,也知道您讲的都是为我好的道理。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尤其是这种有权有势的小人,更没有得罪的必要了。不过——”

    她用了一个转折娓娓道出自己的意见,“这种小人我不会得罪,但并不表示我得去卑躬屈膝的臣服于他!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但也听说过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y,威武不能屈的道理。薛子安是什么人您认识的时间比我长,肯定比我更清楚。明明是他无理取闹、欺压良善在先,若是我还要去给他认错,那我成什么人了?若是这样才能把这份生意做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贺玉堂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中羞愧,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子有气节,“对不起,张姑娘。是我冒昧了!”

    章清亭摇摇头,表面上很是大度,“不关贺大爷的事,您也不必心存内疚,就算是没有令妹之事,姓薛的仍有可能找上我,您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是福是祸,也是我自己的事了。”

    贺玉堂被说得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

    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为了章清亭,明刀明枪的跟薛家杠上?他只不过也是个生意人,还没那个本事。但若是不帮,于情于理,都太说不过去了。

    贺玉堂心中歉疚不已,章清亭当然看得出,这正是自己的目的。她才没这么好心,真的这么大度放过他。我救你妹子也不能白救的不是?就算这件事上,你帮不了我,可你也得记着,欠我一个人情没还呢!下次要还时,可就得再加上利息了!

    贺玉堂深礼一礼,“真是对不起了,张姑娘,这件事我们贺家真是无能为力,他日……”他都不好意思许诺他日如何了,只得道,“他日如有力所能及之处。自当听从差遣!”

    有这句话就够了。

    贺玉堂前脚走没多时,章清亭还没来得及想好应对之策,后脚薛子安摇着一把洒金大折扇,趾高气扬的上门了。

    他带的人不多,就四个。可就这四个膀阔腰圆,满脸横肉的大汉,抱着胳膊亮出腰间的牛耳尖刀,往门口齐唰唰的一站,却比昨天那么多人起到的效果还明显。顿时店里的客人全跑光了,外头的客人也没一个敢进门的。

    进了门,薛子安瞧着章清亭皮笑肉不笑的道,“张姑娘,多日不见,你这气色不错啊!”

    章清亭一看他这架式,知道今日躲不过,反倒也放松下来,淡然一笑,“好说好说!您不也一样风度翩翩?”

    薛子安倒没想到在如此情势之下,她还能如此镇定,一样这么伶牙俐齿,让人实在是又爱又恨。“我这老熟人上门,张姑娘你也不赐个座么?”

    “这是什么话说的?难得您老大驾光临,怎么能不好好招呼呢?”章清亭回头吩咐,“明珠、小蝶都进去帮忙!阿礼,给这位薛三爷搬张凳子出来。”

    这人不是善茬,两个姑娘还是不要在前头抛头露面的好,男子倒是无所谓。

    晏博文见此情形,有些诧异,但却不见慌乱,进去搬了张凳子出来,也不走开,仍站在案前伺候着。

    薛子安大刀金马的坐下,左右打量,“张姑娘这家店弄得不错嘛!”

    “谢三爷夸奖!”他要客套,那章清亭便也装糊涂,“不知三爷今日前来,是要买些什么?我这小店,主营卤水,兼卖布匹,您瞧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么?”

    薛子安随口应承,“那就一样都来一点吧!让我尝尝你这绝味!”

    “切!”章清亭冲着晏博文下令,心里开始飞快的盘算。

    薛子安无非是想糟蹋她的东西,肯定不会付钱,那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损失减轻到最小?章清亭别的还不太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他砸店,怎么才能把他给顺顺当当的打发走呢?

    薛子安可不给她时间琢磨,“张姑娘,你别光站着啊,把你这些布料也给我各扯一身。就照你身上这样子。挺好看的嘛!”

    章清亭可舍不得真把自家的布给他糟蹋,赔笑着问道,“那不知薛三爷要扯布给谁做衣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是老是少?您别多心,我可不是瞎打听,只是问明白了,这不是想给您做个参考么!”

    薛子安收了扇子,一下一下轻拍着手,嘿嘿冷笑,“三爷我要送的,当然是知情识趣的可人姑娘,而不是不识好歹的野丫头!”

    章清亭闻之冷笑,“既然不识好歹,三爷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计较?那不显得您小肚鸡肠,瑕疵必报了么?”

    薛子安眼神一凛,“可三爷我偏就生了这么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脾气!改也是改不了的!谁若是惹得我一时不痛快,我必让他一世不痛快!”

    章清亭暗自咬牙,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撕破脸骂他个痛快!

    “既然三爷执意要与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您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只要一声号令,想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奈何?都不用劳烦三爷您一根小手指头,想必也是大获全胜的。也没人敢说您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得罪了您的,不是么?当然啦,就是单打独斗,象您这么龙精虎猛,骁勇善战的,肯定也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的!”

    这字字句句辛辣嘲讽之极。薛子安气得脸色发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忽地将折扇啪的甩开,自扇着凉风消气,脸上很快又平静下来,笑得阴毒之极,“张姑娘说得很是!我这儿就借你吉言了!”

    这人还当真是厚脸皮!章清亭也无话可说了。

    正不知怎么接下去,后头晏博文拿了个托盘恭敬上前,“薛三爷,小店所有的食物俱在此了,您尝一尝,可有满意的么?”

    章清亭低头一瞧,这小伙子能耐啊!他一样卤食都只切了一小口下来,码放得整整齐齐,还插着细牙签,这可不就是“每样都来一点?”就算是薛子安全糟蹋了,又值几何?

    章清亭乐了,“三爷,您放心吃吧,这些是不收钱的。你尝得满意再买也不迟!”

    薛子安斜睨着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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