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屯粮 作者:齐氏孙泉

    第24节

    孩子才五岁，听了想要什么有什么，乐开花的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二丫头今年二十出头，早早不念书，在外头打了几年工，末世以后找不到工作才回的家，见过些世面，人也成熟。

    她过来皱眉道：“打七岁咱家就没管过他，真能让咱们住人家楼？”

    吴秀莲伸手打了一下二丫头，让她过来帮忙，道：“你不知道，他们家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人老实，咱们到那他们不好意思往外赶。只要咱们住进去，不提什么时候走他们就不好意思说。”

    二丫头道：“上回我四姨奶去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吗？就算人家老好人，能盖个楼让别人随便住，那也轮不到咱们啊。人家村里就没个亲戚邻居？现在这天气不好，不少人都是几家并一家过日子，他家条件要真好，早就被人挤满了，咱们去还有地方？”

    吴秀莲手上动作停一停：“那也总要分个远近亲疏吧？他们老林家那点破事我还不知道，他爷爷就一个妹子。那么大的楼，就算加上他妹子才几个人，剩下的哪能有咱们亲？再说了，我是他亲姥姥，他养我是应该的！就算他不乐意，咱们让军队送过去，看当兵的面子上他们敢不收？咱们这一大家子多少人，我就不信他真把人往外赶。”

    三丫头才十岁出头，歪着头奇怪道：“那为啥咱还要带吃的啊？”

    吴秀莲嫌她碍手碍脚，挥手往外轰：“不带走便宜谁去？你大表哥要是真还生气，那咱们也让当兵的帮忙说情，他家有老房子，就住他们家老房子里先过几天，慢慢磨。人家家里条件好，怎么也比在咱们家里日子过得强。”

    吴秀莲想的很周全，家里收拾好东西，只等着下回军队的人再过来发物资的时候，再说通了军队的人，带他们去林谦家那边。有了上次的经验，相信这回也不会困难。实在不行就花上几十斤粮食，反正到了林谦那里，总有法子捞回来。

    军队那边接到林谦的电话，还以为林谦家又有要卖的东西了。因为林谦家里有珍稀的r_ou_源，所以本地的军方还是比较重视的。现在林谦用十斤蛋为代价，换送钱家一家八口一个来回，外加一句随口的谎言，说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二年条件越来越差，整个县里有牲口的不过那么两三家，而牲口最多的还是林谦家。

    而且林谦家的发展前景很好，很有潜力。所以这么个小忙，军队的人也很乐意帮忙。

    吴秀莲夫妻俩这边辣椒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军队的人来了好好演一出戏，说服他们带上自己去林谦所在的长兴村，只等着不同意就好好哭一场卖卖可怜，结果刚开口军队的人就满口答应了。

    这一家人喜滋滋的带着行李卷坐上军卡，只等着去林谦家里过好日子。

    一路上一家人坐在车厢里头，因为有其他军人，也不好相互讨论什么，可吴秀莲还颇有心机的不停的跟人家兵哥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堆话。

    什么有多想外孙子可人家不让去看，什么有多心疼外孙子每年都给他做衣服就是送不出去，而且还真从包里拿出来一件小孩穿的棉裤，说是给外孙子做的。

    她这边说的天花乱坠的好像真的一样，那听了半天故事的兵哥差点没笑出来。都说了是林谦七岁以后不联系的，吴秀莲拿出来的棉裤一看就是四五岁小孩穿的，就算再怎么不知道孩子多大，也不可能给七八岁的孩子做这么小的棉裤吧。

    其实这条棉裤是吴秀莲小孙子的，她是说到这里心血来潮随手抽出来的。

    这一车人，搭载着满满的希望，直奔长兴村林谦家。

    车子中间熄火了两次，都是几名士兵下去想办法把车子加热。如此折腾，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四个多小时才到。

    中间军卡到了乡里，乡里设了临时站点，在这里装上了要给村里人下发的物资，然后再去村庄派发。

    好在本乡除了乡里外，长兴村是第一站。

    这一家人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而忐忑，终于在他们八对眼睛的期盼下到了林谦家的门口。

    车厢门打开，一家人迫不及待的下车。冷冽的寒风都无法让他们心中的热血冷却，仿佛看见了锦衣玉食还有满桌的好酒好菜，在老头老太太的领导下直奔林谦家。

    林谦家外门没锁，开门就进了院子。一家人大包小裹的鱼贯而入，那最小的小孙子还想着满屋子的玩具，一蹦一跳的往里走，最先到门口去拉门把手。

    房门也没锁，小孩子一按门把手就把门推开了。

    吴秀莲脸上见了笑，几步探头往里看：“谦谦啊，姥……”

    话还没说完，瞧见里面人就愣在那里。

    屋里头七八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可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就算她现在认不出林谦，可好歹林谦跟他妈有几分像，光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林谦爷爷更是老熟人，哪怕二十年没见也能认识。

    可这么一屋子人瞅谁都不像。

    有个女人正吃着瓜子，将瓜子皮往地上一吐：“你谁啊，走错了吧？”

    吴秀莲也发蒙，钱家一家人堵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吴秀莲有些尴尬，笑道：“这家不是姓林吗？”

    “东家姓何阳啊，双姓，离你说的差远了。”那吃瓜子的女人一脸不好惹，说起话来也有些y阳怪气的。

    “东家？你们是……”

    “租房的呗。家里头死冷死冷的，就这炉子烧得旺暖和，房租还便宜，我们就租进来了。咋你也要租啊？没地方了，到晚上这客厅里还得打几个地铺呢，实在挤不下了。”那女人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道。

    钱家一家人想了各种可能，也想了很多的解决方法，独独没想到这么一出。

    林谦姥爷，排行老三，所以旁人一直叫他钱老三，他凑脑袋过来问：“那请问林谦……”

    “你说那大学生啊？那没找错，里头那厕所改的屋子就是他住的。数他们爷孙俩最缺德，一天也不交粮食尽吃白食。也就是念过书能教教我们家孩子，不然早轰出去了。”女人话一说完，屋里头一片嘲笑声。

    这画面，还没见到人都闻到林谦身上的穷酸气了。

    “这房子不是他盖的吗？”钱老三一脸难以置信。

    那女人嗤笑一声：“是他盖的，可他也得有钱住啊。跟政府贷款了三百万，说是弄山，结果到家里又是盖楼又是弄大棚，钱都给败了，结果这二年老天爷不给饭吃就破产了。这不，啥都卖干净了，家底都赔光了欠一屁股债才把欠的贷款还上。”

    另一个看着老实些的男人对他们招手：“这都别站着了，进屋里暖和暖和吧。那大学生正在楼上跟东家商量房租的事呢。这东家看不上他，这一骂就得半天。”

    第70章 一场好戏【已捉虫】

    一家人进屋，刚才的话都听见了，此时还在发蒙。

    之前林谦四姨姥跟他们说林谦家里条件特别好，村里头也在传，说他们老钱家之前对亲外孙子不管不顾，结果人家出息了，都在村里盖楼包山了。

    林谦家里有钱可以说在钱家心里头是十分确定不容反驳的事情，所以林谦妈之前说他过的困难他们完全没往心里去，甚至还费了好大的力气拖家带口的过来投奔。

    结果到这里根本不是这回事。

    他们完全没想过这是假的。要知道现在消息闭塞，一直停电，没办法打电话。他们突然过来就是本着打个林谦措手不及的，自然不会提前告知。

    没人知道他们一家人会过来，所以不可能是林谦一家演戏给他们看的。

    钱家人站在屋里头大包小裹的有些尴尬，林谦大舅钱大有些挂不住脸，低声问自己妈：“这咋办？”

    吴秀莲比谁都懵。因为全家都过来是她出的主意，也是她坚持带着家当过来让林谦养活的，结果过来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林谦早成穷光蛋了，还寄人篱下，被一帮人看不起，这差距太大了。

    “他不是有老房子吗？”吴秀莲这话说得也没什么底气。

    “早卖了抵债了。”那女人一把瓜子吃完了，回头瞧见桌子上没几粒了，横着眉毛回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又偷抓瓜子！说的吃随便不让藏的！我这才吃几个啊！”

    一个男人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抓给她：“回屋吃两口呗，这里怪挤得慌的。”

    “就显得你租着屋了是吧？你都有粮食租房子怎么不自己跟人家换二斤啊，竟占这便宜要不要脸？”一把将瓜子抓过来，女人吃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吴秀莲，“你们是过来投奔的？”

    瞧她不好惹，吴秀莲也不好多说话。

    “这不是没饭辙了嘛。”

    那女人白眼一翻，嗤笑道：“瞧着也是，这一大家子得吃多少。投奔那个大学生的？得了吧，他们自己还吃百家饭呢。”

    吃百家饭一般是要饭好听点的说法。

    也不知道谁突然来了一句：“这一家人够多的，这是憋着把人吃倒了啊？”

    那吃瓜子的女人笑着应声道：“人家早就倒了，哪用得着人吃啊。”

    那边冷嘲热讽，吴秀莲也有些挂不住了，回过头看看丈夫和儿子，想想要不趁着军卡没走一家赶快回去吧。

    刚巧楼上下来人了，还没瞧见人就听见声音下来了。

    “您再宽两个月吧，我这多教两个孩子也能多赚点粮食，不能差了你的，实在不行等来年世道好点我出去打工去。这大冷天的也不能把我们爷俩往外赶不是？”林谦声音那叫一个低三下气。

    “你也别说我不讲义气，好歹咱俩是朋友，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这都欠了三个月了，你自己都吃不上饭，你家老爷子八十多我请不动，你自己也长长脸啊。别的不说，你现在哪怕先还我俩月的房租我都不说什么，你这成天游手好闲的让我咋信你？”何阳轩本来就是个当领导的，这一番话说出来还真是满满的狗眼看人低的既视感。

    “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现在啥世道，我哪出得去啊？我也说了，实在不行楼里头活我都干，您看着安排就成，您不是不用我吗？”

    二人下着楼，俩人的身影也让钱家一家人看清楚了。

    林谦身上还穿着棉袄，因为瞧不见棉袄的薄厚，也瞧不清林谦的身材，而林谦头上戴着带帽檐的帽子，也瞧不出脸胖瘦，此时脸色蜡黄的，打眼看去真像饿久了的人。

    而何阳轩穿戴的那叫一个富态，大金链子小手表，套着一身貂皮，一步一行都向周围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啥世道我这楼也是钱来的，租给谁都不带欠账的，咋就你家给不起？”

    “那您再给宽限两个月？就两个月还不成吗？咱俩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

    林谦一抬头，就瞧见钱家八口人，略带疑惑：“你们是……”

    那吃瓜子的女人吐了口瓜子皮：“过来投奔你的。”语气里丝毫不掩饰讥讽的味道。

    林谦几步下楼，仔细瞧瞧他们：“你们是……”

    钱家一家人面面相窥，还是吴秀莲反应快：“啊没事，我们就过来走走。”

    有听说林谦还欠人家钱呢，吴秀莲特意把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生怕让人知道她是林谦姥姥，这群人让她替林谦还钱。

    林谦还在奇怪，吴秀莲开始用袖子碰大儿子，示意赶快走。

    结果吴秀莲刚后退一步，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小门打开，伸出个脑袋：“这不是亲家吗？”

    吴秀莲一哆嗦，只见爷爷拄着拐棍健步如飞的过来一把就拉住吴秀莲了：“亲家婆呦，可有日子没见了可想死我了。咋寻思过来了？来的可太是时候了！你可看看我们爷孙俩吧，可活不了了！这败家兔崽子把家里全败光了不说还欠一屁股债，这就欠了不少房租了！你这是想大外孙子了吧，来了好！您这帮帮忙吧！”

    吴秀莲一脸尴尬，后退了两步：“哪儿啊，我们家也是没饭辙了，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

    爷爷微愣，瞧瞧吴秀莲身后的：“这是我媳妇她兄弟吧！都这么大了，这些孩子是他的？长得还真ji,ng神啊。拎这么多东西呐，这哪是没饭辙啊，瞧着多富态啊！要是家里真住不了了留下来吧，正好你们这八个人，不差再帮我跟我家谦谦多交俩人房租，咱这一家人，谁还没个困难时候？”

    爷爷把吴秀莲原本准备的话都先说了，手握着吴秀莲就不松了，那架势还真有生扒几层皮下来的模样。

    吴秀莲本来就是过来占便宜的，哪能被人占便宜？

    “别啊他爷爷，我家这不就是吃不上饭才过来的，没想到你家比我家还困难。那这么的我先回去吧，以后做饭多放水也能挺一挺。咱这都不容易，谁帮衬得了谁啊？”

    “你家不是还有房吗？把房卖了就有粮食了啊，在这租个屋子也够活。你也是谦谦她姥姥，我家谦谦是大学生，有大本事，就是今年创业没弄好，来年就去城里找工作去，他可出息了，一年一百来万都能赚上，到时候也能孝敬你不是？”

    这话要是名牌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的家长说出来，有人信。可这明显是落魄大学生还说出什么年薪百万的话来，任谁听了都觉得是白日做梦。

    此时吴秀莲心里想的就是这老头疯了，一个劲往后躲，奈何老爷子力气大，抓的那叫一个紧。

    钱老三瞧见了，拉着爷爷想让他松开：“别啊别啊，他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一家还得吃饭呢，这么多孩子不能把房子卖了喝西北风啊。我这本来就寻思着过来借点粮食过冬的，没想你也这么困难。别说我们家绝情啊，我们但凡有点粮食也拿出来给你了，我们也是饿得厉害啊。”

    “你这包裹还那么大呢。”爷爷指着他们手里的大包小裹。

    “这是我们沿路要来的，没多少粮食，尽是破布头。”吴秀莲开口说瞎话道。

    “要来的？你们走着过来的！”爷爷一脸难以置信。

    那一家八口齐点头，生怕爷爷要过去。

    好巧不巧，正好有人敲门。村里头一般看门没锁就直接进了，很少有人这么客气。

    林谦颇狗腿的小步跑过去开门：“谁啊？”

    门一开，一个穿军装的人给林谦敬了个礼：“同志，刚刚是不是来了八口人？他们放车上的粮食我们送过来了，没事我们就走了啊。”

    吴秀莲都快崩溃了，这事还是她自己安排的。

    她本来想着要过来演一出的，万一林谦还气他们不肯收留，就让兵哥过来送粮食，当着军人面说他们是带着粮食过来不是白吃饭的，然后拉着军人帮忙说好话，架着林谦逼着他同意下来。

    结果眼下事情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样，而且她刚说完自己没粮食这兵哥就正好踩点把粮食送到了。

    林谦顿时乐了：“我的亲姥姥啊，这可救了命了！”

    “你别碰！”吴秀莲都喊破音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林谦趴在粮食上。

    兵哥瞧瞧这闹剧，也不掺和，又敬了军礼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

    “同志你别走啊！帮我再扛回去，我回家！我现在就回去！”

    兵哥连听也没听，小步跑走了。

    林谦奇怪道：“姥啊，这不是给我的吗？”

    “给你奶奶个孙子！”姥姥张口骂了一声，把林谦手往后打：“你站远点，这是我家的！”

    林谦心底冷笑，脸上却一脸委屈：“姥啊，二十多年没见了，好容易见一回，就算不过来帮着我也别骂我啊，怪想你的。”

    “用不着你想！小子！过来，扛上米咱走！”

    带来的粮食就这么一麻袋，剩下的都藏家里地窖里锁上了，怕带多粮食便宜林谦，家里那边藏得好就算有贼去也不容易找到。

    “别走啊亲家！我们这连饭都吃不上了，好歹留个十斤二十斤的米让我们挺一挺啊！”爷爷也跟过来，不过刚到门口被冷风吹了一下，身子一僵就停住了。

    爷爷身上穿的棉袄不算厚，外面冷风吹进来一打就透。何阳轩生怕爷爷冻出个好歹来，伸手将爷爷拉回去，横道：“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家你家！拿我家当菜市口了？你是林谦亲戚啊！你帮着把粮食交了我就不难为他了。瞧你们是投奔的，没地方住吧？”

    那吃瓜子的女人扬声道：“哪有拖家带口拿行李看亲戚的？肯定是投奔的，不过咱这可没地方了。”

    “谁说没地方？”何阳轩声音高了八度，“我说有就有。过来俩人把楼上厕所也给我收拾出来，两三个月挤一挤怎么住不下了？走廊上也有暖气片，也不冷，剩下的在走廊打个地铺都住得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我的粮食搬进来！”

    人群里头立马出来两个壮实的男人过去要抬粮食。

    那吃瓜子的女人上前两步，不同意道：“哎我说哥，可不带你这样的。楼下厕所占了就占了，楼上的也不让用那我们咋整？去外面撒个尿能冻死，还让不让人活了！”

    “去去去，咋就不能上了？马桶不是给你留着吗？人住进去又不耽误你上厕所。咋你还怕尿人家脸上啊！”何阳轩一脸穷横的样子，转过头继续指挥那两个男人，“你们动作快点，还想不想吃饭了？”

    吴秀莲不干了，谁靠近就挥手赶谁：“谁都别碰！我看你们谁敢碰的！我不认识他们！别跟我要粮食我没有！谁认识他们！我们走错门了，你们认错了！”

    钱大将自己手里的行李交给媳妇，过去扛起那一袋米，一家八口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鱼贯而出。

    小孙子还没明白过来，说好的他自己一个屋子，说好的要什么有什么的呢？咋这就走了？

    “奶奶奶奶，我要玩具枪，我大表哥呢？”

    “你大表哥死了！”吴秀莲咬牙切齿。

    “别走啊亲家！”何阳轩给爷爷披上大衣，爷爷站门口笑着对外面喊了一声。

    此时他们哪怕有一个回头的，都能瞧见门口三双讥讽的眼睛嘲弄的看着他们，可惜他们都怕被林谦这个“穷光蛋”连累，别说回头，慢走一步都觉得亏得慌。

    人出了院子，林谦将门一关转过身看着一屋子的“演员”，停顿两秒，比了个耶。

    这一屋子瞬间炸锅，人都围过来了。

    “演的咋样？”那个一直吃瓜子的尖酸女人一脸期待。

    林谦比了个大拇哥：“演得好！”

    那女人身后的男人拍拍她肩膀：“确实挺好，我都想揍你。”

    那女人回头照男人肚子怼了一下：“你揍谁？反了你了！”

    “揍我揍我！我欠揍还不行吗？”

    这一对正是邻居王英跟刘冬生夫妻俩。王英人虽说不是个刻薄人，但在村里头长起来的，耳濡目染，这演起来也是信手拈来。

    屋里头除了刘家人，还有刘志凤母女俩，剩下的也都是左邻右舍，也不白来，过来演这出戏一人能得几个蛋。这大冬天的吃菜都困难，更别说这蛋了。

    何阳轩去洗漱间，用温水泡了shi毛巾，拧干后拿出来给林谦。林谦往脸上一按，擦了两下拿下来那白毛巾变成了黄褐色。

    这还是王英的化妆品，褐色的修容木奉涂了一脸，所以趁得脸色蜡黄。而身上穿得臃肿，头上戴着帽子看不出身材，这打眼一看像是饿肚子的，才糊弄住钱家八口。

    “现在卸下来万一一会儿他们又回来咋办？”王英不放心道。

    “放心吧，他们现在恨不得一辈子不过来。”林谦将脸擦干净，王英又递过去卸妆水和卸妆棉，何阳轩用卸妆棉将林谦脸上擦不掉的用卸妆水卸掉。

    “也难怪你要来这么一出，就没见过这种人，占不着便宜转身就走，生怕赖上他们似的。”一个村里人看看窗外，皱着眉毛道。

    “但凡他们对我有点好心思，我都不能演这么一出骗他们。”林谦说完叹口气，“也是没招，以前我跟我爷俩人过得困难的时候他们哪怕送过来俩苹果给我，我都能记份好。之前二十年不管不顾，现在突然上门让我养活他们一家八口，搁谁谁能愿意啊？”

    如果是别人经历了这种事情，可能会挂不住面子，硬着头皮接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赶出去。如果对方真厚着脸皮一直呆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如果主角不是他们，单纯的让他们说看法，那肯定是不愿意的，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莫说前头二十年不来往，就算平时交情就不错的，也没有养活人家的道理，都是好手好脚的，咋就能活活饿死不成？

    “这事也怪不着你。既然人都走了那就别再多想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自己家还得过日子。”一人安慰道。

    林谦点点头，等了十分钟，林谦出门看一看，人已经走出这一条街了，这才让众人都回去。

    这回军队只是将物资放到了村大队里，然后直接离开了。

    这也是林谦跟他们商量的。本来今天就没到给这个村送物资的时候，这回权当是提前将物资送到这里，下次送物资的时候晚几天，再去大队装上物资，两次物资并在一起发放，对于村里人来说没什么影响。这一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送钱家八口。

    其实单纯十斤的ji蛋没这么大的影响，军队也是想卖林谦一个人情。

    林谦也承他们这份情。

    钱家一家出门没看见军卡，又找了两条街还是没找到，一个个冻得受不了了，勉强坚持着去大队找村长。

    这时候一家人都冷得受不了了，在大队里烤了半晌的火才缓过来。两个丫头和小孙子都冻得流鼻涕了，自打入冬就没在外头待这么长时间。

    林谦早跟村长通过气了，此时瞧他们一家八口，心里也有些复杂。这么一家人吧，要说不是东西是真不是东西，可此时可怜巴巴的窝在那里烤火，这讥讽的话也说不出口。

    看着他们烤火，村长就坐在办公桌里头喝着泡了枸杞的热水。这枸杞子还是去年的，可甭管如何，甭管陈的怎么样，有的喝就挺好。

    小孙子眼巴巴的看着村长喝热水，伸手碰碰吴秀莲：“奶奶，我也渴了。”

    钱家是标准的重男轻女，前头的儿媳妇生不出儿子直接扫地出门，一连生了三个丫头才得了这么一个孙子，自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小孙子说什么就没有不应的。

    “村长啊，我家孩子渴了。”

    村长抬抬眼睛，一指角落里：“那边有饮水机，杯子干净的。”

    前两年还会有车一个月送来一次桶装水，现在没了，桶里面装的就是自来水。一般大队也没人来，所以里头水就没怎么喝，一直到现在断水了，这里头水还有。

    而村长也是一个星期过来两三天，给屋里烧把火，省着上冻。

    吴秀莲过去倒水，小孙子又道：“奶，我要喝热水。”

    吴秀莲将刚放一半的水放下，重新拿个杯子到村长面前，客气笑道：“麻烦问一下热水在哪儿？”

    屋里炉子上没坐水，吴秀莲话说的客气，其实就是在跟村长要他自己带来的热水。

    村长当然明白这个，看看杯子里零星的几个枸杞子，有些心疼，还是给她倒了半杯。

    吴秀莲拿着半杯水回去给小孙子，小孙子捧手里小口小口的喝得很满足，边上只比小孙子大几岁的三丫头看着扁起嘴：“我也想喝热水。”

    吴秀莲看也没看她：“自己要去。”

    村长将杯子放下，问了句：“军队的人今天有事提前走了，连物资都没派发。你们看怎么安排？是找车回去还是怎么着？”

    吴秀莲又从炉子边上站起来，笑着道：“我们这拖家带口的怪不方便的，您要是能安排车当然好。”

    这话就是让村长解决他们八个人回去的问题了。村长不留痕迹的皱皱眉，心道这些人是够难缠的。

    “现在这情况什么车出去也打不着火。你们要是不着急，在大队住下，过几天军队还过来，再坐着军卡回去。这大队里有三个床，你们八个人挤挤也够住，你们不是带着行李吗？冻不着。”

    村长这话也算是给他们一家安排了。

    吴秀莲有些失望，可眼下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钱大眼神转了转，开口问了句：“跟您打听一下，林谦那山怎么样了？”

    钱大其实自己也觉得想多了，可之前还听说赚了不少钱出息得厉害的大外甥这一转眼的功夫成这熊样，跨度有些大。虽说演戏的可能不大，可钱大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毕竟做村长的最了解村里的情况。

    “林谦那小子啊，山早卖了。怪可惜的，刚回来的时候条件那么好转眼都败光了，要不然现在娶个媳妇生孩子多好。哪像现在，三天两头过来跟我打听政府能不能帮他娶个媳妇。”

    第71章 讨债【已捉虫】

    村长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假不了。

    吴秀莲越想越气得慌，骂了声：“败家的玩意！”

    她生气倒不是为了林谦没出息，而是气他们一家白忙了。这一大家子大包小裹的过来投奔，结果人家过得还不如自己家呢。这来回的折腾谁受得了？

    吴秀莲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贪心，她只是恨林谦太没出息，所以才让他们白跑一趟，不然过来就开始享福，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钱老三看了媳妇一眼，脸上褶子更多了：“咱大姑娘就没说错，她这当妈的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情况？”

    “我这不是以为她扯谎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她又生的这个孩子长大以后她自己翅膀也硬了，说什么都不听了。她要是听咱的再给她找个婆家弄点彩礼回来，咱们哪至于跑这边来？”

    钱大媳妇出声让老两口子听一听，道：“就算听了有啥用？也不看看她多老，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生出孩子吗？别忘了咱家里还有俩丫头片子呢。”

    钱大媳妇是后进门的，是大丫头跟二丫头的继母。这当后妈的，有心肠好的，也有看继子继女不顺眼的，钱大媳妇就是后者。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还好，可生下儿子以后，看她们俩就像是争家产的。

    本来如果只有三个姑娘，那以后财产是三个闺女平分，现在有儿子了，就该是她小儿子的。她生怕俩已经成年的姐姐为了家产害弟弟，平时就防备她们。

    这时间一长，想的一多，就真的越来越觉得她们不安好心，也越来越看不上她们，巴不得早早嫁出去，还能拿一笔彩礼。原本大丫头都嫁出去了，结果一场瘟疫把丈夫克死了又回来了。

    钱大媳妇说这话是有意让吴秀莲把目光放俩适婚孙女身上。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俩能生孩子的年轻女人，可不比那么个人老珠黄都绝经了的女人强？

    以前就把结婚生孩子看得很重，现在更是如此，娶媳妇的就喜欢要能生养的。

    要说末世前，吴秀莲是真不着急。虽说重男轻女，可亲孙女也疼，多在身边留着就留着了。

    可眼下日子一天过的不如一天了，这孙女本来就到结婚时候了，留在家里也浪费粮食，还不如赶快找个婆家嫁出去，也省了心了。

    二丫头瞪了后妈一眼，大丫头却不以为然。打从回来那天开始她就清楚自己以后会面对的，她大姨，也就是林谦妈就是前车之鉴。

    不甘心吗？有的，可她离开这个家又能去哪里？尤其是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她也只能听家里安排。只能祈祷他们给自己找的婆家不会像林谦妈那样是个酗酒还打人的人渣，只要日子能过就好。

    钱大媳妇拍拍自己儿子，看看还在小口喝热水的小儿子，心里就安了不少。

    只要有这儿子在，她在这家里就有话语权。也幸亏她生了小儿子，否则再生个闺女，弄不好跟前头的一样被扫地出门。

    “姑娘大了总得找婆家。”吴秀莲又想想道，“你们也长点出息，长得也不差，就不能自己找个条件好的，也让我省省心。”

    二丫头还年轻，回了句：“现在都出不去门，去哪儿找啊？”

    “你还犟是不是？”吴秀莲眉毛一横，想想又道：“怎么就找不着了？买下老林家房子的那个，姓什么来着？还是复姓的那个，一看就有钱，那金链子那么粗。”

    “那都多大了？”二丫头皱皱眉毛。何阳轩长得是不错，可听他们说话，以前是林谦的朋友，那岁数肯定差不多，“就那条件孩子都能满地走了。”

    钱大媳妇搓搓手，眼睛一转道：“那是说不准的事。再说就算有那能怎么着？这世道条件好的三五个媳妇也正常，给人当小更吃香。”

    “说什么呢！”钱大皱眉训了一声。钱大好歹上过几年学，再怎么疼儿子，也没有让闺女去给人当小三的想法。

    钱大媳妇白眼一翻，也没再多言。吴秀莲心里头有想法了，总觉得钱大媳妇说的不无道理。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里真没饭辙的时候，家里闺女要是能给条件好的当个小，家里也就不愁吃不上饭。

    吴秀莲心里头正打着算盘，村长那边听不下去了。若是本村人，他这个当村长的能cha手说两句，可这俩外村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站起身跟他们说了一下煤炭在哪里，怎么烧火怎么通风，就回去了。

    林谦这边给“群演”分了ji蛋，他们拿了ji蛋就回去了。刘冬生夫妻俩多留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林谦多给拿了两个鹅蛋，让他们回去跟刘叔说一声，让他要是有空的时候多穿点衣服，去大队跟钱家八口“讨债”去。

    这些都安排好了，林谦一家三口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这样的计谋当然骗不了一辈子，现在只是借助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极端的天气，让村里人鲜少走动，所以即便钱家八口在村里住几天，也不怕他们遇到村里人从而戳破他们的这场好戏，此为天时。

    这里是林谦从小长大的地方，最为熟悉，所以钱家八口来以后的所有事都能提前安排好，此为地利。

    林谦虽说在村里没多大的关系网，可这种环境下，只需要几个愿意帮忙的人就够了，加上村长和军队帮忙，也不怕糊弄不住他们，此为人和。

    如此，只需要让他们暂时离开了，哪怕未来天气好了，他们再通过一些消息渠道知道了林谦在骗他们也没什么了。这回他们没有利用军队成功，这往后再想过来就不能再用军队架着林谦了。

    而这次他们也确实把事情做绝了，下回再敢上门，林谦就算拿扫把把他们赶出去，村里人也不会有人觉得绝情，反而会很支持他的做法。

    所以虽说拿出来二十多斤的蛋，属于大出血，可解决了他们一家的麻烦，还是很值得的。

    送走刘冬生跟王英，林谦坐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爷爷那边还往窗外的大门口看两眼：“这就走了？”

    何阳轩扶着老头回去坐下：“您还真爱演，刚才门开着您穿的又少，还往门口走。”

    “我也想看看他们啥表情。这不是没打着老虎，用来勾搭老虎的r_ou_也差点没了。”爷爷坐在沙发上，那拐棍往一边一放。

    “我跟谦儿还担心你这会不会伤心啥的，您倒好，玩得比谁都来劲。”何阳轩把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和金链子手表收起来。貂皮大衣还是他爷爷买的，何阳轩的审美力不太喜欢毛茸茸的服饰，所以他从不买，他爷爷以前的时代走过来的，冷怕了，动物皮毛最为暖和，所以在空间里放了不少。

    金链子也是真的，不过是何阳轩买来留着保值的。玉和古董不好说，这贵金属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值钱的。既然是用来当钱花的，何阳轩也没要什么设计，就是要的最基础的又粗又沉的金链子，带上去还真是土豪气质十足。

    不过手表是何阳轩自己以前的好玩意，还是以前的生意伙伴送的，这一块手表比那一身貂皮加金链子都值钱。不过末世了以后也不值啥钱了，何阳轩习惯了平时干粗活，这手表也一直放空间里不带了。

    “有啥可伤心的，他们一家品性我又不是不清楚。要是真对他们抱太多幻想那才是我天真。可惜不能追去大队，真想看看他们倒霉成啥样。”

    何阳轩看了眼那边看天花板的林谦，真不愧是爷孙俩，黑一块去了。

    不过何阳轩喜欢，太痛快了，太对脾气了。

    林谦拿出手机，给亲妈打电话，不过对面关着机没打通。林谦也不着急，既然他亲妈在乎这事，就可能会打回来问一下情况。

    “但愿打这以后他们再也没脸过来，咱也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脏自己手。”林谦将手机随手一扔，给自己倒杯茶喝。

    “一下子能带着一家八口来咱们这样几乎是陌生人的人家投奔来，这样的脸皮还有啥做不出来的？不过下回应该是换个人家坑，不到没饭辙的时候不会再过来就是了。怕就怕他们先怂恿你妈带个她后给你生的弟弟过来，要是你妈心里头天平再偏向他们不帮着你。你姥姥带着你大舅过来你能拒之门外，你亲妈就不好弄了。”何阳轩道。

    何阳轩看事情永远都是这么一针见血。林谦斜眼看他一眼，耸耸肩笑道：“放心吧，她干不出这种事。”

    “事无绝对。”何阳轩凑过去，人往林谦身上蹭，“别忘了她是个当妈的。而且她后生的那个，是她养了二十年的宝贝疙瘩。如果是她自己吃不上饭，有那个风骨饿死不来麻烦你有情可原，真等他们娘俩吃不上饭，或者危险缺少保护的时候，为了小儿子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她娘家人一再怂恿，别小看了氏族影响，就算眼下再怎么气得不联系，也还会因为从小到大的感情而和好。”

    “我也说了，该赡养她，她是缺衣少穿我都能供她，更多就没可能。我不是个被别人眼光束缚自己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要上门让我养，我不愿意，在我支付赡养费为前提，她就算把我告上法庭也没用，我可不是个用什么骨r_ou_亲情就能压住的人。”

    何阳轩想想，又道：“也许现在的你应该让她跟她的娘家彻底断开联系。联系不上，也就没那些麻烦事了。咱们的楼还空着，距离她家也不远，完全可以让她搬过去。这样她的父母以后去找她也找不到。只要不是她主动联系，被找到的几率也不大，下回你们通电话可以说一下。当然，她自己舍不得就另当别论了。”

    何阳轩说的话很中肯了。林谦的姥姥家终究不是善茬，感情这种事最没办法琢磨，最好的办法还是彻底切断。林谦妈如果还是舍不得亲情那没有办法，如果直接断开，其实对于三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林谦妈的父母不再试图左右林谦妈的人生，而没有林谦妈这个渠道，林谦的姥姥家也没办法跟林谦有太多的关系。

    “那你提醒我点，我怕我忘了。”

    第二天，刘叔抽空去了趟大队，外面冷得厉害，这时候一般出门也不会远走。大队距离刘叔家有点远，不过想想林谦的托付，多穿几层在屋里头暖和好了出门快走几步。

    钱家一家五口晚上穿着衣服睡了一宿，大队的房子本来就是用于办公的，虽说炉火烧得旺不用心疼煤，可保温的效果不好，这一晚上也够冷得慌的。

    一大早钱大醒来就把一家人都叫起来了，先围着炉子取暖。来的时候带吃的了没带炊具，又不知道村长在哪里，只能在炉子上放几个土豆烤着吃。结果因为太久没有烤土豆，忘记了怎么掌握火候，糊了一小半。

    又没带盐，土豆虽香，可干巴巴的吃一顿也没什么滋味。

    小孙子咬两口烤土豆，眼睛都红了：“我想回家……”

    吴秀莲伸手将小孙子抱在怀里，心疼的拍一拍：“乖啊，过两天当兵的来了咱就能回家了。”

    这算什么事呢？本以为过来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林谦生气先不认他们，有军队的人在也能把他们安排好。

    结果林谦早破产了，军队的人又走了，弄得他们一家人窝在大队里，跟前头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家人勉强将土豆吃下去，围在炉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就听见门开的声音，随着冷空气进来，他们还以为是村长回来了，几道目光转过去一看，是个陌生人。

    钱大跟吴秀莲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以为是书记一类村官。

    刘叔进屋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尖，打量一下他们一家，数数人数没错，那这就是钱家一家了。

    “你们是老林家亲戚吧？”

    全村就一家姓林的，刘叔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吴秀莲心里说声麻烦，开口问道：“您是？”

    “啊，没事，我是他邻居。”刘叔肚子里酝酿着一会儿怎么说，脸上笑盈盈的一副很好接触的模样。

    吴秀莲心里头奇怪，邻居怎么了？又不是房东，犯得着大老远的来找他们吗？

    “那您过来是……”

    刘叔走过去，也到火炉前烤烤火：“谦谦这孩子小时候没少来我家吃饭，跟他挺熟的。”

    吴秀莲猜到点了，忙道：“我们跟他不熟。你也知道，自打他爸死以后我闺女就改嫁了，这回就是过来看看认认亲，其实他长什么样我都认不出来了，真的。”

    吴秀莲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跟林谦撇清关系。

    刘叔听她这话，心里头也挺嘲讽的，当然，脸上不会表现出来。他带着奇怪道：“是吗？我咋听谦谦说你们可疼他了？之前他交不起房租，从我那借了三十斤的大米。我这小孙女才几个月，正是不好养活的时候，还寻思多喂点米汤好好长长。家里头大米吃完了，谦谦就告诉我说你们就是过来送粮食的，让我过来跟你们要。”

    刘叔这话半真半假，吴秀莲一点都没怀疑。

    “这小畜生！”吴秀莲咬咬牙，道，“别听他胡扯！谁给他送粮食？我是他姥姥！怎么说也应该是他孝敬我！小时候也就算了，长大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见他拿东西过来看过。早前出息有钱的时候咋没想起来有我这个姥姥？现在没钱了想起我来了，咋就那么好事了？”

    如果换做不知情的人，听了这话肯定会以为林谦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刘叔哪里会不清楚这里头的事情？脸上还是一副奇怪的表情：“还有这事呢？那是过分了。不过怎么说他这也是你大外孙子，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他这困难了你这当姥姥的也不能看着不是？”

    吴秀莲生怕自己的宝贝粮食被刘叔要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谁是他姥姥，他自己不认我咋还能怪着我？再说我闺女早改嫁了，连他亲妈都不认他关我这姥姥什么事？你就别管我要粮食了，你看看我家这多少人，我小孙子也在长身体，粮食给你我们吃啥？”

    吴秀莲的语气强硬，刘叔抓抓头，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也是，谦谦那孩子欠我的，也不能难为你不是？能烤烤火不，外面怪冷的。”

    一看不要粮食了，吴秀莲松了口气，态度也好多了，将人迎过来在炉子前烤烤火。

    刘叔是真冷了，蹲在炉子边上伸手烤火。

    就这么挺了将近五分钟，吴秀莲才忍不住问道：“能不能跟您打听一下，就是买下林谦房子的那人是谁啊？”

    “你说小轩啊，认识认识。咋了？”刘叔一脸憨厚。

    “他有媳妇吗？”吴秀莲问。

    “没听说过。”刘叔摇摇头，“我们是邻居嘛。那孩子一开始过来的时候挺老实的，尤其是世道刚不好那会儿，他也怕被撵走，家里啥活都干。后来谦谦还不上贷款啥都卖了的时候他就把谦谦家接下来了，然后对他们爷俩就可不好了，让他们住厕所，还把小楼打开租给村里房子不暖和的人。挺不是物的，平时又横。以前有没有媳妇不知道，来这里是没带人。因为人不好相处，也没人敢给他介绍，他也不乐意出门。”

    吴秀莲面上一喜，目光在自家的俩丫头身上来回转一转，心道这个何阳轩肯定也是着急了，只是别人都怕他都不给他介绍，这时候把自家孙女介绍给他不就占便宜了吗？

    “你能跟他说上话？”吴秀莲迫不及待的问。

    刘叔点头：“倒是能说上两句。”

    吴秀莲忙过去拉着他袖子，细声慢语道：“那大哥，妹子求你点事儿呗。”

    刘叔一脸不明：“啥事？”

    吴秀莲一把拉过二孙女：“你看看我这孙女咋样？”

    之所以是二孙女，是因为吴秀莲觉得何阳轩应该看不上二婚的。虽说何阳轩的年龄差不多该找个二婚的，可架不住何阳轩条件好，找个小姑娘也是应该的。

    “我有儿媳妇。”刘叔老实道。

    “哎，想哪儿去了。我这家里仨丫头呢，现在世道不好了，就想给找个好婆家。今儿我看那人条件挺好人也不错，我这二丫头长得俊，条件也好，您能不能帮个忙说和说和？”吴秀莲满脸堆笑。

    这时候她才觉得此行不亏。虽说不能吃上林谦，可若是借此找到个有钱有粮的孙女婿也不错，以后也不愁吃喝了。

    刘叔一脸的为难：“这……您也知道，小轩这孩子脾气不太好，我这也不好意思开这口。”

    吴秀莲着急了，手直接抓到了刘叔腕子上：“可别这么说，哪有大小伙子不着急娶媳妇的？再说我家这丫头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给他当媳妇是他捡便宜了。您就帮帮忙？”

    吴秀莲看着刘叔，瞧他脸上还带着迟疑，忙道：“您放心，只要这事成了，少不了您的，这说亲也不白说。来，小子，给你叔装些大米过来，多装点，弄一方便袋出来。”

    “这不太好吧，再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哪能先要你东西？”

    吴秀莲忙道：“能不能成这后说，您帮着开口就不能白麻烦您。若是成了我们记您一份好，要是不成咱们也有个交情不是？”

    钱大动作也快，打开那米袋子拿出个方便袋，就往里头装了一袋子。

    一方便袋的米，差不多能有二十斤了。

    钱大递过来，吴秀莲拿到手里都r_ou_疼，看看自家二孙女，还是将米袋子递给刘叔：“这米你拿着，你家不是有孩子吗？也该好好养养。那我这孙女的事儿就麻烦您了？您多费费口舌，多说两句好话。我家孙女可懂事了，啥活都干，人还乖巧，说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麻烦，而且也好生养，要不了两年肯定能给生个大胖小子。”

    吴秀莲也是真着急了，而且她自己也觉得何阳轩这么大岁数应该着急要孩子，所以夸自己孙女的时候，也就脱口而出把这话说出来了。

    刘叔也是个有孙女的人，而且就一个孙女，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听这话心里才叫一个不舒服。

    第72章 杀猪【已捉虫】

    刘叔也不去接，依旧是犹犹豫豫的态度：“那咱可说好了，我这也是什么都说不准，也不敢给你打包票，若是这事不成，我也不能担这罪过。”

    “放心放心，这哪能赖着你不是？来来来，你这就拿着。我不是说了吗？事情成了，您是功臣，事情不成也赖不着您，那是他眼界高。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以后若是有其他条件好的小伙子，可请您帮着寻摸寻摸（找一找）。”

    刘叔这才将米接过来，将口系上死扣，拎在手套外面，掂量掂量重量，点点头。

    瞧他接了，吴秀莲面露喜色，一连又说了好些好听的话。

    刘叔暖和过来了，就告辞了，吴秀莲一直送到了大门口，回过头来还是满脸的喜色，好像这喜事成了一般。

    钱大不太看好这事：“能成吗？人家条件不错。再说跟我姐他儿子认识，有这层关系能正眼瞧咱们吗？”

    吴秀莲瞪了儿子一眼：“咋就瞧不上了，咱家闺女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他都多大岁数了，咱家的才二十，怎么还配不上他了？再说了现在世道不好，连个电视都没得看，娶个媳妇两口子在一块多好，一个人有啥意思？”

    二丫头脑子里开始想她见何阳轩时的模样，大金链子小手表，一身貂皮走路学螃蟹，穷横穷横的模样标准的二十年前东北装b大佬。也就吴秀莲这样的觉得这是有钱人家的装扮，有点见识的都明白这就是个又low又粗俗的暴发户。

    二丫头好歹出去打过工，眼光看得远些，怎么可能瞧得上这种人。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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