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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节

    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44节

    三字刚出口,饴糖已经送进嘴里。

    甜味沁入味蕾,微热的触感轻压下唇。赵嘉抬头看向魏悦,后者笑弯双眼,十分自然地将手指抵在他的唇边。

    确认赵嘉明白自己的意思,魏悦才收回手,又取出一颗饴糖,送进自己口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轻舔了一下沾着甜味的指尖。

    赵嘉坐在几后,目送魏三公子的背影消失在背后,面前摆着漆匣,嘴里咬着饴糖,足足有半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婢仆送来加了蜂蜜和干果的冰碗。

    待婢仆退下,赵嘉拿起木勺,舀起数块碎冰,和饴糖一起咬得咯吱作响。

    凉意沁入心脾,大脑逐渐恢复正常。

    扫一眼魏悦之前坐的位置,赵嘉眯了一下眼,重新拿起笔,继续投入工作,埋头苦干。

    接下来数日,郡城贴出告示,云中各县开始地毯式的人口普查。过程中,查出数例冒名顶替之事,好在不是匈奴的探子,都是此前藏在林中的野人。

    魏太守遣飞骑送出书信,定襄郡、五原郡、雁门郡、上郡和代郡陆续开始清查。其中,雁门郡和上郡抓获的探子最多。

    郅都和李广同时发威,下了狠手,凡是查出实据,甭管是为恶多年还是新入伙,也无论胡人还是汉人,一律推出城外砍头。

    尸体堆起来焚烧,头颅经过处理,成排挂上城头。警告心怀叵测和贪婪之徒,谁敢为匈奴通风报信、刺探汉郡情报,这就是下场!

    行刑之前,有汉商大喊冤枉,也有的愿意出金,只求能保住性命。

    “朝廷许赎金保命!”商贾大声喊道。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这里不是长安,而是边郡;他们犯下的不是寻常罪名,而是叛国叛族!因他们的贪婪,死在匈奴刀下的军民不知多少。这样的恶徒,百死不足以偿其罪!

    “杀!”

    刑场上,刽子手高举屠刀,刑场周围,愤怒的边民不断聚拢,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痛恨匈奴,更痛恨叛族之人!

    “不为人子!”

    “恶徒!”

    “一刀砍头便宜他们!”

    “都该千刀万剐!”

    借狱吏和狱卒之口,加上周决曹与雁门太守的书信,赵嘉所言的凌迟之法已经在云中、雁门和上郡等地传开。

    郅太守特地给赵嘉写来书信,表示对能够“推陈出新”的后辈十分欣赏,日后有机会,可以当面互通有无,交流心得体会。

    李当户直接从上郡派人来,询问赵嘉是否有实际c,ao作过的人手,如果有,希望能从沙陵县暂时借调。上郡擅长刑讯的官吏不多,抓到的恶徒却是不少,有的太过嘴硬,老办法没用,正急需此类人才。

    读过两人的书信,赵嘉默默运气,半晌没说话。提笔良久,始终写不出回信,干脆起身离开书房,站到屋檐下,仰望湛蓝晴空,表示他想静静。

    进入七月,郡内清查接近尾声,除少数乡里人口过于分散,还在做最后梳理,其余各乡早将整理好的名录送入官寺,待县中核对完毕,就会全部送入郡中。

    至此,赵嘉终于从繁重的案头工作解脱,能腾出手来,开始实施更卒的训练计划。

    在他被魏太守抓壮丁的日子里,军营内的事务均由两名文吏负责。

    五百更卒早在六月底到齐,尽数入住新营房。因郡中忙于抓捕匈奴探子,紧接着又开始清查人口,更卒被限制在军营内,不许随意走动,半月的劳作尽数免除。

    不需要去建造要塞和城墙,c,ao练尚未开始,挖完储冰的地窖,五百名健壮的汉子除了吃饭睡觉,整日闲在营里,无事可做。

    文吏十分清楚,继续让他们闲下去非出事不可。两人商量过后,干脆心一横,不出营没关系,就在营内平整校场,继续将地窖深挖。实在挖无可挖,就去拓宽溪流水道,加深池塘。

    总之,没条件就创造条件,没有活就找活干,绝对不能闲着!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赵嘉从郡中事务脱身,短暂返回家中,同虎伯熊伯交代几句,就带着两大车冰,以及从胡人手中换来的肥羊,浩浩荡荡向军营开来。

    彼时,营内的更卒正排队领取饭食。

    依照赵嘉制定的计划,训练未开始之前,营内一日两餐,粟饭蒸饼管够,两日吃一回包子,每日至少一餐能见到荤腥。

    对于这样的安排,新人不用提,服过力役的老卒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这样好的伙食能持续多久,大部分更卒经历过最初的震惊,都是敞开肚子拼命吃。

    边地青壮本就高大,伙食又好,短短数日时间,竟比在家中时壮了一圈。等赵嘉到军营时,发现全营都是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个头最高、身体最壮的几十个,完全能和阵前扛大盾的壮士比上一比。

    见到赵嘉,文吏登时松了口气。

    赵县尉既然来了,c,ao练就能开始。再不用绞尽脑汁四处踩点,看看营地附近还有哪里可挖。

    入营第一天,赵嘉令更卒集合,按照名册逐一核对。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就让众人各自散去。

    更卒们入营以来,赵嘉一直没露面,除了最先抵达的伯平和方豹几个,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县尉真人。

    对比小吏和健仆口中所言,不少人现出怀疑之色。他们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尚不到傅籍之龄的少年,竟然同匈奴几番血战,凭战功封爵得官。

    “休要不信。”一名肩膀和胸膛都带着刀疤的老卒坐在榻上,抬手拍死一只蚊子,目光扫视四周,盯着几个年轻更卒,提点道,“去岁匈奴来犯,我从弟和几个同乡奉命守要塞,数千匈奴来攻,几百人死得不剩几个。要不是赵县尉及时支援,要塞肯定守不住!”

    “那一战,县尉带着不到一曲人,敢冲几千匈奴!”

    “到要塞附近去问问,别说云中郡,五原郡的人都一清二楚!”

    啪地一声,老卒又拍死一只蚊子,搓掉掌心的血痕。

    “换成你,敢吗?还是你,敢不敢?”

    方才说得最起劲的更卒全都闭上嘴,有的面露羞惭,有的仍不服气。

    “别不服,在这里,不是长个好身板就能出头。”老卒神情一厉,再不见之前的懒散,从榻上站起身,腰背挺直,拳头握得咔吧作响,像是一头凶兽,眼神中都带出杀气,“没见过血,没砍过匈奴,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别没事找事!谁敢乱起刺,不用赵县尉动手,我先收拾了你!”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营房,几乎都在发生。

    文吏和小吏经验丰富,每间营房都会安排几名老卒。这些老卒上过战场,见过血,最适合作伍长什长,用来压服众人。

    这样的安排有利有弊,总体是利大于弊。

    听完小吏的禀报,赵嘉放下笔,微微一笑,对于将要执行的计划,更多出几分期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刚蒙蒙亮,草叶垂挂晶莹露珠, 晨风犹带着凉意。

    军营内, 数名小吏行至营房前, 彼此对视一眼,敲响手中铜锣。锣声传出营外, 惊走池塘边饮水的小兽,慑飞憩于枝头的雀鸟。

    锣声刚响,营房内的老卒便一跃而起, 掀开蚊帐, 动作利落地穿衣着履。走到条桌旁抓起陶壶, 仰头灌下一大口。抹去嘴边水渍,回头见几名更卒依旧打着呼噜, 迟迟不肯起身, 当即双眼一厉, 大手一抓, 将他们挨个从榻上拽了下来。

    砰砰几声,高大的汉子摔在地上。没受伤, 人却彻底清醒。

    “先前和你们说过没有?锣响起身!还睡, 想受笞吗?!”

    老卒一边说, 一边将汉子提起来, 让他们尽速着衣。

    “速行, 不得拖延!”

    隔壁营房内,曾任过伍长的老卒更不留情面,将依旧睡眼朦胧的更卒从榻上踹到地上, 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更卒入营数日,习惯了卯时末起身,乍然提前到卯时正,都有些不习惯。老卒却不管许多,随着铜锣声一阵急似一阵,斥声更为严厉。

    “起来,全给我起来!在家中也这般睡?!”

    大概盏茶的时间,大部分更卒冲出营房,遵照小吏所指,往校场中列队集合。

    校场中连夜建起一座木台,台上立有两架皮鼓。

    赵嘉身着铠甲,腰佩长剑,正身立于台上。因头盔遮挡,台下更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今日的赵县尉同昨日截然不同,不见亲切温和,全身都笼罩一层肃杀之气。

    又过数息,铜锣声戛然而止。

    小吏将木锤cha在腰间,拦住最后几名从营房冲出的更卒。

    “铜锣声止,违令,当笞十!念及初犯,减半笞五!”

    待小吏将更卒带到,木台下早摆好长条木板。三名更卒被扒去上衣,按于木板上。

    行刑的都是从县中抽调的正卒,挥舞起荆条毫不手软。五下之后,三人背后交叠赤红的血痕,汗水滑过,火辣辣地疼。

    对几名更卒来说,疼倒是其次,关键是在同袍面前受笞,脸上实在挂不住。起身归列时,再不见日前的得意,都是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赵嘉向文吏颔首,后者上前半步,宣读营中条令。

    “锣响不起者,笞;c,ao练不从令者,笞;畏难堕懒者,笞!”

    随着军令一条条宣读,校场中寂静一片。

    服过役的更卒都是聚ji,ng会神,唯恐听漏任何一条。初傅籍的青壮则是神经绷紧,再看赵嘉,竟隐隐生出一丝惧意。

    “今日犯令者,朝食减半。”

    文吏话音刚落,就有伙夫抬来热气腾腾的蒸笼,提着大桶的粟粥,在校场边一字排开。包子和粟粥的香气不断飘散,更卒腹中开始轰鸣,全都下意识咽着口水。

    排队领饭时,三名受笞的更卒头垂得更低。

    同乡的老卒没有再喝斥,端着木碗,和三人蹲在一处,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脊背,刚好拍在伤口上,引得三人一阵呲牙咧嘴。

    “赵县尉仁慈,笞刑减半。换成前任县尉,汝等少说要挨上二十下!”

    三名更卒没说话,低着头,捧着半碗粟粥,表情中难藏愤懑。

    老卒神情一变,喝声道:“违令受罚,汝等有何不忿?我等同出一里,势必要成一伍,在营中荣辱一体。你三人懒惰,铜锣敲响不肯起身,今日仅遭小惩,他日再犯,恐要连累乡人!”

    “离乡之时,家中父母如何叮嘱?”

    “入营之后,每日蒸饼粟米喂饱了肚子,脑袋也被塞满,竟变得不知好歹?!”

    都是同乡,老卒念着给三人留些颜面,刻意压低声音。只是远处听不见,同里的青壮都聚在附近,留心之下,自是半句没落。

    “壮叔说得没错,我等身在军营,自是要遵军令!”一名脸膛黝黑,高壮浑如铁塔的汉子喝完粟粥,三两口吃下包子,抹去嘴边痕迹,瓮声道,“还是说,汝等在家中也这般懒惰,自己躺在榻上,田里的活全推给父母兄弟?”

    三名更卒仍不说话,只是神情开始松动,更现出一抹羞惭。

    见他们能明白事理,老卒和汉子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赵嘉未同更卒一起用饭,更无意同众人打成一片。

    有句俗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的年龄终归是短板,目前最需要做的不是爱兵如子,也不是展现出仁爱,而是尽快树立威严!

    一个月的时间本就不长,先前又被郡中事务耗去数日,时间紧迫,只能是非常时行非常法。

    再者说,今日不忿于他,总好过他日阵前无措。毕竟c,ao练时犯错顶多受笞,在战场上犯军令可是要掉脑袋!

    众人用过饭食,稍歇片刻,小吏再次敲响铜锣。

    这一回再没人敢懈怠,包括晚起的三人,都是速往校场列队。各乡各里聚在一处,按照之前文吏排布的队形,站定在木台前,无一人出声喧哗。

    赵嘉上前一步,点出十名有战功的更卒。

    据文吏录下的资料,这十人少说经历过一场大战,身上都有爵,只是未达到免役的等级,每年仍要服一个月的力役。

    十人陆续出列,都是身形彪悍,目光如电。

    其中两人手臂粗壮,明显擅弓弩。一人身形尤为高大,脸上横过一条长疤,赫然是扛大盾的壮士。余下七人均是长戟兵,其中一人曾历三场大战,虽然斩首不多,但战斗经验、对战机的把握皆超出常人。

    对于十人的经历,赵嘉知之甚详,此刻再问,是为让其余更卒知晓。

    待最后一人话音落下,赵嘉当即下令,将五百更卒分作十队,以十人为队率,其下什长、伍长先择上过战场的更卒,次择曾服更卒的老卒,再次择勇力魁梧者,半日择选完毕,尽数报于文吏处。

    在划分队伍时,校场中出现短暂混乱。

    目睹这样乱糟糟一片,赵嘉皱紧眉心。

    好在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各乡各里的更卒早就抱团,在队率的号令声中,很快重新列队。担任什长、伍长的更卒也随之选出。

    文吏录好木牍,呈于赵嘉。除两名伍长,余者尽为有战功和有经验的更卒。

    队伍重分之后,小吏将铜锣挂在腰间,各自从木台下抓起新制的三角旗,跃上早就立在校场四周的木桩。

    队率各领一枚木哨,以哨音号令更卒,进行队列练习。

    对于如何练兵,赵嘉仅知皮毛,好在太守府存有大量兵书,他可以汲取参考。

    要练成强兵,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如若不然,就会出现齐国技击一样的尴尬状况。明明国力更强,却被小个头的燕国按到地上踩脸,满脸的脚印不说,国都都差点被攻破。

    先秦时,齐国技击算是个例,想要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各国都是从严治军。

    例如吴起率领的魏武卒,最强盛时,周围邻居揍个遍,更夺取秦国五百多里国土。吴起就差刀指四方,霸道的来一句“还有谁”。

    吴起为人如何暂且不论,在练兵和用兵之上,绝对堪称翘楚。他所著的《吴子》被奉为《武经七书》之一,和《孙子兵法》并称为孙吴。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魏武卒再强盛也终有落幕之时。

    用铁一般纪律铸造的秦军,后来者居上,横扫魏武卒,推倒大梁,最终击败所有对手,助始皇帝完成霸业,统一六国。

    在太守府时,赵嘉读过大量前朝典籍,每当读到关于秦军的部分,都会莫名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秦国制定法令的人是不是都有强迫症?而且职位越高症状越严重?

    只不过,严刑峻法用来治国,在秦国之内成效斐然,推及到其余诸国,尤其是风气迥异的山东六国,难免会受到阻碍,引来反弹。

    始皇帝在世时,无论多少暗流汹涌,秦国统治始终稳如磐石。始皇帝在出巡时去世,犹如定海神针嘎嘣断掉,秦二世连他亲爹的衣角都摸不到,更不用提没任何存在感的秦三世,暗流聚成滔天洪水,秦朝终究没能如始皇帝所想千秋万代,反而短暂而亡,徒令后人唏嘘。

    秦朝灭亡时,秦军依旧强悍。

    最简单的例子,一帮临时拉起来的骊山囚徒就能击垮众多起义军,汉立后,对南边残留的秦军优抚招纳,就为避免对方发飙。

    同样的例子还有汉。

    可以说,如果不是汉末群雄混战,自己左右互搏,结果把自己玩残了,又遇到伤寒大爆发,人口锐减,胡人别说冲进中原,敢冒头就会被削。

    别看朝廷内部各种撕扯,外戚宦官打成狗,对外族的政策始终延续不变。最典型的例子,羌人叛乱,朝廷没有任何讲究,一个字:杀!

    正如班超他爹班彪所言,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大汉就是这样强横,这样不讲道理,匈奴都能按到地上摩擦,区区杂胡,奴隶之辈,不收拾你等过年吗?

    历史也证明,在秦汉两朝,能打败自家军队的,就只有自己人。其余人,包括匈奴,全都是渣。这话听起来拗口,摆到被秦军和汉军按到地上捶的邻居跟前,不吐血也得飙泪。

    秦军军纪之严,从留下的历史典籍中就可见一斑。承袭秦制的汉朝,在治军上不说是一脉相承,也汲取不少ji,ng华。

    在入营练兵之前,赵嘉曾制定不少计划。但他十分清楚,一个月的时间,换成韩信再生,也未必能练出一支ji,ng兵。

    划掉不切实际的条目,最终确定一条主旨,汲吴子练兵之法,务令更卒守纪,牢记金鼓号令。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驱逐惰性。

    具体如何做,赵县尉早有腹案。

    于是乎,十支队伍划分好,赵嘉没有遵循旧例,命队率各自带兵练习阵列,而是手一挥,命令各队沿校场开跑,小吏不举旗不可停。

    跑?

    更卒们集体傻眼,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卒,也不明白赵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奈何军令如山,赵嘉不肯解释,他们就只能顶着满头雾水,绕着校场飞奔。

    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训练,众人都没有经验,速度快慢不好掌握,队伍很快拉成长线。跑得快的近乎能衔上队尾;跑得慢的眼见要被追上,不得不撒开丫子拼命向前。

    校场边掀起大片尘土,甭管体力多好,不知减速的跑下来,都能累得汗流浃背。

    赵嘉按住剑柄,对文吏颔首。

    在跑过十圈之后,小吏终于举旗,更卒陆续慢跑一阵停下,再看木台前,已有伙夫提来大桶,里面都是酸甜的果汤。

    就在此时,赵县尉再次展现出“魔鬼”的一面。

    跑到前一百者才有果汤,两百至四百者可用温水,最后一百名,喝完水还要再跑五圈。

    不公?

    本为竞争,哪里来的不公。

    “强者赏,次者无赏,堕懒者罚!”

    此外,赵嘉还说明,这样的c,ao练,今后隔日进行。第一次以人计,其后就以队计。简言之,自己跑得快没用,如果队中出个倒数第一,说不得就要落入被罚的行列。

    “优者,全队奖半扇肥羊。”

    鞭子甜枣轮番来,跑进百名的更卒都是双眼放光,看向落在队伍后的同袍,一个个摩拳擦掌。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心知从今日开始,好日子就算到头。

    转念又一想,不就是绕着校场跑吗?

    都是两条腿,谁怕谁!

    为了肥羊,拼了!

    看到更卒们的变化,赵嘉勾了一下唇角。

    吴子有言,兵之法教戎为先。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他早就打定主意,时间短,自己又是新手,软硬兼施,也要让这些更卒学会团结。如今来看,这种生搬硬套,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日围着校场飞跑,第二日练习阵列, 第三日接着绕校场飞跑, 第四日继续练习阵列。到第五日, 不需要小吏敲响铜锣,也不需要老卒提醒, 临到集合时间,五百更卒已尽数起身,陆续从营房走出, 借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至校场列队等待c,ao练。

    赵嘉说到做到, 之前几次c,ao练,都是领先者赏, 落后者罚。赏赐的肥羊当天发下, 当着所有更卒的面, 由伙夫进行烹制。

    火苗飞蹿, 伙夫转动羊身,炙r_ou_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刷上略带辛味的酱料, 使得香味更上一层楼, 完全无法抵挡。

    油脂滴落, 在火中发出轻微爆响, 包括两名文吏在内, 众人都不自觉的吸了下鼻子。

    等到羊r_ou_烤好,得赏的更卒排成长队,伸长脖子等着领取奖励。

    伙夫抬来大筐蒸饼, 将羊身抬下火堆。

    炙r_ou_都是厚片,每人至少能得三片。队中头几名更是多得两块肋排。对此,无人提出不满。毕竟全队能够领先,都靠他们带着落后的更卒。

    胜利者聚在一起大快朵颐时,落在最后的三队更卒还要继续绕着校场飞跑。

    炙r_ou_的香味不断飘来,众人一边跑,五脏庙一边轰隆作响。最重要的是,都是云中的汉子,凭甚自己就要每次落后一截?

    当日训练结束,三队更卒回到营房,新傅籍的都有些泄气,尤其是连续两次跑到最后的,种萝卜一样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队中的老卒看不惯这样,嘴上说不管用,直接用脚踹,把垂头丧气的更卒尽数踹倒,扯开嗓子一顿大骂。

    骂声中,新卒的脸色由白转青,表情由沮丧变成愤怒。

    见他们一个个握紧拳头,老卒不怒反笑,用力捶着众人的肩膀,口气一转,不再叱喝,而是鼓舞道:“都是云中的汉子,没得输不起!这次落在后边,下次豁出力气追回来!”

    “追回来?”

    老卒坐回榻上,新卒或站或坐,还有两三个习惯蹲着,尽数凑到老卒周围。

    “跑在最前的那几队,汝等可曾细看?”

    多数更卒面露茫然,他们只顾着闷头向前跑,哪里有空关注旁人。仅有少数几个皱眉深思,看向老卒,似乎明白了什么。

    “快携慢,强助弱。”老卒敲敲膝盖,提点道,“说白了,咱们队里都是好汉子,身板够壮,搁到阵前,至少有十个能扛大盾!”

    听到此言,更卒脸色发红。这一次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跑到首位,暂时是别想,都不是那块料,跑不过那些扛戟开弓的。单是想要不落后,不再看着旁人吃r_ou_,自己受罚,并非没有办法。”

    “壮叔,你快说,到底什么法子?”更卒心急道。

    “简单,学那些吃r_ou_的,别光顾着自己,腿长的慢两步,带上跑不快的,只要能跑过别队最慢的,咱们就算赢!”老卒一字一句道。

    “壮叔说得对,我等后数第三,只要跑过前队,就无需再受罚!”

    “c,ao练之期尚有两旬,我等竭尽全力,必不会继续落于人后!”

    更卒们攥紧拳头,全都憋着一口气,下定决心,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跑进前列,再不被甩到队后。

    未得赏的更卒打定主意,想要力争上游,殊不知,得赏的更卒又怎肯让出领先位置。

    五百人尽要争先,一场龙争虎斗不可避免。

    其结果就是,赵嘉本意是令更卒团结,懂得互相协作,却一个没留心,y差阳错,练出了边郡跑得最快的军伍。

    处于顶尖那一批,非人类到一定程度,敢扛着大盾撒丫子去追堵骑兵。虽说最后没堵成,可一次接着一次,习惯成自然,队伍愈发朝着不合常理的方向发展。

    到最后,凡是赵嘉训练出的军队,无论骑兵还是步卒,速度和韧性永远是王者。在这一点上,连魏悦和李当户都要甘拜下风。

    有这样的先例,从赵氏畜场中走出的卫青、赵信和赵破奴等人,不自觉走上岔道,将“兵贵神速”引申出另一个含义。

    不需要多久,草原上的胡人就会发现,以前打不过还能跑,现如今,除非别被汉军发现,否则就会被往死里撵!

    尤其是出自云中的边军,下起狠心,能把人追到断气!更糟心的是,被这样的追兵咬住,满草远飞跑不算,稍有不慎,还会遇上冒着血腥气的杀神!

    总之,被当场砍死还是被追到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再被砍死,任选其一。

    苍天,大地,杀又杀不过,跑也跑不掉,真心是不给人活路!

    这样的发展,赵嘉压根没有想到。

    此时此刻,他正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一步一个脚印,严抓更卒训练。为让众人保持充足的体力,不在加码时跟不上,赵嘉特地吩咐,每日两餐增至三餐,而且餐餐要能见到荤腥。

    这样的伙食安排已经超出规格,但朝廷没有明确限制,边郡早有杀牛犒赏士卒的先例,赵嘉又是自掏腰包,自然不会有麻烦上门,更不会在日后予人把柄。

    冰块的生意让赵嘉大赚特赚,几乎能躺着数钱。别说每天宰一两头羊,就是宰十头,连续宰上一个月,赵嘉照样眼也不眨一下。

    硝石是魏悦帮忙寻来,获取的好处自然要分魏三公子一份。

    魏悦没同赵嘉客气,返回军营之后,每隔五日就宰羊犒劳骑兵。

    众人知晓这是赵县尉的功劳,获悉赵嘉要两名骑兵帮忙训练更卒,都是踊跃报名。

    看着全身冒煞气,就差在脸上刻下“凶残”两字的麾下,魏悦考虑良久,到底没有点头。把人撵出去后,召来回营的魏同,让他和魏山亲自走一趟。

    魏同领命,和魏山一起出营,飞速驰往沙陵县。

    两人抵达时,正遇上更卒列队在校场飞奔。

    校场四周,几名小吏站在木桩上,每当有一队更卒跑过,就挥舞一下手中的三角旗。队率高举右臂,奔跑中的更卒齐声发出大吼,仿佛瞬间充满力量,速度陡然增快。

    “这是练兵?”魏同面露愕然。

    依照常例,更卒c,ao练该习阵列,以金鼓为号,前行后退,左趋右突。有经验的将官会在c,ao练的后期分发兵器,教更卒熟悉战阵。

    魏同和魏山对视一眼,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让更卒围着校场飞跑,到底出自哪种练兵方法。

    校场中,五百名汉子跑得汗流浃背,速度始终不减。

    有两队更卒光着膀子,脸膛、脖颈乃至前胸后背都是通红一片。即使满脸热汗,照样ji,ng神头十足,口中喊着号子,和同袍步履趋同。掉队的也不会被落下,很快就会被同队的更卒架起膀子,带着一同向前飞跑。

    又跑过两圈,校场边的小吏同时扬起三角旗,用力挥动三下,高举过头。

    这是最后一圈,是成是败,是捧着羊r_ou_大嚼还是看着别人吃r_ou_,全都在这一遭!

    五百名更卒同时大吼,伴着吼声,全都豁出去,不要命一般向前飞奔。几个落后的更卒被同袍抓起胳膊、夹在中间,脚掌几乎无法着地,完全是被一路架着向前。

    终点近在咫尺,更卒尽数红着双眼,活似一头头蛮牛。迎面冲来的气势,魏同和魏山都吓了一跳。

    这些真是新傅籍的更卒?

    落到后边的更卒不甘心,不想被归入受罚的行列,同样拼足力气,几个身形最强壮的,干脆把速度慢的同袍抓起来,一路大吼着向前,气势半点不输前队。

    小吏的旗帜下落,证明首队胜出。

    跑到第一的队伍没有立即停住,而是又慢行一段距离,才一个个撑着腰,拄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后来者,咧开嘴,满脸尽是得意。

    没过多久,得赏的队伍尽数出炉。

    三队更卒聚到一起,互相用拳头击在肩头,呲牙咧嘴,哈哈大笑。

    待最后一名更卒冲过终点,校场中响起鼓声。

    无论多么疲惫,五百更卒都在第一时间起身,五人成伍,两伍成什,五什成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集结,在队率、什长和伍长的带领下,列队小跑到木台前。

    咚!

    一声重鼓,五百更卒站定。

    咚!

    又是一声,更卒单膝蹲坐,不说齐似一人,也有了正卒的架势。

    目睹这一场景,魏同魏山吃惊更甚。

    “赵县尉究竟是如何练兵?”

    哪怕是郡内正卒,要练成这般也需不少时日。

    这批更卒c,ao练了多久,半个月有吗?

    赵嘉登上木台,没有着甲,一身蓝色深衣,腰束绢带。身姿修长,眉目如画。稍显温和的气质,似同军营格格不入。

    即便如此,校场中也没有半点声音。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赵县尉威严树立,在场的五百汉子,对他都是既敬且惧。

    这一点连上过战场的老卒都有些不明白。

    赵县尉从不开口叱骂,动笞刑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偏偏更卒就是心生敬畏,只要见他站在那里,没一个敢大声说话。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赵嘉不能说绝对满意,但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相当不容易。

    更卒全部坐定,赵嘉向文吏示意,后者取出一册木牍,总结近日来的训练,选出表现最突出的十人,召其上前领赏。

    “县尉有令,优者赏,惰懒者罚!”

    “汝等最勤,有勇力,各赏粟两斗,麦一斗。”

    几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是呆在原地,半晌没有挪动脚步。直至被同乡推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匆忙起身行出队列,依照小吏指引,从赵嘉手中接过木牌。

    对边民来说,能吃的粟、麦远比铜钱绢帛更加实惠。等到更役结束,凭借这些木牌,他们就可以从营内领取粮食,一起带回家中。

    握着木牌,十人都是掌心发热,脚下像踩着云朵,晕晕乎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木台,又是如何回到队中。

    十人之外,其所在队中的队率,直属的什长和伍长皆有赏。

    木牌发完,赵嘉手一挥,表示今日更卒表现皆优,无人受罚。更令伙夫宰杀一头牛,两头羊,跑在最前的三支队伍,各多得一条牛腿。

    此言一出,众人满面激动,强行压住情绪,才没有当场爆出欢呼。

    赵嘉立在台上,视线掠过众人,看向被小吏带到木台右侧的魏同魏山,不禁微微一笑。

    想要调动更卒的积极性,更好的完成训练计划,就得木奉子甜枣轮换来。甜枣已经吃到嘴里,接下来,就该继续抡木奉子了。

    第一百二十章

    伙夫烹好牛羊,更卒排队领取饭食。

    领先的三队, 从队率到什长, 从伍长到兵卒, 各个昂首挺胸,手里抓着蒸饼, 木碗里盛满飘着油花的羊汤,汤里还有大块的羊r_ou_和羊骨。

    这且不算,伙夫将烤好的牛r_ou_切成大块, 拆开牛腿, 在一干更卒羡慕的眼神中, 挑出最好的部分,在木板上铺开, 任由获胜的队伍自己来取。

    三名队率带头, 一百五十名更卒重新列队, 两手被占满, 干脆将蒸饼咬在嘴里,轮到自己, 也不顾烫手, 直接从板上抓起整块牛r_ou_。

    领取过饭食, 更卒聚到一处, 或蹲或站, 吃饭说笑,难得轻松。

    赵嘉请魏同两人到值房,几上摆着切片的炙r_ou_和洒了葱花的羊汤, 还有刚出笼的蒸饼。豆中的酱是从郡城市来,带着辛味,很是开胃。

    魏同两人曾在畜场不短时间,了解赵嘉的行事作风,没有同他客气,各自抓起蒸饼,拿起木筷,敞开胃口吃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在“吃”之一途上,赵嘉敢称第二,云中郡内无人可称第一。如发面饼、包子、汤饼等,样样皆出自赵氏。即使是太守府,也会隔三差五到赵氏取经。

    据悉,最近又多出裹豆馅的包子。

    粟米和麦均能做皮,馅中加了少许糖,带着甜味,价格略有些高。边民顶多买上三五个,带回家中,给孩子和老人尝一尝。胡商财大气粗,就像之前夹r_ou_的蒸饼,基本是一买一大筐。

    需求虽大,粮食到底珍贵。出售数日之后,城内再不见卖豆包的大车。

    许多胡商领到木牌,兴冲冲进入郡城,不想却扑了个空。正要败兴而归,碰巧看到市冰的大车,本着好不容易进一回云中城,不能白来一趟的原则,花高价买下半车冰,准备运到胡市出售。

    他们本想买整车,奈何市冰的卫青和赵破奴不点头,在城内又不敢耍横,只能交钱取冰,赶着马车出城。

    可惜他们初来乍到,没摸清胡市的深浅,根本不晓得胡市的冰块生意被几支羌部垄断。带着半车冰,还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钱没赚到,更被羌人狠捶一顿,差点连命都丢掉。

    归降的几支羌部固然不和,但利益当前,甭管彼此之间藏着什么坏主意,是不是想捅对方刀子,胡市内的冰块生意必须由他们说得算,旁人休想cha手!

    这些远道而来的大月氏人,不知道水有多深,就敢老虎嘴里抢r_ou_,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立刻教训一顿,必然会让外来的错以为他们软弱好欺!

    羌部联合到一起,大月氏人被杀ji儆猴,驱逐出胡市。

    消息传出,汉商仅是一笑了之,继续该市货的市货,交易完货物,有条不紊的组织队伍,套上大车,往市吏处交税,结伴启程南返。

    胡商没有汉商的底气,多长一个心眼,仔细观察两日,心中有了底,决定今后行事都要小心谨慎。至少在自家部落留在草原,没像羌部一样降汉之间,有些生意坚决不碰。以免像这几个大月氏人一样,被狠揍一顿不说,更被列为胡市的拒绝往来户。

    赵嘉在营中练兵,畜场都很少回去,对于胡市发生的事知晓得并不多。

    魏同两人归入骑兵,随魏悦在边界驻扎,对羌部做的事一清二楚。当笑话讲给赵嘉,未如预想引来后者发笑,反见其眉心深锁,明显陷入沉思。

    “赵县尉?”

    “此事,三公子如何说?”也是当成笑话?

    见赵嘉面色严肃,魏山和魏同互相看看,猛然想起魏悦听闻此事,同样没有发笑,而是和面前的赵嘉一样,表情严肃,当日就写成书信,遣人送回太守府。

    “三公子言,羌人势渐长,该压一压。”魏山道。

    在大多数汉骑眼中,羌、氐、鲜卑等都是杂胡,奴隶之辈,匈奴才是他们的对手。对于魏悦和赵嘉表现出的凝重,两人自然有几分不解。

    “这就好。”赵嘉舒了口气,摇头失笑。

    他想差了。

    自己都能发现不对,何况魏悦。

    事情递到魏太守面前,以郡中大佬的智慧和手段,他所担心的事,基本不可能发生。

    算一算时间,距离秋收渐近,畜场会变得越来越忙。届时,卫青和赵破奴几个都会到田头帮忙,市冰的生意也会告一段落。利益掐断,正好能借机看看,这几支羌部是会继续团结,还是会变成一盘散沙,重新开启互咬模式。

    如果事不凑巧,羌部真有拧成一股绳的潜力,郡中大佬必然将绳子砍断。砍完之后,觉得不保险,更会一把火烧掉,绝不会给边郡埋下任何隐患。

    用过饭,碗盘撤下,赵嘉饮下半盏清凉的果汤,将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告知魏同二人。

    在抵达军营之前,魏同魏山做过多种设想,哪怕赵嘉命他们教习骑阵,都能想想办法。结果万没料到,赵嘉对此提都没提,而是给他们分派下从没想过的任务。

    “继续练跑?”魏同愕然。

    “然。”赵嘉颔首,将盏中野果汤饮尽。

    不是他不想练骑兵,而是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件件来,步子不能一下迈得太大,否则很容易扯着胯。跑八百都得缓一缓,突然蹦高要挑战珠穆朗玛,这不是勇敢,是傻缺。

    之所以安排更卒一日三餐,隔一日就宰杀肥羊,为的是补充体力,让他们能够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坚持下来。

    经过初步磨练,五百更卒体力过关,阵列也练得有模有样。接下来就要开始加码。为此,赵嘉特地开口,向魏悦借人。

    “两位以为如何?”赵嘉放下汤盏,目光扫过两人。

    魏同和魏山心存疑惑,但来之前接到军令,自当从令行事。当即起身抱拳,齐声领命。

    赵嘉满意颔首,召来文吏,命其照计划安排。

    吃过饭的更卒重新列队,从营外搬来建房剩下的木料和石块,依照小吏的指引,在校场前堆做十堆。

    两名文吏早知计划,在场的小吏也曾听到几分,彼此交换眼神,看着眼前的五百更卒,嘿嘿发出冷笑。

    更卒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后退。奈何数日训练,人已经形成习惯,队率没有号令,压根不敢移动半步。

    无视更卒们的反应,小吏从仓库中抬出量具,开始对木料石块分批称量。记录下结果,又抬来斧锤,让更卒将木料石块进一步分割,组合成相同的分量,分别用粗布包裹起来。

    “这是要作甚?”有更卒好奇问道。

    小吏不做回答,仅是摆摆手,让他们将布包堆叠在一起。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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