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滚远了 作者:暖灰
的话却令司佑心头一怔。
“你现在没有感情了?”
司佑怔了下,笑了笑,道:“怎麽可能?”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芮睿流露出讽刺的笑容,“你的变化这麽大,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
司佑默默地喝了口咖啡,却被芮睿夺了过来,一口气喝干後,道:“谁让你喝咖啡的?”
“啊?”司佑一愣,“我每天早上都喝咖啡啊。”
“从明天开始,你的饮料只有白开水,早上起来可以喝盐水,偶尔可以喝一些饮料,不过我希望你以没有味道的水为主。”芮睿带著戏谑的微笑道,“这辈子你别想再吃任何刺激性饮料。”
司佑一脸苦笑:“不是吧?这样的人生好无趣。”
“无痛症就是这样的。”停顿了下,芮睿意味深长地道,“没有感情的人生就是黑白的。”
司佑好笑地道:“你是在形容以前的你吗?”
“不。”芮睿沈默了好几秒,才道,“我是在警告未来的你。”
司佑愕然以对,半晌後耸耸肩膀,随口答应了句。他并不在意芮睿的警告,“油腻的大鱼大肉”吃久了,该是吃点青菜素粥的时候了。然而,当他穿衣服准备上班时,发现芮睿也穿好了衣服,跟在他身後。
“你今天这麽早上班?”
“我和你去上班。”
司佑停在门口,确认道:“和我一起上班?”
芮睿挑高了眉梢:“有什麽问题?”
“你为什麽要和我一起上班?”
“因为你没有了解到病情的严重性。”芮睿跨前一步,和司佑鼻子贴著鼻子,“我觉得有必要向你的上司强调一下。”
司佑咧咧嘴:“不用了吧?”
“你不同意?”
“也不是不同意,就是觉得……”司佑迟疑了下,道,“没必要,我会小心的。”
“你昨天也说会小心。”芮睿推了下司佑,不容分说地打开了门。
司佑很想挣脱,最终,他还是一语不发地上了车。司机载著他们往刑警队驶去,半小时後,站在黄明达办公室门口时,他问道:“你不是要让我辞职吧?”
芮睿一脸挑畔:“如果是呢,你准备怎麽办?把我拖走吗?”
司佑很想说“是的”,但考虑许久後,他还是问道:“你会让我辞职吗?”
芮睿沈默地盯著司佑许久,摇了摇头:“不会,你整天呆在家对精神也不好。”
司佑著实松了口气,如果让他一个大男人无所事事的成天做家务,最後,估计不是他疯就是芮睿疯。
黄明达对於芮睿的来访很欢迎,上次会面的印象不错,下一秒,他就被司佑的病历给吓到了。
“抱歉现在才说。”在展示了厚厚一沓病历後,芮睿毫无愧色地道,“司佑很热爱他的工作,总之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芮睿的道歉不仅毫无诚意,而且强硬无比。
黄明达呆了几秒,才慢慢找回声音:“……他也是热心工作。”停顿了下,他婉转地道,“不过,警察确实有健康标准。”
再怎麽看重,黄明达也不可能冒险让这样的司佑再继续做下去。不是合不合适,而是人命的问题,如果司佑在他的手下因公殉职,事後又爆出病历,他恐怕也要挪位子了。
“他确实不合适一线工作了。”芮睿爽快地同意了这个说法,“不过,我相信他的经验与逻辑能力还是非常合适分析工作的。也许,你可以考虑给他升职,他不缺乏分析案情以及领导别人的能力。”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黄明达,连司佑都要笑了。芮睿的口气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忽视前提,听的人会有种“不这麽做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觉。
黄明达一脸的目瞪口呆,噎了许久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觉得……呃,不太适合。”
司佑没有动,他知道芮睿还有後招。
几分锺的沈默後,芮睿突然话锋一转:“黄先生,听说您最近要升职了。”
黄明达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你从哪里听来的?”
“本区有个副局的位置,很合适你。”芮睿後退几步,一脸微笑地道,“依你的资历和同期人选,这位子非你莫属,你面前根本没有竞争者。但是,几年後,你就会发现周围在四面楚歌。”
黄明达的脸色一瞬间充满了愤怒,这是被陌生人揭破内心秘密的应激反应,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我认识的,年轻有为、足以在四五年後威胁到你的就有好几个,更不用提那些潜在人选了。”芮睿不慌不忙地道,“然而,你在四五年间能升上去吗?遗憾的是,恐怕不能。你的嫡系中,除了司佑之外全是草包。”
这话说得黄明达眉头紧皱,司佑却暗爽不已。
司佑在队里并不受欢迎,一方面他长久不升职,导致同期其他人有位升不上;另一方面他不擅交际,这也是感情淡薄的原因。其他人对他不满,他也有不满,不谈态度,有些人的能力太差,“全是草包”这种形容词真是让他打从心底里认同。
“一个能干的中层嫡系能使您的位置更为牢固,而且,我相信司佑在破案上的能力。”见黄明达要开口,芮睿又补充道,“至於这些病历,请不要忘了我是干什麽的。”
黄明达沈吟了许久,放松了下来:“你觉得,我现在的位置如何?”
芮睿笑了起来。
(11鲜币)第二章 我把灵魂献给你(4)
走出黄明达的办公室时,司佑已经相当於把黄明达现在的位置收入囊中,不久後,当黄明达高升时,他也可以平步青云。他不曾想过的事情,已经成了注定的现实。回想到临走时黄明达的眼神,他内心不禁升腾起一种快感。
就像是梦一样。
虽然不曾期待过,但这毕竟是件好事,不是吗?
司佑这样想著,一路沈默地把芮睿送出了警局,看著芮睿坐上车时,他忍不住敲了敲车窗,等玻璃降下来後,小声道:“谢谢。”
芮睿系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眼来,以明亮的眼神盯著司佑片刻,道:“你知道该怎麽感谢我。”
司佑笑起来:“和昨晚一样?”
芮睿没有回答,只是把司佑趴在车窗上的手打开,升起了车窗。
看著车子驶出大院,司佑的笑容消失了。他当然知道该怎麽感谢芮睿,可是,他无法做到。爱这种东西,一旦消逝就难以找回,更不用提他这不仅仅是心理上,还有生理上的问题。
一切的结局本不用如此,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又能怎麽办呢?
司佑如此自问,最终还是没找到答案。
升职的消息很快有了流言。同事们看司佑的眼神变了,有不少人开始和他套近乎,他的终身大事也立刻被提上了层面。
“相亲?”司佑怔了怔,笑道,“我啊?”
“是啊,对方条件可好了!”介绍的同事笑眯眯地道,“反正只是见个面吃个饭嘛,也不是要你立刻定下来,有什麽关系。”
司佑想了想,道:“好吧。”
等介绍人走了,司佑摸出了手机,给芮睿发了条短信:「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芮睿的短信很快追了过来:「干什麽去?」
司佑犹豫了许久,回道:「和同事吃饭。」
「哪个同事?」
「你不认识。」
「你说名字试试。」
司佑叹了口气,无奈地把介绍人的名字发了过去。
芮睿很快回了消息:「你去相亲?」
司佑一怔,回道:「为什麽这麽说?」
「这个人早就想给你介绍女朋友了。」
司佑乐了:「你怎麽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那晚上我能去?」
芮睿的回答很出乎司佑的意料之外:「带司机去。早点回来,不要喝酒。」
司佑盯著手机看了会儿,笑了笑,回了个字:「嗯。」
司佑虽然尽量赶早,还是十点才到家,而且还被介绍人灌了些酒。女方确实不错,大家闺秀,硬件软件条件都配得上他,如果他要找女朋友,确实是上选。可是,现在的他要考虑的不是女朋友,而是芮睿的臭脸。
“你喝酒了?”
“就一点。”回来之前,司佑特意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还用了漱口水,“没办法,人情。”
“你以前可是一点也不在意人情的。”芮睿讽刺地道,“到底喝了多少?”
司佑苦笑著道:“你也不用管我这麽紧吧?”
“怎麽?我管你你不高兴吗?”芮睿挑了挑眉,故意说。
“没有,我很高兴啊。”司佑赶紧道,“你喜欢我我当然高兴。”
“我可不觉得。”
这话一说出来,俩人都沈默了几分锺。之後,芮睿若无其事地道:“喝了多少?”
“一瓶香槟而已。”司佑无奈地道,“介绍人非要开。”
“脱衣服。”
司佑不敢争辩,乖乖把衣服脱了,在芮睿面前转了个圈。确认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新伤後,芮睿的脸色才好一些,伸手道:“手机。”
司佑觉得他就像个孩子,被芮睿管得死死的。他可以反抗,但是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舒适了,他不想再打破这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局面。
芮睿毫不客气地找出介绍人的名字,发了条短信过去:不太合适,谢谢!
司佑摸著鼻子拿过手机,看著上面发送成功的短信,暗自叹了口气。
这下子可是把人得罪了,人家肯定会说他“升职了,眼界就高了”。
临睡前,司佑看著一手掌的药,苦著脸道:“这药我要吃多久?”
“吃到我叫你别吃了为止。”芮睿翻了个身,“赶紧睡。”
日子如同流水般过去了,司佑很快迎来了升职的那一天。当他搬进新办公室,环顾四周时,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曾经,他的喜悦来得如此简单,只要芮睿的一个笑容,一句关怀,他就像吃了蜜糖般甜。曾经,他的人生意义实现得如此彻底,看著那些凶手落网,正义得到伸张,他的心在沈重之余,又会觉得欣慰。
现在,这一切都只是历史。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司佑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看著有著大飘窗的办公室,心里空荡荡的。没有高兴,没有愉悦,也没有快乐,再怎麽漂亮的椅子,也只是托著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第一次,司佑真切的感受到了芮睿的警告。
一切都只是空虚,没有什麽能令他的人生增添颜色。这就是芮睿以前的生活吗?这就是我以後的人生吗?
严格来说,芮睿对於司佑管得不算紧,只是盘问得多罢,大到公事小到上厕所,都会一一详细询问。哪怕司佑已经养成了仔细自检的习惯,他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渐渐的,司佑也习惯了,他问什麽就答什麽。
譬如,芮睿问:“如果家里人知道了我们的事,你准备怎麽处理?”
司佑正在喝银耳莲子汤,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当然是能跑多远就多远,开玩笑,你爸妈还不把我活剥了?”
芮睿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今天晚上什麽时候回来?”
“正常吧。”司佑怀疑地道,“你准备干嘛?”
“不干嘛。”
话虽如此,司佑还是做了心理准备。没想到,晚上他一到家,还没进屋,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怒吼:“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听得非常耳熟,司佑一耳朵就听出来是谁了:芮父。
芮家父母都是教授学者,很少有这样大嗓门的说话。从小到大,司佑就没见过芮睿父母大吵大闹过。这麽个喊法,再加上早上芮睿说的话,他顿时生出极为不好的预感。
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冲进去,不管是什麽问题,都和芮睿共同分担。但是,他站在门外,一点也没有进去的冲动。
他不想再受谴责了,也不想再受责骂。
谁想挨骂?即使这骂来自父母,即使这出发点是好的,也没谁想挨骂。
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司佑就是无法抹去这样的念头。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门突然开了,一道光线射进昏暗的楼道,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耳光抽得一愣。
“你这个流氓!”
第二章 我把灵魂献给你(5)
司佑并没有感到疼,但这一耳光来得太突然,把他一下子打懵了。还没看清到底是谁,挡在眼前的昏暗消失了,打他的人被拉回了房里,芮睿面无表情地冒出来,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他呆了呆,脑中理解了这句话,但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很快引起了注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屋里冲出来,一边尖吼著“臭流氓”一边向他冲来。
这次“攻击”被芮睿挡了下来,他一边拉著女人一边大声道:“妈,我们回家说!”
“回什麽家?你还回什麽家?你还认我这个妈吗?我看你已经鬼迷心窍了!”
司佑这才认出来,这是芮睿的妈妈。他惊异地瞪著眼前满面泪痕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原来,优雅如水墨画的女人也有这样疯狂的时候。那眼中的憎恨与狂乱的肢体语言,就像是以前她曾经劝慰过的人──他的母亲。
“你何必跟他生气!气成这样,最後难看的还不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成什麽样了!”
回忆著芮妈妈对自个儿母亲说的话,司佑忍不住恶毒地想:原来,你也有这样难看的一天。
司佑并没有离开,反而走进了屋。他的名字早已被芮睿加在这房子上,法律上来说他有一半的产权。
既然是他的房子,为什麽不能进?
司佑的靠近立刻引得屋里的女人尖叫起来:“他怎麽进来了?滚出去!”
芮睿来不及多说,拉起司佑就塞进了卧室,关上门前叮嘱了一句:“别出来!”
司佑在卧室里百无聊赖的坐著,听客厅里一片吵嚷,内容无非是他曾经听过的那些套话。然而,无论怎麽闹,他都没听见芮睿的声音,就像这个人不存在般。
奇怪的是,他一点儿不觉得难受,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
这根本就是芮睿自找的,是他活该。
我有什麽错?关我什麽事?我又没叫你出柜。你自己要出柜的,就不要指望我。
渐渐的,声音低了下来,司佑正奇怪间,就听芮父猛然怒吼了一声:“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闷哼伴随著响亮的瓷器碎裂声,震得司佑浑身一颤。在脑中想出什麽来前,他的身体已经冲向了门,用力一推──门被反锁上了。
司佑用力拍了拍门,喊:“开门!”
客厅里的吵闹突然熄灭了,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般。
司佑心头的不安加剧,撞了几下门,吼道:“不开门我就撞了!”
门很快开了,芮睿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一只手臂鲜血淋漓,面无表情,像是一桩盐雕般。司佑扫了眼地上碎成一片片的大瓷花瓶,冲进卧室的洗手间匆忙扯了块毛巾用力扎在芮睿的胳膊上,拿起车钥匙,推著芮睿出了门。
直到门关上,芮家父母都呆呆地坐在客厅,毫无生气地注视著司佑的行动,像是丢了魂般。
司佑没有去芮睿就职的医院,而是选了一家最近的小诊所,夜晚的医院总是冷清一些,阴森森的像是鬼屋。急诊医生很快处理了芮睿的伤口,骨裂伴随折断性骨折,而且和上次车祸是同一只手。这次,可得认认真真的打了石膏夹板,再挂在脖子上。
处理完了,芮睿一走出去,坐在外面等的司佑就笑了。
芮睿翻了个白眼:“你很高兴啊?”
“也没。”司佑摇了摇头,“就是觉得……”
“觉得很解气?”
司佑沈默了下,道:“你觉得是这样?”
芮睿瞄了司佑一眼:“我怎麽知道。不过,既然是我要出柜的,我就没指望你。”
司佑哭笑不得:“我出去也没用吧,也就是一起挨骂。”
芮睿注视了司佑片刻,下了结论:“你以前不会这麽‘理智’的。”
这句话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司佑无法反驳,只是把眼神移往他处。
“我以为你不会心虚呢。”芮睿讽刺地道,“不想理直气壮说句‘你活该’吗?”
司佑叹了口气:“我还算是好人吧。就算我们之间没什麽感情,逻辑还是存在的。我既然是你的爱人,你也为我出柜了,那我和你一起应付来自父母的压力也是正常的。”
事实上,被关在卧室里的那一段时间,司佑十分舒服,不仅安全,还带著隐隐报复的快感。现在想起来,他却有种冰水从头浇下的感觉。
司佑发现,他越来越像芮睿了。心理,行为,做法,都与芮睿是如此相似。这个发现令他即意外又不安。
谁也没有说话,俩人沈默地走在医院里,皮鞋敲打著地面的声音响起,司佑才发现芮睿走路时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低头一看,发现芮睿光著脚穿著一双拖鞋。
我怎麽会是芮睿?不可能的。我永远也不会是芮睿。尽管他很清楚,芮睿这麽做绝不是出於冲动,但是,他仍然做不到芮睿以前那般无情。
一边这样想著,司佑一边蹲下身,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再拉过芮睿的脚,替他穿上。
“你的脏袜子怎麽好意思给我穿的。”
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司佑无奈地叹了口气:“祖宗唉,你将就下吧,你的脚都快和这地一样冷了。”
芮睿的手脚总是很冰,除了夏天之外,其他时候基本上一点热气也没有。司佑的袜子一穿上,他就感到一股来自心底的暖意。
以前,司佑也经常这样做,那时候的他觉得理所当然,并且没有任何感觉。从逻辑上来说,他知道应该感谢,但是感情上却无法有这种冲动,偶尔,他也会遵循逻辑给予一些赞扬,看著司佑为此兴奋不已,他只觉得可笑。
人生第一次,芮睿没有在思考过後,只是顺著心意脱口而出:“谢谢。”
司佑愣了下,干巴巴地笑了下以作回应。
也不知是谁主动的,当他们走出医院时,手是牵在一起的。牵得并不牢,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断般,但是,却始终没有分开。
然而,他们的内心却很清楚,这没有分开的拉手间有多少辗转反侧,又有多少欲语还休。
圆满只是表面,真相如何,恐怕他们自身也无法说清。
第二章 我的灵魂献给你(6)
司佑和芮睿回到家时,门是开著的,昏黄的灯光照在楼道里,像是指引他们进入天堂的通道。然而,从“天堂”里走出来的却是“魔鬼”,至少,在司佑看来是如此。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包括芮睿的,他认为他辜负了这些人的期望,自甘堕落,而且沾污了芮睿。那段岁月里,他自认做了许多错事,所以不计代价的去讨好双方父母,结果却十分糟糕。无论他做什麽,得到的都是冷眼和呵斥,他却不以为意,觉得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父母们会被感动的。
有一回,再度被赶出家门後,芮睿的母亲带著怜悯的神情说:“你怎麽还不懂呢?你现在这样,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你做得越好,你父母就越恨啊。你说你怎麽就得了这麽个病呢?去治治吧,也许能治好呢?你要是治不好,也不用做这些了,没用的。”
那一次,司佑被芮睿母亲话语中的怜悯刺伤了。那时,他以为是他心胸狭窄,在经历了许多事後,他才明白,不是怜悯刺伤了他,而是芮睿母亲从根上把他否定了。无论他取得怎样的成就,只要还是gay,在父母眼中他就永远是失败者。
那句话,相当於判了他人生的死刑。
如今,司佑站在属於他的房子里,看著芮睿母亲那绝望的眼神,不可抑制的觉得痛快。他不想这样的,不想变得和芮睿一样,但是他无法控制地想冲著芮睿母亲大吼:“你不是觉得我是失败者吗?看看你儿子,那个宝贝儿子!你儿子才是个恶魔,才是个坏蛋!我是好人,明白吗?我是好人,你这个瞎子!你冤枉了我这麽多年!”
在心中怒吼过後,司佑发觉他心里的冲动像是兔子般冲击著胸口。当这种冲动满溢後,他张开了嘴:“芮睿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们说这些有什麽用呢?”
芮家三人一下子像是中了定身术般,一起转头盯著司佑。芮睿的神情带著几分黯然,而芮家父母的脸色则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说什麽?”芮妈妈颤抖著声音问,“你居然敢这麽对我说话?”
“我为什麽不敢?”司佑镇定的回应,“我说的是事实,无论你怎麽闹都没办法改变的,与其在这里弄得这麽难看,你还不如回家去吧。小睿这麽大了,他有自己的判断。”
“你有什麽资格对我们说这种话?”看著妻子一堆要晕倒的神情,芮父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你就是缺家教!你父母的素质就是太差,才会教出你这种怪物!”
怪物?到底谁是怪物?
司佑笑了起来,轻轻地说:“那你们教出来的又是什麽呢?”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凝固了,芮家父母张著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芮睿催促他们休息时,他们都是一付马上就要晕倒的表情,想要站起来,却双腿发软。最後,还是芮睿把他们扶进了房间。那一瞬间,他们的容颜似乎老了十岁,颤巍巍的就像是老朽一般。
司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瞪著面前的地面。当芮睿站回他面前时,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道:“我……觉得好快乐。”
开了一个头,後面的话他就忍不住,越说越急:“我觉得好开心,也不是开心。就是,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觉得我好像是活著的!我不想对你父母说那样话的,我不想的,可是,说出来的感觉是那麽好!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我……”
芮睿以完好的一只手按在司佑的嘴上,疲惫地道:“我知道的。”
司佑拉下芮睿的手,疾声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芮睿捏了捏司佑的手,说得温柔无比,“我也曾经这样。”
“曾经”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司佑,可是,他觉得这样的痛也比没有感觉好。他就像穿著一件紧身衣,慢慢的、悄无声息地把他包裹住,紧到他无法呼吸,却仍然无所作为。他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身体死去而无能为力,甚至无法感受。
司佑想哭,却哭不出来。他应该恐慌,却木然而立。他应该害怕,内心却平静无波。
不,我不要变成这样。
在最後一声微弱的呐喊出来前,司佑的内心就被黑色的潮水淹没了。
临睡前,司佑坐在床边,盯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半晌。
“发什麽呆呢,睡吧。”经受了一次“攻击”,芮睿自然也会觉得累,“你药吃了吗?”
“没有。”司佑慢腾腾地去床头柜上拿出药,一边往手心倒一边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你说我以後会变成什麽样?”
芮睿在许久後沈默後才吐出几个字:“不知道。”
“你怎麽会不知道呢?你不是医生吗?”
“医生不是神。”
司佑没有再问,他拿过床头的杯子,刚要往嘴里塞药,一只手拉住了他:“你吃的什麽?”
他一低头,发现整个掌心都全是药,不要说核定量了,都快赶上自杀的量了。
“我数错了。”司佑干笑了下,把多余的药倒回瓶子里,再一口气吞下那些根本不认识的药,心里却乱糟糟的。
“小佑。”
在司佑躺下来後,芮睿轻轻地道:“你不会成为我的。”
“你就这麽肯定?”
“嗯。”芮睿的声音掺进了一些睡意,“你不可能成为我。”
犹豫了下,司佑问:“为什麽?”
“因为你就是你,天生如此。”芮睿的声音越来越轻,“你不可能是我,天生如此。”
司佑没有再问什麽,躺下去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沈入了梦乡。此时,与他背对而睡的芮睿却慢慢睁开了眼,明亮的眼神里毫无睡意。
芮睿微笑了下,之後,才合上眼。
第二天起床後,司佑发觉芮睿一脸疲倦,显然昨晚,骨折令他睡得不好。他想要表示关心,无论从道义还是俩人的关系上,他都应该说些什麽。但是,他蠕动了下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理智上来说,不是说不出,而是他不想。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只不过是说话,但他就是不想。懒洋洋的,有气无力。
第二章 我的灵魂献给你(7)
“你今天请假吧。”
“请假在家里听批评吗?”芮睿揉了揉眼睛,“别忘了,家里还有那两尊大佛呢。”
俩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深吸口气,以壮士断腕的气势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静悄悄的,司佑奇怪地扫了眼,发现桌上摆著热腾腾的早餐。
在司佑的预想中,芮睿父母应该一大早直冲卧室,气愤地把他们从床上拉起来,痛骂他们不知羞耻才对。
安静,还有早餐?这是做梦吧?
他疑惑地走过去,想看看早餐是不是幻觉时,芮母从厨房出来,和他打了一个照面。
双方都很尴尬。司佑呆了几秒,视线落到芮母端著的粥上。
芮母倒是先开口了:“吃早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司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时,手臂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芮睿正示意他坐下。
父母和子女分两边坐下後,窒息般的沈默扩散了开来。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谁也没有说话。
司佑心痒难耐极了,他很想问一句:“难道你没有什麽想问的吗?你的宝贝儿子昨晚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你就不生气?这可是你的宝贝儿子,你一辈子的骄傲啊。”
恶毒的想法拼命冲刷著内心,就在他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时,芮父打破了沈默,也解救处於骚动中的他。
“你们的事,我和你妈昨晚想了很久。”
这句对白後,餐桌上的动作都停止了。刚才粉饰的太平瞬间定格,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这事不怪你。”芮父快速地瞄了司佑,“也不能怪小佑,昨晚我们太激动了。也许我们老了吧,这种事……现在社会也开放了,你们的选择,只要不影响大义,也就是小家庭内的事。”
芮父後面说了什麽,司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疑问:你怎麽能这麽淡定?你怎麽能原谅芮睿呢?你怎麽能不生气呢?
“当年司佑的事闹得那麽大,现在想来,确实是我们老古板了。”芮父继续说道,虽然声音干涩,却充满了决断感,“我想,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我知道,这种事……不能说是病,只能说我们没把你生好,这怪我们。你、你如果决定了走这条路,我和你妈只希望你不要走得那麽难。小佑,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你们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好事。”
“总比外面不知底细的人强。”芮母低低地补充了句,面带愧色地看向司佑,“小佑,对不起啊,昨晚伯母有点过份了。”
司佑茫然地看著芮母,耳中听著话,却完全不能理解。
“你为什麽不生气?”
“我……毕竟小睿是我的儿子啊。”优雅的中年女性低声啜泣起来,“我就是想你们好好的。”
“妈,不是你的错。我太突然了,是我不好。”
司佑看著眼前的场面,母慈子孝,父爱如山,多麽动人的画面。他应该感动的,至少应该松口气,因为阻碍他们未来的最大障碍没有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有个安稳的家,快乐静好的生活。
可是,他好嫉妒。
为什麽你的父母是如此通情达理?为什麽你的父母没有和你几乎不再来往?为什麽你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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