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乐生前之周路 作者:老蹭
第5节
我微笑道:“幸亏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康王也许料想不到,我们这麽快就把地图找到了。”
日暮时,我们出了甕阳,朔方流把车赶到一个小山村,在村里找了一户人家借宿。那户人家收了楚霏微不少银子,待客十分周到,不但亲自下厨烧饭烧菜,还把主屋让给我们住。
晚饭後,我们五人在村子里散了步回来,夜已深了。
楚霏微硬是要周睿和自己同住一间房。朔方流不睡觉,只在马车里小憩,替众人守夜。我别无选择,只能和话多的温春子挤在一块儿。
果然,我们一躺上床,温春子便没完没了地调侃起我来:“你想他们在房间会做什麽?只是乖乖睡觉?之前散步的时候,我可听楚霏微说了,他说这小山村里的夫妇大都恩爱和睦,他很羡慕他们,嘿嘿……你可得小心了!虽然周睿对你有情,可那个楚霏微美若天仙,应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吧?”
我把手垫到脑後,盯著房顶,反问道:“那麽他若来勾引你,你会拒绝他吗?”
温春子斩钉截铁地道:“我心里只有小秋,绝不会受任何人的诱惑!”
“这不就对了吗?不是每个人都会贪图他的美色。”我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没把握。毕竟周睿从没有亲口向我表明过心意,他对我的情很有可能只是亲情。
温春子安静了一会儿,又多嘴道:“话说回来,他们俩已拜堂成亲,没准也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了。周睿即使不被他的美色所惑,倘若和他发生了关系,慢慢地也会产生感情的。”
我长吁短叹,趁他不注意之时,便翻身把他压制住:“你再多嘴,信不信我非礼你?”
“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
正说著,他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把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自己紧跟著也服下一粒。
我把药丸咽下去,继而闻到房里有股异香,我的身子很快便感到乏力,可没过多久,我的气力又都回来了,想来是温春子给我吃的药丸起了作用。
温春子一把推开我,道:“快别愣著了,周睿他们说不定已遭人暗算!”说著,他便已跳下床,飞奔而去。
作家的话:
今天第一更。
☆、第十九回
我随後也赶到了周睿的房间里,见他和楚霏微躺在床上,业已昏迷。温春子给他们服了药,吩咐我道:“你照顾他们俩,我到外面看看去。”
温春子走後不久,周睿和楚霏微便醒了过来。
我急忙问道:“你们看看,丢东西没有?”
楚霏微伸手在自己胸前一摸,猛地坐起身来:“完了,玉璧不见了!”
周睿也吃了一惊,懊恼道:“我们怎麽会睡得这麽死?贼来了,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少年武功虽然不错,却还嫩得很呢,不知道江湖上有许多下三滥的伎俩。”
周睿斜睨著我,道:“你不是也没混过江湖吗?”
我笑道:“可我至少比你多活了几年,听过的怪事也比你多。”
楚霏微急道:“你们怎麽还有心情斗嘴?”
周睿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急,我……”
说话间,温春子和朔方流已赶了回来。
我忙问朔方流:“知道暗算我们的人是谁吗?”
朔方流摇摇头,道:“我追了那黑衣人一段路,才发觉自己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便连忙赶回来。不过,那黑衣人的轻功奇高,就算我一直追下去,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温春子看看周睿和楚霏微,道:“你们没事吧?”
楚霏微愁眉不展地道:“我们虽然没事,可是我的玉璧不见了。”
温春子思索道:“我觉得暗算我们的人起码有三个,他们分头行动,一个人负责引开朔方兄,另外两个人分别到我们的房间来偷东西。他们计划如此周全,一定是在半路上就盯上我们了。”
众人听了,叹气不止。
周睿忽然道:“你们也别太著急了,我早就料到我们有可能会遭人暗算,所以昨儿个晚上我就把地图刺到信弘背上去了。”
我愣了,倒不是因为他提起刺青的事,而是他说地图是他昨天晚上才刺到我背上的,这也就是说他昨天晚上当真来找过我!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温春子和朔方流已走过来,扒了我的上衣,露出我背上的刺青。
温春子看了看,笑道:“这幅地图可比玉璧上的那幅清楚多了!真有你的!周睿。”
楚霏微也松了口气,笑道:“怪不得你昨夜去了那麽久,我就说嘛,表明心迹需要那麽长时间吗?”
我听了他们的话,更是一愣一愣的。
朔方流思虑片刻,道:“以防他们抢先找到玉玺,我们还得加紧赶路才行。”
於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已坐上马车,向静水进发。朔方流依旧在外面赶车,途中经过一片山林时,温春子忽然叫朔方流停车,说要下车方便。朔方流和楚霏微正好也内急,便都随他去了,留下我和周睿看车。等他们回来,我和周睿便也下车去方便。
刚走进林子,我便小声问周睿:“你前天晚上真的又在我背上刺了什麽东西?”
他轻轻笑道:“当然没有,你背上的地图和玉璧上的地图本就是同一幅。楚霏微第一次把那块玉璧拿给我看时,我也吃了一惊,不过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乌白雪既然和楚霏微交好,那麽他肯定也见过那块玉璧,还把玉璧上的地图画了下来,刺到你背上──昨晚玉璧被人偷去,我便顺水推舟,编了个谎话,让大家以为你背上的地图是前天晚上才刺上去的,以免日後他们若发现了你背上的地图,会认为我们一直没把他们当朋友,还会对我们起疑心。”
我欣喜道:“太好了,以後我再也不用躲藏,可以大大方方地洗澡了!”我边说边顺手揽住他的肩膀,“那麽你前天晚上当真来过我的房间?”
他俏脸飞红,瞪著我道:“你没失忆吧?还是你想赖账?”
“嘿嘿,我是怕你赖账。”我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脸更红了,一把推开我,道:“走开,我要尿尿!”
我们餐风露宿,只用了五天时间便赶到静水镇上。五天内,楚霏微已和温春子、朔方流混熟,我们在客栈开房的时候,他便不再强求周睿陪他,而是选择和温春子同住。我求之不得,自然要和周睿同住,朔方流依旧落了单。
这几日,我们奔波劳累,到达静水镇时,已近黄昏。於是我们决定在客栈休息一晚,等养足了ji,ng神,再去找寻玉玺所在之处。
进了客房,我便将包袱撂在桌子上,倒杯水来喝,一面笑著问周睿:“那个楚霏微怎麽不粘著你了?”
他笑了笑,推开房间向南一侧的窗户:“霏微一直很想出外游历,便和他爷爷提出成亲的打算,好让他老人家安心放他走。他和我成亲不过是一个策略,当不得真的,何况成亲之前我就和他说清楚了,我已有心仪的对象,之所以来参加甄选也是为了打听地图的下落。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难处,正好可以互相帮忙。前阵子,霏微还没和温春子他们混熟,只好要我陪他睡,你别误会了。”
我听了,心中雀跃不已,站起身走到窗前,刚想伸手拥抱他,却遥遥地望见远方的静水河面上火光点点。我忽然被那片繁华的景象吸引住,转而和周睿说道:“那边好像正在放花灯,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笑道:“你不累吗?我们还没下楼吃晚饭呢。”
我坚持道:“吃过晚饭正好散步,我们也用不著那麽早睡觉。”
他笑著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去和温春子他们说一声,估计想去的也不止你一个。”说著,他便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出门去。
结果是,我们五个人吃过晚饭後,都去了静水河畔许愿、放花灯。
我们在小镇上买了五盏造型各异的花灯,临到河边的时候,我、周睿和朔方流忽然想起没带纸笔,刚要回镇上买些来。
温春子却拦著我们,笑道:“我和霏微都准备好了。”
我们五个人便趴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把各自的心愿写在纸条上。
我这边刚写好,才要把纸条塞进花灯里,温春子却趁我不提防,抢了我的花灯,还把我的心愿读了出来:“愿我们能早日找到玉玺,长命百岁──你的愿望就只有这麽一句话?我还以为能看见什麽了不得的东西呢。”
我恼火道:“你把它念出来,岂不是要失灵了?”
温春子忍俊不禁,道:“你放心,朔方兄肯定也许了这个愿望,你这个失灵了,还有他的呢。”
朔方流冷哼一声,并没有否认。
周睿笑著和温春子说道:“你既然看了信弘的,为了公平起见,也说说你自己的愿望吧。”
温春子立马将花灯护进怀里,学著我刚才的表情,道:“把它说出来的话,岂非要失灵?”
众人开怀大笑,连时常面无表情的朔方流也微微露出笑意。
我冷笑道:“你不就是盼著吴秉秋早日归来吗?我猜也能猜到!”
楚霏微笑道:“你们两个就别闹了,快快把花灯放了,我还想沿著河边散散步呢。”
我和温春子听从他的话,和众人一起把花灯放了,而後沿著长长的静水河散步,送那点点光火顺流远去,我们也就掉头回客栈去了。
☆、第二十回
这一晚,我睡得很好,第二天清早就爬起来,叫醒周睿,和他一起穿衣洗漱。我们收拾好包袱,下楼走到大厅时,温春子、朔方流和楚霏微已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吃早饭,我们便走过去自己找位置坐下。
吃完早饭,朔方流再次提醒众人道:“没落下什麽东西吧?我们这一走就不会再回这家客栈了。”
周睿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我想把信弘身上的地图画下来,你们以後看著也方便。”
温春子打趣道:“我们要看的时候就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没什麽不方便的,何况现在是夏天,他又不会冻著,你难道还怕我们非礼他不成?”
我刚要反驳,周睿又抢著说道:“的确不方便,地图不全在他背上,还有小半截在他屁股上呢。”
楚霏微正喝茶,一不小心呛著了,边笑边咳嗽。
温春子替楚霏微拍著背,一面笑著和我们说道:“好吧,趁著我们还没退房,你们快回去把地图画了,我们在这里等著。”
地图上唯一做了特殊记号的地方就在距离静水镇二十里外的一座山林中,我们乘坐马车赶到那儿的时候,见林子三面环山,唯一的入口前方横著一条长长的河,附近没有人烟,河面上自然也没有搭桥,马车只得停在河边。我们五个人下了马车,看眼前的长河并不算宽,我们便干脆舍弃了马车,各自施展轻功水上漂,轻松掠过河去。
我们走到山林入口时,发现那里赫然竖著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了四个奇形怪状的古体字,我们之中只有楚霏微认得,他迟疑著将那几个字念了出来:“凌虚黄泉……好奇怪的名字!”
周睿想了一下,问楚霏微:“你可认得这字迹?”
楚霏微又盯著那些字看了一会儿,吃惊道:“我小时候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几张类似的书法!父亲说那是爷爷年轻时写的。”
温春子听了,笑道:“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朔方流一直留心观察著四周的动静,忽然道:“你们不觉得这地方太安静了吗?”
我道:“附近没有人烟,自然安静。”
他摇著头道:“这里不仅没有人,我也感觉不到飞禽走兽的气息,甚至听不见虫鸣,这里简直比坟墓还安静!”
温春子、楚霏微和周睿纷纷闭目聆听,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睁开眼,面色都十分凝重。
我虽已有些退缩,仍然大著胆子道:“别磨磨蹭蹭的了,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
“呵呵,你也不必这样悲观。”楚霏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假如这地方真是我爷爷一手安排的,那麽他一定不会害我,只是想恫吓其他入侵者而已。”
众人听了他这番话,也稍稍松了口气,便不再拖延时间,向著这座凌虚黄泉迈开了脚步。
地图上所画的只是这座山林的略图,我们谁也不知道玉玺的具体所在,只知道它就在这一整座山林里。
楚霏微领头带著我们走进山林,他也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慢向前探路,我们都在跟著他碰运气。
山林里四面都是树,树高参天,遮天蔽日,即使今天的阳光充足,山林里始终是y冷的。我们没走多远,忽然间,刮起了一阵风,风声回荡在山林里,仿佛野兽的嘶鸣。
我倒抽一口凉气,停住脚,迟疑道:“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走错了方向,还是退回去看看吧?”
“来不及了。”朔方流回头看著来时的路。
我们四人也纷纷回过头去,只见小道两边的树木正在自动聚拢,一瞬间便断绝了退路。
“太邪门了!这些树难道都是活的?还是我眼花了?”温春子边说边使劲擦了擦眼睛。
周睿道:“你没有眼花,我们也都看见了。”
楚霏微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朔方流忽然又道:“看来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他话音才落,只见前方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似轻烟一般,随著这阵劲风飞快向我们扑了过来,扑在我们的脸上、身上,凉丝丝的。
我抖了一抖,抱著胳膊,问道:“这雾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我一样茫然。
正当此时,无数股浓稠的白雾凭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仿佛决堤的洪水,来势汹汹。
朔方流大声道:“快到树上去!”说著,他已飞身掠上树枝。
我们几个随即反应过来,飞身而起,掠向附近的几株大树,脚尖轻踏树干,旋身落在几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
我们惊魂未定时,地面已被雾水占据。滚滚白雾,翻腾激越,恰似一条湍急的河流。
我看著眼前的奇景,恍然大悟,道:“我算是知道这里为什麽叫凌虚黄泉了!我们莫不是真的走上了黄泉不归路?”
朔方流沈吟道:“我听说古时有种潜影阵法,专以制造幻象,迷惑敌人,可没想到幻象也能如此真实。”
楚霏微寻思片刻,道:“爷爷最喜欢研究五行八卦,我小时候常常看到他在园子里摆弄一些小石头,他可以用那些不起眼的小石头摆出各类阵形。”他说著,转头四顾,“莫非这一整座山林就是一个巨大的迷阵?”
周睿道:“那你爷爷有没有教过你如何破解这些阵法?”
楚霏微垂头丧气地道:“他是想教我,可是我对五行八卦不感兴趣,从来也不肯学。”
温春子笑道:“你不必自责,我们是依靠著你的地图才找到这里来的,现在轮到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了。”他一面说,一面掠到高处的枝梢上,“这地方既然叫凌虚黄泉,那麽会不会也有一条奈何桥呢?”
我笑道:“这倒有意思,说不定过了那座奈何桥,就会有另一番天地。”
朔方流道:“风停了,我们继续向前探路吧。”
风虽然停了,但树下的白雾还没有散,我们下不了树,只得从一根树枝飞跃到另一根树枝上。他们几个轻功了得,在枝梢间起起落落,大气也不喘一下。我就差得远了,不但很快便被他们甩下,并且越甩越远。我勉强追赶他们一阵,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信弘。”周睿见我落单,立马掉头赶了回来。
他轻飘飘地落在我所在的树枝上,背过身,微微弯下腰,道:“快上来吧,我背你。”
这情景似曾相识,我愣了一下,恍然忆起当年我也是这样背著他走出那个y暗的地窖。一晃四年过去,那个曾经瘦小的身躯何时已变得如此修长?
我笑著摇了摇头,眼眶竟有些酸涩。
他回过头来,看著我:“怎麽了?”
我扶额叹了口气,玩笑道:“我若是要你来背,不如拿根绳子在这棵树上吊死算了。”
这时,楚霏微、朔方流和温春子也赶了过来。
温春子听见我说的玩笑话,便也打趣道:“你个人的面子事小,我们大家赶路要紧,你就从了周睿吧。”
我不搭理他,径自掠到前方的树枝上,转回头道:“我歇够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周睿又跟了过来,牵住我的手:“让我拉著你吧,你也可以省点力气。”
“还有我。”楚霏微也跳到我们这根树枝上,牵住我的另一只手,“两人拉总比一个人拉轻松得多,也快得多。”
我正叹气,不料脚下的树枝已承受不了我们三个人的重量,“喀嚓”一声即将断裂,楚霏微和周睿旋即拉起我,飞身掠到前方的粗枝上。
朔方流冷著脸,道:“这里没有食物,到晚上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不然只能困死在这里。”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主动握紧周睿和楚霏微的手,“有劳二位。”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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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太阳落山之後,山林里更加y冷,我们在偌大的林子里兜兜转转,辛苦了大半天,仍未逃出迷阵。任凭他们几个的轻功再怎麽高强,也受不住这种劳累。
“我……我不行了……”温春子停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扶著树干直喘气。
“看来我们非得在这里过夜了。”楚霏微也累得不行了,松开了我的手,独自跃到附近的大树上,靠著树干坐下来,脸上的纱巾已被汗水shi透。
我和周睿落在同一棵树上,抱著树干歇气。
朔方流似乎并不是很累,但见我们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这时,林子上空陡然响起一阵闷雷,闪电直劈而下,远处的大树不幸被闪电劈中,火花闪耀,大雨倾盆而下。
雨滴穿过枝叶间的空隙,不久便将我们几个淋成了落汤ji。
我打了个喷嚏,倚住树干坐下来:“所谓祸不单行,就是这个样子了。”
温春子抱著胳膊,笑道:“好在我们没被雷电劈中,知足吧。”
“这都下雨了,树下的白雾怎麽还不散?”楚霏微索性将脸上shi淋淋的纱巾扯下来,扔到树下。
朔方流靠著树干闭目养神:“所谓幻象,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转过头看看周睿,他一直安静地坐在树枝上,用力地搓著手。
我忽然想起四年前他第一次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搓著手的。後来,一到天冷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搓手,这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
我冲他喊道:“你到我这边来坐吧,我抱著你。”
他微笑著摇了摇头:“我不冷。”
“你来吧,我冷……”话没说完,我又打了个喷嚏。
这时,周睿已跳过来,在我身前坐下。我马上伸手抱住他,抱得紧紧的。
楚霏微见了,也转过头冲温春子喊道:“我好冷啊!”
温春子张开双臂,笑嘻嘻地道:“你过来吧,我抱著你。”
我看也不看他们,只把脑袋靠在周睿的肩膀上,和他说悄悄话:“时间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我们已在一起生活了四年。现在虽然困难,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更多的时光。”
他安心地靠在我怀里,微笑道:“那时若非你救我出来,我肯定早已死在那个黑暗的地窖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希望,只有你活下去,我才能活下去……最好是,我们一起活下去,白头到老。”
雨一直下著,我和周睿紧紧相偎,聊著我们一起度过的这四年里的每一件小事,细细数来,原来我们已拥有那麽多的回忆……
次日,我们几个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雨已经停了,树下的雾却还没散。我们淋了一夜的雨,粒米未进,面容都很憔悴。
温春子恹恹地道:“林子这麽大,连只鸟也没有,唉,我和朔方兄是挨过饿的,饿几天也没什麽大问题,你们几位少爷仔还能撑吗?”
我摸著周睿的肚子,道:“能吧,最多再撑一天。”
周睿扭头看著我,笑道:“只要有水喝,我就能撑七天。”
楚霏微饿得肚子咕咕直叫,苦著脸,道:“我好怀念我每天吃剩下的那些美味佳肴……假如我们能逃出去,我保证以後再也不浪费食物了!”
朔方流起身催促众人道:“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
正当这时,缕缕阳光投s,he进山林,林子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奇异的彩虹。
楚霏微笑道:“原来这林子里也能看到彩虹桥啊,这该不会也是幻象吧?”
朔方流和温春子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道:“你说什麽?”
楚霏微愣了一下,道:“我说……”
不等楚霏微说出口,我便抢著说道:“他刚才说彩虹桥,还说幻象!”
周睿接著道:“这道彩虹怪异得很,莫非它就是凌虚黄泉的奈何桥?”
温春子把手一拍,道:“我们就顺著这道彩虹去找,没准真能找到出路!”
果真如众人所料,彩虹的尽头便是这座山林的尽头,而山林的尽头本是山壁,山壁上却被人凿出了洞,洞内有一条狭长的隧道,不知延伸向何方。
我们挨个钻进山洞,在黑暗的隧道里爬行,也没爬多久,便看见远方的光亮。
隧道外面果然另有一番天地,我们又挨个从隧道爬出来,视野豁然开朗,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草地,碧空下,微风轻拂,除了颤动的草丝,依旧空无一物。
我仰面望天,无奈道:“我们似乎从一个困境走到了另一个困境里。”
周睿笑道:“那也好过总在一个地方打转。”
朔方流忽然道:“有声音。”
这时,只听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不知打哪儿跑来一只雪白的鹿。
“冬阳!”楚霏微一看见那只白鹿,便兴奋不已,飞奔过去,一把抱住白鹿的脑袋,和它亲热起来。
我们四人也追了过去。
温春子问道:“怎麽,你认得这只白鹿?”
楚霏微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它长得和我家花园里的那只白鹿一模一样,我刚才还认错了呢,抱了才知道不是。”
我疑惑道:“你刚才叫它冬阳?”
“冬阳是我家白鹿的名字。”楚霏微指著那只白鹿的眼睛,“它们的眼睛都是浅金色的,像极了冬日的阳光,所以我才叫它冬阳。”
温春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道:“既然不是你家的鹿,不如把它宰了,烤来吃吧?”
“不行!”楚霏微马上抱紧了白鹿的脑袋。
朔方流斜睨著温春子,反问道:“假如这只野兽可以为我们带路,你还想吃它吗?”
“它脖子上带著铜铃,不是野兽。”楚霏微正分辩,那只白鹿忽然挣脱了他的怀抱,“呦呦”叫了两声,朝著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我们五人连忙施展轻功去追赶。
白鹿一直将我们引到一座纯白色的宫殿前,而後便跑得不见踪影了。
我们并非赶不上那只白鹿,而是被宫殿前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我和楚霏微纷纷吃惊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麽?”
周睿虽也吃惊,却很快镇定了下来,见朔方流和温春子已入手检查那些尸体,便走过去问道:“有什麽发现吗?”
温春子摘下一具男尸的腰牌,看了一眼,道:“死者的身份应该是宴梅帮的香主,曾离影,尸身尚未腐坏,可见他才死不久。”
我和楚霏微也走近,看了几眼。
我惊讶道:“这个人好面善啊,仿佛最近才见过。”
楚霏微默默点头。
温春子道:“可不是嘛,他就是梅香队的成员。我从前只听过宴梅帮香主的名号,没见过他本人,所以小组赛那时没能认出他来。”
我寻思道:“那麽,偷走玉璧的人会不会是他呢?”
“嗯,极有可能。”温春子又将腰牌放了回去。
朔方流跨过曾离影的尸体,走到另几具尸体前,用脚尖抬起趴卧在地上的一具男尸,轻轻一踢,让他翻转过去,脸朝上。
出於好奇,我们几个也都跟上前去。
我捂著鼻子,看看那具散发著恶臭的男尸,他的脸已肿胀、腐烂,难以辨认出原貌。
周睿又看看旁边的几具男尸,道:“我看这几个人的打扮好像王府的侍卫。”
“没错,是良王褚闵的侍卫。”温春子踢了踢男尸手上紧握著的弯刀,“他府里的侍卫专配这种刀。”
我疑惑道:“这个良王是?”
“良王就是六王爷,我曾经被他抓回去过,他府里的侍卫身手不凡,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的!”他吐了口气,接著又道:“当今皇帝有七子,分别是:顺王褚慷、昌王褚明、平王褚惜、忠王褚正、谦王褚槿、良王褚闵和康王褚铨──像刚才那样的问题,你以後就别问我了,明白?”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
周睿道:“这里起码有上百号人,其中既有武林中人,又有王府的侍卫,身手应该都不错,谁有能耐将他们全部杀害?”
朔方流果决道:“他们极有可能是自相残杀而死。”
温春子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直沈默著的楚霏微忽然开口道:“既然王府的侍卫都来了,那几位王爷……”
我cha嘴道:“我想那几位王爷若得到地图,一定不放心让外人去取玉玺,所以王爷们必定会亲自出马!”
我们五人一致将目光投向那座神秘的宫殿。
朔方流领头带我们跨过一具具尸体,走上宫殿的台阶,到殿门前。殿门是虚掩著的,我一抬头,便看见镌刻在殿门上方玉匾上的四个大字。
我一字字念道:“无觉地宫。”
这时,温春子、朔方流和楚霏微已推门走入宫殿。
温春子回头见我和周睿还愣在门口,便问:“你们两个还愣著干什麽?难道是怕了?”
朔方流和楚霏微也停下来等我们。
“没什麽,我们就是觉得这宫殿的名字很奇怪。”周睿牵著我走入殿内。
我见他似乎也有心事,边走边小声问道:“你也觉得这名字奇怪?”
他点点头,又摇头,道:“不过是个名称,这宫殿未必和我们的师父有关。”
大殿内空荡荡的,除了中央的宝座之外,别无他物。我们走上宝座前的丹墀,仔细看那宝座,发现它居然是用纯金和宝石打造的。
温春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并且还一屁股坐了上去,跷著二郎腿,笑嘻嘻地道:“你们说这张宝座比不比得上夏国皇帝的宝座?
我笑道:“我和睿儿又没见过夏国皇帝的宝座,哪知道?”说著,我又转过头问朔方流和楚霏微,“你们见过吗?”
他们俩一致摇头。
“可我觉得再贵重的宝座也就这样了……”温春子正说著,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因为那宝座居然“轰隆”一声,慢慢地陷了下去。
我们几个来不及多想,便也一起挤上了宝座。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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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那张宝座像个升降机一样,载著我们慢慢降到这座宫殿的底层。等它落定,我们便连忙跳开,宝座又缓缓回升上宫殿。
我们面前依旧空无一物,除了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两侧的墙壁也不知是什麽质地,竟隐隐地发著光,我们便借著这样的微光继续向前走。
我们走著走著,隐约听见一阵阵类似於野兽的嘶吼声,每往前走一段路,那种嘶吼便更清晰一点。我们受著声音的牵引,一直走到地道的尽头。
地道的尽头是一道石门,朔方流伸手推门,门却纹丝不动,他又用上内力去推,依旧推不开。
温春子道:“干脆我们五个人一起推吧。”
於是我们五人一起站到石门前,用上各自的内力,果然慢慢地将厚重的石门给推开了。
门外别有洞天,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广场和一座巍峨的地下宫殿。
我惊讶道:“这才是真正的无觉地宫吧?”
这时,一阵阵的嘶吼声又响起来,吼声回荡在广阔的地府,让人听了寒毛直竖。
周睿和楚霏微异口同声道:“好像是从宫殿里发出来的!”
我们走过广场,走上那百来级台阶,到宫殿门前,抬头看向殿门上方的金字匾额,果然又是无觉地宫。
殿门依然是虚掩著的,辉煌的灯火从殿门上的花格子里透出来,那一声声嘶吼听起来更加的惨厉。我们只停留了片刻,便将殿门推了开来。
殿内的装潢、陈设金碧辉煌,可大殿中央摆的却非宝座,而是一个与这些装潢和陈设毫不相称的大铁笼。铁笼里关著的并不是野兽,而是几个大活人,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身上穿的衣服却都贵气十足。
这当儿,他们发现有人开门走进来,便不再乱喊乱叫,一起冲到铁笼前,抓著栏杆,朝我们吼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我被他们这疯狂相吓得倒退了一步,喃喃道:“原来这人发起疯来比野兽还可怕。”
岂料那几个疯子居然听见了我的话,一齐朝我怒吼道:“你才是疯子!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温春子吃了一惊,看著他们其中的一人,道:“六王爷?”
那人也认出温春子来,便将手伸出笼子,瞪著眼,指住温春子,吼道:“你是温春子!好啊!快放本王出来!本王一定重重地赏你!”
这时,有人高声道:“他们也救不了你们。”
我们循著那道清亮的声音觅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大殿右侧的小门前,男子衣冠华丽,风神疏朗,正是指使我们到甕阳去取地图的康王褚铨!
笼子里的几位王爷看见他们的同胞兄弟,更加疯狂地吼叫起来,恨不能冲破牢笼,将他碎尸万段。
“你们好吵,能不能安静一点?”褚铨冷笑著把脚一跺,那巨大的牢笼便陷了下去,陷入更深的地底。
正当我们迷惑不解之时,褚铨款款向我们走来,他身後还跟了一个人,那是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楚霏微看见那老者,脸色煞白:“爷爷!您怎麽在这里?”
九宫城主笑道:“爷爷是来接你的。”说著,他张开双臂,走上前去。
楚霏微却向後退了一步。
周睿顺手将楚霏微拉到自己身後。
九宫城主见楚霏微退缩,便自动停了下来,停在距离我们一丈远的地方,褚铨也不再上前。
朔方流冷冷地道:“你们不打算解释吗?”
褚铨把手一摊,笑得既轻松又愉快:“如你所见,所有对手都被本王解决掉了,还需要解释什麽?”
温春子疑惑道:“你已经找到玉玺了?”
褚铨笑道:“打一开始,玉玺就是我囊中之物,何必去找?”他边说边看向九宫城主,“是不是呢?爷爷。”
楚霏微惊疑道:“你为什麽叫他爷爷?”
九宫城主笑著替褚铨说道:“因为他就是爷爷替你定下的夫君。”
楚霏微抓紧周睿的手:“可是我已经和周睿成亲了!”
九宫城主冷笑道:“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能算数,而且爷爷还知道,你们并没有圆房。”
我默默听著他们的对话,思绪飞转,忽然道:“这麽说,王爷早已和九宫城主串通好了,地图的消息便是你们散布出去的。王爷劳师动众,抓朔方兄和温春子回来,也是为了要引起各大王府的注意,让他们确信你也在寻找地图,而你所寻找地图就在甕阳。那些王爷们一旦得到地图,必定会亲自到凌虚黄泉来取玉玺,你们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我不明白,地图明明只有一份,那些王爷怎麽都找到了这里?”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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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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