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PO原创市集
首页不遇正文 第11节

正文 第11节

    不遇 作者:从此心安

    第11节

    江澄皱眉道:“阿箐——姑娘?”

    被他拿着的三毒,已慢慢发出杀气。

    金凌道:“是啊,走路蹦蹦跳跳的,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是义城那个,两年前分明告诉过舅舅的,你都记不得!一定是宋道长聚魂成功带过来看晓道长的,嘿嘿,可惜子真没来。她和景仪性子相似处可多了呢。”

    江澄道:“哦,十来岁啊。”

    三毒杀气顿收。

    金凌又道:“还有沧州啊、衡水啊等聂氏属族的一些ji,ng兵强将。邯郸阳春谷的家主李飞音当然也来了,舅舅你以前的手下傅三月同她在一起。李飞音背靠厨房门,傅三月双手挂在她脖子上抱着她,李飞音双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傅三月腰侧,立刻呼道‘你瘦了好多’,傅三月得意道‘我又瘦了四斤’,李飞音道‘已经够了,差不多了,都快一百一十了,强行勒令你不准再减了’,傅三月就不断发笑。”

    江澄心不在焉道:“还有些什么人啊,有没有长得好的?”

    金凌兴奋道:“有啊!怎么没有!这场大戏可好看了,邯郸家主,无垢公子乌晚风来了!从小到大,你都指着他教育我,说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么的品学兼优。他哥哥乌弄影更是个炫弟狂,明明世家子弟十四五岁都要去云深不知处教养个一年半载,他非要说弟弟够好,无需出门受教,乌弄影都多大了才求着哥哥放他去上了半年学。上回景仪来金麟台住了半年,好家伙,我一问才知道,乌晚风在云深不知处就读时,蓝启仁对着哪个学生都夸他,说的也是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多么的品学兼优。”

    江澄稍微想了想,也不由微笑,有些幸灾乐祸道:“老古板见到乌晚风肯定气疯了,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素来品学兼优、尊师重道的毕业学子代表,竟然在仙督之争时,帮着怀——帮着聂氏挤兑蓝氏,而且写得一手好文章,洋洋洒洒从家规之啰嗦入手,指出蓝氏管人管事的弊端,摇旗呐喊得蓝启仁吹胡子瞪眼。”

    金凌一拍大腿道:“就是啊!我本来以为,像乌晚风这种读书成绩好的,是不会觉得四千条家规变态的,原来他也觉得变态啊!”

    “谁说成绩好的学生就不骂家规了。”江澄道,“魏无羡从前读书最好,带头造家规反的就是他。”

    他现在提起魏无羡已经十分平静,金凌畏惧道:“那还不被蓝启仁罚抄家规抄死啊。”

    “他怕什么?”江澄道,“反正有个主动帮他抄的怀——”

    他停一停,生硬打断话题,道:“除了上演心碎恩师和负罪学子的蓝启仁与乌晚风,还有谁去?”

    “哎呀,我意思没表达清楚,蓝老师并不会一起去的,他是不放心蓝伯伯,跟着来的,当天就又回去了。舅舅,你也知道云深不知处现在狼狈的样子,蓝启仁一日都离不开的。”

    金凌说完这话,瞠目结舌地看着江澄,被江澄y森的表情吓到了,艰难地吞吞口水,试探道:“舅、舅舅?”

    “蓝曦臣。他去干嘛?”江澄眼睛以上的部位都笼在一层黑暗中,y鸷道,“他不是为金光瑶之死悲痛欲绝,一直闭关孵蛋么?”

    “是啊!我还以为蓝伯伯不管景仪了,景仪在云深不知处混不下去,就能被我——唉,谁知聂叔叔又来多管闲事!”金凌一脸憾色,一副恨不得蓝景仪更丑一些的神态,道,“而且蓝伯伯和聂叔叔之间变得好怪啊,和以前不是一个味儿。”

    江澄捏着拳,道:“如何个怪法,你说详细些。”

    “聂叔叔见蓝伯伯来了,十分惊讶,微笑说些曦臣哥哥,许久不见,弟弟很担心你之类的话。”金凌道,“但蓝伯伯只是深深望着聂叔叔,不发一言。聂叔叔叹了口气,道,看你神色,是魏兄对你说了什么吧。”

    “蓝伯伯说是。聂叔叔收了扇子问那曦臣哥你还来。蓝伯伯道,怀桑,你还敢去南阳吗,诸葛谋,古月断,论推理真相,胡氏可比魏无羡更厉害。”

    “聂叔叔又开始一问三不知了,蓝伯伯苦笑了下,伸手摸摸聂叔叔头,道以前和大哥在一起,每回你这样搞不清楚状态,大哥便要对我唉声叹气,说你这么呆,不知道哪天会被坏人欺负成啥样,是离不开哥哥护着的一个人。”

    金凌长吁短叹道:“聂叔叔闻言笑靥如花,点头称是,挽着蓝伯伯的手就进去了。是不是很奇怪?以前他在小叔叔和蓝伯伯面前犯怂,总是可怜兮兮六神无主的,这回却——唉,反正他当仙督后,整个人气势就有些变了呢。”

    他说完后,抬头不见江澄,快咬到舌头:“舅舅?”

    聂怀桑是我的人,需要你蓝曦臣来护着吗?江澄怒气冲冲地想。

    还离不开哥哥。他聂怀桑就算离不开哥哥,也是离不开我“晚吟兄”!

    我说我要去护着你,你株连九族不准我去,怎么他蓝曦臣就能去?

    哼,蓝曦臣,泽芜君,蓝宗主,多年来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年纪早过不惑了吧,怎么至今未娶啊!

    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聂怀桑留级三年,聂明玦每回来兴师问罪,聂怀桑都缩在蓝曦臣怀中寻求庇护。魏无羡看得发笑,江澄却觉得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未来的妻子也这般小鸟依人地来我怀中寻求庇护,是多么令人满足啊。

    而且云深不知处东西难吃,蓝曦臣每回都给聂怀桑和蓝忘机带好吃的,别的同学可都没份。

    聂怀桑一背书就瞌睡,多少次夜习完毕,都是蓝曦臣熟门熟路地走进来,背着大流口水多时的聂怀桑回寝室的。

    虽然聂怀桑威胁江澄,自己要去找青楼女子春风一度,但在江澄潜意识里,是没有把女子当成自己假想敌的。

    江澄心中早已意 y  万遍,等成亲之后,要如何对聂怀桑照着春宫书一本本、一页页做过去,把聂怀桑调教得离不开自己,调教得再也抱不得女子为止。

    意 y  多了,他潜意识里便总觉聂怀桑是他出身名门的小娇妻,直到他一路杀进不净世,享受着聂怀桑给予他在不净世畅行无阻的特权,推开了聂怀桑仙督殿的门。

    刚关门进房,一脚就踩上了一样东西。

    江澄低头一看,脸都白了——那是聂怀桑的仙督长袍。

    他颤着心抬眼沿着地板往寝室看,却只见一路上还散落着聂怀桑的裤子、配饰、金冠、中衣等物件。

    他是男人,他知道这满地的狼藉意味着什么。

    他唤出紫电,手持鞭子大步冲向寝室,一鞭劈开寝室紧闭的门扉,却见寝室中央的那张偌大的圆床上,有名女子猛地一抖。

    那女子正躺在聂怀桑和江澄的床上更衣,江澄冲进来捉j,i,an时,她正背对着门拉起衣领盖住光裸的肩头。

    这女子穿着粉衫,纤细高挑,腰肢盈盈不堪一握,黑发洒在柔软的床褥之上,双足赤裸,足尖正搭在床尾聂怀桑从不离身的那柄折扇上。

    他去妓院睡人,他把女人带到床上来苟且。

    江澄感到被人夺舍般的失神和痛楚。

    那小浪蹄子趁江澄正痛心晃神,无声息地缩到轻纱飘渺的帷幔之后,微微抱紧自己,将头埋入双膝。

    江澄红着眼看那下贱的足尖一点点缩入白纱之后,不欲同这名娼妓计较,握紧紫电喝道:“聂怀桑!”

    他冲进寝室各处,愤怒地抽开所有屏风、帷幔、卷帘与隔间的门,恨不得立刻亲手掐断聂怀桑脖子,喊道:“聂怀桑,滚出来!”

    紫色身影风一般匆匆席卷寝室,并找不到那顶着无辜怯懦表情的男人,回头时却怒得杏目圆睁——一只手从帷幔后悄悄探出来,指尖已碰到聂怀桑折扇的扇柄。

    江澄目光迅速沿着扇子上移到帷幔后大概是女子脸的部分,那女人透过纱幔影影绰绰与江澄对视,被江澄可怕的表情唬得一抖。

    江澄本料定小浪蹄子会把脏手从聂怀桑扇子上缩回去,但她竟反而如电般迅速捞起扇子要撤。江澄如何忍得,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挥出,紫色的霹雳嘶嘶作响,重重抽向女子的碍眼的手指,ji,ng准击中指甲修剪整齐的指尖,卷起折扇飞回江澄掌心。那女子吃痛,扇子脱手,将手迅速收回,抱在怀中缩成一团躲起来。

    江澄接过聂怀桑折扇,泄愤般捏得扇骨作响,偏头y森森道:“聂怀桑躲到哪里去了?”

    这女人不让他看见也好。只要想到他不在这几日,这张自己与聂怀桑留下无数甜蜜嬉闹的圆床上,聂怀桑是如何压着这贱人共赴极乐的,一种要捉住聂怀桑里里外外用刷子凶残清洗三遍的冲动便油然而生,他便觉得恶心而杀气腾腾。

    “说!”

    紫电出手,一下将一面窗帷哗啦啦扯下来。那赤足女子惊得一缩,垂头一步步将背抵上床头栏杆,仍旧是不吱声。

    江澄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勉强按捺下手痒难耐的紫电,强忍满腔尖锐的疼痛,用寒入肺腑的可怕语气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能保下聂怀桑一条狗命吗?”

    他解下腰间银铃,一边心中苦苦压制要将那小浪蹄子徒手撕碎的杀意,一边狠狠摇晃银铃寻人。

    两只九瓣莲银铃本是一对。无论相隔千里万里,只要其中一只摇晃江氏秘技“觅灵”,另一只便会立刻作响回应,报知位置等信息。

    觅灵一奏,断无虚发,江澄听见了另一阵悦耳的铃声。

    可这铃声竟然是在他面前,从那张圆床上泠泠发出的!

    这是他送给聂怀桑的定情信物,他还记得银铃挂上聂怀桑腰封时,自己的心上人是如何转恼为喜,呆呆看着,仰头问自己:“我聂家只有大刀,你要吗?”

    言犹在耳,眼前人却换成了在床上用枕头压于腰间阻挡铃声的暖床娼妓。

    不知这s_ao货床上功夫有多好,聂怀桑胆大包天,竟然敢将他江澄的信物赠姘头!

    江澄仰起头,居高临下用眼角瞪着那张床,紫电凶光大作。

    在电光暴涨的紫电映衬下,江澄扭曲的脸在紫色的光芒中缓缓扯开唇角,咬牙切齿道:“贱人,受死。”

    一言刚落,江澄立刻一鞭卷住女人脖子,抖开折扇飞身而上,落于床上扯过女人便要以扇为刀朝她脸上切下。他心中妒意如毒,只想用聂怀桑的扇子一刀刀将女人彻底毁容后虐杀,再掘地三尺擒聂怀桑来治罪,脑中什么理智也不剩了。

    ——聂怀桑双手握着颈上紫电,画着清水芙蓉般的淡妆,望之如一名年轻的大家闺秀,脸在折扇之下,亲昵地朝江澄挤着眼。

    “江宗主真的来查房了呀。”他看着呆若木ji的江澄,蜜里调油般道,“若不是忍着不吭声,方才那般失态的江宗主,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呢。”

    他手攀紫电,借力欺身向前,自下而上贴到江澄眼前,闭目深深嗅了一口,用手在鼻翼前扇着道:“好大的醋味儿。”

    江澄立刻收了紫电,恼怒地背对床起身跨立,但无法自控转动眼球,偷偷用余光去看聂怀桑女装的样子。

    他动作实在明显,聂怀桑笑而不语,在江澄的视j,i,an中娴熟地取下腰间银铃,系在脚踝之上,上半身躺在床褥间,抬起一条腿,用系着银铃的赤足去撩江澄脸侧那缕长刘海。

    江澄僵硬全身,在铃铛作响中,任凭聂怀桑的足底贴上自己唇角。

    他实在太高了,聂怀桑从书中学习再多挑逗之术,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姿势一个维持不住,那脚便带着铃声落下。

    铃声戛然而止,是江澄的手立刻在半空中握住了聂怀桑的足。

    聂怀桑微微一笑,听江澄逐渐吐纳粗重起来,感到男人的手也着魔般开始抚弄自己趾缝,便猛然发力,用足带着江澄一扯,让江澄与自己一同倒于床上。

    两人在床褥间几个翻滚,侧卧在一起,双目对视,黑发交缠凌乱。江澄走时对聂怀桑满腔怒火,聂怀桑略施小计,此时他便全忘了聂怀桑种种不是,只看着那完全符合自己梦中情人幻想的柔弱脸蛋,搂住聂怀桑便要深深吻下去。

    聂怀桑双手将他的脸朝外一推,自己拉着衣领一个灵巧地翻身,便拿起扇子逃出了江澄手臂的禁锢,站在了地上。

    江澄嘶哑着嗓子,在床上看着粉裙盈盈的聂怀桑,道:“怀桑,上床来。”

    聂怀桑媚眼如丝,以扇半遮面,道:“江宗主贵人多忘事,几日前就在这里,要与本仙督割袍断义,我可没齿难忘。”

    江澄急不可耐地扑向聂怀桑,聂怀桑灵巧地躲过,发出一阵轻笑。江澄感受着方才指间聂怀桑裙角的柔软,充满赤裸裸欲望地盯着聂怀桑,哑声道:“明日还想下床来,你便自己乖乖过来。”

    聂怀桑认真想一想,偏头道:“那好吧。”

    他装作跌倒,一步三摇非常引诱地倒向江澄怀中。江澄张开双臂,从善如流用力将他锁住搂紧,胯间抬头。聂怀桑窝在江澄怀中,十分自在,主动用手s_ao扰般抚摸江澄耳垂,江澄微微喘气,便要将聂怀桑打横抱起,聂怀桑却突然用扇子抵着江澄肩膀用力,灵巧地挣脱男人怀抱,又不远不近睥睨着江澄。

    江澄低吼道:“怀桑!”

    聂怀桑一边对江澄抛媚眼,一边对江澄翻旧账道:“我不会再来提亲了。”

    江澄一听他在闹这个别扭,胯间之物登时又抬高几分,已无法忍耐,抽出紫电便来卷聂怀桑。

    聂怀桑挥开扇子,微微格开紫电,足上银铃作响,翻身飞到江澄背后,粉色霓裳如花瓣起舞翩翩,继续翻旧账道:“你我结为道侣之事,反正我也还没来得及对你真正做什么,此刻起便算了。”

    江澄微微带笑,以一位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最标准的取乐姿态,持鞭转身面对聂怀桑,又朝聂怀桑调情般挥出一鞭。

    聂怀桑将手中折扇朝天一抛,放荡而露骨地扭动腰肢躲过紫电。江澄一脸玩味的风流公子哥表情,抖动手腕,紫电在半空调转方向缠上聂怀桑手臂,引得聂怀桑微微挑眉。江澄施力要将聂怀桑扯入自己怀中,聂怀桑此时却正好接住掉落的折扇,cha入手腕和紫电的缝隙中,挥开扇子再次逃脱,又飞身到江澄身旁。

    他跳舞般经过江澄面前时,女装的水袖覆在江澄面上,又缓缓离开,脚踝银铃如仙乐作响。江澄被撩得云里雾里,闭眼缓缓享受袖子在面上的来去,露出极风流写意的青年贵族神态,又是一鞭子舞向聂怀桑,调戏道:“聂柔,我看你是不想下床了。”

    聂怀桑半是挑衅半是挑逗地对江澄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再去找别的道侣。”

    江澄闭着眼睛微笑摇头,口中道:“你何苦秋后算账,若那r,i你也如此勾引勾引我,我自然便不说这些胡话了。”

    但睁开眼时,却目露野兽般充满侵犯感的光芒:“怀桑,接招。”

    紫电毫不停歇,带着柔情的温度,毫不伤人却手法高超地,一鞭又一鞭,连续地朝聂怀桑袭来。

    聂怀桑见江澄动了真格,亦无余力开口挤兑,凝神开始应对。

    江澄这鞭子舞得情色意味十足,一边去捉心上人,一边竟逼聂怀桑就着躲闪旋裙而舞。他的鞭子朝左抽,聂怀桑便随着旋转躲过,朝右抽,聂怀桑便于空中劈腿越过。满室都是银铃配乐之声,聂怀桑出身高贵,表情管理自幼便很好,在躲闪中依旧一副大家闺秀娴静柔美的神态,江澄越看心中越是爱意如潮,最后跨步坐在床边,一边眯眼欣赏聂怀桑的倩影,一边用手从床头矮柜的食盒中拿起一颗梅子往嘴边送。他身上穿着ji,ng致贵气的江氏宗主服,紫衣立领而宽袖,肩膀处紫色外袍微微裂开,露出白色的二层衣服,是十分ji,ng巧用心的繁复设计,在外袍肩膀的裂口处一边各缀一朵九瓣莲银饰,银饰下还垂着小段银色流苏,腰间配饰ji,ng巧昂贵,也绣着九瓣莲纹,真是一位芝兰玉树的贵气公子,正在佳人作陪,戏弄风月。

    聂怀桑用扇子凝神击退江澄一鞭紫电,脚却在后退中碰到墙角,不由头上凤头钗晃,往后倒去。

    江澄的紫电趁虚而入,终于卷上聂怀桑腰肢,将人一把扯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

    聂怀桑还欲挣扎:“你——”

    江澄便将一颗梅子塞入聂怀桑口中。

    聂怀桑一口咬住江澄手指。江澄吃痛地皱眉,却稳稳扶着聂怀桑,与聂怀桑彼此凝视,在这场双向调戏中不肯落下风,逼着聂怀桑把梅子吃了,用手指在聂怀桑口中抽cha两下,又被聂怀桑赏了一咬,才低笑出声,拔出手指,摊平为掌,聂怀桑低头将梅子核吐在江澄掌中。

    江澄将梅核扔入矮篓,把还在挣扎的聂怀桑死死搂住,哑声道:“我的错。再不闹断交了,你原谅我,别再磨我了。”

    他的炙热毫不客气地顶在聂怀桑屁股上,聂怀桑一边推着江澄双肩,一边扬声警告道:“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扮女装只是试试跑路时有无破绽,你非要会错意,等会小心哭都哭不出来。”

    江澄哪里还管他,口中胡乱应着:“什么跑路?”便将聂怀桑半拽半抱,强迫性往床中央压去。

    “金光瑶前车之鉴。跑路前还去观音庙挖什么东西,带什么辎重,要是换我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立刻抬腿就跑,包敌人神都回不过来,去哪里蹲点都扑空,好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聂怀桑扇子连连敲头也阻挡不住江澄的热情,扬声道,“江晚吟!你可知强行侵犯仙督是灭门死罪!”

    江澄被聂怀桑不肯从的扭来扭去逼得要疯,他实在不会解女装,双目都红了,吼道:“c,ao得成你,我还管什么灭族不灭族!”

    聂怀桑自己也被他蹭得硬了,认命叹口气,浑身一松,整个人大字状瘫在床上,等江澄来剥,“哥哥心疼你,无论是行房还是跟去南阳,现在你改主意走,还来得及。”

    聂怀桑动不动就对江澄说些“我娶你”“再败家就c,ao你”这类的话,江澄从来只当玩笑,和小狗摇尾巴般是一种可爱的撒娇,一听就去刮聂怀桑鼻子,此时却欲火焚身哪里管聂怀桑又作什么妖,直接剥了聂怀桑裤子,伸手一边摸聂怀桑小腿一边将裙摆往上掀开。

    这一摸,他原本迫不及待的手却不由自主,顿了顿。

    聂怀桑双目看着天花板上的玄鸟图纹,反过来用小腿去勾江澄手腕,激将道:“江宗主继续啊,不是连灭族都要办了我么。”

    江澄咬牙,在聂怀桑毛茸茸的腿上继续摸,好不容易摸得自己又开始喘了,便一路往上,手不老实地探入聂怀桑最私密处,喘息越发沉重。

    他甚至微微笑了:“小怀桑也ji,ng神起来了。”

    裙子堆在聂怀桑胯间,鼓鼓囊囊,聂怀桑意味不明跟着江澄笑笑。

    江澄脸上的笑却逐渐僵硬,再转换成惊疑不定的复杂表情,手不住确定般在聂怀桑打开的私密处触碰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聂怀桑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

    江澄猛然掀开聂怀桑裙子,一下就瞪大了眼,脱口而出道:“c,ao。”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眨眼,确定自己面前还是那根红得发黑尺寸恐怖筋脉凸起的奇丑狰狞之器后,不由惊道:“怎么会如此!应当是我想的那样啊!”

    聂怀桑干脆双手提起裙摆施施然跪起来,以肩撞撞一副大受打击模样的江澄:“江大宗主,你继续犯上啊。”

    两人的尘根此刻正好并排放在一处。江澄素来以为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是男子气概,连那物都足以笑傲群雄,但对比太惨烈,自己那处同聂怀桑的比,全然不堪一击、不值一提、甘拜下风。

    江澄木然地将聂怀桑整个人囊入视野,看清楚这完全符合自己儿时梦中情人幻想的美娇娘如何恃巨根而扮闺秀,一种磅礴的违和感如辣椒呛嗓般直冲脑门,顿时便被吓软了。

    聂怀桑却眼疾手快地摁住因幻灭而几乎哭丧着脸的男人,一把将他的唇朝自己胯间压下去,口中道:“三毒圣手当真厉害,又是另结道侣,又是强上仙督,烂摊子还没收拾,可别急着痿啊。”

    紫电再度被挥舞起来。

    大约一炷香后,紫电和扇子都落在地上,而圆床中央,聂怀桑褪尽女装,压在同样被扯得ji,ng光的江澄身上,两人气喘呼呼地接吻,手中各自抚弄自家硬挺,互相磨蹭取悦,差不多同时弄脏了彼此的小腹和床单。

    大男人做事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急于清理,只搂作一团。

    江澄抱着聂怀桑,四条毛茸茸的小腿互相纠缠。

    聂怀桑道:“我是真的太想你了,你不在,我做什么都觉得不对。”

    江澄“嗯”了一声。

    聂怀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滔天怒火不日即消,自己又跑回来了。”

    江澄当然说不出自己在吃媳妇义兄的飞醋,只含糊又嗯了一声。

    聂怀桑趴在江澄胸膛上道:“我本来想你走,你自己非要跟去,我可就不放手了。”

    江澄这回立刻开口道:“好。”

    聂怀桑不知在想什么,叹息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趴在江澄耳边,轻轻道:“你会后悔的。”

    江澄拍了拍聂怀桑屁股。

    两人这些日分隔两地,江澄震怒,连信都没通,双双牵肠挂肚,实乃小别胜新婚,如今搂成一团,心中都是无上欢喜。

    便笑着搂成一团,胡乱给对方罩上衣服,传唤侍女进来洗扫,又连体婴般去沐浴了。

    不遇05

    晓星尘微笑道:“过来。”

    缩在床脚的女孩却愈发警觉,抱着双膝,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瞪视道人雪白广袖中的手。

    晓星尘耐心揣测:“你不想吃糖么?”

    便欲将掌心之糖收回袖中。谁料一道y影冲来,那女孩像头小兽般撞上晓星尘腰腹,埋头环抱晓星尘,冲得两人连连后退,将晓星尘抵在墙上了,还一个劲地冲。

    薛洋扬声微怒道:“你小心别碰伤了道长!”皱眉便要用指头提拎女孩衣领。

    “无妨。”晓星尘挡住薛洋,用手抚摸女孩头顶,温柔道,“道长喂你吃糖,然后给你梳辫子,好不好?”

    女孩将全身陷入晓星尘怀中,张口将糖吞了,默默点点头。

    晓星尘笑着拍拍她,夸奖道:“阿菁乖。”

    阿菁身着绫罗琵琶袖系带上衣、青色袄裙,裙摆苏绣白色小花,腰垂小巧香囊,打扮得清新可人。她上一生穿不起这么好看的昂贵衣衫,于是格外贪看铜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手抚双眼,黑眸熠熠生辉。晓星尘站在她背后,温柔帮她梳辫子,开口问宋岚道:“她是魂魄受到惊吓,所以夺舍后蒙昧不清么?”

    “是。”宋岚道,“让她随我回白雪观,收为弟子,潜心教导长清心法,辅以拂雪剑诀,慢慢便能凝神静气,将神智修养好。”

    晓星尘将珠花别上梳好的辫子,弯腰问阿菁道:“哥哥梳得好不好?”

    阿菁喜滋滋地点头。晓星尘笑笑,又说:“宋岚哥哥梳得更好,以后让他为你日日梳头,好不好?”

    阿菁突然摔了手中铜镜,在晓星尘还没反应过来前,反手推向晓星尘胸口,被薛洋拦住:“小瞎子,手往哪里摸呢?”,便突然借着砸东西,将桌上棱角分明的梳妆盒砸向薛洋的脸。薛洋来不及躲闪,被狠狠砸得偏过头去,如受掌掴般脸上红肿,晓星尘摸索低呼道:“阿洋!”,语调全是心疼。

    薛洋偏着脸,冷冷笑了,眸光看着阿菁一蹦三丈高地冲了出去。

    博山炉香雾氤氲,在初冬的料峭中熏出一团暖意。三毒圣手江澄正在庭院中,身着白裘紫底披风,立在一棵树下俯身作画。聂怀桑屈仙督之尊,一手微微拉住宽大的衣袖,另一只手露出纤细手腕,弯腰替江澄研磨。两人不时笑盈盈对望一眼,又凝神自己手头的事。

    江澄在宣纸上为聂怀桑含笑的眼点睛完毕,提笔蘸墨,口中道:“太冷,手指有些木。”聂怀桑便点头哈腰,十分狗腿地拿起银制煤球夹子,夹起几团银丝炭,掀开博山炉的盖子,为江澄添火添暖。

    这种殷勤周到好似那年姑苏,云深不知处的学堂,魏无羡考试时被蓝忘机一刻不离地盯死,将头埋在臂弯里,抛出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聂怀桑一脸惊慌失措,围着江澄,可怜兮兮扯他衣袖,小声道:“江兄,江湖救急啊”。紫衣少年一脸嫌他麻烦的表情,内心却觉得这样的聂怀桑像极了妃妃,不耐烦地于书案之下,偷偷将自己写好的卷子同聂怀桑那张空卷交换。

    他当时觉得,自己努力读书,有一部分乐趣在于可以享用聂怀桑的崇拜,听他泪汪汪说“江兄,求求你了”,并借机尽情欺负与帮助他。

    甜蜜的回忆哑然而止,是江澄突然被谁撞个满怀,手中狼毫笔一偏,画纸上顿时一道长横,作品全毁了。

    “……”再暖和的博山炉也抵不过江澄周身散发的寒意,他冷冷将笔放下,转过头道,“这位走路不长眼的,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一位少女蹦蹦跳跳,离开凶神恶煞的江澄,往聂怀桑那边躲去。

    “阿菁来,到聂叔叔这儿。”聂怀桑笑着张开手,道,“小妮子果然眼尖,整个不净世,就他最有钱了。”

    江澄心想,原来这就便阿凌提到的阿箐,宋岚当真聚魂成功了,同时莫名其妙道:“什么有钱没钱?”

    聂怀桑笑睨他道:“能被她撞的,非富即贵。江大宗主,你说你是不是一身富气,贵不可言啊?”

    阿箐见江澄收了晚娘脸,便不再黏上聂怀桑,绕回聂怀桑面前,跳起来伸手道:“好了没?给我给我!”

    “好。”聂怀桑应予阿箐,对侍从扬声道,“东西拿过来。”

    侍从要走,聂怀桑又补充道:“另一样也拿过来。”

    江澄不知这一大一小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看不多时侍恭敬呈上两样东西,顿时摸了摸鼻子,抬头看风景。

    聂怀桑颇有深意地看了装傻的江澄一眼,想先取过第一样东西,却被阿箐抢先一步夺到怀里,欢喜不已地抚摸,道:“好漂亮!”

    “我说会付给你的,就会付给你。”聂怀桑道,“阿箐,你有了它,以后一棍子戳死坏东西,可就方便多了。”

    阿箐立刻鼓舌回击道:“你骗人。嘴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你和坏东西关系最好了,道长教过我成语的,一丘之貉、狼狈为j,i,an。”

    江澄护短,更加自认护妻,闻言立刻祭出晚娘脸,却还未来得及欺负小朋友,便先被仙督勾肩搭背拉弯了腰。聂怀桑捏着江澄下巴,对阿箐道:“你可不要乱说,就算我是貉,j,i,an也是j,i,an这位,要看仔细哟。”

    阿箐跳起来,还没说什么,晓星尘已摸索着寻她而来,唤道:“是阿箐在这儿吗?”

    阿箐立刻喜不自禁,兔子一般蹦跶到道长面前,献宝炫耀道:“道长,你摸摸,我也可以拜师学艺啦,这武器是不是好木奉!”

    这是一根绿莹莹的长棍,作成竹节样貌,望之如同一根竹木奉,但触手生凉,却是上好美玉做成,因空心纤细,所以并不过分沉重,是一件非常有辨识度的上好武器。

    “好棍。”晓星尘摸过这棍,弹指倾听金玉作响的清音,赞道:“韧性极高,难以损毁,是昆山玉。阿箐,谢过仙督赠礼吗?”

    “这明明是我替仙督跑腿的酬劳,反倒是他要来谢谢阿箐呢。”阿箐缠着晓星尘道,“道长,你最有文化了,给我的武器起个名字吧。”

    “兵器要随你一生一世,助你做尽胸中快意之事,自然命名随心。”晓星尘牵着阿箐的手,柔声道,“阿箐,你想用这根棍子做什么呢。”

    “一棍子戳死坏东西啊!”阿箐脱口而出,随后又观察晓星尘脸色,一时心中情绪复杂,摇着晓星尘手激动道,“道长,道长!不是阿箐不乖,可我们回到过去不好吗,我会陪着道长的,不要他!”

    “你刚聚魂夺舍,不要激动,注意养神。”晓星尘毫无停滞,只安抚阿箐后背,柔声道,“道长答应你,如果那……那个坏东西再干坏事了,你再拿这棍子戳他,好不好?”

    江澄听金凌粗略讲过义城奇遇,越听越不对,心中划过某种奇异的念头,见晓星尘牵着阿箐走远了,本想跟上去盘问清楚,却见聂怀桑落落大方、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到:我在想什么,若他们说的是薛洋,若薛洋藏匿在不净世,方才怀桑又怎么会当着我的面同阿箐说说笑笑?

    他还拿不定主意,聂怀桑已取过第二样东西,丢给江澄,道:“送你的。”

    江澄捧着金光瑶那顶帽子,像怀揣烫手山芋,梗着脖子道:“不是我不想认账,可我是有卖身契的人——”

    聂怀桑哼道:“你掏掏帽子里面。”

    “你故弄什么玄虚……”江澄将信将疑探手入帽中,忽而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抽出一纸契约,立刻将帽子圈在腰侧,匆匆展开信纸查看,奇道,“两年前,我废了多少心思都拿不到,你又是怎么从谢世妹手上拿到的?”

    “好歹在姑苏留级三年,什么样的人我没求过给小抄?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引车卖浆,三教九流只要入我聂怀桑的眼,便没有不能为我所用的,哪怕雁过拔毛,我也要借力打力一把。”聂怀桑并不点破,一挥扇子对江澄道,“喂!你什么时候哭几滴眼泪出来,我们好成亲圆房啊!”

    他知道阿箐宋岚在这里,江澄随时都可能撞破成美就是薛洋之事。他料到那点,愈发磊落大方地与江澄相处,还特意让侍从取了帽子和江澄娃娃亲的契约来。话题于嬉笑怒骂中渐行渐远,江澄注意力被转移,两人又玩闹了一阵,江澄提笔想继续作画,却面色一怔。

    方才被阿箐撞歪的那笔横线,恰好落在宣纸上聂怀桑与江澄画像的中间,狠狠一道沟壑,正好将两人分裂,是不祥之兆。

    聂怀桑在江澄身后也看见了,折扇挑着宣纸将那画丢到博山炉上,让炭火丝丝点燃那画,焚为灰烬。

    阿箐夺舍以来,说话颠三倒四,常突然撒泼跑出去,晓星尘千呼万唤去寻,牵回栖鹤院,每日三看脉,夜间讲故事,好生看护。

    阿箐赖在栖鹤院不肯走,非要抱着晓星尘一条手臂才睡,薛洋日子过得极不痛快,却不好发作,反而笑笑,过来帮着晓星尘给阿箐端茶送水。阿箐一见薛洋就犯病,打滚闹着让他走,晓星尘为难地看着薛洋,薛洋立刻道:“她这么疯,道长怎么治得住,我来给你打打下手,别嫌弃我嘛。”阿箐霸占着晓星尘一条胳膊,道:“你说我疯,我看见你当然只有更疯,我也不需要下手,你走了道长就能将我治得妥妥帖帖了。”薛洋眼睛盯着晓星尘那条被搂住的胳膊,口中还是笑嘻嘻道:“那太巧了,你来之前,原本每晚我和道长都要出去夜猎救人的,半年过去了,清河四周的小妖怪小走尸也都被我们剿得七七八八。不让我留在这里,那我只好独自出门夜猎了,没有厉害的道长,我独自遇见凶残的走尸,或者寻仇的宋道长,被咬死啊捅死啊,也只怪你小瞎子不怪道长。”晓星尘立刻道:“子琛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却停了停,又道:“阿洋留下来,一起听故事吃糖吧。”并且之后阿箐再怎么闹,晓星尘也只是温柔安抚,并不让薛洋回避了。薛洋依旧笑容满面,拖了张圆凳坐在床边,体贴地为阿箐掖掖被子,对阿箐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阿箐恨恨地一扭头,只埋在晓星尘胳膊上,口中道:“你听故事,可不许cha嘴,不然我就使去疾棍戳你!”

    “去疾”是阿箐那根玉竹棍新取的名字,寓意兵器主人死而复生、白目去疾,待她长大成人,便将手持长棍快意恩仇,打遍人间疾疴灾物,除暴安良。以她的伶俐机警,又师从高手宋岚,日后势必成为江湖中名号响亮的个性道姑。

    而在这女修尚且年幼的今夜,晓星尘对她讲的睡前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小乞儿,孤苦伶仃,受人欺辱,从没有谁对他好,更没有谁曾教导过他,他七岁那年,连手指也被欺他羸弱无依的坏人给碾碎了。他在这样的环境中苦苦求生,终于泯灭了本性,一味追求强大自保,成了一方霸主,做了许多错事。后来他终于遇见了愿意对他好的人,但那人却是奉命来缉捕他的侠客,小乞儿不甘伏诛,一面伪造身份留在侠客身边相濡以沫,一面却设下圈套,哄那侠客滥杀无辜,想着只要两人都一样脏了,侠客便不会嫌弃他、追杀他,两人便能一直在一起了。”

    阿箐听着那故事,就像神识依旧混沌,记不得前尘往事那般,睁大双眸问道:“那后来呢,侠客知道真相了吗,他会摆脱掉那个害惨他的人吗。”

    灯烛的火苗跳动,晓星尘淡淡道:“侠客后来当然知道真相了,可那乞儿无法回头,把寻来通风报信的侠客好友也灭了口。侠客有个妹妹,劝侠客与她一起逃,侠客却独自留了下来,与乞儿当面对质,虽然捅了一剑,却手下留情,连那人要害都没伤到分毫。”

    阿箐双目逐渐泛出泪花,但晓星尘是看不见的。阿箐质问道:“为什么啊!他不是要行侠仗义的吗,最该死的人他不去杀吗?”

    “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那乞儿沦为魔物,大错已成,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怀抱救世理想,便无论如何,要亲手斩杀此人于剑下,为好友报仇雪恨,还世人一个公道。”晓星尘早已下了决心,阿箐的质问没有作用,依旧淡淡道,“可他从不自欺。这乞儿是魔头、是仇家,却也是他暗中爱慕之人,他恨不得用命去护他,又如何举得起剑呢?于是自刎谢罪,心中想自家妹子已跑到安全之处,他一死,知道乞儿底细的人便都不在了,那人从此便可逍遥自在活下去,他那么聪明,又有本事,还爱惜自己胜过一切,无论去哪里,应当都会活得很好、很长、很快活。”

    他停了停,听不见阿箐声响,便温柔摸了摸阿箐头顶,道:“你还这么小,大人之间的事情,还听不懂吧。”

    “道长这么说,倒好像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似的。”阿箐看不清表情,道,“后来呢?”

    “后来。”晓星尘唇边露出一抹十分动人,如春暖花开般的微笑,“后来那乞儿也舍不得侠客死,上天入地用了八年时间去救,最终九死一生,舍了自己三十年阳寿,换侠客复生,从此洗心革面,甘愿跟在侠客身边行善救人,以赎罪业。两人互通心意,结为道侣,现在过得很幸福。”

    他拍拍阿箐:“好了。故事说完了。睡觉吧。”

    阿箐却甩开他的胳膊,突然犯病,愤愤不平地道:“哎呀!这个的故事真是气死我了!一个好得气死人,一个是坏得气死人!那个害人害己的乞儿真讨厌!”

    她跳起来又要跑走,晓星尘连忙搂住她,口中道:“那侠客的妹子听闻此事,也是这么说的。当年侠客让她跑,她却没有跑,多年后重逢是死里逃生,往事都忘了。阿箐,你说那个妹妹,当初去干了什么呢?”

    阿箐瞪大双眼,抬头看晓星尘,一时不知晓星尘是否已看穿了自己连日来装神弄鬼想黏着不走的心思。

    但白衣道人人淡如菊,看不出一丝破绽。

    阿箐揪着晓星尘衣袖,心中喊道:道长,你被他骗了,你又被他骗了!他就是一个恶魔,你怎么能信他呢?她心中天人交战,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想对晓星尘说出薛洋八年来对义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谁知,她刚要冲口而出,后脑勺便传来的阵阵麻意。

    床边的薛洋,忽然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的长剑。

    降灾。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开口,就会被降灾捅穿咽喉。

    这样的场景,在上一辈子的义庄中,阿箐也遇见过。

    当年她胆大又镇定,仍是往前走,薛洋被她骗过,三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一生,她同样不会怕他。阿箐定了定神,刚要继续开口,薛洋却突然露出狞笑,手腕一转,将降灾放上了身前晓星尘的喉管处。

    阿箐浑身大震,看着浑然未察依旧微笑的晓星尘。那剑尖抵到晓星尘咽喉不到半寸,薛洋yy在晓星尘身后露出半张脸,以天真无邪的口吻道:“小瞎子,道长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睡着啦?”

    阿箐揪紧床单,一动也不敢动,而薛洋的降灾却沉稳有力地继续刺向晓星尘白皙的脖子,已经割断了晓星尘几根发丝,落在了地上。

    他疯了,他是疯子!阿箐心中尖叫道,薛洋依旧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薛洋的眼神十分清楚,脸上还顶着阿箐下午故意撞出来的红肿。他在警告阿箐,如果自己得不到晓星尘,那就毁了晓星尘,让她和宋岚也得不到。

    就和前世义城一样,论对晓星尘的执念,无人是他对手。

    晓星尘依旧对阿箐微笑,温柔道:“睡了吗?”

    那剑锋即将碰触并刺破晓星尘的肌肤。

    “没睡,道长。”阿箐开口道,“我想那妹妹虽然讨厌这个坏东西,但只要哥哥高兴,她也勉为其难,会认了吧。”

    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了袖中。

    晓星尘喜不自禁,将阿箐抱在怀中,道:“我以为她还是个孩子,无法做到原谅的。”

    阿箐紧紧搂住晓星尘,看着上方薛洋微笑的脸,眼中泪水落下。

    “阿箐?”晓星尘还想说什么,忽然栖鹤院外却传来人仰马翻之声。

    “三毒圣手息怒啊!”

    “江宗主鞭下留情!”

    人声鼎沸,许多人在这么说。

    江澄怒不可遏的声音渐行渐近:“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是欺我莲花坞无人吗?!”

    聂怀桑的声音懒洋洋道:“不过要江宗主以现金赔偿昨日损毁的床帏啊、屏风啊,舍不得钱就直说呗,都说了你可以用别的法子还账啊,嘿嘿。”

    “……”江澄似乎恼羞成怒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冷冷道,“本宗主的钱袋,究竟是谁偷了。”

    他声调不高,但如寒冰刺股。

    宋岚的声音也传来:“三毒圣手神功盖世,能从你身上窃走钱袋,整个不净世,也就泽芜君、我和星尘能做到了吧。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扰人清梦闹到这里来,是想搜我宋岚的身么。”

    宋岚上一世说话就冷飕飕的十分不中听,凡找他劝架的无不都是小事化大、大事开打,人家喝凉粉时随手扯了他的衣袖,宋岚也是毫不留情一记拂尘抽出。聂怀桑本只是逗江澄玩,听宋岚气到江澄,也不由开口。

    薛洋噗嗤一笑,道:“这么乱糟糟的,你一句我一句,养鸭子似的,真像当初道长押我去金麟台的时候。那时候也是金光瑶狡猾,说我就说我呗,非要扯到当年魏无羡的事上去,活活把江澄气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宗主脾气一点都没变啊。”

    “不,变了。”他拖长语调,幸灾乐祸道,“变得更凶残了。”

    “阿洋。”晓星尘微嗔道,挽起拂尘起身离开,“我去看看情况。”

    他一走,窗外剑拔弩张的动静立刻就得到控制。

    可屋子里,留下薛洋和阿箐两人四目相对,更是安静得可怕。

    阿箐摸出去疾,双手举起,一脸肃然,对准薛洋的头举高。

    薛洋浑然不怕,睨了头顶棍子一眼,道:“你若想杀了我报仇,就好好跟着宋岚学本领。十年,二十年,若你争气,总能寻到我,一棍子戳死我。”

    正如他当年,寻到栎阳,报了常慈安戏弄碎指之仇。

    他右手握上去疾第一段竹节连结处,眯着眼道:“至少不能如现在那般,长棍还在抖。”

    阿箐脸一红,用力将去疾抽出来,警惕地挡在胸前。

    “我不怕你。我虽死在你手上,”少女道,“可你不也死在我的手上么。”

    倘若没有聂怀桑在义城安cha李飞音为暗哨,薛洋早已失血过多,死无全尸。

    “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弱小,不足为惧。”阿箐皱眉道,“但迷雾中用木棍敲击,给含光君通风报信,暴露你位置的恰恰就是我小瞎子。坏东西,你有没有觉得,天道好轮回啊。”

    “你若觉得你在义城装神弄鬼吓唬人,不让活人进城,我不管你是看不起你,那随便你吧。”薛洋道,“不过你也看见了,晓星尘现在爱我如命,就算你再装病装疯,他也一心想把你送走,你得逞不了。”

    “那,那是你卑鄙下流,不知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哄骗了道长,才让道长受你蒙蔽!你这个畜生!白眼狼!猪狗不如的贱货!你——”

    “是啊,我是用了卑鄙下流的龌龊手段,才让晓星尘离不开我的。实话告诉你,他现在不单爱我,就连身子也被我日日调教,恐怕已经食髓知味离不开我啦。但可惜得很,你年纪太小,这猥琐而管用的方法,就算我愿意分享,你学也学不来呀。”薛洋笑吟吟地打断她,“而现在,你就是一口痰,道长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你沾上,甩都甩不脱!”

    这是他们上一辈子,阿箐最终成功激怒薛洋的话。薛洋一生恶名无数,从来不把万人唾骂放在眼中,唯有一件事情,无论是晓星尘说,还是阿箐说,还是魏无羡说,他一听就会动怒,忍不住怀恨在心,非要还嘴回击。

    阿箐夺舍以来装疯卖傻,仗着晓星尘袒护,不知让薛洋吃了多少暗亏。如今撕破脸皮,薛洋猛然上前,重重一掌拍在墙上,y测测看着阿箐。

    阿箐微微颤抖,却抱着去疾,忍着没有出声。

    “道长救我的时候,你明明知道草里有人,却不想让道长看见我。义城三年,我自认对你不错,你却总想赶我走,引来宋岚的人也是你,挑破我身份的人也是你。”薛洋道,“阿箐,你一直是我幸福的破坏者。”

    “你们都觉得道长干净,现在他的心、他的人,连他的阳寿都是从我身上分出来的。他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了,无论你们再不甘心,我们都是一体。”薛洋道,“要么,他被我弄脏。要么,他将我洗白。没有第二条路了,阿箐。”

    阿箐无法忍耐,冲上去对薛洋哭着吼道:“那我呢!我和道长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一来他就全变了,难道你不是我幸福的破坏者吗!”

    “只要我和我的心上人幸福。”薛洋偏头,十分认真地看着阿箐崩溃的情绪,不解地道,“旁人幸福不幸福,与我有半点关系吗?”

    阿箐抱着去疾哭倒在床榻之上,薛洋垂眸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那是胜利者居高临下的风采。

    阿箐哭了几声便收了音,胡乱抹着眼角,又坐起来,问薛洋道:“坏东西,你当年想说什么?”

    薛洋没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拿着道长的剑,而你说,”阿箐道,“现在,是我的了。你以为你的道长现在有多干净吗?今后还不是我的——你当时想说的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薛洋道,“我当时想说的,现在已经做到了。道侣,今后还不是我的道侣。晓星尘会是我的道侣,从他给我那颗糖起,我便下决心了。”

    【她探出个头,向宿房里望去。薛洋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

    【一颗糖静静地卧在桌子的边缘。】

    原来从那时,薛洋坐在桌边,想的便是这件事了。

    他要让晓星尘成为他的道侣。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果然最终做到了。

    阿箐瞪大眼睛道:“可是当时,道长已经死了呀。”

    “炼成凶尸,以你为人质,如果你激怒了我,就杀了你,装在锁灵囊中,扣为魂质。我不怕晓星尘不屈服。”薛洋语调依旧少年般快乐张扬,漫不经心道,“不就像现在,有他为人质,你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走人么?”

    他,他当年想炼成一具凶尸,还要和这凶尸结为道侣。阿箐沉默着,等心中惊涛骇浪过去,握紧去疾,口中道:“坏东西,我会学好本领,用去疾来戳你的。”

    “恭候大驾。”薛洋竟学着晓星尘样子,拍了拍阿箐脑袋,直把阿箐惊得僵硬了,才道,“阿箐。去疾棍我方才握住的地方,你可以作个机关。日后遇敌,一旦遭遇凶险,将机关触动,便从棍子一端冒出一柄薄刀刃,刀刃淬上剧毒,关键时可以杀人活命。”

    这想法极端凶险狡诈,定当被自诩正义之士的人所唾弃。阿箐被薛洋的y毒惊得发抖,本想义正言辞驳斥拒绝,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

    “你看聂怀桑给你制造兵器的时候,中间就是空着的,你不用来藏锋,岂不浪费。何况你以后跟着宋岚,出身名门正派,少不了做些降妖除魔之事,去疾又是竹子形状,竹子乃君子所喜,大家一定都将你看成侠义之士,谁也想不到你还留着这样的后手。”薛洋笑吟吟道,“当你转动机关时,去疾便从长棍变成了长枪。棍扫一大片,枪挑一条线,你可攻可守,能杀得敌人措手不及啊。”

    阿箐呆呆看着手中玉竹棍。

    薛洋勾起唇角。

    第二日,宋岚领着想通的阿箐从不净世告辞,起身回幽州,重建白雪观。

    他在不净世滞留的这些时日,聂怀桑以贵宾相待,两人相处融洽,谈妥了很多事宜。白雪观有仙督相护,很快变成了一大门派。

    宋岚是死过一次的人。死过一次的人,很多前生坚持的事,今生都会变通。

    魏无羡、晓星尘、薛洋和阿箐,莫不如此。

    晓星尘下山时,夜猎成名,拒绝天下大派相邀,是多么的且放白鹿青崖间,需行即骑访名山。

    薛洋和阿箐,也曾天真地以为,义城能成为与世隔绝的桃源一隅,粗茶淡饭平淡此生。

    这样的天真,他们都不会再有。天下仙族林立,势力分割,部分权贵之位已排到三世之后。聂怀桑贤明怀柔,江澄雷厉风行,两人正值盛年,足以保这个朝代四十年太平。自诩高洁的蓝氏,三代显赫的金氏,说败也就败了,何况没有氏族背景的人。想要一世长安,伸张抱负,便需要审时度势,正如重生后的这四人,已都找到最合适的依附之处。

    这是十五岁当家主的江澄,和十八岁便死了兄长的聂怀桑,老早想明白的事情。

    “像我这种人,是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本的。”大红大紫的两人立在高台,风吹得二人衣袖猎猎作响,看楼下阿箐走时缠着晓星尘撒娇,让晓星尘连连许下逢年过节必来白雪观看望的承诺。阿箐年少可爱,那模样甚为喜人,逗得聂怀桑和江澄都笑出声来。笑完之后,这两位当今世上修真界最身份显赫、位高权重的男人皆默然无言,已做到统领百家的仙督高位的聂怀桑先开口道,“兄长当年死在我眼前,我没有办法救他。明日前去南阳,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一定要救他出樊笼。”

    江澄道:“好。”

    聂怀桑垂眸半晌,摸着腰间长刀若愚,娓娓道来:“兄长一生为人刚烈,有万夫不敌之勇,能让他担惊受怕的,只有我这个弟弟。”

    “是啊,温氏当年横行霸道,世家子弟个个拼命修炼本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温氏所害。唯你天资平庸,抓周时抱着扇子不松手的事我父母常常跟我说,赤锋尊急得提前五年就硬把你塞去云深不知处读书,不惜拔苗助长也要让你早日成才。”江澄搂住聂怀桑肩头,微笑道,“我第一天去云深不知处上学,一眼就看见你坐在教室最后,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当时魏无羡和我站在一起,还开玩笑说,能让师弟当众乐不可支,这聂家小怀桑本领不小呀。”

    “唉,我的记性啊,本就在娘胎里被狗啃过,兄长又早早让我去姑苏,那三年过得可真够ji飞狗跳,连刚入学的师弟都会欺负我。好在将你盼来了,我同你交好,你又足够凶,我才有人罩着,也能支使别人做些事了。”聂怀桑回忆少年事,也笑出来,随后逐渐收敛神色,道,“兄长走火入魔而死,死前见人就砍,四下尖叫乱起。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和勇气,甩开蓝曦臣,扑上去抱着兄长,惨叫道大哥啊。”

    “按照哥哥当时的情状,本会将我一刀砍死,可不知为何,他将人砍死了满地,却仅仅是砍伤了我一条手臂、一条腿。我聂氏祖祖辈辈,修炼刀道者,死前走火入魔绝不会清醒,但哥哥听到我的声音,一个激灵,竟然稍稍冷静了点,转头望去,终于模模糊糊从一地的尸体里,认出了我。蓝曦臣要冲过来,金光瑶拼命拦着他,他便冲我失声尖叫,说大哥已经认不出我了,让我回来。但我看懂了哥哥的眼神,他认出了我,他一定认出了我。”

    聂怀桑说话依旧带着笑音,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我拖着流血的身子,努力地朝哥哥这边挪,见他忽然不动了,含着眼泪喜道——”

    “大哥!大哥!是我,你把刀放下,是我啊!”

    那是聂怀桑对聂明玦说的最后一句话。

    聂怀桑还没有挪过来,聂明玦便倒了下去。

    江澄当时在场,也被聂明玦砍伤,倒在地上,几次想撑着身子去拉聂怀桑这个不怕死的笨蛋,但实在无法动弹。

    他还记得聂明玦倒地身亡的瞬间,聂怀桑那张从来无忧无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迅速流失了。

    他从那个少年的身上,看见了孤舟上的自己,被紫电牢牢绑住,疯狂地用双脚蹬踹船板,对岸莲花坞冲天的火光,将他的脸也照成了血色。

    他们是最能彼此理解的人。也是最旗鼓相当的人。

    聂怀桑是个哭包,自己当年在船上嘶吼哭叫,几乎哭尽了一生眼泪。江澄当时趴在地上,看聂怀桑眼睁睁望着最后的亲人惨死面前,心中不知为何,想到的是:糟了,怀桑又要哭了。

    可聂怀桑没有哭。

    蓝曦臣后来在聂明玦的葬礼上怒不可遏,冲上去要对扶棺下葬途中突然逃离的聂怀桑用家法,金光瑶挡着他不让他打聂怀桑,蓝曦臣骂的一句话便是:“瑶弟,你让开!大哥死后,你看见这小子流过一滴眼泪吗?!”

    他骂聂怀桑不流泪伤心,自己却流下两行清泪,神态伤心不已。

    当年的聂怀桑,看着聂明玦的尸体,稚气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非常冷静地转头,看着站在聂明玦尸体前七步之处的金光瑶。

    江澄顺着聂怀桑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金光瑶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染上,他正望着聂明玦,两道泪水夺眶而出,可是他胸前怒放的金星雪浪,仿佛在代替他微笑。

    少年聂怀桑就这样看着金光瑶。他没有哭。

    青年聂怀桑现在以同样的表情看着江澄,伸手温柔而深情款款地抚摸江澄俊美的容颜,开口道:“阿澄,到了南阳,你要自己护着自己啊。”

    江澄握住他的手,闭上双眼,俯身吻住了仙督。

    第11节

    恋耽美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乐可(完结+番外)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深度开发1v3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