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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穿越隋唐之乱世攻略 作者:公子越

    第4节

    罗勇不敢有所欺瞒,也不敢添油加醋,只是尽量公正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然后就是把自己的担心问了出来,这要是定国公府来要人怎么办?

    罗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了一句:“那人叫什么名字?”

    罗勇知道少保问的是跟蒋英比武之人,便回道:“叫燕朗,和我是同一年进的北平王府,也是个孤儿。”

    罗勇这么一说,罗成大致有些印象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粗狂的轮廓,此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闷头一味地练武,成绩突出,是燕云精骑中的重装甲兵,而且还是冲锋兵,颇为骁勇,经常与人竞技场教练。那蒋英也算他倒霉,就算他再能耐,也比不得日日往死里操练,没事就以命相搏竞技的冲锋兵。

    更何况,重装甲兵中的冲锋兵配备的都是改良过的苗刀。

    罗成自从来到隋唐朝,可一刻也没闲着,罗艺只看儿子一箱子一箱子的兵器往府里搬,只要他不闹事,也就随他去了。

    事实上,罗成对于提高军队战斗力的事情,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包括改进锻造技术和研制火药。

    火药还欠缺些火候,老是不听指挥的乱炸,让它炸吧,它不炸,不让它炸吧,它偏炸……每次都被炸飞出去,确实有些丢脸,但是这锻造技术可是研究的不离十。

    没曾想这燕朗用着改良过的苗刀第一劈,倒是没劈在死敌身上,而是用在了定国公府的蒋英身上。

    蒋英持女子小手臂粗般的铁棍,估懦咪小言兑言仑土云计也就是连砍数下就完蛋了。

    罗勇见自家少保久久不说话,担心他要将燕朗交出去,有些心急地催问道:“少保,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罗成眨了眨眼,有些呆愣。

    “这蒋英可是定国公府的四能将之一,就这么死了,定国公伍魁要来前来要人,我们该怎么办?这燕朗,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罗勇被少保那诡异的眼神看得心底发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头上挨了重重一记。

    “你有病吧,都签了生死状的,关燕朗什么事?”

    罗勇一听,也来不及疼痛了,赶紧乐呵呵接道:“就是,就是,少保说的一点没错,这事确实和燕朗没关系。蒋英在酒楼扰民在先,之后又不听劝阻非要签下生死比武,咱拦也拦不住啊,这回武艺不精死了,能怪得了谁。”

    这会儿倒是说得挺溜乎了,罗成瞪了眼对方:“伍氏兄弟要是非要刁难人,你吃素的?燕云三千精骑还拦不住一个伍氏兄弟?”

    罗勇这回是把心放肚子里了,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靠山都说话了,要人没有,要来闹我给你打回去。

    “少保,这……成么?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咱们会不会把他逼得太紧了?”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担忧,心里巴不得狠狠教训伍氏兄弟呢。”

    “嘿嘿……”罗勇不好意思的摸摸后颈,被看出来了。

    “我不让你们惹事,但是也别让人欺负到头上来,父王那边我扛着,你去吧。”

    罗勇得了命令,没有后顾之忧地回营帐了,看着罗勇离开的背影,罗松稍一思量,便道:“弟弟,我到北平王府日子虽浅,但也听过这伍氏兄弟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善茬,纵容手下将士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这蒋英还是他手下能将,怕是不会善了,要不然还是先行禀告父亲,听听他怎么说?”

    谁知自己弟弟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早就想造反了,他要是敢来闹事,直接杀了他,咱们揭竿起义,推翻隋朝暴政得了。”

    罗松呆若木鸡:……

    罗成以为哥哥在担忧自己,还好生安慰道:“哥哥放心,我都准备六七年了,兵器也做了大量的改良,火药研制什么的,也有很大进展,改日我再带你去军营瞧瞧我罗家军的威风,虽说不能一下子打下隋朝,但是他也别想占到我的便宜。”罗成心里还说,要是能和表哥等人聚首,那就更好了,造反妥妥的。

    罗松此时此刻彻底蒙住了,终于明白父亲对于弟弟的担忧是从哪里来的了,一说到造反就两眼放光,雄心壮志的家伙,谁敢把他放出府?

    此时,罗松心里还想着,弟弟年纪还小,慢慢教,还是可以板正过来的,殊不知再过个三两天,被宣判发配北平王府的秦琼一到,对于罗成来说,那可真就是如鱼得水了,盼了十几年的造反大计终于可以实施了……他是怎么拦都拦不住了,连带着自己也给陷进去了。

    ☆、第十四回

    14 北城郊外,藏兵工厂

    “砰——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他北平王府实在欺人太甚!”伍亮拍着桌子,怒发冲冠,“哥哥,我就说吧,咱们上回就太窝囊,那明明就是咱们府上盛放金银珠宝的大铁箱子,你非拉着我不让我计较,这下可好,罗艺得寸进尺,都敢杀我定国公府的人!待我上门把那杀人之人拉出来活剐喽。”

    “计较?你拿什么计较?蒋英可是签了生死状的!”伍魁也恼,但恼有什么用,自家根本不在理,就是告到皇帝跟前,都没人肯为他做主。

    “唉……难不成就让我手下能将白死了?哥哥你说怎么办吧,咱们这会要是再做缩头乌龟,在北平府也呆不下去了,非得被人嘲笑死。”

    伍魁咬牙切齿:“谁说咱们报不了仇了?再过个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校场比武,到时候非要杀杀罗艺锐气不可!他来几员大将,我便杀他几员大将,吩咐陈平,杨望,贾尚三人,今年的校场不必留情,来几个杀几个。”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诸位将军抓紧时间习武。”

    “嗯。”

    手下偏将略略迟疑了会,又道:“只是公爷,那蒋将军的铁棍生生被砍断一事……”

    说起这个,伍魁更是恼怒得很:“究竟是谁给蒋英打造的兵器?竟敢偷工减料!给我彻查,定当不饶。”

    偏将得了令便下去了。

    此时,不管是伍氏兄弟也好,还是手下将士也罢,都没把大刀砍断铁棍一事放心上,在他们看来,这被形容得薄薄的利刃能看得断手臂粗的铁棍?分明就是锻造兵器的偷懒,制了劣品呈上,害得蒋英丢命。

    定国公府打算如何“忍辱负重”,在一年一度校场比武中大杀四方暂且不论,这厢,罗成正带着哥哥逛北郊呢。

    眼下这场景,说是瞠目结舌皆不为过。

    罗松只道弟弟喜好捣腾物什,可没想过他竟然在伍氏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北城郊外,燕云精骑训练场的地底下,藏了这么大一个兵工厂。

    幽深的走廊,每十步墙上便安置了一个火把,把走廊照得一清二楚,就连地上的纹路都是清晰可见。

    罗成在前面走,身后对罗松道:“哥哥跟着我走,为防伍氏兄弟的探子,这地室里按了不少机关暗器,走错一步极有可能害了性命。”

    罗松初初并没放在心上,跟着他身后走。等走过了一段数十尺的狭长走廊,罗成停下脚步,冲他回身一笑,随意捡了个小石子,往地上一扔,就听一阵吱嘎地响

    ,眨眼间功夫两边的墙壁上都多出了不少孔眼,耳边听着像是弓弩上膛的声音。

    他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发问,那锋利的箭矢齐发,罗松额头上冒着冷汗,这要是真踏错一步,可不得被射成刺猬。

    罗成没瞧见他哥脸上的表情,只顾仰着头,偷瞄着自家哥哥,一脸我很能干的表情,你快夸夸我的表情……

    弄得罗松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前这人就算再能干,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子,要不然哪能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和他分享?私造兵器,招兵买马,还扬言造反,要论起砍头,都不知道要砍多少回了,哪能轻易让他人知道,别说兄弟,就是亲生父母也得瞒着。

    罗松脸上有些动容,看着罗成的眼神越发感动起来。

    罗松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箭矢,看了一会,惊奇道:“这不是普通的箭矢。”

    “嗯。”罗成点头,面带惊喜道:“哥哥好眼力,墙壁后面布置的是诸葛连弩,想必哥哥也有耳闻的,正是三国时期蜀国诸葛亮所创之物,最大的特点在于能十发连发,威力较一般弓弩复杂百倍,包括其箭矢也非寻常的弓弩所用箭矢。我在这基础上又给他配置了轮机,踏错石板,触动轮机,便能引发弓弩齐发,张力超过七百斤。”

    罗松一惊:“不是说已经失传了么?你是从何得来的?”

    罗成不敢说是前世张大胡子那学的,张大胡子熟知各路暗器机关,是从他祖上传下来一本鲁班书上学的。罗成不敢说实话,就说是父王替他搜罗天下能工巧匠,其中有一张姓老头就会,据说是祖传的工艺。

    罗松也不怀疑,毕竟天下能人何其多,以北平王府的实力,搜寻几个能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种弓弩虽然体型较大,单兵难以使用,不过,要是用在战场上对付敌军骑兵,任他再牛气的骑兵,我看他怎么躲过我这片箭海。”

    罗松感同身受,弓弩本就是守城将士对付攻城敌军最有效的方法,如今这连发弓弩更是威力提高了数倍不止,可不让罗松惊叹么。

    再往里走,有了前面的铺垫,罗松就听进去罗成的警告了,步步为营,走得亦步亦趋。

    之后又经过连环翻板,吊石链锁,沼气池之类的,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经过四五个机关陷阱了,也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这伍氏兄弟的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就算真有怀疑,派了探子前来,恐怕也是有来无回,本来派人打探就心虚,又等不到人回报,抓不了现行,又不敢和父王叫板,只能作罢。

    其实罗松真是高看了这位弟弟,罗成本意设计陷阱,完全是为了他的恶趣味。

    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经常外人或是野兽闯入林子,为了寨子里人的安全,他和阿爸没少设陷阱,这会儿不过是不想生疏了,布置来玩玩的。

    重头戏还在后头。

    穿过一路的机关陷阱之后,打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罗松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叹。

    眼下的场景,一片火热。

    三三俩俩地铁匠聚首在铸铁壁炉前,拉风箱地拉风箱,淬火的淬火,锻打的锻打,众人赤/着裸着上身,乒呤乓啷打铁铸器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看见罗少保来了,场中为数不多的穿着上衣的老头,拿着标注着符号和图案的麻纸,哆嗦着双手迎了上来,一双浑浊的眼此刻正精神奕奕地盯着眼前的人。

    “少保,这图纸上的东西倒是不难做出来,毕竟有连发机弩在前,老朽再改造一番便可成连发机,只是这器具虽妙,但是这图纸上所说的蒺藜火球,霹雳火球,是什么东西?老朽甚是好奇。”这张老头原是一木匠,祖上传下的功夫,一手的秒活儿,但凡看过的,没有做不出来的。

    但手脚灵活又有什么用,自个唯一的孙女都保不住,眼瞅着二八年华,正当青春的,打算寻门好亲事老着,不巧被权倾朝野的越国公杨素府上的管家看上,直接拉进了府,当晚便遭到凌/辱,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张木匠痛苦不堪,得了消息当下也不想活了,直接拿了家里的菜刀就上了门,还没挨近门边呢,就让越国公府的人给抓了,什么话都不问,直接判了个流放北平王府。

    张木匠原以为这回一定是死在流放途中了,没想到不但没死,竟然还让罗少保给看上了,将他安置在这里锻造机械兵器。

    到了这里,只要不是木的,此刻基本上都明白了这位少保的意图,私造兵器器械,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这位小爷想干嘛?

    幸好这些人都是与他相似的人,隋朝暴政统治下的牺牲品,要不然谁能流放冀北啊。

    来到这地底下,虽然可以活命,但是基本上是不能见天日的,所以唯一的期盼就是这位爷赶紧造反吧,造反了,他们也就能重见天日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负责你这个版块,替我把这样的连发机给做出来。”

    “哎,交给老朽吧。”张木匠屁颠颠地应了声,转身又去和几个后生研究起细节来。

    两人走到锻造处,几个铁匠正在不断捶打眼前的铁器,基本上以有了大刀的轮廓,罗松见就是罗成走到跟前,他们也不停歇,便知道他们这种“无视”是罗成默许的,大概是这种视察,隔三差五地发生,为了不耽搁进度,所以一般不怎么搭话。

    罗松正寻思期间,罗成指着那初具雏形的大刀,笑着看向哥哥道:“哥哥可知为何这苗刀为何能削铁如泥?”

    罗松摇摇头。

    “首先得打造两块硬钢,采用折叠方法打造,打造时温度控制在750800度之间,折叠次数15次左右,有32768层,然后把两块有32768层的硬钢,和一块软钢夹在一起,加热到1300度左右,锻打,使三块钢变成一块钢,然后延长到刀的基本形状,这时因为钢刀曾经加热到过1300度,表面已经脱炭,硬度变小,因此还要经过渗炭处理,使表面硬度加强,之后就是淬火再后就是整形,打磨,抛光……”罗成没有说的是,就是在现代,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苗刀都极为困难,更不要说是隋朝,幸而以北平王府的名义,倒是能召集不少的铁匠来效力。

    罗松听这工艺极为复杂,而且夹杂着很多他以前从未听过的新词,虽然不懂,但是他也不多问,只是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倒是越发高看了,父王总说弟弟在胡闹,只是不知道父王究竟知不知道弟弟在做什么?脑袋里究竟装着怎样的奇思妙想。

    罗松有些微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和一些铁匠商讨锻造技巧的弟弟侃侃而谈,突然有种感觉,弟弟不是胡闹,也不是信口开河想要造反,他是的的确确想要推翻隋朝暴政统治。

    逛了一下午地下兵工厂,罗松感触颇多,兄弟俩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两人同踏进府,刚入大厅,就见母妃双手交叠相握,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兄弟二人进门,立马红着眼眶迎了上去。

    罗成看这架势,当即一愣,就算是伍氏兄弟找上门,母妃也不至于这幅神态啊,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十五回

    15 秦琼到访,姑侄相认

    秦蕊珠一见厅前两人,立马上前握住罗成的手道:“成儿,松儿,你父王正在银安殿上审问犯人,你俩赶紧提母妃去瞧瞧。”

    罗成罗松对视一眼,道:“母妃,父王几乎天天都审问犯人,你为何如此这般紧张?莫不是这犯人有何来历不成?”

    “成儿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舅舅一家?我怀疑……怀疑殿上受刑之人就是你我那苦命的侄儿太平郎哪。”

    罗成表情一怔,他那位传奇人物的秦琼表哥来了?这些日尽顾着和哥哥一起习武读书了,竟把这事给忘了。

    “母妃可知道堂上之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秦琼。”

    一听秦琼,罗成心底有数了。

    “可惜你舅舅去马鸣关上任时,那侄儿才过周岁,连大名儿都没取,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乳名唤作太平郎。”

    “那母妃怎么知道那人极有可能是我那未曾见过面的表哥?”

    “我也不确定,只是今日旗牌官杜文忠求到我这,说有一配军,来自山东济南历城县,在潞州犯了事,被发配到了北平府,来领一百杀威棒。但这配军为人正直,素来行侠仗义,被人称道,如今旧伤未愈,眼下又要领一百杀威棒,杜文忠怕他熬不过去,所以便求到我这,让我给王爷求个情,免了这一百杀威棒。”

    “我本不管这些军中事务,但是他无意间提及那配军手持的是瓦面金装锏,又姓秦,我这心里就直翻嘀咕了,我秦家可是以瓦面金装锏天下闻名的啊,哪有这么巧的事,又都碰巧姓秦,这殿上之事,我一女人不好插手——”

    “母妃放心,我这就去殿上瞧瞧,给父王提个醒,若核查无误,真是表哥,定然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到您面前。”

    秦蕊珠一想到那惨死的弟弟和爹爹,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秦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了,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住啊,要不然九泉之下,我怎么有脸去见爹爹和弟弟。”

    罗松留在厅内安慰着母妃,罗成便大步往银安殿走去。

    殿内,罗艺正在询问秦琼缘何昨日监牢之中还奄奄一息,今日怎么好像大病痊愈了?

    秦琼深叹了口气,还是不愿连累自家兄弟,便老实道来:“回禀王爷,昨日其实是秦琼装病,我早有悔意,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秦琼双目一闭,下了决心道,“王爷——依法治罪吧。”

    “哼……大胆配军,竟敢畏罪诈病,欺骗本王!来人,与我重责——”手中的令牌就要丢出去。

    就听外面兵士喊道:“罗少保进殿——”

    秦琼抬起头,就见一面如傅粉的俊俏少年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不要说秦琼有些呆滞,满殿之上,谁不呆滞?都知这北平王府里有位罗少保,按照年龄,也早该每日升殿学礼了,但偏偏王爷只字不提,把自家儿子藏得跟闺女似的,就是那大家闺秀,恐怕都没这样的,所以殿下真正认识这位罗少保的人,还真没几个。

    如今看来,少年长得五官清美,唇红齿白的,一点不似王爷粗犷,倒是像极了王妃的精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罗艺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

    罗成冲自家父王行完礼,便凑过去耳语。

    秦琼明显感受到两道不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北平王罗艺的脸上此刻更是大为惊诧,最后悻悻然收了手上的木令,又重新放回了桌上。

    罗艺沉叹了口气,问道:“秦琼,你是哪里人士?你家中还有何人?”

    秦琼都一一如实道来,说到和母亲相依为命,想起年迈的母亲,自己却不能在跟前尽孝道,这一百杀威棒下,是否能活命还是未知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也红了眼圈。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秦琼神情哀戚,“多年前在马鸣关战死了。”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为何会战死?你一一道来。”

    秦琼深吸了口气道:“我父亲名叫秦彝,字子厚,原是马鸣关总镇。”

    罗艺此刻心里也不好受,看样子十之就是自己的内侄了,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生愧疚,只希望早早结束盘问,确定之后带去见见自家夫人,要知道为了这个内侄,这些年夫人可没少掉眼泪。

    之后又赶紧问了他的乳名和一些家中事务,秦琼心里直犯嘀咕,这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问得如此详细?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但是想归想,却不敢隐瞒,把母亲带着他四处飘零的辛苦和如何在济南安家等等事宜全部诉出。

    听到此,罗艺再也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双目圆瞪地看着秦琼。

    秦琼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罗成机警,直接一弯腰,上前双手扶起了秦琼。

    罗成笑吟吟道:“表哥,快起来。”

    秦琼当即愣住了,这是哪跟哪啊,怎么少保突然就叫自己表哥了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殿上北平王道:“儿啊,你可曾听你母亲说过你还有个姑母?我正是你姑爹啊。”

    秦琼这才想起母亲曾提过此事,说是有个失散的姑母,这会儿王爷这么说,必然是没错的。

    “表哥,走,我带你去见母妃,她正在偏厅等着呢,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秦琼这时候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任由罗少保拉着往殿外走。张公瑾,杜文忠,史大奈等人一听这话,既然是亲戚,秦二哥自然是打不上那一百杀威棒了,纷纷脸上松懈了许多。

    那厢罗艺退堂之后,立马赶往偏殿,这厢秦蕊珠早就与秦琼相认,抱着秦琼痛哭流涕,秦琼也感触颇深,红了眼圈。

    姑侄好一阵寒暄倾诉之后,秦琼一抬头就看到双眼亮得惊人的表弟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着他看过去,有些急不可耐地扯着姑母的袖子道:“母妃,还有我呢,你还没给表哥介绍我呢。”

    秦蕊珠擦着眼泪,嗔了他一眼,便拉着秦琼道:“太平郎,这是你表弟罗成。”说罢,又冲一旁的罗松招了招手道,“松儿,还不快过来。”

    “还有这是你表弟罗松。”秦蕊珠是个聪惠的女子,她又怎么看不出罗松面上隐隐的失落,既然已经打算将他视如己出,那么就没有把他排除在外的道理,所以对外宣称都是自己的儿子。

    比起罗成一个熊抱,让秦琼受宠若惊得不行,罗松这个表弟显然要正常的多,罗松把罗成从他怀里扯了开,亲昵地摸了摸罗成的脑袋道:“好了,表哥被你吓着了。”

    罗成的兴奋劲还没过:“表哥,你不记得我了?”

    秦琼被他这么一问,也细细打量起来,好像有点熟悉,又好似没见过,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表哥,你再仔细看看我。”罗成扯着秦琼的袖子不放,“长安城外的小树林。”

    罗成这么一说,秦琼大呼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位使枪的白衣小将啊!”

    听他们一来二回地说道,看样子还是认识的,在场几位都好奇了,连带刚刚踏进后院的罗艺都纳了闷了,自家儿子一直被拘在府里,什么时候去认识这位刚相认的内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姑母,此事说来话长——”秦琼将那日在小树林中搭救李渊的事说了一遍,尔后看向罗成道,“那日我因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没能与表弟聚首,没想到表弟眼力这么好,竟一眼认出我来。”

    罗成听了夸奖,不太好意思,这哪是他眼力劲好,他一早知道是他罢了。

    罗艺寻思着,虽然两人于李渊有救命之恩,但敢长安城附近,光天白日地截杀李渊的,能是普通人么。

    但不管怎么说,刚认回内侄,夫人也高兴,罗艺朗声道:“秦琼啊,既然阴错阳差来到我北平府,这案子到我这也就结了。”

    “多谢姑爹——”秦琼作势就要下拜,被罗艺扶了起来。

    看着他一身破旧的衣裳,秦蕊珠眼底发酸,抹着泪道:“好孩子,快随你表弟下去规整规整,好好休息休息,再让他带你好好逛逛北平王府。”

    “母妃,这事包在儿子身上。”

    “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在府里待着,别尽出去惹祸,你母妃吩咐的是松儿。”罗成兴冲冲开头,没曾想话音刚落就被自家老爹给堵了回去。

    罗成不干了,凑到哥哥跟前,眉开眼笑,略带几分讨好道:“哥哥会带着我的。”

    罗松最是受不了他这幅乖巧的模样,也笑着和父王求情:“父王,我会好好看着成儿的。”

    罗艺还哼哼着,秦蕊珠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瞧瞧这父子俩,一对上就吹胡子瞪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来着。

    其实只是罗艺单方面生气,至少罗成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父王神经兮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都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他整天在紧张些啥。

    之后的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罗艺的担心不是没道理,这祸头子一出门,又惹事了——

    ☆、第十六回

    16 北平府内,路遇不平

    上回说到罗艺命罗松罗成兄弟二人,带秦琼好好逛逛北平府,并千叮嘱万叮嘱罗松,一定看好了罗成,别让他惹出什么事来。

    罗艺如此这般忧心,确有他的道理。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罗成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别看这小子平日里要么闷声不响,要么笑得乖巧,一旦遇上什么点不平的事,没事都让他整成大事哩。

    性子直率不服输,本事也是了得的,正因为本事了得,越是担心他惹事,他那脾气可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性子。罗艺一直在抱怨,但他也不想想,罗成这脾气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怪不了别人,单单罗艺自己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罗松与他几乎是吃喝玩乐都在一起。末了,还和你抵足而眠。若是这样都不了解这个弟弟,还真是小看他了。所以每次出门,都格外当心。

    罗艺和罗松都知道罗成那性子,但是还有个秦琼不知道啊,比如现下——

    “表哥,你说你以前是历城县捕快,可曾认识什么绿林好汉?”

    “既然在这职位上,难免会遇到些。”

    “表哥,那你给我说说那些绿林好汉的事迹呗。”

    秦琼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刚要开口,就听一旁的罗松表弟轻咳了一声道:“什么绿林好汉,不过是些响马,没什么好听的。”

    秦琼此人不仅勇猛过人,也是极其聪慧的,一听罗松表弟这么说,便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笑了笑,回这个好奇的小表弟道:“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罗成怏怏地瞄了眼自家哥哥,那眼神控诉的成分极重,罗松不但没放在心上,反而把他给逗乐了,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被爹娘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世间凶险,我曾颠沛流离数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整天想着出门结交道上的朋友,就你这样直率的,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罗松说得是心里话,经过逛兵工厂等一系列的事,他越发觉得自家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实诚。

    秦琼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也许他们瞧不上那些绿林中人,本来想顺道提一下单二哥的,也就作罢。

    “秦表哥,以后若是我不在成儿身边,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着他,成儿这性子怕是要吃亏。”

    秦琼一愣,也不明白这姑爹一家为何如此忧心忡忡,看着小表弟挺正常的一人啊,不但很正常,还武艺高强,谁能欺负他?

    “哥哥说什么呢,你怎么就不在我身边了?”

    罗松一想,也对,他们如今一家团聚,照例说,他和成儿不会分开。

    罗松眯着眼笑了笑:“也对。”

    秦琼看着这兄弟俩的相处,心想,这兄弟俩感情可真够好的,不由得有些羡慕。

    三人行至西门里头、大道的南下坎时,打住了脚步,那里有一处把式场子。

    恰今日,有人正在练把式。

    场中那小伙十四五岁的光景,长得模样憨厚,中等身材,虎背熊腰的,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罗成一看不由乐了,指着场中的人,对哥哥道:“哥哥,这人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好玩。”

    罗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可不是么?那小子确实挺好玩的。

    秦琼没吭声,他心里正纳闷,这孩子我见着怎么这么眼熟。

    三人来得有点晚了,场中的少年一套招式刚刚练完,这会儿放下刚刚练完的一对八楞紫金锤,满头大汗抱拳道:“各位看官要是满意了,还烦请多给个赏钱,让我多吃两碗面。”

    瞧热闹的纷纷赞叹,往场子里扔钱的也不少,正当卖艺的少年乐呵呵地低头捡钱的时候,一只皮靴踩住了其中一枚银钱。

    “麻烦,请让让。”

    “我就是不让,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一听这话,卖艺的少年这才抬起头,定睛看仔细了,来人满脸横肉,身材肥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你小子武功不错啊,敢跟我的手下比比么?”

    他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的那一众手下纷纷走到了身前,卖艺的少年心中一突,他倒不是怕打不过他,而是看眼下这情形,他那手下可都是穿着盔甲的军士打扮。

    这打赢了怕是会得罪眼前的人,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家中老母,但是若是故意打输……不定有命在。

    来人是谁呢?正是那定国公伍魁的独子伍安福。

    说起伍安福此人,比他老爹差远了。平日游手好闲,横行街里,几乎无人不识。遇上这混账,大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得了,有闺女的赶紧带着闺女回家藏着。

    正因为他坏事做尽,所以遇上北平王府的罗少保,就吃了大亏。

    说起这伍安福和罗成初次见面,那才叫颇具戏剧性。

    照着罗成那性子,就是一年半载也出不了一次门,可偏偏那日母妃寿宴,罗成想着尽孝,便一个人偷溜上街,打算买个珠花之类的讨母妃欢心,谁曾想刚在一个珠花摊子边站定,就被人给调戏了。

    这有胆调戏他的人正是伍安福。

    十二三岁的罗成一身白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得甚为精致。也正因为这样,让伍安福认定了此人是女扮男装,混淆视听。

    看着那白衣翩翩,清逸脱俗的美人儿,伍安福心中激动不已,没想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北平府里竟然还有这么水灵的姑娘家……

    哎哟……乖乖,一个小眼神,就勾得人魂都没了,伍安福当即二话没说就要劫人。

    那天,估计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被揍得最惨的一天,断了根肋骨不说,右脚也被打折了,脸上的淤青隔了半月依旧不散,哎哟哎哟得哀嚎着,在床上躺了整半年。

    所以之后,若是有人问起伍安福最恨的人是谁,那非北平王府里的罗少保莫属。

    不过尽管伍安福恶名在外,但今日当街拦下这少年郎,却真不是为了作恶——

    他是确确实实存了招揽那少年的心!

    自从被罗成揍了之后,这伍安福做梦都想报仇,可偏偏罗成功夫了得,平常人不要说和他打斗了,就是近身都难。所以,他一直都在招揽能人异士,为的就是终有一天能把罗成那小子揍到哭爹喊娘。

    这不,没事闲逛,恰好看到这少年在街上练把式,瞧着他那使锤的功夫还有两下子,便动了心思,想要收在帐下,到时候作对付罗成之用。

    只是,在这之前,不知道这少年合不合用,于是就有了上面这出,让那少年和手下的士兵比划比划。

    但这北平府里,谁人不知他定国公府的恶名啊,一瞧见这位爷,都恨不得躲着走,现下他拦下卖艺的少年,还不是存心刁难?

    立时,围观百姓都开始指指点点,有的替少年惋惜的,被这位土霸王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也有的摇摇头,就走开了,不愿招惹这蹚浑水的事。

    再说那卖艺的少年脸色难看,紧抿着双唇,双手紧握着双锤,正忍得辛苦。

    “你小子方才不是很能耐么?来,陪官爷们比划比划。”为首的是伍魁军中的得力战将杨望,平日里没少为伍安福作帮凶。

    卖艺的少年强忍着怒气,被推搡地退后了两步,依旧不做声。

    “呵呵,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瞧着挺中看的,没曾想半点不中用,哈哈……”杨望平日里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嚣张惯了,这会儿看到对方不过十四五岁少年,压根瞧不上,若不是少将军非得拦下这少年,他根本不会搭理他。

    “怎么?还敢瞪我?瞧你那熊样,还敢瞪本将?”手下将士也跟着起哄,纷纷调侃起场中的少年,这话是越说越难听。

    卖艺的少年突然一声大喝,奋力推开了那人,杨望一愣,似是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发飙。

    伍安福不以为然地笑笑:“小子有点意思啊,行,杨将军,你就陪他玩玩,别打死了啊,我还有用呢。”

    不出秦琼等人所料,这卖艺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年纪虽轻,但以一敌十,甚是勇猛。

    不一会儿,便将数人打倒在地。

    这下伍安福目带精光了,赶紧命人拦下此人道:“不打了,不打了,小少年,你可愿意跟我回定国公府啊?为我定国公府效力。”

    “不愿。”

    伍安福就是这么一问,谁曾想少年半点不犹豫地回绝,这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小兔崽子,都快饿死了,还在这里拿乔。招揽你进伍定国公府,那是天大的福分,你竟然不知感恩。”

    “我就是再落魄,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这都报上名号了,要是还不知道他是谁,也白混了。

    伍安福气不打一处来,除了那罗家兄弟,北平府内还真没几个敢忤逆自己的。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让一个黄毛小子给拂了面子,顿时勃然大怒,便动了真格,非要拿下那少年好好治罪不可。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突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哟,让我瞧瞧,是谁在我北平府地盘上耀武扬威。”

    清冷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穿插了进来,直听得伍安福浑身打了个一激灵,好半天也不敢回过头去看那人——

    ☆、第十七回

    17 打抱不平,遇单盈盈

    伍安福现在连死的心都有。

    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哎……

    不是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被罗艺拘在家中么?为什么他出门十回,就能遇上这个小煞星五回?

    殊不知,北平王府是专门遣人盯着定国公府呢,哪天要是少保想切磋武艺了,直接就把伍安福的行踪给报上去了。

    切磋武艺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挨揍,放眼北平王府,谁能揍得过这位小祖宗?揍伍安福总比揍自家人来的强。

    “原来是大公子和少保——”伍安福回过头,涎着脸陪笑。

    “少将军什么时候改了嗜好,连卖艺的小伙计都入了你的眼?我记得依着你平日里的嗜好,不是当街强抢民女,就是沿路向各大商户索要钱财,再不然就是无故殴打百姓。”罗成双手环胸,睥睨道。

    罗成每说一字,伍安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还有一大群的兵士在呢,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秦琼眉头轻皱,看来这个人来头也不小,要不然依着姑爹勤政爱民的风评,不可能放纵此人为非作歹。

    伍安福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要知道他今日为什么会闲逛到西门里头,正是为了追个小妞。

    今日他原本在城中设擂打斗来玩,没想到被一个小妞倒了喝彩,只一眼,他的眼珠子就转不动了,那小妞长得漂亮得很,声音听了让人心头痒痒的,一张小嘴粉嫩粉嫩的,看着就想让人亲下去。

    他当下没犹豫就要抓人进府,没曾想那小妞是个辣姐儿,竟然还会些拳脚功夫,身边还有个小厮跟着,见他如此,奋力抵抗。

    他被她手下那小厮给拖住了,一时没制住那辣姐儿,竟让她逃脱了,他让管家带着人连路追就追到这里了,结果那辣姐儿的人影倒是没见着,就见到这边有个卖艺的武艺不错,就兴起了带他回府,让他为定国公府效力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耽搁,竟然又让他遇见了这个煞星……心里真是膈应得很,明明恨得要命,面上还得忍气吞声。心想着,息事宁人算了,也好过送上门挨揍。来日在校场上,让爹爹好好让罗艺老儿出出丑,方能解恨。

    可惜,也不知是他伍安福和罗成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的,运气不佳,他倒是想要妥协了,可偏偏老天总是和他过不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下流胚子!”一声尖利的女儿家声音刺破人群。

    原本因为罗成等人的介入,众人正看着好戏呢,谁也不敢在这两位小爷面前乱插嘴,要知道,任一个都不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得罪得起的,所以,场中人虽多,却极其安静。

    当下一声尖叫,似是卯足了劲喊得,撕心裂肺的,听着怪瘆人的,让人忍不住转过头循着声源处去。

    “少爷,少爷,那妞我终于给你逮着了,躲在隔壁那条空巷子里呢。”来人是定国公府的管家伍善。

    别看他名字里倒是有个善字,干的却是和“善”压根不搭边的事,可以说伍安福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每一件都有他插手。

    “她还跑……呵呵,谁曾想是个死胡同,我三下两下就命人把她给抓了。”伍善得意洋洋,凑在伍安福跟前说叨,无非就是为了讨个赏。

    谁想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少爷冲自己挤眉弄眼,眼角抽搐得不行,初时他还不理解,少爷不是应该畅快地打赏自己么?顺着少爷的视线看去,一对上对面罗少保似笑非笑的清眸时,吓得双腿直犯哆嗦。

    他——也被打怕了,同少爷一起。

    “我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臭混蛋,流氓。”小姑娘边哭边喊。

    “你给我闭嘴!”伍安福冲她低喝了一声,转而对伍善道,“还不赶紧给我把她的嘴给堵上,带下去。”

    不等伍善拿着白巾去堵嘴,右手被阻在了半空,伍善面色不善地看着来人。

    出手阻他的人正是秦琼。

    秦琼方才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单二哥的亲妹子单盈盈,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来到这北平王府,细细一想,可能是因为连累他被发配,心存内疚,前来探望的,只是没想到竟被此人的家丁给劫下。

    单盈盈此刻看清来人,顿时眼泪便淌了下来,大哭道:“秦大哥,终于看到你了,我哥本来放心不下你,我便偷偷跟着单安溜出来找你,可是没想到到了北平王府境内,遇上这伙歹人,单安为了救我,被他们给杀了……”

    秦琼的眉头紧锁,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边罗成已经恼羞成怒了。

    “伍安福,你竟然还草菅人命!”

    伍安福心下一跳,这下难逃干系了,看罗成那模样,只恨不得杀了自己。

    转而求情的目光投向身旁之人:“大公子——”听闻罗成素来听他大哥的话,若是那大公子顾及两家关系,饶了他的话,想来,罗成也无话好说。

    伍安福是低估了兄弟俩的配合度,罗家其实压根没有好脾气的人。

    罗松只淡淡说了一句:“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虽然没罗成那么喜怒形于色,但是意思却是一个意思。

    伍安福咬咬牙,色厉内荏道:“想我伍家那也是靠山王的人,本少爷的事还轮不着你们管。”

    “呵……”罗成挑眉,眼梢带笑地看向自家大哥,“哥哥,这里可是登州?”

    罗松轻轻笑了笑,对自家这个爱闹的弟弟没辙:“成儿,莫不是记性不好,这里可是幽州地界。”

    罗成恍然大悟状:“是了,这里幽州,北平王的封地,不是他靠山王的登州!”说到最后一句,已是锋芒毕露,“在我面前提杨林,他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

    “罗成,你——”伍安福气得双手发抖,“竟然敢直呼王驾千岁的大名!”

    “罗成,你不就是仗着你爹的身份,处处压制本少爷,跟本少爷作对么?今日你要是非要插手这件事,拿我归案,我跟你没完!”

    伍安福扫了眼身旁众属下,他这边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还带上了父亲极为看重的战将杨望。而观对方,不过三人,除了罗成罗松,还有一个无民小卒,伍安福心想着,不如趁着今日,杨望在这,让他好好给我教训教训罗成。

    至于那大公子罗松,据说是自幼失散的,大半年前才寻回,想来武艺不精,自己就专心对付罗松便好。

    哼……今日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罗氏兄弟!

    秦琼见双方剑拔弩张,想起姑爹临出门时所说,看好小表弟,本意是出口相劝,让他先放了单盈盈再说的。没曾想刚一开口,就被伍安福好一番奚落。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配与本少将说话。”伍安福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罗成一看表哥受辱,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枪头往下,护在身前:“表哥,别跟这种人废话,今日我就为民除害,除了他。”

    罗成上前一步,伍安福一看这架势,吓得连连退后数步,扯着身旁的属下挡在他身前:“罗成,你想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成儿!”罗松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枪身。

    “哥哥,你放手!平日里他每回作恶,我都谨记着父亲和你的话,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饶他一命,他倒好,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还害了人命!”

    “我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让我遇见,我今日就取了他的狗命偿命,也好过日后再有人在他手上无辜枉死。”

    罗成是个什么人?对着党旗宣誓过的五好少年!伍安福的举动几乎个个违背他的党旨。

    罗松在罗成清澈见底的目光下,终是软了心肠,握着枪身的手松了松,唉——他家这个弟弟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体恤百姓,嫉恶如仇。

    罗松看向伍安福,朗声道:“你若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随我回北平王府,尚可以留你一命。”

    “呵……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就罗成那模样,他能饶了我?我要是束手就擒跟你们回北平王府,铁定没命。”

    “你既然不肯去父王那领罚,那么就由我来擒你。”罗成气势全开,怒吼一声,“不相干的人,给我全部让开,砸翻的东西全部去北平王府领赔偿——”

    围观的百姓看这架势,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全都散开了。赔偿什么的,实在是小事,若是少保能一次性为民除害的话。

    “愣着干嘛?还不快拦着他!给我拦住罗成——”

    一时之间,定国公府的十几名士兵围着秦琼三人打斗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伍安福一抬头,就看到原本挡在身前的杨望正被大公子罗松一枪刺穿肩膀,往半空中一扔,摔倒在地,顿时昏厥了过去,吓得面色苍白,又看到罗成一枪一个地打翻众人,向他逼来,慌乱间不知道作何是好,眼睛一拐睨到身旁还被绑着的少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把人揪到了跟前,拿着利刃抵在她喉间道:“别再过来了,你们要是再过来,我立马杀了她!”

    ☆、第十八回

    18 杀伍安福,结识秦用

    上回说到伍安福慌乱之下,扯过单盈盈挡在胸前,手拿利刃架在她喉间,冲场中打斗的三人喊道:“别再过来了,你们要是再过来,我立马杀了她!”

    方才还抱有侥幸心理,兴许可以一战的伍安福这会儿一看架势,自己的人根本不堪一击,连带杨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地中了罗松一枪,躺在一边。心想还是小觑了罗氏兄弟。

    现下这种情况,他的人怕是撑不了多久,不管怎么说,先保住自己这条命再说,回到府上,爹爹和叔叔不会见死不救的。

    于是,强装着镇定,冲三人喊道:“你们放下兵器,要不然,我真拿她开刀了。”说罢,手腕稍稍往里收紧,就见单盈盈光洁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单盈盈虽然身为九省五路绿林头领单雄信的亲妹子,但是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单雄信平日里又小心保护,自然没人敢拿着刀子架在她脖子上。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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