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作者:约耳
第9节
程冬低头擦干了蛋黄,再抬起头来,就看到原殷之拿着一把小梳子,小心翼翼地按摩着皮蛋的背部,天竺鼠似乎觉得不赖,乖乖的,前爪搭在原殷之的手指上,都要享受地眯起眼睛来了。
程冬笑了笑:“我今天很高兴。”
原殷之专注手上的活儿:“发生什么了?”
“我拿到了音乐剧的主演。”
原殷之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的脸熠熠发光,没有任何上妆和打光也帅气逼人,他也笑一笑:“恭喜你。”
“唐真跟小纪说要我请吃饭的,我推到明天了。”
原殷之挑挑眉,凑近了闻闻天竺鼠:“挺香的,你用了什么沐浴露。”
程冬大概知道这招数,索性也不被牵鼻子走,自顾自说:“我之前去了趟超市,今天我下厨,请你帮我庆祝,好不好?”
原殷之还是不看他,跟皮蛋腻歪起来,天竺鼠紧紧抱着他的手指不舍得放开似的。程冬心里陡然涌起股火来,而且酸,把毛巾往蛋黄头上一盖,走过去就把原殷之推到了墙上。
男人垂眼看着他,满眼笑意。
程冬愣了一秒,看了看自己撑墙的手臂,想起来这好像就是小纪口中的“壁咚”。
他也有些来劲儿了,靠近原殷之逼问他:“不肯赏脸吗?”
“要我赏脸可是很贵的。”
“有多贵?”
原殷之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程冬的腰间,轻轻揽了一把,程冬就贴到了他身上,青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还是僵硬地维持着撑住墙壁的姿势,隔了一层半湿棉布的胸腹明显地热烫起来。
程冬觉得原殷之还是一贯的不要脸,堂堂原总在他跟前出卖色相,这姿势怎么看自己都是被勾引的那个。
“算了,给你免费。”原殷之笑着说。
程冬的脸却更红了,该死的刚刚他以为原殷之会说“要肉偿”。
为了避免更丢脸,程冬果断把人推开:“你把两只收拾了,我做饭。”
原殷之心想,捉弄程冬比任何事都减压。
程冬确实是心情好,在饭桌上多话到原殷之要往他嘴里塞食物,原殷之一直笑着听,知道程冬提到了周昱。
他执箸的手一顿:“偶像?”
“对啊,我当时来这座城市并不是抱着要出道的念头的,不过是想挣钱,是因为后来看了周昱的音乐剧,才动了心思,奇亚签我,我没犹豫就答应了。”
原殷之回忆了一阵,确实是有个这样的明星,当时伯诚还在会议中做过关于签下周昱的评估分析,只可惜没有成功,不提伯诚,当时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都想签周昱,但是直到他突然销声匿迹,这个人背后也没有任何公司背景,据说他身边的只有一名经纪人。
正是他的背景单薄才让原殷之没有在意,这个圈子里的资源就算在近几年拓展飞速,却也都是被几家大公司握在手里,不签经济公司根本没有存活余地,那个周昱恐怕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我记得他是演员,你怎么会崇拜他?”
“因为当时《斑马》全部的作曲都是他完成的。”程冬的眼里升起碍眼的亮光,好像面前就是舞台,舞台上站着那个曾经在青年的梦呓中出现过的周昱。
原殷之放下筷子,他并不想扫兴,但显然他更不想给自己添堵。
那就只好堵住青年的嘴了。
程冬吃得正开心,就被原殷之突然袭击,最后这顿用来庆祝的、他辛辛苦苦做了三小时的饭也没能吃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餐桌边做了一次,在床上做了两次。
程冬只好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种庆祝方式。
两人面对面靠在枕头上,壁灯还亮着,程冬忙了一天又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几乎睁不开眼睛,他隐约听见原殷之说话。
“我想把伯诚的唱片部门完全独立出去,如果完成了,你跟伯诚的合约也会有变动。”
“嗯?”程冬打个呵欠,“我不太懂,这样不是会更麻烦吗?”
“伯诚入股的电影公司今年票房做的好,有充裕资金做拆分,这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是吗。”程冬把头埋进被子里,显然是不太想听了,“老板你乐意就好,我个打工的也出不来主意。”
原殷之伸手摸摸青年露在外面的耳朵,沉默了一阵。
“除了我和音乐,你还想要什么?”
“没有了……”程冬迷糊着答了,随后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原殷之看着他安静的睫毛,缓缓开口:“死物会对你忠实,只要你想唱歌,只要你想弹琴,它们都会发出声音……我比死物还不如。”
“所以你干嘛想要我呢。”
程冬的专辑终于还是在十月初赶制出来了,宣传攻势猛烈,地铁站电视墙循环播放主打v,一夕之间,很多人都记得了他的脸。
轰炸效应也是有弊端的,他又不是人民币,人人都爱,网络上也开始出现表达厌烦的发言。数据分析团队连夜跟进反响情况,将宣传力度梯度减弱,转而开始攻占口碑榜,不管是雇适量水军刷评价还是把乐评人的赞誉句子单独拎出来放在显眼位置,包括程冬的微博也开始雇人打理,除了发宣传微博,也开始要求他发日常图文、与粉丝互动。
程冬不太玩社交网站,所以也意识不到粉丝数量的概念,他只知道现在出门会有更多人跑上来要签名拍合照,偶尔也会有比较过分的揩油行为,大概因为他只是个近期蹿红的艺人,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总之他不能肆无忌惮地遛狗和逛超市了。
苏瑾得知他跟原殷之住在一起,更是提心吊胆,要他出入家门一定要跟原殷之分开,窗帘拉好。
“你那间公寓又在市区,人多眼杂,我回头跟原总谈一下,你们最好还是分开住,见面也选隐蔽位置。”她顿一顿,“不过原总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他要是真心想捧你,也不可能不为你考虑。”
程冬低着头,“嗯”一声。
比起不能遛狗和逛超市,把原殷之藏起来更让他觉得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苏瑾真的去找了原殷之,某天程冬回家,看见翟洁已经叫了两个人把原殷之的东西打包好了,见到他呆站在门口,翟洁走过来温声对他说:“老板在出差,所以先让我过来收拾东西,你现在私生活被高度关注,他是体谅你。”说着写了张字条给他,“这个是老板会常住的地方,你们俩以后要见面,就按这个地址去,老板说他回来以后会约你,叫你……”翟洁思索了一下措辞,“叫你不要多想。”
程冬接过字条,笑了一下:“这话是你说的吧。”
翟洁举手:“行行行,是我说的,也是我多想,你们俩好得很,不需要担心。”
程冬笑着说谢谢。
翟洁叫他不要笑,gay对着女人放电很不道德。
程冬愣了一下,意识到那个gay指的是自己,他摸摸后颈,觉得接受起自己二十多年突变的性取向竟然也并不难。
那之后半个多月,程冬没有见过原殷之,电话和微信的来往也不密切,大多数时候原殷之都说在忙,而他自己这边,音乐剧的排练和应承下来的黄文尧的嘉宾演出,也让他分不出更多精神去感受第一次与恋人长时间分别的苦涩。
说起黄文尧,借着之前程冬抢了他的主演,要程冬请客的那顿饭后,避无可避地,程冬与这个人的来往也频繁了起来,甚至在艺人资料页面里的圈内好友一栏里,黄文尧的链接是唯一一条,微博上黄文尧也喜欢艾特他或是发一些两人在一起排练的照片。
公司里是很欢迎这种搭售模式的,两人的形象都比较健康,不管评论怎样也都确实是在往实力派发展,更别说现在的卖腐风潮。这种不要钱的良性炒作不来一打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时候程冬有多憋屈就根本没有人理会了,包括苏瑾,她就算再讨厌陈淑曼,也不得不承认,黄文尧有稳定的粉丝群,过去也没有跟哪个艺人特别要好过,现在程冬是在沾人的光。
黄文尧的巡演第一站,就在本市,宣传海报里除了黄文尧那张端正英俊的脸,程冬的名字也被放在的显眼的位置。
程冬此时坐在地铁上,戴了口罩和帽子,旁边下晚自习的女中学生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他和黄文尧的cp属性,他听不懂也不想听,只是低头看着手机,自己一个小时前发给原殷之的信息仍旧没有回复。
第34章
“好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了,希望大家全情投入,没有时间再有修改了。”
导演用喇叭喊道。
这里是直霖足球场,明天晚上这里将会被无数的荧光道具和心情激动的人群淹没,黄文尧的巡演第一站会在这里举行,而程冬要做的,就是陪黄文尧唱两首歌,再跟现场观众互动一番,工作很轻松,但因此带来的效应却是不能简单估测的。
不管怎么说他应该感谢黄文尧。
程冬站在舞台下方,他会在黄文尧说完“也许你们已经熟悉他了,但我还是想把他介绍给大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句话后,被升降台送到舞台表面,最初几次排练他还会因为黄文尧那句“最好的朋友”而表情尴尬,但现在不会了。
不管黄文尧真不真心,他接了这样的友情之手,只要铭记在心就好。
因为足球场内并没有观众,所以电动升降台上升时发出平稳的机械音,能很容易听到。程冬还算轻松,他在心里不断模拟视线变宽来到舞台上时,会看到潮水般波涌的观众和那些星海般的荧光道具,以借此预演场景,希望到时候不要因为紧张发挥失常。
但是这次,视野没有顺利在他眼前展开。
升降台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咔、咔”两声,程冬还没反应过来,升降台就往一边倾斜,并伴随骤降,他在空中腾空了一秒,再落下来的时候感觉脚踝一阵剧痛,整个人像被突然踏扁的易拉罐那样叠到了地上。
舞台底下的工作人员发出惊呼,纷纷跑过来,黄文尧从上方弯身看了一眼,就立刻跳了下来。舞台高度不低,他这举动又让旁边的人捏了一把汗。
“怎么回事,受伤了吗?”黄文尧问,声音听上去很着急。
程冬撑起上半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关节,只是擦伤,又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腰,都没有问题,他跌下来的时候为了保护头和脊椎,尽可能快地抱头侧身了。但是腿……程冬动了动左脚,随即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是扭伤。”随行的医护人员用电筒照亮他已经开始肿起来的脚踝,立刻从急救箱里找出白药来,又补了一句,“有点严重。”
程冬一直没有说话,小纪也从外面跑进来了,周围乱哄哄的,医生在帮他揉脚踝,他咬牙忍着。
最终结论是,程冬勉力参与第二天的演出,毕竟他是嘉宾的宣传已经放出去了,当晚发他的受伤通告,第二天将站立的演唱改为坐在椅子上,由升降台送出,为了观感整体,黄文尧也坐着与他合唱,灯光和数字影像都改用柔和惬意的风格。
虽然不完美,但这种解决办法还算不错。程冬坐在病床上,目送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离开,黄文尧却没有走,接了杯温水过来递给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两周后还要复查,医生说有可能骨折了,这么一耽误,你的《斑马》……”
程冬垂着眼帘,沉默几秒才说:“两只脚不行,我一只脚练。”
“我的话可能不起什么作用,但我会去跟陈导好好说的,毕竟现在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主演了。”
程冬这才抬起眼看他,他从受伤到现在没说几句话,听凭安排的模样,黄文尧知道程冬损失了在自己演唱会上做嘉宾的机会,也许不会特别懊恼,这人真正担忧的是音乐剧的排练。这剧开始制作后已经数月,预期一年后公演,准备时间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一,程冬因为录制首专和参与演唱会没有做到全心全意,陈牧已经有微词,本以为明天演出后就可以放下其他工作专心音乐剧,却又在关键时刻负伤。
然而此时程冬也终于有余力对黄文尧露出抱歉神色:“不管怎么说,也给你的第一场演唱会添麻烦了,抱歉。”
“别这么说,我还觉得抱歉呢。”
程冬对黄文尧并不算好的印象保留至今,也终于在这段时间里,在对方多次主动的友好里瓦解了。
黄文尧当晚用自己的微博亲自发了程冬受伤的通告,还配了程冬包着脚踝坐在床上,低头喝水的照片,配文「兄弟你要快点好起来。」
黄文尧的粉丝表示同情,觉得程冬给自家偶像当嘉宾受伤,还抱有微妙歉意,而程冬的粉丝一边心疼一边觉得黄文尧没有因此就取消程冬的演出也够义气,这糟糕的小插曲不仅没有带来负面影响,两人微博下的cp党又添了个“情深意重”的梗。
第二天晚上的演唱会很圆满。
程冬坐在椅子上,受伤的腿悬空垂着,抱着吉他弹唱,跟黄文尧对视,表情也跟随歌词捏得很准,两首歌结束后,黄文尧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附在他耳边说话,这样的耳语通过耳戴麦克风传给了整个球场的观众。
“谢谢你来我的演唱会。”
被他轻轻揽住的程冬有些发愣,抬头看到舞台上方悬挂的led屏幕给了自己特写。
那时候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殷之看到了会不会不高兴。
然而此刻他根本不知道原殷之在哪里,有没有可能会买这张演唱会光碟。
原殷之失联一周后,程冬总算接到了他的电话。
那张翟洁留下的字条也能派上用场了,地址是一幢郊区别墅。时间有点晚,程冬不想麻烦小纪,就自己拄了拐杖打车去,好歹他也算个小明星了,不然就前几个月的收入,这车费就够他喝一壶的。
原殷之接到门卫通知后亲自开车出来接人,就看到程冬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像根斜着的火柴棒。
原殷之下车后扫了一眼那两个保安:“有跟车子敬礼的工夫,没工夫给人拿张椅子?”
那两人有些讪讪,程冬拉了一下原殷之,隔着口罩说:“算了,是以为我有传染病,等的又不久。”说完自己绕到副驾驶开门坐了,原殷之站在门边目睹他绕一个大圈,没有过去扶。
程冬自然是没有意识到什么的,等原殷之坐进驾驶室,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手机也打不通。”
“最近家里有点事情,比较棘手。”
程冬抿了抿嘴唇:“解决了吗?”
“解决了大部分。”原殷之扭头看看他,“你呢,我听翟洁说了你的情况,伤势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只是音乐剧剧组整个都被我拖慢了进度。”
原殷之打了个方向,驶进车库,他扭头看程冬先把拐杖伸出去,再小心下车,姿势别扭,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声“等等。”绕过去一手拿了拐杖一手揽了程冬的腰。
“搂住我。”
程冬依言照办,两人挨得很近,程冬偏着头看原殷之的眼角的痣。
若是以往,这暧昧氛围早就该发生点儿什么了,但此时的原殷之只给了程冬一个非常淡定的侧脸。
别墅里没什么人气,设施齐全却仍旧让人觉得空,大概是日常用品少的缘故。程冬在沙发上坐下来,跟原殷之说了说家里的两只宠物,说到蛋黄出洋相的地方,笑了一阵发现原殷之还是没什么表情。
“原殷之,你心情不好?”
原殷之走过来,突然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来,伸手托了托他的脚踝:“没有大碍吧?”
“呃,还成。”
原殷之就把手从脚踝移到了他的裤裆。
虽然两人见面肯定是要做那档子事的,但程冬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不太有兴致,就伸手按了原殷之的动作。
“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就算有些事情我不懂,分担一下郁闷总还可以的。你看我最近也不顺,我们可以……嗯,我戒酒了,可以一起打打游戏?”
原殷之抬起头来,冲他眯了眯眼睛,好像有点可怜似的。
“可是我想做。”
程冬抬起双手,表示“行行,你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殷之隔着内裤把他摸硬了,却拉下布料张口含住了他。
程冬差点没给吓软了。
原殷之也许并不熟练,程冬觉得男人的牙齿有几下硌到了他,但他也没有比较对象,从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就觉得快感直冲脑门。
不管怎么说,blowjob这种事,视觉冲击的首轮刺激是无法比拟的,特别是原殷之还长得好看,更特别的是,原殷之的那颗泪痣在这种时候发挥的魅力让人像是第一天意识到。
原殷之一边吮舔一边抬眼看程冬,程冬已经浑身瘫软,眼睛没法从原殷之脸上移开,都要发直了,他感觉自己胀热的茎身被原殷之舌尖刷过,立刻被嘴唇箍住,在他看不到的口腔内部,有力的舌头托住了他,柔嫩的口腔肌肉包裹他,慢慢把他往里送,用喉咙按摩已经泌出液体的头部。
程冬以前看动作片,不管岛国欧美,里头夸张的演技分毫触动不了他,不过是例行公事一样的抒发,但是面无表情的原殷之,只是这么看着他,他就激动得觉得自己要发起抖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被调动得这样厉害,失去了人类进化数百万年得来的自制和仪态,像一件被原殷之按了开关的玩具,轻轻颤抖、喘息粗重、肌肉紧绷,大脑混沌一片。
然后他射了出来。
原殷之偏过头,扯了几张纸巾吐掉嘴里的东西,程冬还在高潮余韵里,也不晓得不好意思了,原殷之凑上来吻他就乖乖张开嘴。
“唔……”尝到味道后他本能地偏了下头,原殷之竟然也没有逼他,起身去漱口。
程冬坐在沙发上回了好一会儿神,才觉得不对,原殷之帮他弄完也不继续?可他刚刚脚背明明触到男人勃起了啊。
他自己清理好,提上裤子去找原殷之,对方给了他一个漱口后清新的轻吻,要进浴室。
程冬本想跟进去,原殷之却用手撑住门,笑着垂眼看他:“今天不给你洗澡了,卧室在二楼左转第一间,自己洗了去躺着,等下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程冬抬头看着他眨巴眼睛。
“乖。”原殷之揉揉他的头,关上了浴室的门。
程冬在被窝里等了一会儿,原殷之就上来了,掀被子躺在他身边后,没有说话。
“你不要我帮忙吗?”程冬问。
“帮什么忙……噢,那个不用。”原殷之翻个身,借着温暖昏暗的灯光看程冬,程冬也看着他,青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疑惑,却也有不加掩饰的信任。
他等着他给答案。
“这个睡前故事可能会有点长。”
原殷之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第35章
程冬发现原殷之的声音也是好听的,如果他讲的故事没有那么让人哽塞的话。
原殷之是原家长孙,殷字辈里最出众的一个,从小被寄予厚望,当然那厚望是来自近乎集权主义的爷爷。其实原殷之的性格并不是天生就那么有气场,他小时候也调皮捣蛋,挨的棍棒不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少,甚至更多也说不定,毕竟原家老爷子也是马帮出身,从过军打过仗,下手都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曾经把原殷之的手心打烂过。
原家家大业大,纨绔不少,就连原殷之的父亲原衡都是阿斗做派,区别在于他的情圣技能满点,当初把秦岚追到手,顺便到手的还有秦岚在当时电影厂里的关系网。那个年代的电影刚刚开始从主旋律发散,进入娱乐范畴,原家想加入前驱行列,自然需要人脉。当时电影圈就那么些人,秦岚号召力并不算低。
不然就凭原家还有不少人存有戏子低微的观念,若不是有利可图,也不会承认这婚事。
算起来,原家就是在那个时候踏入娱乐圈的。只不过除此之外,随着政策开放,大伙儿也尝到了其他拥有更大利润的产业带来的甜头,以及老爷子多少有些守旧的思想,便开始放松对娱乐产业的参与。原殷之创办伯诚的初衷,也是不想原家失手弄丢这块嘴边的肉。就算唱片不景气,国内审核严格,信息时代的来临也注定娱乐业会成为头筹行业,只不过他动作太大,做好了收不住,跟原家的公司产生了竞争关系,老爷子在众多讨伐声中召开家庭会议,最后决定两厢合并,一方面壮大伯诚,一方面往伯诚中注入原家的家族股份。
原殷之对这决定不置可否,反正培养他的是原家,自己的启动资金虽然是私有财产,但也是由家族产业得来的。他当时觉得无大碍,虽然原家把经营不善的烂摊子丢给他还美名其曰“壮大”,并且从中获利,但作为当家,不管是不是拖油瓶,总没有甩掉的道理。
这些前因原殷之跟程冬草草带过,他重点要讲的,是众多前因堆积到如今的后果。
“爷爷把他最小的儿子招回国,也就是我的小叔,明面上有多重含义。现在家里不少人以为当家的会换成小叔,都往他跟前凑,毕竟他一回来就从我这里接过去了大半权力。爷爷这么做,一是让我看清哪些人该提防、哪些人不必在意、哪些人往后可以用;二是提醒我,我懒怠的后果可能真的是让位;而第三点,也是真正的目的,他在借小叔的手,整理我能动用的资源,这当中自然会触及到我的私有产业,他们拿不拿,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不能让他们拿。我要是连私房钱都没了,往后更是要被管死,爷爷会把未来几十年都打算好,所有人之间都存在牵制,原家才会走得长远,但我并没有为家族鞠躬尽瘁的打算,带拖油瓶没关系,我不想像我妈一样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幸我还有筹码。因为当年那场家庭会议,小叔气不过,觉得我被欺负,帮我转移了一些资金,在国外投了些项目,主要是网络方向的,现在发展得很好,占股比例大,所以我想,可以慢慢把我在国内的资金转移过去,先糊个壳子,填好了,就算把伯诚整个搬过去了。这么做有风险,中途被发现家里是不会放过我的,而且内耗太狠,我在国外又没有小叔吃得开,有可能做不下去,这些天,我就是在处理这些事情。”原殷之说完,低头看他。
“这根本不是什么睡前故事。”程冬彻底清醒了。
“当然是。”原殷之笑笑,“金蝉脱壳的故事。”
“我能帮上忙吗?”
“你哪里能帮忙。”原殷之的笑眼让程冬发慌,“还不明白?”
他不是不明白,他猜到了却有些不敢确认。
“你要我跟你走吗?”
原殷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程冬眨了下眼睛,他觉得喉咙哽住了,因为紧张或者其他的情绪,无数念头挤在脑袋里,他本能地想从床上坐起身,这一动,伤处就扯出痛感来。
他看了看自己包了纱布的脚踝。
如果跟原殷之走的话,这些刚刚触到的东西都要失去了。
“我给你考虑时间。”原殷之握住他的手腕,失声笑出来,“好吧我承认,这根本不是什么睡前故事,因为你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程冬突然想起什么来,对原殷之说“你等下”就单脚跳下床,从屋角挂好的外套里拿出一张方形物件。
“这是我的专辑。”他扬扬手里的东西,转身找了找,还算幸运,电视底下有播放器,他把cd塞进去,直接跳到了第七首歌。
音响里流淌出柔和的钢琴前奏。
这是原殷之的琴音。
当初原殷之要求给程冬伴奏,不过是随口一提,但是团队里的人都因为他这随口一提,把其他歌都做完了,单空出这首,才有些小心地问程冬,是不是该把原总请来录音了。
程冬就跑来问原殷之,当时他正因为家里的事情头疼,觉得还拿这事儿来烦他真是没眼力,但是程冬哪里需要有眼力,他只要拿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他,原殷之就只能投降了。
原殷之那些天时常出没伯诚,底下的工作人员人人自危,担心这是什么不动声色的视察工作,只有少数人知道,原殷之是到琴房练琴。
他功底好,上手十分快,并且少出纰漏手速也完全跟得上,团队人员都在心里划十字,本以为老板是利用特权来折腾人的,没想到竟然是来节省预算的,请钢琴师来伴奏也差不多这个样子。
他们倒是心满意足,程冬却又一次被人默默吐槽没有眼力见儿了,跟原总在琴房里练到昏天地暗,原总猛砸了好几次琴盖,就算有缓降器也差点被他砸坏。原殷之一不耐烦程冬就笑着哄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我们再来一次,竟然也将人哄得跟他熬夜。
最终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甚至征询了原殷之的同意后,还将他的名字写进了歌词单里伴奏那一栏。
程冬就地坐到地毯上,专心听。
原殷之也从床上坐起身,他根本没想起来程冬的首专已经发行,也对此兴趣不大,不过此刻听到自己的琴音和着程冬的歌声,觉得新鲜。
他去看程冬的背影,青年一动不动,直到歌曲结束要跳转下一首,他才探身将cd退出来。
“怎么不接着放,我还没听过呢。”
程冬却置若罔闻,坐在那里,盯着手上的cd壳。
专辑封面是一些列动态照,从后脑勺连拍到他彻底转过头来。最后回眸的灿烂笑容十分纯真满足,万千歌迷都被那一溜白牙给秒杀了少女心。
程冬今天把专辑带来,确实是想跟原殷之分享自己的作品,但是当他完全忽视自己的歌声,去听原殷之的伴奏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抛开技巧的优劣,音乐是十分能表达内心的东西,原殷之技术纯熟,但程冬却无法从他的琴声里听到感情。他回想自己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在录音棚里,眼睛都没法从原殷之身上移开,每时每刻都期盼对方从琴键上抬起眼跟自己对视。也因此,这首歌在整张专辑中意外地热度最高,明明不是情歌,却唱得雀跃又羞涩,每个音符都是蠢蠢欲动的爱意。
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心动到无法掩藏了。
程冬扭过头,哪怕光线不明,他看向原殷之的目光却深长仿佛没有尽头。原殷之不由自主地直起身,他有些疑惑,程冬明明是看着自己的,他却觉得程冬的眼神好像还想看到更多,比他这个人还要更多的什么。
那目光几乎显得贪婪了。
“我会好好地,好好地考虑。”
程冬最后说。
程冬的脚踝经过复查,确诊没有骨折情况,配合理疗,三周后就基本恢复了,他虽然受伤但一直坚持每天到剧场报道,最近也渐渐开始更大强度的排练。
他太想完成《斑马》了。
伯诚的那份合约最诱人的地方是发专辑的承诺,眼下已经兑现,而他又因此得到了主演《斑马》的机会。程冬仔细想了,虽然这条路本来会很长,他还有可能领略更多的惊喜和挑战,但是如果原殷之不在呢?
比起那些遥远的还未曾得到的东西,失去已经得到的东西,显然是后者更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原殷之失联一周就让他心神不定——他得承认,关于舞台上的那起事故,他的反应本可以更快一些的——如果原殷之就这么走了,他可能不仅仅是心神不定了。
不过这些都要等《斑马》结束,原殷之说过时间不紧,他有接近七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程冬默默算了,音乐剧从排练完成到公演结束,正好七个月。
有一念在程冬脑中闪过。
也许七个月后他们已经分手,那他就不用考虑要不要跟原殷之走了。
程冬推开剧场门,一边和小纪说这话,一边往里走。他今天彻底丢了拐杖,觉得轻松而且浑身有力,跳难度最大的那段舞都没关系,信心十足。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深秋里气温骤降,那个人穿着呢子大衣,程冬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第二眼却从茧型大衣里轻易确认了。
他以为那被唐真称为“周昱雷达”的辨识系统早已失效,却没想到,一切如初。
走得近一些,他就能听到周昱的声音了。
“我为什么回来?当然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
周昱的声音冷冰冰的。
第36章
程冬愣了愣,停下脚步,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与周昱面对面站着的人是陈牧,而陈牧也在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他。
“我们已经有主演了。”程冬从没见过陈牧那么紧绷的表情。
程冬觉得耳朵好像被什么别的东西填塞,这使得陈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远。
他闭了闭眼睛,意识到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周昱转过身来。
这个曾经极有可能问鼎影帝的男人,与一年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前,没有任何变化,面容英俊逼人,像一颗被精细打磨过每一个面的钻石,坚硬而昂贵。
程冬是第一次离他那么近。
周昱表情淡然,只轻轻挑了眉尾,就让程冬感受到尖锐的鄙夷。
“是吗,生面孔。”
“你已经离开太久,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你不会不知道。”陈牧把手揣进卫衣口袋,奇怪的是,明明他的穿着在周昱身旁甚至显得邋遢,却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周昱气势压过的人。
“你。”周昱往舞台方向偏偏头,“到台上演一段,演你最拿手的。”
程冬丝毫没有推拒意图,几乎双腿打绊地要往台上跑,陈牧却出声拦住了他。
“周昱,还轮不到你插手。”
被呛声的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看向陈牧,眼中莫名有种恶意:“我当初怎么赤手空拳在这里立足,并不介意来第二次。”他顿了顿,目光又柔和了下来,“陈牧,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程冬愣愣看着他们,从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他才发现整个剧场鸦雀无声,明明这里平时都吵闹得不行,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陈牧和周昱,比陈牧午睡的时候还要寂静。
“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演技,别再对我演了。”
程冬完全忘记了要签名。
周昱走了,用势在必得的身姿。程冬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晃晃脑袋把重要的事情想起来,可惜为时已晚,他又看看比失眠后的表情还要恐怖的陈牧,觉得托陈牧帮他要签名也不合适,一时间简直要以头抢地,后悔得要命。
陈牧深深吐了口气,回过身击掌:“继续工作!”而后看向要哭出来的青年,“程冬你来一下。”说完就往剧场外走。
程冬简直觉得世界都灰暗了,跟着陈牧来到休闲区,陈牧给他拿了饮料,他还是哭丧着脸。
陈导斜靠在桌沿,伸手扣了扣桌面让他回神,程冬只好抹把脸,伸手拿过饮料,看了看鲜艳色彩的包装,习惯性问了句:“有没有咖啡?”毕竟他最近为了不落进度,都一直在熬夜,白天就靠咖啡提神。
“我从来不碰影响睡眠的东西。”陈牧说,“依赖咖啡因只会恶性循环降低效率。”
程冬只好闭嘴。
“你知道周昱为什么来吗?”
程冬抿嘴,点点头:“他说要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猜是要拿回主演吧。”
“那好,你怎么想?”
他抬起头看这个相处了不久的导演,对方面色黑沉,比往常看起来要可怕十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昱的突然来访。这让他想要出口的话变得吞吞吐吐。
“我……我觉得,如果是周昱的话,他确实、比我……胜任……”
“咵呲——”
程冬眼睁睁看着陈牧把手里的易拉罐握瘪,抬手就砸进了旁边的垃圾箱,准头一点儿不差,所以当陈牧回过脸来盯住他的时候,程冬立刻改口了:“但是我会努力的!就算没有周昱专业,我、我可以在唱功方面弥补!”
“不,你要做的不是弥补,你不需要弥补,你要做的是演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斑马。”
陈牧弯下腰逼视坐在椅子上的程冬,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就弄砸这部剧,因为毫厘之差是羞辱我,云泥之别就是羞辱周昱。就像你说的,他比任何人都爱《斑马》。”
程冬用力咽了口唾沫:“我会的。”
陈牧起身:“喝完东西就来排练。”
程冬忍了忍,终是没忍住:“陈导,你跟周昱他……”
“你还有时间八卦?”
“不是。”程冬也站起来,“我本来不想问的,我实在是,不认同因为私人恩怨糟蹋这么好的剧本和这么好的团队。”
陈牧总算把满脸的凶神恶煞收了收,他瞥一眼程冬,懒懒的。
“周昱他演技好吧?”
程冬自然是点头,不消他说,这是有目共睹。
“可真正的演技好,是要分得清戏里戏外,不然就箍在一个模子里了。周昱他,分不清戏里戏外,骗别人,也骗自己。”
“但我总有一天要让他出来。”
陈牧转过头,对程冬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陈淑曼按下电话,抬头正好看到黄文尧走进她的办公室。
“怎么说?苏瑾那边有动静了吗?”他非常随意,在沙发上坐下来后,直接就把腿搁到了茶几上,两手交叉搭在腹部,愉快地耸了耸肩。
就算是陈淑曼都少见他这近乎自得的模样。
“苏瑾找了个狗仔,已经把东西递过去了,帖子和微博估计很快会出炉。”
“你果然没料错啊。”黄文尧笑起来。
陈淑曼扶了下眼镜:“苏瑾她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特别会把握得时机,程冬先是受伤耽误音乐剧进度,周昱跟着就回国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换主演的风声,但苏瑾要防患于未然。为了保住程冬的位置,搏曝光是肯定的,何况她这也不算炒作,因为漏的都是真东西。”
“嗯,九分真话一分谎话,最能不被怀疑。”黄文尧说。
陈淑曼抬眼看她:“哪儿来的一分谎?”
“真话都让苏瑾讲,我们负责往里头掺假的,第一眼大家都会相信,等哪天把那一分谎揭出去,所有人又都会怀疑那些真话到底真不真了。”
陈淑曼看着微笑的黄文尧,神色僵硬了一秒,很快恢复:“你都可以来当经纪人了。”
“不,能卖脸我干嘛卖脑子?累得慌。”
“那为什么对程冬执着到这种地步?先是升降台事故,接着是透舞台剧的消息给周昱,我都没想到你还有后手,一连三招,程冬不知不觉就被你逼到死胡同了。这不累?”
“我开心,自然不累。”
陈淑曼终于皱起眉来。
“怎么了。”黄文尧笑着起身走过来,靠近她,两人脸凑得极近,黄文尧压低声音,“你不是一直想赢苏瑾?如果这次成功,苏瑾就能被你踩到脚底下了。”
陈淑曼默默吸了口气:“我们小时候一块玩游戏,从来不作弊的。”
“这不是作弊。”黄文尧伸出手指点在她的鼻尖上,“这是段数。”
程冬排练间隙休息,刚刚灌进一口水去,小纪就咋呼起来,差点没把他吓喷。
“怎么了?”他抹着下巴上的水。
“程冬程冬,你昭雪了!”
小纪把手机凑来他面前,那是一个微博认证为“知名狗仔”的账号发布的长微博,据说几天前就开始预告了,攒了一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网友,今天才把具体消息放出来。
当时预告的内容是“某当红炸子鸡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往”,先不说当红炸子鸡准不准确,大部分人的关注点是“辛酸过往”这四个字,总觉得重口味得很,结果出来的东西没那么重口味,却也算是让人震惊了。
「程冬的上一任公司以前也是娱乐圈三巨头之一,最近走下坡路刹不住车,我就不明说了,范围已经压缩得那么小你们自己去猜。要说曾经也是三巨头啊怎么现在那么衰,其实从对待程冬的这件事上也能窥见端倪,程冬跟这个公司签了三年,我也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想的,哪家公司会签三年啊,三年那么短能发展个球,不过程冬一看就单纯,被这种无良公司随便拿个短约就套牢卖苦力,卖什么苦力?他前头三年都没怎么在人前晃过吧,所以当然是当枪手咯。
程冬的首张专辑里大部分词曲都是他自己写的,被乐评人称为华语乐坛创作流的一股清泉,你们仔细想想,往前数段日子,还有谁被扣过这高帽子?想起来了么?某个奶油小生,开口却能唱灵气十足的歌,也是一夜爆红,我今天要喂你们的大料,就是——
某奶油小生的成名作、包括那张首专里的另外两支热曲,都是程冬写的。
惊讶吧,其实不止奶油小生,前头几年好多歌手的歌都是程冬写的,有红的也有不红的,涉及太广我就不说了。现在谁谁都是挂个“创作型歌手”的名儿就出来蹦跶,有几个真的能让人记住?某奶油小生刚出道的时候也是好评如潮啊,而且因为有后台,蹿红特别快,要不他那种面膜开裂一样的演技怎么能这么快跨界的,要搁他最红的那会儿,我是真不敢出来说这种话,不分分钟被捏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就说我势利吧,嚼被雪藏的人的舌根。
老实说我也是真心欣赏程冬,他憋屈了三年,现在熬出头了,我也忍不住帮他叫叫苦,他这样有才华的歌手,就应该被发掘才对。」
程冬读到这里,在小纪兴奋的眼神里抬起头,嘴巴还张着。
“爽不爽!你憋屈那么久,终于有人帮你说话了!”
程冬笑起来,笑到一半想起夏因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状况,不免嘴角下弯,但又想了想,那些跟自己无关,被披露的是事实,就又笑起来。
“诶下面还有呢,我刚刚还没看完,一起看一起看。”
小纪滑动屏幕。
「这料我爆得太过瘾了,算了,与其让你们在底下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把底兜给你们好了,那个靠枪手走红的歌手,叫白澈。」
小纪的手指停下来,两人都愣住了。
“这不对。”程冬摇头,“我没有给他做过枪手。”
小纪又把整篇微博翻了一遍:“白澈也是创作型歌手,演技也是出了名的差,现在也是没动静了不知道是不雪藏。但他出道时间比夏因长,蹿红的速度也比不上夏因。这个白痴狗仔是不是搞错了?”
程冬抿起嘴巴,眉头紧皱。
“我总觉得,这是刻意的。”
第37章
苏瑾也完全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纰漏,打电话质问那个写爆料的狗仔,却被装傻推诿,不管怎么说,帖子微博已经发出去了,要改已经来不及,特别是执笔人还用了如此确定的口吻。苏瑾已经觉出这背后有蹊跷,却没有应对措施,眼下受制于人,却并不晓得那人是谁。
程冬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手下不止程冬一名艺人,青年总是自动自觉地不给她添麻烦,这次打来也掩饰不了焦躁的口吻:“苏瑾姐,你看了那篇关于我做枪手的长微博了吗?”
“看了。”苏瑾不打算告诉他那就是自己的授意,因为这事很可能已经搞砸,“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现在也还没搞清楚状况,在那之前你不要有任何举动,不要想着替白澈说话,写东西的人搞嫁祸,说不定夏因还有人在保,这些事我来担心,你顾好你的工作就行。”
程冬挂了电话,对小纪摇摇头:“苏瑾姐说她会处理,我们都不要说话。”
小纪塌下肩膀,给程冬一个认同的眼神。
程冬结束工作后小纪跟他说唐真来过电话,也是问微博的事情。程冬想了想,跟唐真很久没见,便打过去约唐真出来吃饭。
三个人还是照旧到过去经常光顾的大排档,要了烤鱼和汽水,配招牌蛋包饭,程冬戴着鸭舌帽,把口罩拉下来,张嘴往嘴里送比汤勺小不了多少的一勺饭。
“上次在这里吃饭,还以为你会走。”唐真给程冬夹了快少刺的鱼肉小纪在旁边敲盘子边:“不要偏心哦。”
唐真只好笑着也给她夹。
程冬抬眼看看两人,虽没有多想但还是留了个浅浅的印象。
他最近遇上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心情并不好,跟两人来这种闹哄哄的地方不仅不觉得心烦,反而有种回到旧时光的惬意感,都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小纪尤其话多,分享了一大堆圈内八卦。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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