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第13节
程归看的书不够,还真是没听过这一句,打听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破。你怎么理解,就是怎么意思。”
“那我理解错了呢?”
“既然是理解,何来错误之有?理解就是理解,你怎么理解,这个世界就是怎样。”
程归归纳总结:“唯心主义?”
老头摇摇首,“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程归正在“自己被男人亲了摸了自己是不是变态”的敏感期,难免要对号入座。这种烦恼又不好跟爸妈讲,恍然就觉得对面老头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姿态,虚心求教:“那,该怎样顺其自然呢?”
“该?去掉该,就顺其自然了。”老头指指窗外一排树,“你看,它们都是梧桐,但中间那棵就长得比别的弯,你说是让它继续弯下去好,还是把它像别的树一样矫正才好呢?”
“这个?”程归觉得条件不充足,“说不定它本来是直的,但被台风吹弯的呢?”
老头超然一笑,“台风?台风也是自然啊。”
“对哦。”程归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可这到底要怎么应用到自己的身上呢?就是觉得好有道理,又不知如何用起。
参悟之际,老头已经站起身走开了。
店里的服务员过来,给程归带来一碗果仁。程归指着老头的背影,小声问她:“那个高人是谁啊?”
“他啊,附近的,常来喝茶,精神不太好。”
“啊?我觉得他说话很有条理啊。”
“那都是唬人的。听说啊,他原来是个什么局的高官呢,退下来之后被查过几次,现在就神志不清了。但挺会品茶的。”
程归懊恼了,怎么看着都觉得是好端端的人呢?
老头这时转过身,朝程归挥挥手里卷成筒状的书,“这个俏秘书借我看一会儿。”
“噢,好。”程归的心里凉了半截,那个俏秘书是不够顺其自然的。
吃过晚饭,程归又乘高铁回上海了。路上,手机响起,心说是李丛木,竟然不是,这家伙果然无情无义。
那边是雪中炭的店老板:“是我啊,我刚在闺女兜里看见你的号码票,还有用没?是1073号。”
“没用了。”
“那就好,就怕耽误你事。”
程归在手机的待办事项里存上一条:找谷梁要回酒店券。心想,他已经有金条了,应该不会跟自己讨价还价吧。要回来,再放到网上卖掉,说不定能值一个月房租。
推开家门,小夕正在餐桌上吸溜吸溜地吃着外卖,嘴唇沾着一圈红油。
“哎呦,舍得回来啦。”小夕色眯眯地挤挤眼睛。
这奇怪的语气,程归不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应该问你自己,怎么了?”
今天的人怎么都反问,被慕容复上身了不成?程归觉得自己昨天扮财神,是不是接通了某个次元的入口。
小夕伸伸脖子,“李丛木怎么没一起啊?是不是被你榨干啦?”
“什、什么榨、榨干?”
“你俩昨晚都没回来,不是去干柴烈火了吗?”
第75章 turnitaround
“他昨晚没回来?”程归想不通,走去推开李丛木的卧室门,果然没人。
“你俩真不在一起啊?”
“我去苏州了。”
“哎?”小夕发出一串颤音,“那就奇怪了。我昨晚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也没看见他人影啊,今早也没有,难道出去鬼混了。”说完,吸溜吸溜地接着吃面条。
程归心里有点儿慌,习惯性地把责任联系到自己,不会昨天那下撞得太过严重吧?当时听见他说出血了,还以为他在耍赖。程归赶紧拨李丛木电话,熟悉的铃声一直响,直到自动挂机。过五分钟后再拨,这次被人接起,“喂?”的一声,是个女的。
程归问:“李丛木在吗?”
对方听见程归说话,没及时回应,似乎是在帮忙找李丛木,好几秒之后才接续:“丛木在洗澡,你有什么急事吗?”
洗澡?那应该没什么大碍。程归松一口气,“谢谢,我过一会儿再打吧。”
旁边的小夕一直支棱着耳朵,唯恐天下不乱,“咋么?是不是鬼混?”
李丛木很快回电话过来,“龟?刚才是我妈,我回东北啦。”
“回东北?那你的鼻子、眼睛——”程归也不记得昨晚具体撞到哪了。
李丛木心有灵犀,“疼,都疼,可疼可疼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没事,程归放下心来,可是依稀听到电话那边,刚才的女人问:“换药吧。”程归没看到,自己撞的那下,真的有够重,李丛木的鼻根连着眼眶的地方青紫了一大块,昨夜在机场过安检时,被迫查了两遍。
程归问:“怎么突然回东北了?”
“爷爷在住院,昨天情况很危险。”
“现在好些了吧?”
“过了危险期,还在观察。都能开玩笑了,说他自己故意倒下,把大家都聚回来。”
“哦,那你忙吧。”程归要挂掉。李丛木急着“喂喂”了两声。
“还有事?”
李丛木认错道:“你不生我气了吧?”
“嗯,还好。”
“不气我亲你?”说得有点儿小声。
“不气。”程归觉得对方是病人家属,从宽处理。为了让李丛木放宽心,随手卖个大方:“最近常被亲,我都习惯了。”
吹牛!小夕在旁吐槽,心想等一会儿看我怎么嘲笑你,怎料一分心自己就被红油呛住了嗓门,赶紧去抓水杯。
李丛木得寸进尺:“不气我亲你,那怎么撞我?”
“那是因为……你摸我。”
小夕刚缓过气,又因这句再次呛住,呛到涕泪横流,这面条是没法吃了。
程归弃小夕于不顾,转身要回屋:“没事我就撂了。”
“急什么?陪我说会儿话。”李丛木的声音,被暖气烤得暖烘烘的,人一回到东北,状态自然就比在上海慢了半拍。
“还有事?”
“爷爷过几天要再次大手术,我年前就不回上海了。昨天夜里走得急,你帮我打包几件衣服快递过来吧。”
“可以啊。”程归挪步到李丛木卧室,把衣柜打开,“要哪件?”
“你看着装两套,觉得哪件我穿着帅,就装哪件。”
程归“哼”一声,刚想抬杠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帅,还好适时打住。
李丛木问:“你脑门还疼不?”
程归摸摸,已经消肿,嘴硬道:“我练过铁头功。”
龟的铁头功?李丛木不知联想到什么,“嘿嘿”笑了两声。听着电话里那边挂断的忙音,真心觉得程归刚才处处要跟自己挑刺,看来昨晚确实是把他逼急了。不过,这样逗起来才好玩啊。明天接着逗他。
程归站在李丛木的衣柜前,拨弄一排衣架,其实衣服的风格都差不多,随便挑几件夹克、衬衫扔到床上,再找出休闲裤和毛衫。拉开衣柜下面的大抽屉,里面摆着两沓干净的棉袜,棉袜旁边,是几条内裤。
内裤?程归条件反射般非礼勿视。但意识到自己旁边并没有别人,才放开束缚。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兴奋,蹲在大抽屉前左看看、右看看。只是样式简单的子弹内裤,有灰白两色,棉质的柔软布料,窄窄的包边。显眼的是,前裆的部位因为几经穿过洗过,显得松垮垮地凸出来。
啊。程归莫名觉得有点儿视觉刺激。他恍然想起,高中时李丛木赖在自己家过夜那次,是第一回见到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站在自己面前。那时自己还是一个连网吧都没去过的书呆子啊,和老爸老妈坐在电视机前看到亲吻戏码时都会窘迫得不知眼睛往哪里看是好,就跟个从没下过山的小沙弥一样。结果那天晚上,他不下山,山下的老虎就穿着白色内裤跳到山上来,还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那是小沙弥的记忆中,第一次接触到感官刺激。事到如今,再次见到李丛木的内裤,还能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所看到的让人羡慕的结实躯体,那白色内裤前鼓起的骄傲轮廓,以及那晚异常充足的暖气。暖得仿佛冬天要在夜里结束,暖得仿佛春天就要立刻、马上、爆炸着到来。
纵使如今早已在美剧中看惯了各种露骨的画面,却不及近在眼前的这一抹白色凸起,因为它直接关联着一段封存的心悸。这些年来,程归总是喜欢锻炼身体,也许正是因为在潜意识中把那晚的李丛木当成了榜样。有一种微妙的情绪蛰伏在心底。
程归蹲在大抽屉前,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啊~心里的小天使在扑棱着小翅膀颤栗。
如同完成了一桩夙愿一样。程归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拿出来一灰一白两条内裤,和其他的衣物一起折叠打包,放进一只干净的纸板箱里。打算明天带到公司前台,趁快递员来收件时寄掉。
邮寄的具体地址?程归发信息问李丛木。
李丛木很快回复过来门牌号。过了几秒,又补发过来一条:“别忘了装内裤。”
程归看看敞口的纸箱,故意不配合:“家里买不到吗?”
李丛木:“省得麻烦,顺便装两套呗。”为了装可怜,还发过来一张忧伤的自拍。
呦,竟然青得这么严重!恰好是在鼻梁与眉骨交汇的地方,原本是英气的所在,现在仿佛是京剧里的丑角。程归觉得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好笑。
“看在误伤你的份上,那就给你装两条吧。”(勉为其难的表情)
第76章 turnitaround
周一在前台寄快递的时候,程归遇到了一个特别较真的揽件师傅。
“一定要开箱验视。”
“只是几件衣服,我都封上了。”
“那也没办法啊。”师傅还整出一句熟语:“这就叫做乌龟的屁股——规定。”
恰巧走来的谷梁,轻笑几声经过,被前台小姐起身叫住:“嗨,谷梁总,这有您的信。”
程归其实知道快递有快递的规矩,没有再为难。师傅如愿拿着小刀开箱,嘴还不闲着:“不是我没事找事,关键是现在寄什么都有啊。就前几天你们隔壁楼,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寄东西,都是那些个玩意啊,哎呀,不是我封建,但真是……关键它不能有电池啊。”
“我这里没电池。”
“有时候你们意识不到啊。”师傅打开纸板箱,扫几眼,放心了,“就几件内裤啊。”
“还有别的衣服。”程归急着解释,这师傅刚才提那些玩意现在又只说内裤,存心让人误会不是,都瞄到谷梁和前台小姐在偷笑。
师傅总算把箱子带走了。程归和谷梁一起上楼。谷梁开玩笑:“一个人是挺寂寞的哦?”
“还好。”程归囧,想起正经事,问谷梁:“抽奖的时候,你怎么猜到那酒店券是我的?”
“你自己在台上承认的。”
“但大家都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能看出你不是。”谷梁说得有几分神秘。
“是吗?那还给我吧,请你吃饭。”
“今天没带来,和金条放一块了。你着急要用?”
“不急,我拿到了也就是挂到网上去卖掉。”
“卖掉?”谷梁皱眉,“你就没有想过和谁一起用掉?”
“没啊。”程归很自然地摇头,并无半分犹豫。如今在谷梁身边很放松,也不怕被他笑话,坦白说:“我就是不太习惯那么高档的东西。”程归曾住过一次五星酒店,只觉得房间里陈设太过繁复,床上一堆没用的枕头,还不如睡经济酒店来得舒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谷梁其实也喜欢简单的装修。他目前住的房子就是,宽敞的空间里只放着实用的家具,大床、沙发、木桌木柜,利落的线条勾画出简洁的切面,估计程归一定会喜欢。原本呢,他是计划最近就把人拐回家的。但年会那晚让他的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挑战,虽然他相信长久来看肯定是自己会胜出,但眼下那个姓李的就像一枚迫不及待倒计时着的炸弹。
“叮。”来到楼梯口的门禁,程归一刷而过,回身替谷梁也刷了下。
谷梁说:“年会那晚,我似乎看见你的那位室友了。”
“啊?”程归一愣。
谷梁问:“你们是不是闹了不愉快?”
为什么这么说?程归也搞不清谷梁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又没准备编谎,保险起见,只能把实情的一部分拿出来遮掩:“他家里出事,当时挺紧急的,当晚就赶回吉林了。”
“这样。”谷梁松一口气,觉得倒也说得通。但绝对不能再大意了,那个姓李的肯定是图谋不轨,况且人也长得算有魅力,再因为家事求个安慰,怕是程归招架不住的。联想当初一张酒店小票加几杯红酒,不就把程归引到碧园温泉居去了。
很快已经来到二层楼梯口,程归说:“我上去啦。”
谷梁从私情里回过神,想起正经事,提醒程归:“今天早会时总裁说的年终评优,你要多上心,别再像酒店券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却搞丢了。”
“好。”
程归回到座位时,刚好收到行政部发送的全员邮件,内容正是和年终评优相关。
下午,杜总找程归谈话,报喜时无需拐弯抹角,言简意赅地通知程归已被提名“一生新秀”,让他填一张表格明天下班前交去行政部。
其实,评优提名早些天就已经在高层中展开,这两日不过是走一遍标准流程。评优工作组的效率极高,等到周三上班时,打卡处就已经竖立起了崭新的宣传易拉宝,扫一扫即可进入全员投票系统。
霍霍一来上班,就兴奋地朝程归喊:“投票系统里有你哎,还是一生新秀呢,本宫要助你一臂之力!”
前后左右的同事一听,也都纷纷掏出手机表示要慷慨解囊。
程归忙给大家道谢。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竞选,说实话心里有点儿没底。从前在学校,评比都看成绩的硬指标,或者就是老师直接指定,程归很缺乏这种拉票竞选的经验,有几分担心自己的票数会不会很难看。现在听到小伙伴们这么支持,觉得有了集体的依靠——
“哎呀!我怎么投不出?”霍霍戳着手机疑惑了,“提示我没有权限?歧视美女吗?”
对面桌刚进入选票系统的同事,也表示投不出。
会计主管在角落里幽幽发声:“你们这些人不看邮件的?投票规则第七条第五款:有密切关系的同事间,不能互投选票。密切关系包括直接上下级、共处同一个项目……”
霍霍气恼:“这么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这个系统是请外部开发的,可以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参数自动识别密切关系。
“我投成功了!”与程归隔着几排的一个会计兴奋地叫。
霍霍毫不留情地给她浇下一桶冷水,“那只能说明,你和程归的关系不够密切。”于是,再投成功的人,都不好意思宣扬了。
对于这种投票之类的集体活动,霍霍总是很上心,替程归在案场出纳的大群里拉票,她就不相信全上海几十个项目的出纳都和程归有密切关系。还在公司减肥交流群里推介。导致程归去一次洗手间,都能遇见一个刚刚给自己投过票的人。
有人给程归阐述自己的投票动机很单纯:“都是不熟悉的人怎么投啊?在年会上见过你,就投你咯。”
啊?居然这么看得起自己?投桃报李,程归每每都要问对方是不是也有哪个奖项的提名,问到的就“毫无原则”地反馈一票,临近下班时,自己的五张票都用光了,自己的选票数已有六十,在十选五的“一生新秀”候选人里排在第三位。
“你不能掉以轻心。”霍霍提醒程归:“很多人都等着最后一刻才投票的,你要不停地拉选票才行。伟人不是说过吗,选票就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快去挤干他们。”
第77章 turnitaround
程归打开t交流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拉票。
霍霍纤手一指,怒其不争:“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就获个敬业奖提名都在拉票,你这么高含金量的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麻溜的。”
霍霍就像老鸨在逼良为娼一样,指使程归快快褪去书生的表象。
程归乖乖就范,在文档里规规矩矩敲下一小段拉票宣言,反复修改后,正打算粘贴到t群里,不巧的是,有人突然甩进群里一条链接说:“粗了大事。”
到底什么事?大家都跟着去点,点过的人再回到群里发表看法,纷纷表示不可思议。程归也点开来,页面跳到公司论坛的一条帖子——“纯属巧合,还是人工作祟?”
发帖时间在半个钟头前,却已经有了上百条跟帖。内容似乎是在搞技术分析,还附着一张数据表:“嘉定新城xx地块,我方成交价81亿,传世屋竞拍到809亿退出;浦东xx地块,传世屋成交价24亿,我方竞拍到23亿退出;宝山xx地块,传世屋竞拍价162亿,我方竞拍价161亿,最终被另一家房企取得;闸北xx……
下半年至今,据不完全统计,我方与传世屋共19幅地块竞拍价异常接近,这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出了内鬼?
土地竞拍是各家房企的看家本领,各有各的算法,预测价位怎么可能如此接近?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我们之中有人与传世屋暗中串通。
假如在拍卖时,你知道了对手的底价你会怎么做?我觉得只有两个选择。一,如果你想要这块地,你就一定志在必得。二,如果你不想要这块地,你就会把价格一直抬到最高再退出!
试想在拿地时,我们就已经被传世屋设计了,接下来再努力开发也终归是白忙一场啊。(痛心疾首的表情)
发帖人:操碎丹心为一生”
霍霍伸过来脖子,还在问程归拉票的事:“发没发?”
程归讷讷地“嗯”了一声,心思却停在刚刚的帖子上。那发贴人列举的19块地,几乎都是他测算的。怎么能如此巧合,自己却从没关注过呢?
程归把最小化的帖子点开,又浏览了一遍数据,发现有几块地的价格并不算接近只是为了排比凑数,心情稍稍平复。随后把所有的测算底稿都打开,按着地块名称在网上一一找成交价信息,发现情况基本是与帖子吻合的。
难道真是被传世屋算计了这么久?程归不常看拍地的现场直播,对传世屋和一生拼价虽有耳闻,但一直以为是两家在明枪明斗。可是被发帖人如此一番解释,却也是很说得通啊。但这个发帖人怎么这般了解?除了拓展部的人,谁会对拍地如此上心?要真是拓展部的人,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程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风声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办公区里窜动。
防止事态妖魔化,会计主管在部门大群里下禁令:“请各位切勿捕风捉影,谣言止于智者。”
程归再次刷新帖子时,系统提示:帖子已被删除。
不觉间,下班已有一刻钟,办公区里走掉大半。程归起身后,裘致也拎起公文包跟着出门。对于这件事,裘致比程归想得深入。思维习惯使然。从小学到大学,有人一直活在纷争之中,而有人则一直迟钝于此。前者如裘致活在水中,看得清各股激流暗涌。后者如程归活在水面,只看到浑然一片。
走出办公楼,裘致才开口说帖子的事,“如果真是有人把消息卖给传世屋,肯定也是拓展部的人。但是估计他们会反咬我们一口,因为能看到最终测算结果的,除了他们就是我们。防人之心不可无,最好提前做些准备。还好上次和传世屋踢球时,叫了权哥一起,否则还真是怕被人做文章。”
程归说:“其实,知道最终测算结果的,只有去拍地的几个人。”
裘致对测算接触得少,并不了解全流程。程归解释:“我们测算的结果只是参考,总裁会根据自己的判断,给去拍地的人一个最终的秘密授权价。”
“那也肯定跟我们测算得差不太多吧?也许只是四舍五入,总裁怎么可能靠拍脑袋决定价格。我看上次我们一起算的,和他们后来拍的就差不了百分之几。”
“可能吧。”程归也说不清。
在路口分开时,裘致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心中所想说给程归:“我是为你好才直说,你觉得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针对你的?大家都知道最终的测算经过你手,而你现在又在竞选评优。”
程归眯起眼,自己不具有如此的战略重要性吧,“谁会跟我有这么大仇?”
“还是小心为上。”裘致表情很严肃,他的正义感让他的眼睛总是善于在人群中发现罪恶与敌人。
第二天早上,裘致带着两只黑眼圈来上班,更添沉熟稳重的型男气质,趁着办公区里人少,靠坐到程归桌上,深沉道:“我昨晚跟微胖他们几个聊过,都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前两年的事你听说过没?”
程归摇摇头。
“据说也是年底有人散布谣言,最后有一批人跳去了传世屋,老董事长还被气得病了一场呢。所以现在趁着事小,我建议你最好跟权哥通通气,他平时那么罩你。”
“好。”程归点点头。在为人处世上,他知道裘致比自己成熟。而且昨晚在电话里和李丛木提起之后,李丛木也让他提高些警惕。
正好可以借着酒店券的事情。接近午休时,程归在内部软件给谷梁发消息:“酒店券有帮我带来吗?请你吃午饭。”
然而,谷梁并没有回复,状态一直是离线。
下午,因为合作公司办执照的事情,程归正好要去行政部,下楼一打听,才知道谷梁在昨天一早就和总裁出差了。
“是去大连考察,说不定要开分公司哦。”行政助理跟程归说。
回到座位,裘致在线上问权哥怎么说,程归把行政助理的话复述一遍。
裘致发了一个沉思的表情,“不简单,去考察的肯定都是大头目,偏偏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妖孽的事情出来,不是精心设计的才怪。”
第78章 turnitaround
裘致向来都有几分撺掇人的天分,几经撺掇之下,程归心里也长草了。特别是当他去茶水间时,里面有两个女同事正聊得热烈,依稀是那帖子的事,可看见程归一进门,就立刻不说话了。就好像程归打扰了她们说自己坏话一样。
更不巧的是,程归在楼道里遇见了抽烟的殷经理,还有那个不好相处的瘦高个。程归打声招呼。
殷经理依旧笑得有几分虚情假意,他本来就这样,和谁都像很熟又很不熟的样子。程归已经习惯了。
殷经理一手夹着烟,一手滑着手机,跟程归说:“哎呦,选票系统里有你,还是一生新秀,评优的重头戏呀,我投你一票。”
“谢谢。”程归微笑。可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小恶魔并不领情,反而腹诽道:你能投票,看来我们不是亲密关系,真好。
“呀,你可回来了。”霍霍一看到程归出现在办公区门口,立刻大叫起来,不似往常夸张,眼神里真是有几分着急。
“怎么了?”程归被她看得心慌。
“我刚才在外卖研讨群里给你拉票,拉到了好几个人。”
“那好啊。”
“但是她们都说,无论怎么点你,就是投不出票。”
“嗯?”程归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习惯性地与霍霍扯淡:“难道她们都和我有亲密关系?”
“我替你问过it了,他们就是这么敷衍我的。但肯定不是,亲密关系会有红心提醒,点你的提示却是不在候选席。”
“这样?”
霍霍凑近了一点儿,头花几乎碰到程归的脸,小声说:“也许跟那件事有关,你懂的,就是领导不让说的那件事。”
程归了然。只是仍觉得突兀。那个帖子不过是一人之见而已,竞价接近也很可能就是两家死磕,并没有真凭实据表示就有人泄露机密。就算有人泄露,就算嫌疑能算到自己头上百分之几,也不应该闷声不响地就把自己竞选资格吊销吧?
于情于理,程归都觉得事态的进展莫名其妙,不像是真的。心存侥幸以为过一会儿就好了,仍正常工作,还外出和助理豪去税务大厅办理合作公司的登记证。接近下班时回来,得知自己仍不能被投票,而其他候选人都好好的。
程归有点儿坐不住了,看见杜总在办公室,他一直很关注这次评优,程归就在软件上给他发信息:“杜总,我在投票系统里被冻结了,无法接收选票。”
杜总回复:“有这样的事?问过it了吗?”
“it不给正面解释,可能是与那条帖子有关系。”
“帖子是谣言啊,这里肯定是有误会,你先骚安勿躁,我帮你问问。”
“谢谢杜总。”程归稍稍宽心。
晚上回到家,拓展部的t小鲁给程归打电话,他这次评优有个敬业奖提名,这两天一直在群里兴奋地拉选票。在电话里,小鲁声音很沮丧,他也被冻结了。
程归问:“你们领导怎么讲?”
小鲁说:“我问过殷哥,他让我挺尸。”
“啊?他难道没被封号?”
“他是有个提名,但本来也没几票,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副总呢?”
“和总裁去大连了。而且殷哥说,这是评审委员会管的事,都是大头。你有什么内幕没?”
程归说:“没啊。”
“真的?”小鲁明显失望,“你和上面走得近,我以为你能知道点儿什么呢。”
我和上面走得近?程归并不晓得大家是这么看自己的,真是……受之有愧。挂掉电话,程归盯着通讯录里的谷梁看了几秒。他明白:小鲁来电的意图,肯定是催他找谷梁帮忙。因为工作年限的关系,谷梁的职位并不算显要,但却是真正和上面(总裁)走得近的人,能管事。
远在大连的谷梁,正泡着热水浴,东北的冬天真叫冷啊。听到电话声响起时,唇角翘起一个轻松的斜度,任由铃声连绵不断,仍放松地泡在热水里。来电时间与他料想得差不多。他甚至猜得出程归从怀有侥幸到认清事实的全过程。
铃声停住后,谷梁起身穿上浴袍,来到窗前看外面一大片掩藏在白雪之下的屋顶。耳边响起程归那句:“我只是有点儿想家了。”声音干净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破坏。当看到一片未被污染的水面时,有人会想去保护,有人则会想去做第一个洗澡的人。谷梁属于后者,鲜少会有柔软的感情。
铃声再次响起时,谷梁终于走进客厅,大发慈悲地捡起茶几上的手机,眉间的川字纹立刻显现出来——竟然不是程归。两次都是一个私人号码。接起来,对方是机器人的声音:“您好,恭喜您获得本次抽奖机会……”
程归并没有拨出谷梁的电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向杜总反馈,若再向其他部门的人求救会有失妥当。至少再等等看。要是真无处讲理,就连着评级的旧账一起,他并不介意大闹一场。
“没事儿,大不了就来传世屋。”李丛木在电话里给程归打气。
程归当然知道这家伙的用心,只不过,“我要是真去了传世屋,那我泄露地价的罪名就被坐实了。”
李丛木当然懂,只是和程归一起上班的诱惑力太大啦。就打电话这么会儿功夫,他都开始考虑在上海怎么拍车牌的事情了。如果有程归坐在副驾,怎么堵车都不怕啊。而且,买车的时候要挑后排座宽敞的。
“其实吧,我也想过去传世屋。”程归坦白:“上次评级的时候就想过。但现在反而……我就算不管一生怎么说我,我也要考虑传世屋怎么看我啊,谁愿意办公室里有个卖公司机密的人在?”
李丛木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看法了?”
“最近呗。”程归打个哈欠。挂掉电话,就睡了。
远方的谷梁躺在床上,脑子里已经预演过数次程归电话求救时的对白,可惜电话一直很安静。睡到半夜醒来,很没风度地急急去看电话,却连条短信也没有。心里这个气:这小子,这种时候还硬撑着干什么?
第79章 turnitaround
周五可以穿得随意一些。很多同事都利用这一天精心搭配让自己出挑。霍霍每周的风格都不重样,对身材充满自信的裘致有时会选低领口的线衫,而程归的装束向来呆板。
这个周五,为了给内心一些积极的暗示,程归难得穿得休闲。一件由程妈手工织就的粗线毛衣,明媚而温暖。
上午,杜总带给程归好消息:it已确认是系统故障,保证中午前就修复bug。
可明明不是bug?程归自然没说,心里明白就好。想必是上面的人对泄密之事都有避讳吧。票选要到下周一才截止,自己仍有机会。早前跟程爸通电话时,程归没忍住把提名的事情说了,程爸很兴奋,程归不想让他失望。
中午和裘致去吃饭,和几个t拼桌。程归悄悄把好消息告诉小鲁。小鲁立刻打起精神,加了一份水煮鱼,感慨道:“你们领导可真好,我们部门就没人替我出头。一早我问殷哥,他还泼我冷水说没戏。”
程归也很感谢杜总。之前总是给自己口头鼓励,这次动真格的,让程归切实感受到组织的关怀。
水煮鱼里全是豆芽,小鲁吃得不踏实,问程归:“你说,是不是因为找到真正泄密的人啦?”
“这——”程归倒是没多想。在旁的裘致拍小鲁一掌,“专心吃你的水煮豆芽吧。”然后端起餐盘,叫程归:“咱们走吧,去外面溜达一圈。”
今天空气能见度很低,两人只是走一小段就回楼上了。程归打开选票系统,发现自己的票数并没增加。这会儿正值大家都清闲,程归就把之前写的那一段拉票宣言发到t群里,有几个人跳出来支持,但马上又说投不出票。
“程归,你怎么不在候选席啊?”
“老提示不在,怎么回事啊?”
原本被冻结的事情,程归没有宣扬过,觉得丢脸。此时觉得警报已解除,反而出了糗。it的人办事是不靠谱,经常推三阻四。程归忍着火气等到下午三点,自己的选号仍未恢复,终于在通信软件上找到it对接人,发出消息。十分钟后,对方才回复:投票不成功是亲密关系。
程归跟他描述提示,解释并不是亲密关系。结果对方语气很差,回复道:亲密关系是用复杂函数计算的,跟你说了是就是,要不你来开发系统。
程归这火气腾地一下就爆了。做个深呼吸,起身下楼。杜总下午不在,程归也没那份耐心等下去。直接来到it管理部的门口,径直走到负责选票系统的工程师面前。
“干嘛?”工程师抬起眼。
程归笑一下,“来给你开发系统。”
周围同事的目光都飘过来,以为有好戏要看了。因为平时这个工程师也常跟人吵架。只是这个来战的小伙儿看起来没啥战斗力啊,毛衣那么蓬松。
工程师火大:“你吃错药啦?”
程归深吸一口气,把嗓门提高,“我的选票系统遇到问题,你给我的建议是,让我来开发系统。现在我来了。”程归说出的话整个办公区都听得到,包括几个主管的席位,甚至玻璃隔间。
这一片都是it区域,就算这个工程师再惹人讨厌,终究也是有几个朋友的。面对程归这明目张胆来踢馆,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啊。立刻有人说风凉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那就给他开发去喽,看是不是和算账报销一样简单?”
算账报销?因为财务部对报销的票据审核严,外部门常有微词。大伙一听,都跟着嘲笑起来。
惹事儿的工程师笑得最欢,有人给他撑腰,他更嚣张,起身给程归来了个请的姿势:“您坐,您来开发,您来维护。”
td。程归就坐下了。心里有点儿慌,毕竟做了二十几年乖孩子,没多少吵架经验啊。经常不屑于别人伶牙俐齿,其实还真不是谁都做得来恶人呢。怎么办?
工程师稳操胜券,指着屏幕,“您看正好有人报修,您给提个建议吧。”
程归扫一眼屏幕,忽然注意到一个最小化的窗口,抓过鼠标来。
“哎呀,都会用鼠标了。”工程师笑得气人。然而下一秒,最大化的窗口让他不笑了。正好还有几个人伸脖子过来凑热闹,都看到了那绿葱葱的页面——百度知道。
专业的工程师要靠百度知道吗?不是不行,只是别让外人看见啊。
工程师觉得丢脸透了,气急败坏。it主管适时过来,带着责备的眼光,把二人领到一旁的会议室。主管语气很冷,但好歹事情算说明白了。冻结选票账号是评选委员会下的决定,就算杜总说话恐怕也不管用,因为老董事长已经知道这事了,下令要从严办。
it主管说:“我们it只是个后勤部门,你要真想解决问题,建议你去顶楼。”
话已至此,程归觉得再吵下去并没意义,转身出门。往顶楼走,因心绪紊乱没留意脚下,竟然摔了一跤。抬头遇到裘致时,眼神中已有些许狼狈。
显然,程归大闹it部的事情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传遍了公司。裘致特地等在去顶楼的最后一段楼梯上,对程归说:“你想清楚,是要得奖,还是要工作?”
裘致说得冷冰冰,但程归知道他是好心。刚刚的冲动,已经在it部门得到缓冲,此时冷静了许多。他听说过老董事长的种种脾气。即使他已经退居二线,但若真是他下的命令,估计公司没人敢违。而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又能讲得过顶楼的谁?但他还是上了顶楼,结果连楼梯口的门禁都没能越过。
从顶楼一路而下,走出公司。距离下班还有半个钟,但程归已经顾不得了。说实在的,在学校或在职场,人生路上总免不了会遇到无妄之灾。有道理不一定就能伸张正义,也可能灰头土脸,那么洗洗干净继续走就好了。只不过,初次经历这样事情的程归,觉得自己在公司已经颜面尽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心里空荡荡的,走在熟悉的下班路上,天就一点一点地黑了,浑浊的空气让鼻子难受。
走到小区附近时,程归看到马路中央有一团灰白,莫名眼熟。正巧前后都是红灯,程归赶紧跑过去,果然是那只流浪的小狗。它刚被车撞倒在地,头顶冒着血,紧闭着眼睛,腿在微微地抽搐。
要立刻把小狗带走。但是动物在遭受伤痛时,可能会不认人。以免被它咬到,程归赶紧到路边捡起一个破纸箱撕开,跑回路中央把小狗裹起来抓起。
红灯已经变绿,不耐烦的车流快速驶来。程归抱着小狗跑得心脏微微疼痛。
不明所以的路人经过,瞟到纸筒中的小狗,还嬉笑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热狗吗?”
程归哪里会有心情反驳。抱着小狗,快步地往小区走。小狗颠簸着,虚弱地睁开眼,剔透的眼珠子,竟然渗透着一道血色。
第80章 turnitaround
头淤血已经渗入眼珠里了?这还能活吗?
程归看得心惊,眼底发热。想起它从前曾乖乖地跟着自己,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但小狗么,又不会在意形象,能吃到东西就会开心地摇尾巴。哪曾想如今却遭此横祸。
走进小区时,门卫叫住程归,凑过来瞧一眼,摇摇头,“没救了,你看它那边眼睛都往外凸呢。指不定伤哪要害了,你快给它放下吧,省着它临死还颠得难受。”
程归也担心颠簸加重小狗的伤势,就把小狗轻轻放在一片枯萎的草坪上。自己跑回家,找到云南白药再跑回来,估摸着给小狗喷上一些。小狗的眼睛紧闭着,身体微弱地抽搐。程归预感到它可能真地不行了,记起有次给过它一块鸡肝,它吃得很馋,赶紧奔到附近小铺去买,想让它临死前再吃上一口。
然而,程归拎着鸡肝飞奔回来时,却发现小狗不见了。
程归问门卫,门卫说:“我没注意啊,可能是钻进哪个旮旯了吧,不想给人看见自己死。”
程归心里难受极了:它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鸡肝呢。为什么命要这样苦?不行!程归觉得不甘,跑回家找到手电筒,把草坪附近仔细找了一遍,也许是小狗藏得隐秘,也许是程归视力不济,愣是没找着。
最后,门卫给程归指了一条墙缝,“它以前从那里钻出来过。”
会吗?那缝隙不及掌宽。也许门卫只是给程归宽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程归就伸胳膊进去,把鸡肝放在里面。
夜晚余下的时间里,程归要么惦记着小狗,要么就坐在书桌前发呆。对白天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失去了反思或谋划的动力。早早就关闭手机,躺进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程归脸都没洗,先跑去看那条墙缝。可是因为角度的关系,根本看不到里面。程归伸胳膊进去摸摸,拎出来一只塑料袋,里面只剩些鸡肝渣渣。
它没死!或者,是别的流浪猫流浪狗来吃掉了?无论如何,总归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心情顿时透出一道光亮。等小铺开门后,程归又买了一份鸡肝放进去。
下午,程归再来摸的时候,手指刚碰到塑料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干嘛?”
程归赶紧站起身,微囧地看着郝姝。
“你到底在干嘛?”郝姝问。程归笑笑:“没什么,你来找李丛木吗?”
“对呀。”
“他回东北了。”
“真的呀?”郝姝郁闷,她是给李丛木发过短信,李丛木说自己不在上海,她还以为他在说谎。“我其实,就是来拿件东西的,又不是要烦他。”
“哦。”程归恍然意识到,郝姝已经和李丛木分手了,自己还曾为此兴奋过一个瞬间。顿时,尴尬油然而生。弥补错事一样,对郝姝说:“他门没锁,你要急的话,我带你上去吧。”
“那最好啦。”郝姝跟着上楼。
小夕还在睡觉,两人悄悄地走进李丛木房间,关上门。
程归问她:“你要拿什么东西?”
“嗯……私人的小东西。”郝姝俏皮地眨眨眼。她今天看起来与以往不同,化了比较明艳的妆,寻常的男人见了都会心动,若与李丛木站在一起,无疑会是般配的。程归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俩这些年是假装的。
郝姝踮起脚看着上排的玻璃柜,不甚在意地说:“我和丛木分手了,你知道吗?”
“听他说了。”程归自然联想到那晚以及那个吻,小天使立刻带着罪恶感空降。
那时,因为正值紧张的主持过后,加之几杯红酒,程归是很不在常态的。除了李丛木不老实的手,程归对其余事情的印象并不深。至于李丛木突然转性,心底还有着困惑。总觉得一切都有些玩笑的意味,只是开得过火了。
郝姝说:“跟他分手后,我这一周过得可惨了。公司效益不好,年终奖只有一丢丢,都抹在脸上了。还有李丛木那个混蛋,唉。”
程归试探着问:“你们俩,是吵架了?还会复合的吧?”
“复合?!”郝姝震惊了。她知道程归不会装假,既然如此发问,必定是对假恋情的事一无所知。没想到啊,李丛木竟然真地听了自己一次,没有让自己颜面尽失。这混蛋什么都做绝了,偏偏还留这一丝余温,让她这心里忽然就不是个滋味儿。
“我们不会复合了。”
“啊?”程归刚把大衣柜打开,动作一滞,“那……我和你一起找东西吧。”
“好啊,就是个龙猫的小公仔,我以前送他的,当时跟他说不重要,其实是我带在身边很久的东西,许愿超灵的,除了一次例外。”
程归跟着郝姝一起翻箱倒柜,视李丛木的隐私于无物,最后在床底下翻出一只很重的鞋盒子,打开来,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啊,就是这个,想死你了。”郝姝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龙猫公仔,宝贝一样抓出来。
既然宝贝已经找到,程归打算这就把盒子盖上。
郝姝阻止,“慢点儿,我们看看这混蛋都藏了些什么。”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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