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我居然有蛋?! 作者:月寂烟雨
第10节
梁以暖&白松:……
谢谢锦城的地雷,么么(づ ̄3 ̄)づ╭?~
话说,大家有觉得小剧场萌萌的吗?写了那么多小剧场,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啊!
☆、55|过往
随着暮与和的离开,地牢重新充满了黑暗,暮与觞在黑暗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禁有些神伤。
身上的伤痛一阵一阵袭来,寒潭里的寒气侵袭,冻得血液都快凝滞,可偏偏暮与和让人每天送了上好的伤药来,暮与觞想要昏迷或求个解脱都求不了。
可惜与和不明白,真正想死的人又岂是区区药石能救得了?
肉体上痛苦,暮与觞心里更不好受,一面是他的亲娘,一面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哪个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都给暮与觞带来过无尽的痛苦,可哪个暮与觞也硬不下心去责怪,只能浑浑噩噩地受着,一直让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满心痛苦却又没办法真正放弃这两人,一走了之。
其实暮与觞,暮与和不仅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暮与觞的母亲方毓和暮与和的母亲方凝更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当时俩人一同爱上了暮家的暮涵意,在经过一番爱恨纠葛后,最终俩人心愿得偿一同嫁给了暮涵意。
婚后三人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没多久,姐们俩人先后生下了暮与觞,暮与和,在关系没有破裂前都对对方的孩子视如己出。
只是爱情终究是自私的,暮涵意开始时还对姐们俩人一视同仁,慢慢地,他对温柔灵秀的方凝更为倾心,心中竟然渐渐没有了方毓的位置。
明明是亲密的三个人,方毓却慢慢被忽视,方毓能忍一年两年,却没办法忍受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最终方毓不甘心地想要报复方凝和暮涵意俩人。她计划了多年,终于在一次方凝和暮涵意要出任务时找到了机会,在两人身上撒下了一种隐秘的药粉,希望能吸引方凝和暮涵意任务目的地的一种特有的毒虫,借毒虫之手把俩人干掉。
这年暮与觞二十二岁,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外面做一个家族任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一向和善的娘亲瞒着他想要杀害方凝和暮涵意,并对暮与和下毒手,正巧赶回来的他救下了暮与和,当时还与他娘大吵了一架,完了带着暮与和负气离开。
没过多久,他爹和他姨经过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他姨却因为他娘这次的阴谋中毒至深,哪怕是暮家这种流传了十几万年的古老家族都没办法救方凝一命,只是为她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为此,他爹一回来便彻查此事,事情查清楚后,无数人受牵连而殒命,他娘作为罪魁祸首,被送到蚀火洞去,被罚面壁五百年。他娘是单灵根水灵根,被送进去时也就元婴初期的修为,要是关上五百年,基本上也就是老死在里面的结局了,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本来事情应该到此结束,有罪的都受到了惩罚,有冤的都得到了伸张,这一页应该被揭过,就算是生命中的遗憾也好,痛苦也罢,总之就算过去了。
暮与觞作为方毓唯一的孩子也受到了牵连,自此事后,他隐隐被放逐,他爹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脸,亲姨方凝虽说没怎么迁怒,但也没有善良到为姐姐的儿子求情。在此之后,暮与觞,暮与和十几年的感情慢慢也淡了,原本的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情景再不复存在,却也没有达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如果只是这样,大不了暮与觞落魄点,修炼的资源少一点,他的修为不错,就算是这样,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几年,方凝果真毒发身亡,暮涵意心中大恸之下竟自绝随方凝而去。暮与和一下子没有了爹娘,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亲厚了十几年的大姨原来佛口蛇心!爹娘因此而死,大仇不报枉为人子!
暮与和跟暮与觞不同,他从小就天赋卓绝,修炼起来夸张点说那叫一天一个水平,曾让方毓无数次嫉妒欲狂,特别是在暮与觞天赋平平的映衬下,更显得天资不凡,这也是方毓想要杀掉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此背景下,暮与和丢掉了他那些年少轻狂,丢掉了他那些浮躁怠惰,修炼起来一日千里,才两百三十多岁就进入了渡劫期,哪怕纵观暮家乃至整个大陆十几万年的历史,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天才的人,不可谓不天资卓绝。
这样的人才,暮与和的祖爷爷当然不可能看不到,当时他正任暮家家主之位,等暮与和一到渡劫期后,他立刻退位让贤,亲自带领一干长老在背后支持暮与和,让他家主的地位稳如磐石。
说是家主,其实在暮家,干活的主要是长老团,家主只要在大方向把控一下就行,平日里并不忙,这也让暮与和上台之后有大量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收拾方毓。
其实在这种时刻,哪怕暮与和跟暮与觞的关系已经冷淡到了冰点,但最终还是没翻脸,一是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在那里,二则是暮与觞并没有做错什么,哪怕暮与和会有迁怒,终归还是不好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怎么样。
可就算是这样,暮与和对付方毓的时候,暮与觞还是不得不出来阻止,不管方毓做错了什么她都是他娘,身为人子,暮与觞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暮与和折磨。
就是因为这一番狗血的关系在里面,从暮与和当上家主大权在握的那一天起,两人就走到了对立面,暮与和连他这个哥哥一起收拾。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毓现在还能苟延残喘至今,在蚀火洞里平静地活着。这些年来,会接触到方毓的也就暮与觞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述说过他的困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三人之间就这么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
水牢里极冷极黑,暮与和走后,水面上的冰全部回复成了水,可即使是这样,暮与觞也没有好过半点。他此时正被刻上了阵法的玄铁绑了双手悬空吊在水牢里,他修为被封,一点法术都使不出来,哪怕水有一定的浮力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上这样日夜吊着,铁定的人也受不了。现在,暮与觞嘴里已经能尝到一点腥味,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总之一时死不了吧?暮与和好医好药地备着呢,哪有那么轻易就便宜自己的?不过就算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被这样折磨坚持下来还剩什么?
暮与觞双眼凝视着这漆黑的水牢,一时之间思绪又转回了十万剑门之中,嘴角露出点稀微的笑意。
他这辈子活了两百多岁,唯一快活的只有人生的前二十年和在拙峰的近十年时间,只有这两段时间他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温暖而不是陷于畸形的关系中苦苦挣扎。有些毒舌的护短师父,话唠二师弟,憨厚的三师弟,还有不爱说话的小师弟,把每一个人从记忆里拎出来,都是鲜活生动而温暖的存在。
但愿小寒太过受伤,暮与觞目光失去了焦点地发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小师弟,如果不是暮与和逼得太紧,他们又正流落到静止渊中出不来,他根本不会想暴露身份。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唉,造化弄人啊,他的第二个家也让他给毁了,相信拙峰也不会愿意要一个对着小师弟出手的大师兄的。
说到小师弟,小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空茫山白祈的名声向来不错,看他连大挪移符这等压箱底的宝物都给了小师弟,他对小师弟应该足够重视。也是,白凤一族向来子嗣艰难,小师弟误打误撞之下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也不能不管,静止渊对旁人来说足够恐怖,但在修为已达化神期的天妖眼里总不算什么,他要是有心,想救小师弟出来也不算难。
暮与觞呆在地牢里,把拙峰上下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想到最后不禁又回忆起了梁以暖,与所有人比起来,他是最早进入拙峰的那个,那时拙峰遭逢大变,偌大的一个剑峰,师父师伯师兄师姐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梁以暖这么一个光杆司令,赶鸭子上架地成为了拙峰峰主。
那时候正是拙峰最艰难的时候,看到痛苦的梁以暖,暮与觞就不禁想起来自己,对这个便宜师父付出了十足的耐性,无数次把日日借酒消愁,醉成一滩烂泥的梁以暖拖回拙峰。
两人之间的感情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自然比一般人要来得深,他这番骤然失踪,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样。依对方护短的脾气,该把十万剑门上下好好闹腾一番吧?唔,不对,有暮千景在那里顶着呢,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暮与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暗水牢里,这个一向温和优雅的大师兄脸色慢慢变得青白起来,胸腔的起伏也越来越弱。
所有人都觉得暮与觞冷静可靠,为人不说心慈手软也是十足的温和,就算在打斗中也经常是点到即止,留出几分余地。
在拙峰,他是众人的大师兄,是拙峰的脊梁,是师父梁以暖最可靠的徒弟,是师弟们最亲厚的大师兄。在暮家,他是一代矛盾的主要负责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都毫无怨言地一力抗了起来,暮与和心中不平会来找他,暮家有什么棘手的任务也会来找他。
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暮与觞也不过是区区血肉之躯罢了。荆楚寒恨他背叛,暮与和憎他是方毓的儿子,拙峰的众人对别有用心混进来的暮与觞忌讳莫深,可是谁也没真正深入过暮与觞的内心,替他想一想过。
他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母亲有什么错?他难道会希望母亲杀了父亲和小姨吗?他难道会愿意从小亲如手足的兄弟兵戎相见吗?他难道会想要伤害一直疼爱着的小师弟,给自己的师门带来痛苦吗?
难道他真的有做错什么?投错胎算不算?
这一辈子,他已经足够努力,但愿大家不要怪他再也无能为力。
愿下一辈子,能平平淡淡,不求荣华,不慕富贵,不要大道,只愿平安喜乐一生,哪怕变成朝生暮亡的蝼蚁……
☆、56|医病
就在暮与觞胸膛起伏停止的那一刹那,东衡暮家的后山内,一个被关在干燥的地底岩洞中的中年美妇突然脸色大变地睁开了眼睛,她那恬淡的脸上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瞬间苍白扭曲了,眼眶里立时蓄满了泪水。
与觞出事了!是与觞出事了!方毓颤抖着嘴唇转身便往外奔去,不过堪堪走到火蚀洞洞口就被强大的禁制感应到并发出攻击把她拦了下来。
方毓被关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她本是水灵根修士,被关在这月月喷出火蚀之气的火蚀洞中体内灵力被损伤得厉害,加之这里灵力寥寥无几,两百多年下来,方毓现在的修为已经大为下跌,也就比筑基期的水平,怎么逃得出特地针对她布下的禁制?
可是方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平日里那么高傲爱美的妇人,现在不顾皮肤被禁制烧灼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拼命示警叫人想把警卫吸引过来。都说母子连心,刚刚她心一阵绞痛,冥冥之中感觉到与觞出了事,现在也顾不上其他,只想找人过来看看能不能救救她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干嘛呢你!干嘛呢?!”没多久,看守的警卫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一看是火蚀洞的方毓在叫唤,也不问缘由,直接凶神恶煞地吼道。
整个东衡暮家的后山内都是惩处渊,犯了错的暮家人都会被弄到这里来受罚,也不单单方毓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在这么多犯了或大或小各种过错的族人中,看守的守卫最讨厌的就是方毓。一是应为她是外姓人,嫁来暮家却把暮家搅得天翻地覆,暮家人多多少少又有些排外,不讨厌她都说不过去。二则是这女人太狠,因为嫉妒,便下狠手想要杀了丈夫和亲妹妹,连亲外甥都不放过,简直蛇蝎心肠!
当然,这些年,暮与觞一直为暮家做了大大小小无数事情,就是为他娘赎罪,大家在同情暮与觞的同时也更厌恶方毓。暮与觞多好的一个人啊,虽然修为不算高,天赋不算厉害,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站在暮家的最前线,多少别人不愿去的艰险任务都是他咬着牙做的,就是因为摊上了这么一个娘!
守卫见是方毓在搞事,尤其是发现她一个劲儿地往禁制那边撞去,滋滋作响的皮肉烧灼声令人牙酸,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焦糊味,守卫瞬时火了,拿着兵器把方毓狠狠往火蚀洞里面一顶:“臭婆娘,你这是在发什么疯?当年轻饶你,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是吧?”
现任家主厌恶方毓是众所周知的事,守卫也没留手,直接把方毓顶得狠狠摔了回去,再加上她的心又在绞痛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了一下,她嘶哑着开口求道:“不是……与觞……与觞……出事了……”
“什么?”守卫面色一整,有些愣,“你说什么?”
“与觞……我儿子……快死了……求求暮与和救救……我儿子……”说这段话时方毓眼睛通红,一边呕血一边费力说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随着她说话而发颤。
这回守卫听清楚了,不敢怠慢,忙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摸出传音符,直接给上级传音报告事情的经过。遇到事情,这些守卫不用自作主张,只要往上报告就行,上级自然会判断。
方毓也听到了守卫的这番报告,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心还绞痛着,她那没有放下的心这下更是提心吊胆心急如焚。方毓眼里一直淌着泪水,刚刚一番动作又是受了重伤,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是焦糊的肉又是吐出的血还夹杂着地上蹭上的土灰,真是说不出地狼狈,哪里还有往日优雅美丽的样子?
守卫年纪还不大,看了方毓这样子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内掏出一瓶疗伤的丹药,打开看了看里面剩的丹药数目,瞥了一眼方毓,连药瓶子整瓶给她扔了进去:“你先疗伤吧,上面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来这里做看守的每个守卫都听说过方毓的事迹,也知道暮与觞,暮与和兄弟的一些事情,平日里大家都对方毓避如蛇蝎,上面更是严正交代过不能和方毓说话,现在这个小守卫和方毓说上话了,在同情对方的同时又带上了鄙夷,听到方毓说暮与觞有生命危险时,这个守卫不禁为身为暮与觞不值,对着方毓轻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不是你做下那些恶事,暮与觞也不用为你赎罪,自然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唉,暮与觞这么有担当的男人偏偏碰上这么一个娘。
方毓扑捉到守卫的话呆怔在当场,她道:“赎罪?现在不是正在惩罚我的罪业吗?关我儿什么事?”
守卫再次冷哼一声,也没避讳,直接把暮与和当上族长,提议重新审判方毓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方毓被判罚的时候方凝和暮涵意还活着,也就没重判,结果两人因为她这番恶毒的举动双双早亡,就这么在火蚀洞内面壁思过太便宜她了,杀夫弑妹,怎么着也应该以命相偿!
暮与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亲自到暮与和那里求情,说是当初爹爹和姨娘也没有重新追究的意思,求放过方毓一条命。为此,兄弟两人反目,暮与觞从此不得不专门挑暮家发布的高难度任务,想要赚足贡献点,让暮家放方毓一马。
暮与觞每次来看望方毓都报喜不报忧,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只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只求自己的娘亲能平平静静地走完人生剩下的日子,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隐瞒的事实就这么被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守卫大大咧咧地捅了出来,一时之间,方毓只觉得心底都凉了,心里惊怒,悔恨,伤痛,心疼……什么情绪都往上涌,直搅得整个脑袋都浑浑噩噩的,嗡嗡作响与外界隔了一层膜。
再说暮与觞,他的心跳慢慢停了下来,就在他已经心存死志以为他会就此告别人世的时候,胸腔里又有一点温热凝而不散,呼吸停了,面色却并没有就此灰败下去。
暮与和并不知道暮与觞只是进入了龟息状态而不是真正地死亡了,当他接到禀报狂奔下去自己私自设下的地牢的时候,暮与觞头软软地低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暮与和只觉得呼吸一窒息,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杀了暮与觞,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如果自己没有吩咐低下的人用刑,如果自己没有把他吊在寒潭里,如果自己没有太过逼迫他……暮与觞是不是就不会死?
“家主?家主!”跟着一起下来的手下见暮与和愣怔的样子,忙出生提醒道。
暮与和从恍然中清醒了过来,他忙颤声叫住手下:“快,快把暮与觞接下来!丹师呢?丹师在哪?”
丹师就是修真界的医师,他们炼丹必须对药理和病理都熟识。
跟着下来的有暮与和心腹,他沉稳地指挥着众人飞快把锁链的钥匙找来,又把锁链解开,把暮与觞从寒潭里弄了出来。
负责看守暮与觞的人见暮与和这幅样子,心里一惊,知道办砸了差事,忙机灵地在一旁打下手,三下五下就把暮与觞捞出来,也不敢放在冰凉肮脏的地板上,而是把人特地放在从外面移进来的卧榻上,小心用了法术把暮与觞身上的衣服弄干。
没一会儿,暮家的丹师就在人的通知下快步赶来,一见这场景不由愣了。
他年纪大,算是暮与觞,暮与和的长辈,两人是家主的亲重孙,父亲是他那一批暮家子弟的佼佼者,两人的母亲还是双胞胎亲姐妹,是以两人从小就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极为要好。没想到暮与和有一天会下狠手,把暮与觞折腾成这样。
要说可怜,暮与和当然可怜,但暮与觞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唉,天意弄人啊。年长的丹师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躺在躺椅上的暮与觞面如金纸,呼吸心跳全无,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丹师不敢耽搁,忙上去围绕着暮与觞用灵力探查了一番,见他体温还在,丹田中的灵力也还没有散掉,知道他还没死透,当即忙从储物戒里一连掏出好几种丹药,全是养气吊命的,掰开暮与觞的下巴,一股脑儿给他倒进去,做完又忙用灵力帮暮与觞化开药力,引导药力滋养暮与觞的心肺经脉。
好一通忙活丹师才稍微松了口气,人现在是勉强拉回来了,不过不是他的功劳,暮与觞以前想是吃了什么护住心脉的丹药,在他将死的时候护了一下,这才挨到他来施救,要不然,尸身早该冷透了。
回头看了眼一脸紧张的暮与和,丹师叹了口气:“俗活说医病不医命,就看与觞自己熬不熬得过去了,你要有心里准备。”
☆、57|决定
可能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是经年的疲惫堆积下来太过令人绝望,暮与觞这么温和雅致的人真正地存了死志,尽管丹师已经给他服下了药丸,把他勉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他还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年长的丹师看过之后叹了口气,说暮与觞有心结,怕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什么药都没有用。
暮与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照看暮与觞,把他真正放到了眼里,很明显,暮与觞高了,也瘦了,以前也是温和的模样,现在更显润致,如修竹一般躺在哪儿,哪怕是昏迷着,眉眼都能夺尽人的好感,气质那玩意儿真正有的人能耀目得夺人眼。
暮与和在暮与觞脸上描画着描画着,突然就一股酸涩涌上心来,整个人都带着茫然和疲惫,这么多年来,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折磨无辜的哥哥?
满心的怨愤减弱之后,暮与和自出事后第一次正视自己和暮与觞的关系,兄弟?仇人?下属?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爱恨情仇纠葛不清,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罢了。
暮与和看着暮与觞,脸上有些茫然,少年时他是多喜欢这个哥哥啊,甚至到了钦慕的地步,觉得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惊喜就是有这个哥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硬生生地把他逼迫致死!
到底是渡劫期修士,暮与和的道心还算坚定,没生出心魔,只迷惘了一瞬,目光又坚定起来,收回修长的手指,他深深地看了暮与觞最后一眼,站起来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碰见迎上来的心腹时,暮与和还是压低了声音嘱咐一句:“暮与觞这里,你挑几个稳妥的人过来,不要离身,他醒了就告诉我。”
“是,家主。”心腹应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方毓那里——”
方毓在蚀火洞里关了那么多年,这次又是受惊吓又是闯禁制,加之突然知道暮与觞的现状,惊怒交加之下也倒下了,看起来竟是像要撑不过去般,手下人不敢隐瞒,层层报上来,暮与和这心腹哪怕知道他这里对方毓的事忌讳莫深也只好硬着头皮开了这个口。
“哼,方毓!”暮与和冷笑了声,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隐隐能看到咬肌跳了跳,心腹一惊,深深地低下了头,暮与和这次倒是没有发作,他顿了一会儿,颇为咬牙切齿地道:“吊着她的命,别让她死了!”
言下之意也没让方毓能好活!
心腹心中一凛,正想表态,就见暮与和一甩袖子,抬脚往外走,走之前语气森寒地吩咐道:“让暮向晨过来见我!”
暮与觞倒是一倒万事空,却不知除了暮与和,拙峰的众人也为他着急。
看着对暮千景搜完魂后梁以暖难看的脸色,哪怕是白松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大师兄究竟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话,梁以暖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额角跳了跳,忍了一下压都压不住,还是抬脚狠狠地踹了昏迷在地的暮千景一角,尽管他这脚没用上法力,也勉强算有分寸,但他这么一个元婴期差一脚就进了渡劫期的修士,这一脚着实不轻。
白松和石不惑师兄弟耳力好,清晰地听见了暮千景骨头断掉的声音,当即脸色微变,心中担心起来,好歹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师兄弟,大师兄又一直待大家不薄,说是亲兄弟的感情也不过就这样,怎么也不想看到暮与觞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惹梁以暖恼恨。
白松嘴活,小心翼翼地劝道:“师父,大师兄好歹是我们的大师兄,就算他有什么目的,不是还没动手嘛,您别跟他生气了。”
“是啊师父,大师兄对我们是真心的。”石不惑担忧得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看着师父难看的脸色也不后避,同样忐忑地劝道。
“大师兄!你们大师兄很好!”梁以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狠狠地按到了他贴身携带的佩剑上,看上去竟是忍不住要拔剑了,他是剑士,真出了什么大事也是用剑解决,看来大师兄的事真把梁以暖惹毛了。
还不知道内情的白松心头一跳,忙站起来要再劝上两劝,却被梁以暖扑面而来的话截住了,“我现在要去峰内的石室闭关冲击渡劫期,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我一定会出来,到时我会带着暮千景去拜会东衡暮家,你准备一下。”
“是,师父。”看着疾走被风吹起袍角的梁以暖,白松犹豫了一下,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过多劝说。也许等师父闭关出来,他自己就想通了。
想是这样想,白松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差遣石不惑跟上去,这阵子就在石室前候着,哪里都不要去,自家师父这样的精神状态就去闭关,他着实不放心。
暮与觞不在了,白松就是拙峰的主心骨,石不惑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地往外走,真的守石室去了。
临走前白松安抚他:“三师弟,你放心,我安顿好暮千景就来替你。”
“二师兄,不急,现在拙峰事情都需要你上下打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守着师父也就是了。”石不惑摇摇头,白白嫩嫩的脸上满是认真,连憨气都退去不少,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看上去分外可靠起来。
白松勉强笑笑,点点头,让他赶紧追梁以暖去了。
白松师兄弟不知道内情还好,梁以暖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又着急又心疼。他对暮千景进行了搜魂,看到最多的不是暮与觞的野心,而是暮家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暮千景在暮家的地位并不低,大多数事情他都知道,比如暮与觞和家主暮与和那一段便扭的关系,他们上一辈的爱恨纠葛,及暮与觞拼了命四处做任务,甚至暮与觞时不时会被暮与和动用私刑的事他都知道一两分。
修真之人本来身体素质就非常不错,再加上又丹药辅助,正常情况下,哪怕把人折腾到奄奄一息,不用几个月,有那么三五天,十来天,修士又能恍若无事般活蹦乱跳了,梁以暖身为师父,竟不知道暮与觞在这十几年里受过多少折磨!
梁以暖阴沉着脸用力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到石室的内壁去,把这重金打造的石室打出一道巨大的裂纹,幸好石室设立了法阵,会自我修复,不过一时三会儿就恢复了原样,要不然梁以暖也不用在这个破石室里闭关了。
用了搜魂手段,暮千景脑海中的东西一幕幕浮在梁以暖眼前,历历在目,好像他亲自见到过一样,自然看到了暮千景记忆中暮与觞苍白的脸色,也看到了暮家众人对他的同情,这让梁以暖的眼神不由狠戾起来。
暮与觞对梁以暖来说是不同的,他跟所有的徒弟都不同。他刚来到自己身边时,拙峰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从上到下只有梁以暖一个人,这是由外门升上来的暮与觞刚好来到了拙峰,见到颓废的师父也不嫌弃,只是一直沉默地陪在身边,无数次把喝醉的梁以暖拖去洗漱。
梁以暖知道那是暮与觞,不是暮千景,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拙峰的主心骨,而这么一个人,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虐待,被折辱,被伤得体无完肤!
愤怒心疼悔恨等各种情绪在梁以暖心目中翻涌,激烈到他手中的剑都收到了影响,一直在嗡嗡作响。这股强大的情绪仿佛化作了力量般,排山倒海地朝丹田中涌去,触到了元婴,丰润着元婴。在此过程中梁以暖异常清醒,半点心魔也没起,只有一个凶狠的执念一直在他心目中,带着激愤让他不断蜕变着。
果然如梁以暖所说,不过八日,梁以暖就成功地进入了渡劫期,破关出来了。看到守在石室前满脸担忧的三弟子,梁以暖平静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没事,我去东衡暮家把你大师兄带回来。”
梁以暖成功成为渡劫期修士,又是天下第一剑门的一峰之主,他这个实力这种地位哪里去不得?
严格来说他是暮与觞的师父,在严师如父的修真界,梁以暖要去拜会东衡暮家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梁以暖在跟十万剑门报备了的同时还专门准备了拜帖,差门内的小修士跑了一趟。礼数周到,态度客气,如果不是把伤刚好的暮千景扣在手中,他简直是模范客人。
离出发前,白松带着石不惑送别,眉梢眼角都是忧心,暮家是有十几万历史的隐世大家,里面什么人没有?以自家师父这渡劫初期的修为上门莫不是给人送菜?
梁以暖的修为上了一个大阶,整个人都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气质更是少了些浮华,沉稳不少。他称得上温和地笑了笑,沉声交代道:“阿松,我出门了,你和不惑小心看家,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小师弟回来,也等着我把大师兄给你们带回来。”
白松动了动嘴唇,三番五次想劝阻,终究是没说出来。梁以暖也不急,就这么在师兄弟面前站得笔直,温和地看着这对徒弟,想听他们的保证。
沉默了良久,石不惑开口应了下来,梁以暖转头的时候,白松突然说话了,略有些低哑的声音顺风送进梁以暖的耳朵,低低的像是呜咽:“师父,要是你们都回不来……那就没有拙峰了。”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大家,不虐了,这次是真的不虐了,放心吧(づ ̄3 ̄)づ╭?~
谢谢蛋黄酱派的地雷,破费了哈~
☆、58|双生子
暮家与拙峰这边每个人都带着些忧心,颇有些天翻地覆的忙乱味道,反倒是是身处于幽冥地的荆楚寒的日子因为有白祈这个高手的到来再没什么威胁,顺其自然地过得悠哉起来。
两人现在正在幽冥地的边缘,知道离黄泉通向外界还要十几年的时间,也不着急,每天只管慢悠悠地前进着,半点都不赶,好好一个死地求生倒过得像度假。
尤其是小世界内有厨房,为了照顾孕夫,荆楚寒嘴馋了白祈还会撸袖子上去给他做一些菜吃,菜的材料大部分取自小世界,为了可持续发展,白祈接过荆楚寒的活计后又是种灵草又是种菜又是养鱼,把日子活生生地过出了生活的味道,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起来。
不过幽冥地不是静止渊那样的死地,纵使在边缘地区,还是会有一些低级冥虫,对荆楚寒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有白祈这个化神期修为的天妖在身边看着,再怎么着他也不会有生命危机,这段路还不算难走。
反倒是白祈在观察了几天后建议荆楚寒把步伐放慢些,“小寒,你看这地方,”白祈极目远眺,“这里冥虫的实力正好和你相当,你要不要考虑在这停留一阵子,把剑法练起来?”
荆楚寒把剑放在膝盖上托腮凝神听白祈分析:“剑是杀戮之利器,在山上与世无争地练剑是练不出好剑法的,现在正好,这地方天时地利都有,你要是真能从这里一路杀进去,一直杀到黄泉,一定能取得不小的进益,说不得还会因此化祸为福。”
幽冥界这地方并没有灵力,幸好荆楚寒有个小世界,虽然不大,但供两个人补充灵力是足够了,在里面修炼也不会对里面的环境有所损害,所以这阵子两人在幽冥地把灵力耗光了之后都会进去小世界修炼一番,正好省下白祈手中的那批极品灵石。
正因为平日里都要到小世界去修炼,平日里这两人没事就不会再避去小世界了,在这晦暗荒凉的地方行走久了,不免有些压抑与疲惫,尤其是荆楚寒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低阶修士,走远一点更是受不了,是以两人时不时地会休息一下,反正过犹不及,两人也不赶时间。
幽冥地里的天色一直晦暗不明,这天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两人走累在一旁休息的时候,白祈跟荆楚寒说起了修炼的事。
说起来也怪,以前在十万剑门的时候,不说荆楚寒总是对白祈横眉竖眼的,白祈对荆楚寒也是温和有余亲近不足,两人之间总隔了层什么。现在倒好,来了幽冥地,这里话说是危险的死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幽冥地,因为这里没有旁人也不用顾忌旁人看法的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和了起来,偶尔还会扯上几句闲话,未必有爱情的感觉,但充满着亲人之间淡淡的温馨。尤其是在倔强的荆楚寒低了头之后,白祈又称得上八面玲珑的人物,两人的关系那是日渐亲密,白祈作为化神期的大修士,哪怕是妖族,要指点荆楚寒修炼那是绰绰有余。
荆楚寒修为眼界不够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发现,白祈一提点,荆楚寒不由眼前一亮,眸子里露出点纯粹的喜意来,他点点头:“你要是不提我都没想到,这倒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顿了顿,荆楚寒又有些担忧,一分不瞒地写在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白祈,我怕这么折腾孩子会受不了,你知道我的身体一向不算强壮。”
荆楚寒的眸中有些暗淡,在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不喜欢腹中的这个孩子,毕竟是在那种情况下有的,自己又是男人,实在无法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了,他每年都服用大量的灵丹灵草温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存在的事实一点点深入荆楚寒的脑海,长年累月这样记挂着下来,又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也有了点感情。尤其是和白祈的龃龉尽去,关系缓和之后,荆楚寒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越来越好,现在要从幽冥地的边缘一直战到黄泉去,一想到要浴血搏斗荆楚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腹中的孩子。
先不说他对孩子的感情,白祈对孩子的看重他是知道的,荆楚寒怕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必定让白祈伤心。对于白祈费尽艰辛特地撕裂空间赶过来救自己,荆楚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怎么着也不想对不起他。
荆楚寒都想到了,白祈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颇有些不疾不徐地瞟了眼荆楚寒,眼底里有些欣慰,他慢悠悠地说道:“放心,有我在,怎么会让孩子出事?”
“你这口气倒是大。”荆楚寒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眼睛里倒没什么嘲讽的意思,纯粹是在开玩笑。
在蒋家做蒋东皋的时候,荆楚寒那时是一个混世魔王样的人物,偷懒撒娇使坏,仗着有个蒋家十杰之一的哥哥,自己又是玉雪可爱的长相,哪怕恶作剧,被作弄的人多半也就无奈一笑,不会真的跟他计较,因此那时候的荆楚寒是十足的活泼,也就是蒋家遭逢大变,孙嬷嬷横死,哥哥失踪,自己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才整个人突然清冷起来。
现在荆楚寒对那件事稍稍释怀了,又有望救出哥哥蒋颍谨,在这方只有他和白祈相依为命的茫茫天地里,熟悉起来之后,荆楚寒脸上多了几分表情,说话也不再那样客气疏离。
荆楚寒都不客气了,白祈这厚脸皮的老妖怪更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那当然,”白祈勾唇笑得温和:“我好歹炼丹炼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总该有的。”
在修真界,大部分丹师都通医药病理,白祈这句话倒没夸大,有了他的保驾护航,哪怕荆楚寒在对付幽冥地的冥虫的时候出手招招狠戾,时不时带一身伤才能赢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从来没抗议过,一直安稳得很,那是白祈的功劳。
不仅如此,就这么过了几年,在荆楚寒二十六岁的时候,他内视已经可以看见腹中那片被金雀枝化的空间包裹起来的地方里,有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蛋,不再是肉眼不可查一缕精气。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这颗蛋已经成长了九年,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这几年有白祈在一边照看着,时不时给荆楚寒吃一些温补的丹药,荆楚寒的身体倒比小时候精心照看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不仅如此,荆楚寒在白祈的指点下,只用了六年,就在这灵力匮乏的幽冥地里足足进了两个小阶段,从筑基初期的修为跳到了筑基后期。除此之外,荆楚寒的实力更是一日千里,拔剑出鞘之后,身上弥漫着一股锐利的剑气,那是剑士千锤百炼之后才能有的气势,现在的荆楚寒也算是剑法小成。
从幽冥地的边缘厮杀过来,荆楚寒基本上每天都要进行数场凶恶的战斗,这种残酷的训练环境下,荆楚寒想不进阶快都难。更难得的是,这幽冥地内虽然没有灵力,却对荆楚寒的训练有着天大的好处。
每个修士体内的灵力都一样多,在随时能补充灵力的环境下,绝大部分修士都不会注意出招的时候灵力究竟用了几分,用在了哪里,怎么用才会有最大的效果,但荆楚寒不同,他在幽冥地这地方进行的每一次战斗都不可能边打边补充灵力,就算他有原灵髓也一样。
原灵髓都是有数的,他身为筑基期修士每次往髓母石内输入灵力只能得到半滴,白祈因为不是小世界的主人,往髓母石里输灵力那是半滴都得不到,要用原灵髓的地方多得是,而荆楚寒又是经年累月地都在战斗,这一下子原灵髓就紧张起来,荆楚寒手上还存在些,也不敢大胆地用了,所以只好另辟蹊径,从灵力的使用上入手。
经过近六年的实战训练,荆楚寒对灵力的应用那是把握得分毫不差,那招该什么时候输入灵力,输入几分才有最大的效果,荆楚寒摸得一清二楚,那是用血泪换来的教训!这直接导致他对灵力的理解,对剑招的理解远远胜于一般人,哪怕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使出自己那套五行剑法来都让人不敢小觑,唯一的旁观者白祈即使有化神期修为,每次看见荆楚寒这一手剑法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可见荆楚寒这套剑法真的练到了一定的火候。
其实短短六年时间,荆楚寒能有如此成就也不单单是对灵力的应用体察入微的原因。他练得是五行剑法,五行相生相克自成世界,幽冥地虽然不是生机勃勃灵力充沛的好地方,却也是难得的地方。天底下除了这里,再没什么地方会更加寂灭,这也隐隐涵合了五行剑意,才让荆楚寒在这种环境下练习能进步飞速,要是换了其他剑法,比如说什么水系剑法,火系剑法,他就是再能体察灵力,估计都得不到今天这种结果。
荆楚寒进步那么快,代价也不是没有,比如他那身伤就从来没有痊愈过,小世界用来炼相关治伤丹药的灵草已经种过好几茬了,还是隐隐有些不够用,这让白祈在欣赏荆楚寒的坚韧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和心疼,每次荆楚寒战斗回来他都要检查一番,为荆楚寒治疗身上的伤口,也查看荆楚寒腹中的孩子的状况。
这天白祈如往常一样,在为荆楚寒的外伤抹上相关的药膏后,灵力深入荆楚寒的身体,在他的内腑中转了一圈,查看他是否受了内伤,最后他把灵力探入金雀枝包裹起来的孩子存在的地方,这一探眉头居然慢慢皱起,脸上温和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荆楚寒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大跳,心直扑通,出声道:“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今天太粗鲁了伤到了孩子?荆楚寒忧心起来,虽然他在打斗中一直都有暗暗护着腹部,但也难保在打得兴起的时候,不小心疏忽了。
白祈摇摇头,然而脸色却没有放松起来,荆楚寒一愣,眼里满是疑问,却也没再出声了。
好一会儿,白祈的脸色慢慢从凝重到不可置信到狂喜,荆楚寒的心也跟着放下来,松了口气,神识边往自己的腹内探去,边开口道:“高兴成这样,莫非孩子长出了轮廓……”
“不,不,不,”白祈松开贴在荆楚寒腹部的手,脸上是难掩的笑容,激动地快速说道:“小寒,我们有两个孩子!以前小没看出来,只觉得这颗蛋的形状略微有些怪,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两个孩子……”
荆楚寒一愣,双生子?他肚子里居然有两个孩子?
还没有等荆楚寒发愣完毕,白祈颇有些手舞足蹈地乐了一番之后,突然看了荆楚寒一眼,忍不住扑了过来抱住他:“小寒,小寒!我们有两个孩子啊!”
陌生的气息罩了满头满脸,荆楚寒一瞬间连孩子都没顾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抱着……被白祈抱着?
☆、59|炼剑
荆楚寒着实愣住了,这是他们在正常情况下的第一次拥抱,鼻端满是白祈清雅冷冽的气息,让荆楚寒忍不住心跳快了半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不再疏离?
白祈也是一时激动过头,白凤族式微,很多族人一生都难有一个孩子,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双生子了,没想到这对双生子居然会是他白祈的孩子。白祈是白凤族唯一的化神期天妖,对白凤一族的繁衍传承自然有一定的责任,要不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会想着和大鹏族联姻,现在居然有一对双生孩子,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浅抱了一下,白祈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忙放开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荆楚寒回过神来,摇摇头,心头不知道是有丝失落还是什么,突然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倒是白祈兴奋得不得了,难得地露出几分兴致勃勃来,一直在盘算这个那个,到最后已经开始想两个孩子的名字。
荆楚寒一开始还有耐着性子地在一旁听着,见白祈越扯越远,一副有儿万事足的傻爹样,荆楚寒无语地摇摇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在幽冥地已经呆了有六年,在六年来荆楚寒一直在和幽冥地的那些冥虫搏斗,胜利的时候是大多数,凶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正是因为这样,荆楚寒现在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一身的杀戮之气,要是哪一天不找这些冥虫斗一场,荆楚寒都会有些不得劲。
不过想多于刚开始时遇到的如蜘蛛蝎子蝴蝶的小型冥虫,现在荆楚寒的对手又要强上不少,添上了一些奇形怪状威力奇大的冥虫。不仅如此,荆楚寒现在还时不时会碰上些冥兽,像狐狸黄鼠狼什么的也时不时出现,给荆楚寒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幸好荆楚寒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战斗起来艰苦了些,倒没有自乱阵脚,因此身上的伤也并不见得多了很多。
相对于死寂的静止渊,幽冥地要凶险得多,从最外围开始,一直到中心,出现的冥物会随着吸取到的冥气越多而实力越强,幽冥地的最外围是冥虫,渐渐往里面走是一些冥兽,到最中心的地方则有冥鬼。据白祈说,有些强大的冥鬼连他都不敢悍其锋芒,怕会是两败俱伤。
不过随着越深入幽冥地,冥物的实力越来越强,荆楚寒的实力却也没有原地踏步,在这里修炼一年,配合着小世界和原灵髓,再加上白祈提供的形形□□丹药,能抵得上荆楚寒在外面修炼五年!这里苦是苦了点,但有这种修炼坏境,对于荆楚寒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哪怕荆楚寒肚子里的被证实了有双生子,这些天还照样是走一段休一段,荆楚寒不时对路上的冥虫冥兽出手,也不时带着一身冥气归来。这幽冥地,冥物的死亡不是以流血烂肉为表现,而是全身的冥气散了,冥物才会彻底失去生命。
荆楚寒这一路走来,手中杀过的冥虫冥兽不计其数,收的战利品也不计其数,原先他还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只要是有用的部位,荆楚寒都会捡回来。只是他携带的储物手镯空间再大,储物袋再多也装不下他这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东西,何况他储物手镯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随身带的储物袋也不多,荆楚寒只好颇为遗憾地不时扔一批,再放一些新的战利品进来,这样一直淘换,荆楚寒手中很是积累了一批精品。
最近几个月白祈已经不让荆楚寒扔材料了,说他手中的这批材料都非常不错,赞起来他另有用处。说完,白祈给了荆楚寒一个储物戒,那是化神期的大修士随身携带的精品,里面的空间足有百丈大小,荆楚寒是闻所未闻,但也知道这是一间异宝,说什么也不肯收,只是说借,出去了就把它还给白祈。
说到底,两人现在的关系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亲人也不是亲人,只是孩子的存在把两人绑在了一起,荆楚寒觉得自己实在是当不起白祈的这份大礼。
要是普通的物事,荆楚寒收也就收了,不收反而显得矫情,至于那些珍贵的灵丹灵草,荆楚寒收得也是毫无压力,毕竟那是给孩子用,而孩子是两人的,白祈拿东西出来调养荆楚寒的身体也是应该的。
至于其他太贵重的东西,荆楚寒即使偶尔会心动也绝对不会贪墨,男儿当自强,他要是接受得太多就失去了他自立的骨架,而靠着别人扶,一个人永远都站不起来。
荆楚寒有荆楚寒的骄傲,即使他现在有白祈做靠山,他也愿意在这幽冥地拿血泪去拼,一招一式,每天都伤痕累累地回来,纵使这日子不好过,但却是他成长的磨刀石,不舒适却踏实,不管将来孩子出生了他们会走到那个方向,荆楚寒都能有自己的底气。
这天荆楚寒灵力耗尽却还是没能打败那只冥豹,豹子的速度加上它神出鬼没的空间天赋,四爪强健有力,每一招对上了荆楚寒都会吃不小的亏,拿剑去挡豹子的爪子,火花四溅,到最后荆楚寒手中的剑居然断成了两截,血淋淋的虎口黏在断剑上突然失去了抵挡的力度,荆楚寒不禁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刚赶过来的白祈看到这幕忙出手把荆楚寒救下,先是一掌打死了那只豹子,然后扶着荆楚寒给他喂了相关的灵丹,身上受伤的地方也清理过后涂上了药粉,这才松了一口气。
荆楚寒身上穿着他给的护甲,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白祈每一次看到这种情景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就怕自己赶不及。
“可惜了我这把剑。”荆楚寒收拾战利品,看着地上水蓝色的断剑有些惋惜,那还是他在剑门大比的个人赛中赢得的战利品,也是他手中最好的飞剑。
“有什么可惜的,等我找些冥石帮你重新炼一把就是了。”白祈扫了一眼地上的断剑,随口说道,然后把手放到荆楚寒的腹部上,开始给他肚子里的孩子输送灵力。
肚子里的孩子是天妖白凤的后代,十足地顽强,生命力更胜荆楚寒几分,因此在汲取荆楚寒灵力成长的过程中,常常会让荆楚寒的身体感到负担,这也是荆楚寒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原因。
白祈现在守在荆楚寒身边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毕竟这样过度汲取母体的灵力对双方都没好处,因此时不时地会往荆楚寒腹中输送灵力。白祈是火系灵根,白凤浴火出生,火系灵力的供应不仅对孩子大有好处,连带被荆楚寒收服的三品锦髓炎都沾了些光,被蝎子的毒液弄得萎靡不振的锦髓炎在有白祈的灵力的温养之后,不仅重新恢复了灵动还壮大了几分。
腹中传来暖洋洋的感觉,荆楚寒放松下来,一时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进小世界休息一下吧,太过疲倦也不太好。”
“嗯。”荆楚寒闭着眼睛答应了,心头念头一动,两人已经从幽冥地中消失,出现在了小世界的竹楼二楼的卧房内。
“你先睡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哎,白祈——”荆楚寒伸手拉住白祈的袖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的睡意还有些残存。
“怎么了?”白祈诧异。
“就是,就是,就是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啊?”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这么紧张,”白祈温和地笑笑,“照这种孕育条件,还有十年左右,孩子就能出来了。”
“这样啊。”荆楚寒眼神闪了闪,还是没有放开白祈。
白祈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到荆楚寒床前:“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瞒你。”
荆楚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白祈,那个,孩子要怎么出生啊?”
这件事在荆楚寒心中已经放了很久,他一直不太好意思问,毕竟问一个男人他身为男人究竟应该怎么样生孩子着实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但眼看孩子没几年就要出来了,荆楚寒心中要是没一点底又着实不踏实,因此不得不问几句,心里却实在是不好意思。
“别担心,”原来是这个,白祈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拍拍荆楚寒的背温声安抚道:“白凤族的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们是蛋生,只要在母腹中呆到三寸大小,就可以离开母腹,在外界慢慢孵养。到时我帮你直接从腹中把金雀枝形成的空间连里面的蛋一起取出来就是了。”
荆楚寒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自己亲自生出来,三寸大小也不算太大,不至于有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算出去了被人看见了也没事。
白祈自然知道荆楚寒在想怎么,他理解地笑了笑,让荆楚寒盖上被子睡一会儿就给荆楚寒出去做饭去了。
跟白祈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食言过,既然说要给荆楚寒重新炼制一把剑,他便亲自带着荆楚寒在幽冥地中四处找了一种叫幽冥石的材料,打算以此为剑胚,给荆楚寒炼一把无属性的剑,省得阻碍荆楚寒五行剑法的发挥。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看着一地不起眼的漆黑石块,荆楚寒有些羡慕地说道:“炼丹也会炼器也会符阵也会,居然剑法还不错,唉,人比人啊!”
“这有什么?活得久一点比较占便宜罢了,再说我是白凤族,天生对火敏感,会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白祈挑拣着地上的石块,有些不以为意。
“对了,小寒,把你这阵子获得的战利品拿出一部分来。”
“哦,这么多够吗?”荆楚寒闻言调动神识从储物戒指里面搬了一大批冥物身上有价值的部分出来,堆积在幽冥地的地面上。
幽冥地的东西都带着死气,与小世界犯冲,为了不损害小世界,在白祈的告诫下,荆楚寒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到小世界中,因为这个缘故,这次炼剑也要在外头练。
“唔,对了,小寒,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三师兄送了你一根土精吗?还在身上吗?把那个也拿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了,明天再修文……
☆、60|乘风
土精?荆楚寒一愣,马上想起了以前在他还是一个炼气期修士的时候,有一次师父把他扔进原生界历练,在出发前师父师兄们都来送行,并各自送了礼物,其中三师兄石不惑送的就是一根土精。这事很久以前荆楚寒在闲聊的时候不经意间对白祈提起过,没想到白祈居然还记得。
想了一下,荆楚寒从储物手镯的角落中摸出一根褐色石棍,递给白祈:“是这个吗?”
白祈点点头,拿过来看了看成色之后放到一边,对这根土精还算满意。
三师兄送的东西哪有差的?荆楚寒看到这幕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他们直接在厚土界爆炸时失踪了,师父也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师兄们,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已经平安。大师兄在静止渊内,按他的说法,应该已经被人撕裂空间救走了,至少安全问题不成问题。
二师兄和三师兄在厚土界出事的时候也在期内,荆楚寒慌乱之中看了一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二师兄护住了三师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现在有没有平安回到十万剑门。
转眼间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荆楚寒对大师兄最后那段日子的举动虽还没完全释怀,心中的怨愤却也淡了,唯有他对自己的好,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般,一桩桩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回映,让荆楚寒不舍。
还有二师兄,想起来,二师兄白松的脸又出现眼前,荆楚寒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二师兄白松一向对自己好得不可思议,白祈还一度小心眼地揣度二师兄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荆楚寒也是后来才知道二师兄对自己那么好是想起来自己早夭的弟弟,开始时是移情,到后来却真的把自己当弟弟疼了,一直反对自己跟白祈的来往,就怕自己吃了亏。
三师兄也是,这位有些大智若愚的师兄在人前一直有些呆呆的,但对自己好的心意却完全没有打折扣,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落下自己,在个人赛当中,三师兄更是掏出全部身家押自己赢,对自己信任得无以复加。
至于师父梁以暖,荆楚寒只能说他这算得上年轻有为的师父是他见过的听过的最狂傲最毒舌最护短最没大没小的师父,特别到压根不像是师父,因为这师父实在是太不稳重了。但他却是荆楚寒这一辈子遇到的最温暖的长辈,他一直庆幸,他在十万剑门这座古老的门派中遇到的是这位特别而温暖的长者。
尽管这群人和荆楚寒相处也一共也不过就是短短三年,但在荆楚寒的生命中,这三年的时间却浓重得让他无法忽视,他在蒋家没有得到的家庭式的温暖,在师门中却以异样的方式呈现了。
白祈一看就知道荆楚寒又在想他的师父和几个师兄,荆楚寒脸上带着遮不住的微微惆怅的笑意,又温暖又遗憾,这笑容像春天刚长出来的嫩枝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不轻不重地戳到了白祈的心房。这份感觉带着些鲜嫩的美好降临,不疼却让人无法忽视,反而使人觉得整颗心都让这点笑容引动了,有些发痒,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探究这笑容以外的别的东西。
白祈看着荆楚寒精致洁白的脸庞心一动,哪怕这蒙蒙的光下,荆楚寒整个人都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美丽,这份美丽非但不精致脆弱,反而带点强者的光辉,令人心折。以前的荆楚寒像是精致脆弱的瓷器,美是美,但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心事太重的缘故,美中总带点羸弱,更像是精致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样,成长为了一个一举一动都带着强大意味的男人。
在经幽冥地中各种冥物整整打磨六年之后,现在的荆楚寒成为一把磨好了的宝剑,光华灼灼,姿仪不凡,哪怕自己站在他身边,哪怕自己有化神期的修为,人们怕是都难以忽视他的光芒。
这种不折,这种不羁,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剑士的味道,现在的荆楚寒实在是太耀眼了!白祈有时会不禁庆幸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长成的荆楚寒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哪怕现在还说不上爱,白祈对荆楚寒都怀有别样的好感,就算没有孩子,他对荆楚寒还是有些喜欢的。
作为一个早已经有化神期修为的天妖,白祈早习惯了无论在哪里都掌握着控制权,对荆楚寒在自己面前走神想别人的行为多少有些不悦,哪怕这些人是他的师父师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咳两声以强调自己的存在。
荆楚寒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回过神来,发现白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荆楚寒受不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稍稍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不是帮你量身定做想要练出一把飞剑来吗?我总得了解一下你的喜好啊。”白祈归拢脚下的一大堆黑色的石块,温和地说道:“比如说你习惯多重的剑,剑的长度大概要多长,喜欢宽剑还是细剑,这些你都要和我说说才行,要不然到时候剑炼出来刻上了符阵,你要是再说就晚了。”
“这样啊,”荆楚寒不好意思地笑笑,注意力重新回转:“我还是喜欢不那么重的剑,有四十五至六十斤重就差不多了,至于宽度,普通的宽度就行,大概四指宽到五指宽……”
荆楚寒把自己的想法和白祈细细地说明,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比如剑柄的样式,白祈一边听了一边在自己的储物戒中摸索,又掏出一大堆荆楚寒不认识的东西。
待沟通好了,白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方炼器台,直接开始就地炼了起来。
白祈炼器跟普通修士不同,他是妖,又是白凤一族,天生就带着妖火,也不必借助什么,直接就释放出橘色中带着银白的明亮火焰,把地上的一块块黑色的幽冥石投入身前的火焰中,飞速地炼出一滴滴拇指大小的液体,悬浮在炼器台上。
白祈的手势变幻得飞快,脸上一片肃穆,等地上所有幽冥石都变成了液体之后,白祈又把这一团不小的液体再次精炼成仿若膏状的凝液,然后把荆楚寒一路上收集到的冥物战利品用妖火练出一缕缕黑色的气体,通过特殊的手法打入那团凝液之中。
在这之后,白祈不间断地在那团液体中加入了各种荆楚寒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东西,他手中的黑色液体也在一直变幻这颜色,从黑色变到火红到橘黄再到银白,最后又变成一团小巧的黑色液体,被白祈拉成细长的形状。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好几天,荆楚寒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被那带着崇敬惊叹的眼神一扫,白祈不仅疲惫全消,还显出一副精神抖擞的状态出来。
行家出手,没几天荆楚寒便得到了一柄黝黑的长剑,哪怕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也完全不反光,剑的整个造型十分古朴内敛,剑身的长度重量宽度都刚好,连剑柄的形状大小都是按荆楚寒的手型特制的,荆楚寒用起来十分顺手。
输入灵力一抛,剑就悄无声息地划破了空气,如幽灵般地出现在不远处,荆楚寒十分惊喜,这剑真的是顺手得出乎意料!果然有一把好剑太占便宜了,这把剑用起来比他原来那把更快更利更得心应手,加之这把剑加了空间属性,挥舞起来竟是连破空声都听不见!
“真不错,就算用来偷袭都够用了。”说话间荆楚寒又忍不住挥了挥手中的剑,感受它划破空气悄无声息的感觉。
“还成,这些幽冥石的质量不错。”见荆楚寒满意,白祈的心情也不错,“给它取个名字吧,这就是你的第一把专属飞剑,用到元婴中期应该都还合用,到时候再给你换。”
“取名啊?”荆楚寒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对白祈笑道:“就叫乘风怎么样?乘风御空,这把剑的空间性能太优越了。”
“你的剑你高兴就好。”
“嘿嘿,白祈,谢谢你,真是太让人开心了。”荆楚寒抱着剑,难得傻笑起来,身为剑士哪有不爱剑的?能收到这把为他量身定做的剑,荆楚寒比收到什么都高兴。
“别傻笑了,你先适应适应,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出发,越往后走,前路越难缠,你要有心里准备才是,黄泉路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白祈微笑着把炼器台收好,又抹去他这这里炼器的痕迹,然后微微伸了个懒腰催促道。
荆楚寒犹疑了一下,还是拉着白祈进了小世界,劝道:“还有九年,也不急在一时,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睡一会儿吧。”白祈的倦容实在是太明显,荆楚寒有些过意不去。
白祈来过小世界的次数不少,但在竹楼二楼睡觉的次数寥寥无几,比在这里睡觉的次数更少的是荆楚寒对他的关心,白祈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嘴角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答应下来:“休息一下也好,这阵子是有些累了。”
“说到黄泉,我和大师兄刚来到静止渊的时候,我就是在一条小河边醒来的。那条河十分古怪,河水绿到发黑不说,神识还穿不透,你说那条河跟黄泉有关系吗?”荆楚寒帮荆楚寒拉好被子,想起那条状似平静的小河,连比带划地跟白祈形容那天他看到的情景,当时他就觉得那条河不对,连忙把昏迷的大师兄搬离了原处,他们要去找的黄泉不会就是这样子的吧?
白祈耐心地听完荆楚寒的话,沉吟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关系,静止渊里面的河和幽冥地的黄泉相距太远,应该不是同一条。”话是这么说,白祈微皱着眉头却没有放松,看来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锦城的地雷,么么(づ ̄3 ̄)づ╭?~
大家晚安哈~
☆、61|回归
幽冥石制作的幽冥船顺着急速的水流飞快穿行着,荆楚寒在黑暗中听见了自己的心在扑扑跳动,就在刚刚心脏一闷,像从什么膜中穿过了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灵力!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顺着黄泉而下,从幽冥地中出来了!
幽冥船从山洞中飞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急速掉落在瀑布中,身后是瀑布巨大的轰鸣声,荆楚寒并不害怕,心却罕见地一窒。在从黑暗中穿出的一刹那,荆楚寒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阳光还是猛地撞进眼里,带来一股轻微的刺痛的感觉,荆楚寒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不由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却挡不住他满脸的喜悦,在暖融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终于出来了!”荆楚寒眨了眨眼睛,看着不远处青翠的苍山,万般滋味缠绕上心头,哪怕这些山不够雄奇峻险,水不够明秀清透,荆楚寒还是觉得这地方可爱极了,一方一寸都充满了生机。在荆楚寒看来生机就是最可爱的事物,在静止渊和幽冥地里关了十五年之久的荆楚寒在看到任何一份生机都觉得无比美好。
白祈看着他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白皙的脸,眼底不由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手向下一按,灵光一闪,往身下漆黑的幽冥船内打下一道符文,船轻巧地调转了弧度,往岸边驶去。
“来,先上岸吧。”白祈看着荆楚寒被泪水浸润了分外黑亮的眼眸,扶了他一把后,递给他一条锦帕。幸好他们都是修士,在幽冥地中又时不时地会回小世界中休息和修炼,要不然换了其他人来,在幽冥地这种终年晦暗的地方呆上十几年,一出来猛地见到这种强烈的阳光,眼睛就算不瞎,视力都要大减。
荆楚寒伸手抓过手帕抹了抹脸,并没有理会白祈搀扶的手,而是利落地站起来,身形一动人已经踏上了岸边凝实的土地。白祈收好幽冥舟,笑了笑也追了上来,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荆楚寒是不满自己这番动作太过小心。
其实以荆楚寒现在身怀结丹初期的修为来看,他的确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以荆楚寒这种实力,他在修真界已经称得上是中阶修士,他在幽冥地磨练了十几年磨练出的一身剑意让他看起来更是凛然不可侵犯,没有谁会没眼色地觉得他是弱者,白祈也不觉得。
白祈之所以对荆楚寒处处小心是因为荆楚寒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孕育了十八年,在各种丹药源源不断地滋补下,孩子发育得远比他们预料得要快,现在荆楚寒站起来已经可以看出肚子微微凸起,孩子竟是差不多要发育成熟瓜熟蒂落,白祈紧张也在意料之中。
相对于白祈的紧张,荆楚寒本人却不怎么在意,他又不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在金雀枝弄出来的空间里孕育的,到孩子发育得差不多的时候要人为地把它取出来。在这种条件下,孩子并不会有什么流产早产的风险,再加上白祈也一再确认过荆楚寒肚子里的蛋比他自己还顽强些,荆楚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寒,我们现在去哪里?”白祈问道,以荆楚寒马首是瞻,反正他本人也没什么事,现在要先去救荆楚寒的哥哥还是先回十万剑门全看荆楚寒的自己的意思。
去哪里?荆楚寒心里一动,轻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坚定:“先去救我哥吧!”
在出来之前荆楚寒和白祈已经就这个问题讨论过无数次,荆楚寒一直坚持要先去救哥哥,尤其是刚从晦暗的幽冥地中出来,荆楚寒更是坚定这个想法。
就算有小世界的存在,他和白祈两个人相伴在幽冥地里面呆了十五年多都觉得受不了,而哥哥蒋颍谨则被棺材带到了底下差不多二十年!如果他陷入了沉睡还好一点,最起码不用面对黑暗孤寂和对自己的担心,可要是万一哥哥早就醒了呢?
想到哥哥可能被困在方寸之地十几二十年,不知白天黑夜不论寒暑,每天被孤寂黑暗还有担忧折磨着,荆楚寒就觉得心如刀绞,他永远无法忘记哥哥在代他走入棺材前对他说好好活下去去时那带着担忧、不舍和祝福的眼神。
“那行,我们先去蒋家的地盘,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确定这里是哪里,别急。”
“我不急,”荆楚寒对白祈笑了笑,眼眶有些红,看着眼前的青山喃喃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万事俱备东风已到,我不急。”
话是这么说,白祈看到荆楚寒脸上却不是全然地挂着开心,不由在心底里悄悄叹了口气,近乡情怯,荆楚寒嘴上说不急心里未必有那么轻松,但愿他哥哥一切安好,要不然等了那么多年,努力了那么多年,却等来一个坏消息,小寒一定会受不住。
不愿他多想这件事,白祈与他并排坐在河边稍微平坦的大石头上,晒着有些热的阳光,温声开口转移话题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是不是要先送一道消息回十万剑门?你找件带着你师父或师兄们气息的物品,我帮你发道剑符回去报告这个好消息吧,好不容易出来了,总得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他们一直忧心。”
“对啊,我应该也跟师父师兄们说一声,都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荆楚寒喃喃说道,有些惆怅。
白祈笑:“十五年时间在修炼稍微有成的修士看来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罢了,你别担忧来担忧去的,我们现在出来了就是最好的开始,总有一天会和他们团聚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荆楚寒也不再纠结,伸了个懒腰后拔出一直背在背后的乘风,等白祈掏出一道剑符,荆楚寒结果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这十几年发生的事,让白祈依据自己提供的二师兄白松的气息给白松发送了剑符。
发完剑符,荆楚寒往乘风里输入灵力,催促着白祈要御剑离开这里,他在幽冥地中呆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等了,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凡尘俗世中。
荆楚寒不幸地被空间裂缝抛入静止渊和幽冥地十五年之久,幽冥地内连灵力都没有,每天只有枯燥地猎杀冥物可供消遣。但这份枯燥艰苦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最起码荆楚寒修炼起来的速度算得上是一日千里,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就从筑基初期进阶到了结丹初期,相比起那些普遍要一百来岁才能结丹的修士,荆楚寒这种修炼速度已经是十分占便宜了。
这也归功于幽冥地的环境特殊,荆楚寒在那里能够心无旁骛地修炼,又有一大堆冥物给荆楚寒作为陪练,加上白祈这个化神期前辈兼炼丹大师贴心的照顾指导,荆楚寒修炼一年抵得上普通修士修炼五年,取得这番成就也不奇怪,说实话,要不是他的五行灵根有点拖后腿,他现在取得的成就更高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是这种修为荆楚寒都已经很满足了,当年他踏上修真路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这个堪称修炼废材的五行灵根修士仅用短短几十年的世界就达到结丹期的高度呢?别说别人,就是荆楚寒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在环境的压迫下爆发出那么大的潜力。
从幽冥地外围一路走来,冥虫,冥兽,乃至后面的冥鬼,他一路战进来,经历过的战斗不计其数,所有的成绩都是靠自己手中的剑取得的,得到这个结果那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能在幽冥地中心地带存活下来的冥鬼实力都非常强大,有一些冥鬼白祈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有一次更是遇到了一只实力还比白祈高上不少的有智慧的冥鬼,在厮杀的途中,白祈不得已还在荆楚寒的小世界中躲了两天养好伤后再出来才把这只冥鬼耗死,可见幽冥地的环境之残酷。
难对付了除了冥鬼,还有荆楚寒在静止渊里见到的那种河流,白祈现在也没弄清楚这种河流是从哪里流来的,和幽冥地内的黄泉有什么关系,只发现无论是什么,一放到河面上它就会沉下去,哪怕是从河流上空飞过都会被攥下去,逼得白祈不得不带着荆楚寒往极高的高空飞才跨越这中河流,在飞的过程中还碰上了一群难缠的冥鸟,又是斗争了一番。
这些困难只是他们碰上的困难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大大小小的为难之处更是数不胜数,还好他们有些实力又有一定的运气,总算平安出来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们俩的实力要是都不提升,还有谁的实力应该提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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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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