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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语谰池上 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26节

    是鞭子。

    穆修白没有出声,黑暗让他觉得可怖,他有些微微发抖,但又不敢摘下蒙眼的布条。

    祁千祉道:“我舍不得打你。但是有些事情,不打你是记不住的。”

    便有两人将他架了到墙边,迫他跪着,左右手悬起来,都戴上了镣铐。穆修白都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顺从得不知反抗。

    穆修白不知鞭子来于何方。黑暗里一切都是未知的,这生生加大了这鞭刑的恐怖感,身体的疼痛感也因为五感失却了一感而变得更加明显。穆修白每受一鞭子身体都瑟缩一下,好似这样能减少痛苦。

    这鞭子他熟悉得很,这出自徐染之手。徐染的鞭子总是疼到极致,而又不见血。

    穆修白忍了几十下,祁千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在心里慌乱地盘算着要不要求饶。

    那边祁千祉示意停手,道:“望月,你比以前出息,你都不求我停手。”

    穆修白的求饶噎在喉咙里,静静地听着周遭。

    “徐染,那便继续打吧。我晚上再过来看。”

    穆修白慌了,道:“陛下,望月知错。”

    祁千祉道:“知道求饶了便好……”他其实并未准备走,顺势又向前了几步,俯下身,抬起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穆修白并没料到这个吻,一时恶心泛上心头,强忍着才没咬了对方的舌头。

    祁千祉浅尝辄止,直了身体道:“可惜我的望月我从不知道能不能信。继续打……”

    最后一句还带上些笑意:“打到他哭了就停罢。”

    穆修白的红衣上染了血,虽然并不能看出来。好似这一身都是穆修白的血染的似的。精致的绫罗料子被鞭子的梢尾划破,露出不再白皙的肌肤和斑驳的血痕。

    徐染下手的时候得了祁千祉的嘱托,并不见血。最后的鞭子是祁千祉自己动手打的。做为刑罚的收尾,这几十鞭子打得十分好看,通身的红衣和浑身的鞭痕无时无刻不再挑动着执鞭人的神经,祁千祉餍足地赞叹着,欣赏着鲜血本身的妖冶。他打他这几鞭子为了问他裘公子之事。穆修白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不过,这也无妨了。

    长达一日一夜的鞭刑宣告结束后,穆修白光着上半身盘腿在龙床上呆坐着。和穆修白度过的黑暗截然不同,周遭金碧辉煌,亮得刺目。穆修白的眼睛习惯不了这光亮,一直缩在龙床一脚。不说,祁千祉那顿鞭子真的打得他怕事的懦弱的一面重出江湖了。

    祁千祉替他抹上了最珍贵的金疮药,防他落疤。

    虽然他身上的疤也早就落了不少了。

    这是祁夏行启元年夏,寒山灭后的第三年,第二个十年正走了个开始。

    是夜,彗星下西南。

    作者有话要说:  5000字的一更,上卷完了,我要开学了可能稍微有些忙。

    ☆、章三十引狼入室(一)

    素秋一支木簪挽着垂云髻,簪了一两躲铜色的小花,一面素银,一身纤白。面具之下,素秋的美是极其中正的美。往日千金难买一笑,消受了过多的浮华,故而寡居医馆,一切从简。有些矫枉过正了。

    江烟紧锁着眉头,看着素秋里里外外忙碌,不多时又叹了一声。

    素秋道:“有那功夫叹气,过去前堂还有些病人。”

    江烟闻言十分不乐意地起了身,继续唉声叹气地往外走。

    素秋看着江烟拖着步子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这样子还算好的,刚回来那阵每天把自己往语谰池自个儿的房间锁着,连医馆都不下来。会跑来医馆叹气给她听,怕是也想明白了。

    李瑄城也回来了,本来也想罚江烟,看他那副样子,只训了一顿,连镜寒洞都没蹲。

    只不过江小少爷已经开始研究蛊虫,没日没夜的。他说他要研制一种蛊,叫星孛蛊。他特意研究给喻朝河用的。

    星孛,也就是彗星,是祸星。这蛊的用途不出意外,是让中蛊的人时运下行。

    李瑄城哼笑了一声,你去捣鼓罢,捣鼓出来我喊你师父。

    江小少爷正色道,不行,我弄出来后你认我当爹。

    李瑄城不再搭理他。

    江小少爷成蛊的那一晚,正好见了一颗数十年难见的彗星往西南面去了。

    至于蛊虫,肥肥大大,长势壮硕,功效未知。

    穆修白懒懒地靠在石床上。这处是昭华宫水边上的一处石窟,祁千祉专门搬了张石床过来给他纳凉的。日光透过水面反射过来,倒是把这处洞穴照得有些光亮。他的日子非常闲散,看看医书练练剑。平心而论,祁千祉待他不错。除了那一顿鞭子以外,一切还是照旧。他很听话,祁千祉也没再打过他。

    其实,也不是太坏。

    人实在奇特,往日叫嚣得最狠的东西,真到了那当儿,发现也不过如此。

    穆修白这日突发奇想,他问:“陛下喜欢我什么?”

    祁千祉笑着看他,捧住他的脑袋,把穆修白整个儿映在眼睛里,他道:“我也不知道,你跑了第一次,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跑。”

    穆修白本也就不在意答案是什么。又问:“有朝一日望月再入不得陛下的眼,陛下又当如何?”

    祁千祉道:“望月,你想得太多,不会有那一天的。”

    穆修白从身后抱住他,冰凉的手探到祁千祉的衣领里,舒服得祁千祉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穆修白在他耳边认真道:“我身份未明,是南梁探子也未可知。陛下现在喜欢我,所以信我。等厌弃了,自然就会想着了……”

    “我信你,自然就是信你,望月莫非信不过我?”

    “陛下答应我,若有那一日,给我留一条生路罢。”

    祁千祉道:“别说这些傻话,朕这就写一封圣旨给你可好?”帝王在朝堂之上都称朕,私下未必,祁千祉称朕,是意指金口玉言不会违背。

    穆修白道:“那倒不用。陛下答应了我就安心了。”

    祁千祉换了个话题道:“太学你真不去?”

    穆修白笑了声,道:“不必了。”

    祁千祉皱了皱眉。

    以穆修白现下的功夫,祁千祉不肯像以前一样让人指点他。穆修白又不去太学,祁千祉自觉多有亏欠,将一溜儿御医的办公之处都搬到这昭华宫里来,随时为穆修白解惑。

    穆修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潜修医学,时而练剑打拳,日子过得甚是平淡。

    也随着御医看一些病人,都是宫里的人。金舒菀已经封了后,去岁穆修白走后不久她便临了盆,产了一子,名叫祁琮。金舒菀不忌讳和穆修白见面,但是祁琮绝对不让穆修白见到一面。穆修白本来还没有觉察,待到有一日祁琮起了高热,苏慈问诊。苏慈只说让穆修白在一旁看着时,金舒菀忽然便疾言厉色了起来。

    金舒菀像受了惊的鸟,穆修白像被啄了的猫。

    入了夜,祁千祉还是会说些政事。穆修白便听着。祁千祉见他爱听,也便乐得说。

    直至狼烟升于西南,广沙王反。

    广沙王祁嵊以二事反。一以翟陵皇城宫中的除沉珠为假,称前朝李蹇将军托梦,亲手讲一个锦盒交给了他,他梦醒便在广沙王王宫中内的纳华池里捞出了一对珠子,正是一除一沉。除沉珠有两颗的传言正在江湖盛传,一时祁嵊的诳语竟有人信以为真。

    二以祁千祉作风不检,行事放荡,只好男色不近女身,祁琮不是龙子,而他人之子。祁千祉妄图以此李代桃僵,污皇室血脉。

    祁千祉虽然早知道祁嵊一定会有一番说辞,听闻此事还是差点气得把龙印都摔了,道:“一派胡言!”

    祁琮才几个月大,一张小脸生得语焉不详,穆修白心道这流言恐怕得祁琮长大了才能消去。

    此事祁千祉并不觉得意外。祁嵊是迟早要反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即位还不久,有祁钺遗命在前,他就动不得祁嵊。再者祁嵊被削兵半数,又有纪明从旁监视,暂且放一放无妨。他若是冒然动手,也只会让朝野动荡,民心不定。

    京中军备充足,只等祁嵊来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罢了。他并不觉得祁嵊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元气进兵翟陵。

    泷上长公主府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晨雾,初阳起,将青砖上的不平处照得尤其分明,亮处金粉似的锃亮,暗处沉沉无光。碎草丛丛,晨露湿了人的衣,沾了人的鞋。

    长公主在府中舞剑,剑身流光耀华。剑法虽柔,却无处不藏杀机。毕竟祁嵊举兵一事,泷上还比京师翟陵早得到消息。

    李瑄城垂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到一套剑法舞完,李瑄城才击掌道:“长公主好剑法。”

    长公主笑道:“说哪门子的笑话,我就这么大岁数了。腰不好腿不便。这哪能看。”

    又将未收起的剑往李瑄城这里虚晃一刺,道:“日头都还没起来呢,你这么早上我这,总不是为了看我这套入门的十八式。”

    李瑄城拿了折扇贴了剑的一面,借巧力推开。再把折扇一收,抱拳笑道:“长公主英明。”

    长公主将剑入了身边侍女拿着的剑鞘,示意人下去,道:“有什么话就说罢。反正我的话你从来不听。来这也不过是叫我知道。”

    李瑄城道:“今日此事确实得长公主同意。”

    “哦?”

    李瑄城以手握空拳放在嘴边,微微咳了两声,低声道:“我是来借兵的。我要长公主身边的一千近卫。”

    长公主的面上闪过了一瞬的僵硬。她往旁处踏出两步,踩着夏日生机盎然的草叶,负手道:“城儿,你觉得我会答应?”声如鸣钟。

    “只求长公主答应。”

    “我凭什么信你?”

    “一千人马是长公主亲自训导,是非黑白自在军心。长公主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又何惧我这借名的主人。”

    长公主笑道:“你学的兵法没有废罢。”

    “回长公主,学生在语谰池也未曾懈怠。”

    “我只教了你五年,到你十三岁上山……”

    李瑄城不语。长公主显然陷入了一些追忆里。本来李瑄城七岁学起,她可以教他六年,才到他十三岁去梅山。但是最后一年长公主不再教他。他二十岁下山,长公主也不再指导他兵法。

    长公主很快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道:“好好好……我初时看你是将才,确实是没看走眼。”

    又道:“你把江烟放我这罢。我知道你看得最重的就是江烟。”

    李瑄城面不改色,道:“好。”

    长公主道:“去屋里罢,和我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广沙王举事,朝野上下便日日都在讨论此事。祁千祉也时常提起,何处布防如何,何处战报又如何。

    过了两个月,穆修白便听祁千祉的口吻有些变了。西面的情况并不好,城池接连被攻破。径川近广沙,首先领兵抵挡。想径川王兵利马足,最终却不出两月就落败,陈颇被俘。

    径川城破,被俘的士兵达数万。祁嵊夺城后,只礼待径川王,城中物事一例照常。又收买其左右,许以原职,使其劝降径川王制下各地。然而径川王麾下将领誓死不降。祁嵊初假传径川王王命,又以径川王之性命相胁,仍有两座城池守城不出,负隅顽抗。祁嵊兵马势重,不便在此地空耗,留下一位将军守径川主城,又领兵前往七晋。

    南梁与祁嵊联合的军队十分勇猛,从西面掠往东面,势如破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存稿没有存稿没有存稿……重要的事情先说。

    我之前重装电脑丢了一千字的稿子,还好是一千字不然我会考虑把电脑砸了(

    开学的事情真的好多,通宵了两天罢,文都没有写,也不好意思上来,对不住大家。

    贴吧的那个帖子还会更,我明天更那边罢今天先晚安。

    ☆、章三十引狼入室(二)

    往日盛传的歌谣谶语重回祁夏土地。

    “山有道兮云烟起,乘而升兮登九天。

    九天明志怀璧赠,雾瘴除,潜龙出。”

    后两句与原来的歌谣不同,讲的是除沉珠现世之事。在天宫怀璧相赠之人,便是传言与除沉珠一道下落不明的前朝将军李蹇。祁嵊以潜龙自比,又称除沉珠在手,一派势要指点江山的样态。

    祁千祉一面差人去泷上请李瑄城上京,一面遣使者往吴喾向李其威求援。

    程省礼守翟陵城中,龙护虎护两军皆处于警戒状态。萧麒以守势改攻势,领兵往七晋。喻朝河代萧麒,往陈州要塞,守沧水以东。

    穆修白并不主动过问战事,祁千祉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祁千祉揉着额角,心烦意乱道:“祁嵊没有这么多兵,还是说我本来就小看了他。”

    冷池笙道:“恐怕南梁也插了手。”

    又过十几日,西面的密报传来,祁嵊确是借了南梁的兵。

    祁千祉面色阴沉,道:“叫李瑄城入京。他那么多天不上京,可还记得自己吃了多少皇粮?要是又云游去了,就把江烟绑上京来。”

    赵谐素来对李瑄城十分仰慕,祁千祉话音才落了不久,这边就和穆修白说起了这事。穆修白心下道,看来李瑄城真是求都求不来,不光他求不来,祁千祉也求不来,还要绑人家名义上的儿子。便也笑了笑,自去药房了。

    祁千祉即位以来刻意脱了对李瑄城的依赖,凡事凡物皆仰仗丞相与太学,所做的决断少出差错,一些变革也都切中时弊。

    但是一旦事出危急,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动用这道符。

    接下来的日子每每都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南梁的骑兵在寒山早就见识过了,这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这便轮上了祁夏。

    连日来的这些仗都打得十分憋屈,虽有小捷,而失地愈众。朝中大小官员面上都是愁云惨淡,便怒而将矛头指向祁千祉身边的为祸之人。劝谏之声连连,尤以太学之人为盛。太学令杜惜贤当朝以死劝谏,怒而触柱,头破血流。

    祁千祉一手建立太学,终究算吃到了太学的苦头。杜惜贤死谏之事激起了民愤,祁千祉迫于悠悠众口,不得已将穆修白连夜送出宫,安置在尚贤苑。

    君王身边的狎赏取乐之人大抵都是下场凄惨。穆修白虽然史书读得不多,大抵知道这些人在前方失利的时候总归会找个人来背锅。好似从此便能战神上身,所向无敌。

    他被趁着夜里送到尚贤苑。天上是一轮孤月。穆修白踩上尚贤苑的土地,便听到咯吱咯吱的落叶碎裂声。才觉这已是入了秋。

    这次他又离死近了一步。穆修白觉得很奇怪,他想从这藩篱里跑出去的时候,天地广阔却屡屡凶险;他好容易耗尽了心神,开始得过且过的时候,却发现这藩篱之内都不能苟活。老天连这藩篱都不愿意让他呆了。

    穆修白在尚贤苑是被禁足的。这地方太大,他的身手也能让祁千祉感受到不安全。穆修白没日没夜地缩在屋子里,像一只冬眠的负鼠。他开始听不到外界的消息,什么南梁祁夏吴喾寒山,统统和他无关了。

    祁千祉送他离开的时候道:“祁夏不会毁在我手里,朕也绝对不会让你死。”

    穆修白点点头道:“天佑祁夏。”

    天佑祁夏,天佑他不死。他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穆修白仅仅在尚贤苑住了两日,这里便来了人。

    太学令杜惜贤领着太学几人,又联合了朝中的一些大小官员,带上些人马,上了尚贤苑来。他们是来讨伐穆修白的。

    穆修白走出来的时候,尚贤苑负责看护他的那些侍卫正持剑与对方相持。这些护卫被下了死令,穆修白若死他们也得死。双方的氛围如弦绷紧。那些个官员以杜惜贤为首,他头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面上血色全无,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即便如此,也在疾言厉色地斥责这些侍卫视家国不顾。

    天色还没亮,穆修白穿了件灰色的长袍出来。天气晴朗,夹杂着翟陵秋日特有的潮湿感。早上的秋风一吹,衣袂飘得老高,袖管里空空荡荡的。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人的脚面上滑过去,在敌我两方间空出了一块净土。尚贤苑本就少人气,风扫残枝枯草,霜洗无叶之木,肃杀得紧。

    来人中有很多是没有见过穆修白的。这些外朝之官员自然入不了深宫。这回见到,只觉眼前的人和想象中差了许多,完全不如传闻中那副极尽妍媚的女人姿态。朗目如星剑眉如锋,正是貌比潘安气如谪仙。气势是从容不迫的。

    穆修白把自己的眉毛照着原来画了,他用草药的汁水将肤色压得暗沉,他尽量把自己往落魄了打扮,这袍子还是他向一个侍卫借的。他站在屋外,冻得嘴唇发白。

    杜惜贤实在骂得太难听了。穆修白不发一言。等到杜惜贤终于骂得口干舌燥辞藻匮乏,穆修白才开了口。

    他道:“杜大人的大学令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不错,你对陛下谏言如何将我从祁夏茫茫人海里找出来。我如今在这,还得谢谢杜大人。”

    杜惜贤方才歇了口,这下又跳了起来,道:“一介男宠,休要信口雌黄!”

    穆修白道:“你的密奏别人不知道,我在陛下身边,还能不知道?”

    “胡说,你明明是喻朝河从吴喾带回,这事谁人不知!胆敢在这里乱泼脏水!”

    “是了,我是恨喻朝河不错。可是喻朝河在陈州领兵抗广沙王,你在干什么?”

    “我是文官,自然比不得武官,我来这只愿为祁夏扫除你这为祸的妖人。”

    “杜大人赤子忠心,可惜不为祁夏心有他主。”

    “你!……”杜惜贤一声怒喝,但很快道,“我与各位大人此次前来就为斩杀你这妖人!如此巧舌如簧,我也算知道陛下为何被你迷惑。”

    穆修白瞄了瞄身前拦着的侍卫,壮着胆子又道:“杜大人早前的一些谋略,陛下也和我说过,可见确是良才。聪明如杜大人,明知此时杀我只会让祁琮不是皇子的谣言愈甚,明知朝堂上那出苦谏只会动荡民心,却非此不可。寒山杀柔美人还是在都城破了以后,祁夏还没亡,这才陷了一座城。杜大人心急如此,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除了于心有异,还能如何?”

    穆修白讲话连珠炮儿似的,一阵儿说完,停下来的时候也有点喘。

    又道:“我虽不才,也算救过陛下一次。即便有过也不当至死。还请各位大人三思。”

    一旁的石启良突然道:“阁下方才说杜大人……可是实话?”

    杜惜贤听了石启良这句,突然拔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道:“杜某便死在这尚贤苑,以明心志。只求各位千万不能放这妖人去迷惑君王。”

    话未说完,穆修白已经出手几枚银针钉在杜惜贤腕上穴位。杜惜贤软剑落地,一旁的侍卫十分机警,已经上前点了人的穴位按住。

    杜惜贤一落入侍卫手中,那边也终于动起手来。

    穆修回屋避战。

    冷池笙知道杜惜贤在尚贤苑闹事赶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骑了匹快马,脚步匆忙地入了尚贤苑大门,却见一个蒙面人匆匆忙忙逾墙走。

    冷池笙拔剑出鞘就去截人,发现此人的身手极佳。吃力地应对了几招后,觉察此人并不出杀招。再看人露出的眼睛,左右都觉得自己对此人有些熟悉,而且……

    “望月公子?”

    那人一僵,撤了剑退出几步,道:“冷公子还欠我个人情。”

    冷池笙沉默了一会。

    穆修白也不顾他是否真的答应还这个不值一提的人情,顾自几步跃出去。冷池笙追上来道:“公子当初借天之命,如今是祁嵊借天之命,公子可有办法破?”

    穆修白心道冷池笙果真也知道祁夏的除沉珠并非是真,口中道:“祁嵊好编些童谣。我们也便编些童谣,和祁嵊的越像越好,意思要截然相反,传出去。此外河洛出图龟背出书,随便如何,前述史实后述我朝,以真陪假就好。”

    冷池笙道:“公子果然了得。我所想不如公子细致。”

    穆修白道:“杜惜贤可能是细作,否则也是个不该大用的。如此谢过冷公子。”便脚下生风,一瞬跃出数十丈,后面的公子两字早就听不清了。

    冷池笙收剑回鞘,将自己的弄皱的衣料扯平打理好,方步入尚贤苑。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网好差,连百度都刷不开,只好手机发了,麻烦到死。

    前一章有小修注意

    这星期没有了,,我周末要打工; ;

    ☆、章三十引狼入室(三)

    杜惜贤不能留了。但是也没能盘问出结果。昔日与杜惜贤走得近的,也被抓了一拨。

    可是祁千祉色令智昏的流言更盛了。这几乎是道无法可解的题。

    楚夫人处处收到监视,接元也早已经不是御史大夫。余外校尉黎竟天和晋堂人等,这些棋子祁千祉早已铲除了。但是朝堂深处不知路。显然,杜惜贤是死间,祁夏朝中应该还有其他内间。只是这人藏得很深。

    城中警戒,穆修白知道自己未必出得了城,没想却混了出去。祁千祉可能真的无暇顾忌他了。

    出城奔走愈急,不知行路多久,遇见一个道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穆修白可没有这等闲工夫搭理这些江湖神棍,一言不发地绕过便走。却见那老道伸手截来,出手竟是不凡。穆修白素擅近身功夫,缠人近前化人招式,使人无法伸展。这老道士却招招截他,脚下猫鹰步走得很稳,不曾移动多少方位。

    穆修白被莫名拦住脱身不得,有些急躁,偏偏什么迷药之类都忘了带,手中便又捻出了银针。

    老道却忽然撤了手,道:“贫道观小兄弟印堂发黑,不日或有杀身之祸。”

    穆修白不怒反笑。这些神棍果真都是这个开场,看来戏里演得都是真的。印堂发黑那是自然,因为他往脸上涂了药草的汁水,怎能不黑。正待要走,却又听那道士道:“我住白翎观,小兄弟尽可以去找我。”

    穆修白的脚步一顿。祁夏素崇尚道家,白翎观是皇家所建,就在京郊。穆修白回头去看那道士,那道士微微一笑,料定他会回身一般。只不过眼下穆修白看来,甚至觉得是此人是有那么一两分仙风道骨,不如方才看得那样生厌了。

    穆修白道:“不如我随道长往白翎观,道长可与我细细说一番。”

    那道人抚着白须,笑道:“事不宜迟。”

    穆修白别过头,不免得逞地一笑。全然落到了道人眼里。

    道人自称姓戚,名镜。又问穆修白名姓,穆修白以实相告。虽说是实,也不是实,这名字虽是父母所给,但其父母不在此间,这名姓又如何算数。

    又非常配合地问起自己的灾祸来。

    戚镜道:“小兄弟印堂发黑,还不快去洗了。等灾祸来了可如何是好?”

    穆修白微哂,道:“道长是早就看出我脸上的药草汁水?”

    “岐黄之术,贫道还略懂一二。”

    穆修白不免有些生疑,这道人方才在路上偏要给他算命,这会儿倒是端了起来。又似乎……这道人本就是在那处等着他的。自己却也上了钩,跟他回了道观。

    只是……也不见得有歹心。

    戚镜道:“穆公子是要算卦还是解签?”

    穆修白敷衍道:“解签。”

    戚镜从广袖中取出一罐签子,开了筒盖子伸到他身前道:“取一支吧。”

    穆修白随手取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支,也没有看内容便递给了戚镜。

    戚镜接过,嘿然一声,捻捻胡子道:“这签子讲的是陈祖开国,偶得除沉双珠一事。”

    穆修白不料在此还能听说除沉珠,便也去看签文,正是“滁山沉水,双璧成龙”。

    怪道:“……这签文与我何干?”

    戚镜道:“看穆公子要问什么。”

    穆修白道:“问前路。”

    戚镜解道:“虽是上签,亦说除沉国运之事。国之神器福泽冲天,凡人之躯当不得。故不得祥瑞,反倒有灾。公子会路遇险阻。”

    穆修白听着这些话,不知是要信还是不信。就道:“可容我再抽一根。”

    戚镜一笑,道:“穆公子何必执着。这签子都是随机缘。再取一根便无益了。”

    穆修白道:“第二签我不信就好。抽抽又何妨?”便伸了手拿出一根,放到眼下看了。

    那签子两面洁洁白白,却是空签。

    穆修白抬眼去看戚镜,却见那老道人一脸闲淡,嘴角还噙着丝笑意,自取了一根又递到穆修白眼前,道:“你看。”

    也是空签。

    戚镜又道:“我这有两罐签子,分看天道人道。”

    穆修白道:“天道人道,我问的自然是人道。”

    戚镜坦然而歉意地道,“贫道拿错了签罐子。不过穆公子不必介怀,拿错也是一种机缘。”

    穆修白哑然。真是一本正经的骗子啊。就算那个签罐子是讲天道的,也不能除了一支以外全是空签子罢。

    戚镜又道:“不过穆公子不是凡人,生人之气尤弱,这签文造化之气尤强。于小兄弟而言,当能逢凶化吉。”

    穆修白敷衍的神色僵在了那里,他听得脊背生寒,整个脑子只回响着生人之气尤弱几字。

    戚镜将穆修白的神情都收在了眼睛里,顿了顿,缓缓又道:“我观穆公子情态,贫道这签,解得可是不错?”

    穆修白缓过神来,又道:“谢过道长,道长可能再替我算上一卦?”

    “公子所问何事?”

    穆修白道:“行路。”

    戚镜呵呵一笑,道:“无事不占,不动不占,一事不再问。”

    穆修白道:“那道长可能算我命数?”

    戚镜眯着眼睛道:“公子可有生辰八字?”

    穆修白道:“不记得了。”

    “无所依凭,何处起算?”

    穆修白道:“道长未见我时,都算得到我会从那处过,而将我诱来白翎观,我以为道长的本事,应该不止如此。”

    戚镜不动声色道:“穆公子好(第三声)料事。我确是见公子命格有异,才诱公子来白翎观。可说我算得公子过那处,却是高看我了。”

    又道:“公子命数难测,可真为难贫道。”说罢闭目凝神,掐指算了起来。

    穆修白与之面对面坐着,也不吭声。此处是白翎观后院的一处厢房。白翎观建在京师翟陵,道观后有些空室。穆修白有这戚镜引荐,勉强住下。这些个房客也不是闹事的主,多是想要修道却尘缘未了的,到底僻静。

    直至近一个时辰后,戚镜才睁开眼。

    “二十一岁遇大劫,死复生而岁减。此前之事,无从算得。”

    穆修白一惊。二十一岁不是此间事,是他病殁的岁数。死复生后,他年岁十七,又两年,如今十九。他原本的年龄,比之花间大了五岁。

    半晌才道:“那此后之事……?”

    戚镜打断他道:“不知往,何以知来?”

    穆修白有些失落,微微叹气道:“多谢道长。”

    戚镜道:“不必谢我。”伸出来一只手,掌心向上。

    穆修白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那手毕竟是老人家的手,沟壑纵横骨节苍劲。穆修白心道这莫非是收钱?左右往身上摸了,他这回出尚贤苑真的没带钱,摸出一颗夜明珠,道:“身无长物,这珠子可否?”

    戚镜却反手捉了穆修白的手腕,切了切脉,一边道:“这珠子公子不要现于人。”

    穆修白道:“为何?”

    “公子体质阴寒,元神不稳,这珠子可固元,不要离身。”又道,“公子既有此物,我本想送公子一块福玉,也可作罢了。”

    穆修白口中道了谢。这珠子的功用他多少知道一些,大抵带在身边时便会心神畅达,虽然不知其中关窍,一旦带在身上便没想拿下来。

    ……然而这位道人真的不是向他要钱,不免自觉有些羞愧。

    穆修白便在白翎观住了下来,便也向戚镜讨教医术。

    戚镜道:“若是奇门遁甲紫微斗数,我还能教你一二。岐黄之术,老道早已丢了大半了。”

    穆修白沉吟半晌道:“道长收徒么?”

    戚镜被他问得一愣,不免笑道:“你要跟着我当小道士?”又道,“不瞒你说,贫道来翟陵,实为避劫。避劫不知是否得成,不便收徒。”

    穆修白跟听说书一样,傻里傻气地哦了声。

    祁夏尚黄老。黄老尚无为。白翎观虽说是皇家所建,但也不多加干涉。只不过尹天禄之祸中,白翎观的小道士也卷进去两个,此中道人便愈发谨言慎行起来。那股方士的邪风因尹天禄起也因尹天禄散,道家也算是回归了本初。

    戚镜并不是白翎观的道士,他自己说过。戚镜走得无声无息,穆修白有一日忽觉他人已不见,才从白翎观道士的口中得知,戚镜不叫戚镜,其名为子午长邱,也就是七晋山人。

    穆修白一惊,他知道这是李瑄城的师父。

    穆修白在此一呆就是月余,入了冬。前方的消息偶尔传来,忧多喜少。

    直至兵临城下。

    径川被占领后,祁夏的防线就十分薄弱了。定勉王本想救径川,可是兵力悬殊未得行,赢得了几场小捷,最终不能抵挡,只延缓了失守的进程。

    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快,甚至没有人会觉得祁千祉会败。城池频频失守,让人觉得对方似乎对每一处布防都了如指掌。祁千祉只如芒刺在背。朝中必有内贼,可惜敌暗我明,无计可施。甚或尚贤苑穆修白趁乱而逃一事也被拿出来,朝臣多以他为细作,向祁千祉强谏。祁夏上下不通,背心离德。

    往后,连祁千祉都有些动摇,免不了做此想。唯冷池笙执己一端。

    祁千祉让写了篇檄文,大骂祁嵊通敌卖国。百姓虽激愤,却也惶惶欲逃。他们憎恨广沙王,也颇不信了当今圣上。

    事实上,战乱的伤痛在这篇土地上从未平息,太平仅仅维持了十年不到。十一年之乱的时候,那些惨状人们大都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算命我不了解,都是胡扯。

    至于打仗……更是胡扯中的胡扯。。只能说我以后修的时候多看些书再修。不出意外,我略略读点书后,看我今天扯的蛋应该会脸红。

    之前写医的那块,好歹查过一些再写,会希望大家指出一些错处。

    明显是扯的……就不求指教了。

    ☆、章三十一论棋九州(一)

    李瑄城的一千精兵在径川地界。

    祁嵊必定来犯,至于何时,他也算不出个子丑寅卯。祁嵊筹谋时短,必然孤注一掷,只会直上京师,而不会铺开战场。若说由广沙取京师,最合适的路线是先夺径川要地,再拿下七晋腹地,取道苍临,便可直逼京师翟陵。祁千祉平素在这几座城池的布防上没有少花力气。此外,舍易求难,还可从定勉过。定勉虽然地势不如七晋通达,然而定勉素有史家大户,定勉王祁景凉根基不稳。

    然而无论如何,径川都是避无可避的一役。

    李瑄城入径川第一日,径川的战事正处于胶着状态。这恰好是祁景凉筹谋已久的一战。输了这一战,不但径川失守,祁嵊的大军就要直上七晋了。

    李瑄城从后方偷袭广沙王军队。正是远道而来无人觉察。

    这是径川城外通往七晋的一处要塞。说是要塞,也就是一个小山头。毕竟径川他没有救成,只好屈退到此地。

    祁景凉在主帅的帐子里,对着那些流沙堆的山头兀自头疼。

    “我把我的身家可全压上了,这三个方案,总得有一个有成效。”

    祁景凉身边就带着一个史家的老头子,名叫史近清,算是他帐下谋士。此外也曾有过两个书生此职,可惜山野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天天异想天开,肚子里只有酸腐的墨水,被他请回家了。

    史家嫡系的一脉向来是不欢迎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藩王的。史近清是史老太公的偏房生的儿子,如今和史家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史近清拿着柄拐杖,戳戳那些沙丘,道:“这处的布防太弱。”

    祁景凉道:“我没兵了。再分的话兵力太散。”

    史近清闷头又看了会,道:“老头我就赌他们从这处走。”

    “为何?”

    “不为何。如果是我,我就选这处。我以前经商就从这走的。这地方比看起来好走。”

    这是忽闻一人来报,说是柱子上有一支红羽的箭,箭头上钉了一封密信。

    祁景凉便拆了封一看,只见上头的字奇丑无比。啪地就阖上了塞到袖管里。

    史近清道:“殿下收到了封什么,莫非是妙计。”

    祁景凉咬牙道:“是啊,妙计,妙得很。”又笑道,“救兵来了。”

    “噢噢救兵……来了多少人?”

    “一千人。”

    史近清的表情里明显地看到了落差,但马上道:“一千人能让殿下眉头舒展。莫不是领兵之人不凡?”

    祁景凉道:“不错。是我昔日好友。”

    祁景凉遂留下几股小队,在这处埋伏游击,造出一二虚大的军势,迫使南梁军队放缓行军。而大军退回定勉。

    祁嵊军队兵分两路,祁嵊亲自领军取道定勉,南梁风陵君一路取道七晋。祁景凉总算是守住了自己的老巢。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居然放大部队到我的地盘上,我这要是不早早回来,岂不是无家可归。”

    史近清道:“我本来也没有想明白,看如今战况,径川边上,阳沂也被占领。祁嵊只攻我军薄弱处,当是我军布防泄露。所以不是虚泷侯神算。殿下只要不照京中意志,应当不至于落后手。”

    祁景凉道:“就怕祁千祉说我见死不救。我虽然有些兵马。但这里地近广沙,四围的城池大都已经被广沙王收买。定勉已经近于孤城。”

    “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长驱直入。”

    史近清撇撇嘴道:“你接了虚泷侯的信就迫不及待地照着办了。这会儿又开始后悔。”

    祁景凉道:“承运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我暂且不想把自己的城给丢了。且看着吧,萧麒将军在七晋等他们。若是不能抵挡,我再往七晋去不迟。”

    翟陵的情况并不好。

    穆修白在白翎观住着,靠着替道士和后院的住客看病挣一点银子。听道人讲近日来的战况,整个道观都充斥着唉声叹气。

    “七晋山人来此确实是来避祸的。传言广沙王到了七晋便派人去寻访七晋山人。”

    穆修白道:“他为何以前不去,非要现在去寻?”

    道人道:“广沙王以前自然去过。当今圣上也去请过七晋山人。寻而不得罢了。”

    穆修白道:“那这道观是皇家修建,他来此地你们隐而不报,可算得欺君?”

    道人便莞尔道:“山人既然不愿见,贫道为何要强加于他。”

    穆修白默然。过一会儿道:“道长,我过两日要走了。”

    “翟陵也将战乱,走了倒好。”

    穆修白道:“这些天多谢道长收留。”

    “不必客气。”

    穆修白离京。半月后,萧麒退兵至苍临。苍临和翟陵相隔不过数日行程。翟陵已然兵临城下。祁千祉起了一嘴的燎泡。

    杜惜贤到死都没有供出丝毫,直到杜惜贤的一位同僚说起此人籍贯在纱闾,这本没什么,冷池笙实在是对那位长得像穆修白的结巴秀才印象太深,便又记起来顾成尹的一位小妾也是纱闾人士。又无处可查,便往深了查那结巴秀才和小妾。秀才没大问题,小妾却有端倪。这小妾有另一名字叫做木容,是南梁菩提之子。靠着这位姑娘的供词,菩提这个组织才第一次浮出了水面。菩提是风陵君十数年前一手栽培,都是挑选根骨极佳的幼童。风陵君便以此为算计。

    顾成尹是内贼。祁千祉本是不会信的。这类清流,平素作风毫不比淮九兆之类。虽然此前他和楚夫人交好,表现出过对祁嵊的偏向,到底也是因为祁千祉自己年幼有失。祁千祉登基后,也便一心辅佐祁千祉,不再和楚夫人来往。况且顾成尹平素行事也都毫无破绽。

    祁千祉只问:“监军纪明的密信,都是你截的?”

    “纪明的信件不过臣的手,陛下是知道的。”

    祁千祉仿若没听见一般,又一字一顿道:“那些布防,也是你泄露的?你是不是还想替他把这城门也开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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