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第42节
韩景宇没理他。
钟源帮着说了,“叫韩景宇,跟他妈姓。”
这话说的没问题,韩景宇也没反驳,但是钟蔚听着,又是另一个意思了。跟他妈姓,因为钟源这个不成器的吃了不认,没办法才这样的。
钟蔚这一身就是一身正气,顽固不化,被那钟源的谎言一诓,就不知道该端什么样的态度对韩景宇了。
这是他孙子。他这么大一个孙子?!接受不了,真心的不能适应。太突然了!
钟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着钟源动不动甩巴掌的老人,对着韩景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遍韩景宇,只看得韩景宇全身的戒备都竖起来了,才终于叹了一声,拉着钟源出去了。
一出去,钟蔚反身又甩了钟源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一下,惊的在外面站岗的四个男人齐刷刷的哆嗦了一下。
钟蔚甩了那一巴掌,眼神也狠,“不成器的玩意儿!”
钟源起先挨了那一巴掌,莫名其妙的,刚要动气,听到钟蔚这是为韩景宇打抱不平的一句话,心里一委屈,乐了。能怪谁,他这谎话把自己也诓进去了!
钟蔚负着手,“跟我来书房!”
钟源脸都肿了半边,还一身风尘仆仆的,别提多狼狈了,旁边的四个人看的心惊胆战,钟源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撇嘴。
钟源一跟钟蔚进了书房,钟蔚又一脚照着他的腿踹了下去,“给我跪下!”
钟源被踹了一脚,没跪下来,听到钟蔚的话,跪了。
钟蔚就站在他面前,伸着手指着他的额头,“十四岁都这么能折腾,钟源,你是我儿子,我都不知道你还这么行啊!”
钟源还了嘴,“这不您基因好吗。”
他爹当年不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把他妈给从京城的世家里给拐出来的吗。
“你还知道还嘴了!”钟蔚怒斥。
钟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
“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在北京出了那事,就够荒唐了,没想到你十四岁就知道祸害人家姑娘了!”北京那事儿,说的是军营冒名顶替的。这事都传到上海来了,叫钟蔚都被人明着暗着笑了几次。
钟源心里直叹气。他这荒唐的两次,可不都是因为韩景宇而起的?
“我真是眼睛瞎了,没看出你还是这样德行的王八蛋!”钟蔚是恨铁不成钢。
钟源跪在地上问,“那现在怎么办?我把他接回来了,赶紧给他找一个后妈?”
“我呸!”钟蔚照着他的脸啐,“你现在才把人家接回来,转头找一个女人去,人家孩子怎么想?你这是要把母子一起逼死啊!”
钟源被那喷到脸上的唾沫逼的闭上了眼。
钟蔚负手转过身,又思量了半天,“你这婚,就先别结了,把这孩子安顿好,什么事……过段日子再说。”
钟源求之不得,但是脸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规规矩矩的应下来了。
钟蔚用手指着地板,“你给我在这跪着,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是。”钟源低眉顺眼。
钟蔚正要出去的时候,钟源又叫了他一声,“爸,记得叫那孩子吃饭啊,他有胃病……”
钟蔚听了那话,又从后面踹了钟源一脚,“跪好了!”
门被关上了,钟源扶着腰苦笑。
他这次可真是赔大了,把自己都折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如果韩景宇的身份成了钟源的儿子,那么标签可以写成:伪父子,伪叔侄啊咧?好像没什么不对
哈哈,感觉放任脑洞飞的感觉好好,越写越顺越写越丧尸,哦槽快阻止我!我怕我不小心就赢了那一年份的地瓜干哈哈哈哈
第146章 育儿
钟源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谎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按理说,这样轻易都能被揭穿的谎言,应该欺瞒不到一个人太久的,但就是因为钟蔚太正直了,正直的连反过头来思索都不会,他相信了钟源,就把韩景宇真当自己的孙子对待起来,什么证据都不要,跟闹着玩儿一样,就这么默认了韩景宇钟家血脉的身份。
真的是跟闹着玩一样。
钟源其实只是想用这个谎言保全韩景宇一时,他带着韩景宇初来上海,只想着让他安生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安生是安生了,他还平白的真多了一个儿子。
钟源有点哭笑不得。
钟蔚想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也没再管钟源了,钟源想着,这下钟蔚该想明白了吧,该回来闹腾了吧?但钟蔚没有,钟蔚想了一段时间,完了之后回来,跟钟源说,韩景宇这么大,不能荒废学业,送他去学校呆着,老在家里跟钟源这样的上梁不正的老子呆在一起算个什么味儿?
这次反应不过来的是钟源了。
不去医院验dna?不去武汉查韩景宇的来历?什么都不问,就这么默认了?他们钟家……就这么好进?
钟蔚看到钟源愣着了,以为他不愿意,一脚冲着钟源踹了过去,“听到没有!”
钟源连连答,“听到了听到了。”
钟源的妈早就死了,就他老子一个,偌大一个钟家,真的是一点女人气都没有,三代走军政这条路,硬气,可惜就是太克女人了一些。
钟蔚在这上海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旁人都当他高不可攀,冷颜冷面,却只有钟源知道,他老子真的是个二愣子,怎么说呢?钟源的妈死了十几年了,那个时候钟源懂事了,他看到他爸四十几岁的年纪就只身一人了,也看不下去,劝钟蔚说,爸,你再给我找一个后妈吧?
这要是别人家的儿子,那老子能为他的善解人意哭出来不可,但是钟蔚呢?钟蔚是一般的人吗?钟蔚当兵真是当成二愣子了,听到钟源的话,直接一巴掌把钟源的脸都扇肿了,最后还逼着他在书房里他妈的黑白照片前跪了一天,跪的钟源再也不敢提这件事。这事不是二愣子能干得出来吗?
钟源那个时候才十几岁,也是跟一群不知道数的二世祖在一起,抱的思想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他这思想后来被他爸影响的扭曲成了跟他爸一样的老古板。男儿,就应该从一而终。这句话说着真不是个味儿,可钟蔚在钟源的妈死了之后,就这句话在钟源的耳朵里念了七八年,愣是把钟源那么一个年少时候的花花公子念成了现如今这个不沾女人的柳下惠!
钟蔚现如今不能升迁,仕途受阻,也是因为那个姓杜的女人。
京城有那么一个杜家吗?现在没啦,以前杜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从八大胡同里发迹一时的家族。杜家出了一男两女,男的跟着国家最高领导人出生入死,女的一个嫁进了乔家,一个嫁进了钟家。乔家和钟家,这两大家又有些不一样,在三十年前,乔家算个什么玩意?在钟家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家族!杜家的两个女人都是有本事的,虽然出生在那么一个脂粉气的家族,但是两个女的都有了男儿的气概,只可惜,越美丽的女人命越薄,嫁进钟家的那个小杜儿姑娘,生了一个大儿子,也就是钟源的哥哥之后,就生了重病,再也从床上爬不起来了,全靠西药吊着一条命,生了乔家一个儿子的大杜儿姑娘,在次年的初春直接死了。这两个惊才绝艳的姑娘一病一死,她们那个哥就出事了,据传说是出卖国家机密,秘密被处死了,这消息是从内部传来的,几家都不疑有他,但是乔家的人明显比钟家的机灵一些,眼见着大杜儿姑娘一死,丧礼都没办,连着尸首都没要,抛尸荒野,连大杜儿生的乔家的那个儿子都没要,全给丢了!证明给上头的人看——看,我对国家是忠心的!钟家呢?钟蔚这么个二愣子,死死的护着小杜儿姑娘,上面几次暗示他要把这小杜儿姑娘弄死,钟蔚听都不听,连北京都不呆了,为了这么一个姑娘,从北京跑到上海来,扎了根,不走了!小杜儿姑娘被他这么保着,居然慢慢病愈了,要不是后来大儿子死了,小杜儿姑娘没准儿还能活个好些年。可是没有如果,钟蔚的大儿子,连名字都珍爱的翻遍了所有文学史鉴的大儿子,忽然死了,小杜儿姑娘受了这刺激,一病不起,最后勉强生了钟源这个体弱的二儿子,撒手就走了。
那时候啊,听说钟蔚这个大男人哭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上海,当然,那总是带着杜撰的成分,但钟蔚确实是很伤心,伤心的第二天就跑京城去了,说是要讨什么公道,公道?哪里有什么公道,他这气势汹汹,跟古代诸侯逼宫一样的架势,到最后还是被拦了下来,被扣在北京好些日子,才放了回来。后来?后来旁人就都知道,钟家这一代,就永无进京的机会了。
乔家一路扶摇直上,成了现在京城顶了天的四大家之一,当年威名赫赫的钟家,却只能困守这上海。钟源小时候听了不忿,励志要闯出去,这一闯闯了十几年,最后还不是被打回了这上海。
小杜儿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呢?知道当年那场婚礼的人,都能描述出这个女人的模样,一身脂粉气,半生扶萝香,真的是从八大胡同走出来的女人,把最能体现女人美丽的旗袍穿出了惊艳世人的模样。只可惜,死得早。
钟源受钟蔚影响,对穿旗袍的女人都有一种奇怪的迷恋感,好像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被他们喜欢一样。
只是旧式的旗袍早就被摒弃不用了,现在穿着旗袍的女人,红唇黄发,腿粗肩宽,实在是配不上那绝世的美服。
一般的男人,被一个女人耽误了仕途,多年之后想起来,总是会埋怨的,但像钟蔚那样的二愣子,却满心满眼只惦念着小杜儿姑娘的好,钟源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再花心的因子也被给磨光了。
但,但这也太愣了吧?
“听到没有!”
钟源正在想着,面前的钟蔚突然在他耳边呵斥一声,吓得他全身一震回过神来。
钟源哪里听到钟蔚刚才说了什么,他是走了神,现在看到钟蔚那一张快要变黑的脸,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听到了,听到了。”
得到了钟源回复的钟蔚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有些怒意的,“你这吊儿郎当的,什么时候能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这话说的钟源可不爱听了,这是说他不是男人还是怎么的?
“那孩子才来,你也别吓着他,以前你对不起他母亲的事,也不要再提了。”钟蔚也真是想得开,但是他这想的也太开了吧,就这么认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验?“现在你就好好看着那孩子,都回上海了,别成天想着出去瞎整,你也是个有儿子的男人了,该担起来点身为男人的责任,你把人家的妈给耽误了,要是再把儿子耽误了,老子非剐你一层皮下来不可!”
钟源砸吧了两下嘴,他现在该说什么?他现在能说什么?
“你给我收点玩心!”钟蔚呵斥。
钟源应声,“是是。”
“别光跟我耍嘴皮子,那孩子我也看了,跟你问题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大。”钟蔚开始教育钟源了,“你以后也别出去野了,回来好好带孩子……算了,不要你,你都是个不得成器的。”钟蔚脸色凝重,开始接受自己那便宜孙子的教育问题,“孩子肯定送去上学,钟源——”
“嗯,爸。”
“你去看看上海哪个学校好,把孩子送进去读书,这么大了,总该是要学些本事的。”钟蔚低着头在思索,“也别去太好的班,孩子才来上海,怕跟不上。”
钟源还真没想过要给韩景宇当爹的样子,他真是从来想到过!
“孩子以前在哪儿读书?”钟蔚问。
钟源回答的迟疑,“武汉……吧?”
钟蔚闻言眉头又拧了起来,“上高中还是大学?”
钟源舌头都要打结了,他怎么好像给自己找了不小的麻烦?“大学……吧?”
“大学?”钟蔚在房间里踱步,“你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好学校,把孩子送进去,以后他教育问题不用你管。”
钟源听了反问一句,“爸,你管啊?”
钟蔚是真想自己管,但是这个时候不好说,“你个当爹的,自己不管儿子,丢给你老子教养?”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源对他爹也是有些无奈的。
“好了好了,大学也别让他住校,这个年纪,不小了,以后晚上接送回来住,你们父子也要建立些感情起来,别看着跟个仇人似的。”钟蔚还对韩景宇那阴冷的目光耿耿于怀。
钟源,“……”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没有?!”
钟源,“……听到了。”
钟蔚还在絮絮叨叨的跟钟源讲培养父子关系的那些事儿,钟源烦不胜烦,最后忍不住问了钟蔚一句,“爸,你不去验dna啊?”
钟蔚闻言又是一顿长枪短炮,“验什么验?现在接回来,就赶着儿子去做亲子鉴定,你不是叫那孩子寒心吗?耽误了人家妈,你还要把儿子也逼成仇人是吧?”
钟源,“……”
最后父子两的回话以钟蔚的:“你都是个当爹的人了,以后也要拿出些男人的担当,不要成天只知道在外面瞎混!“和钟源无言的“……”为结尾。
作者有话要说:
鲸鱼的特长?有超高的学习天赋算不算?
嗯,是时候给主角开金手指了。
第147章 动容
钟源没把韩景宇当儿子看,韩景宇更不可能把他当爹看,这两个血缘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硬生生的被钟源扯谎扯成了父子,而钟蔚居然会相信,这真是十分荒诞的一件事。
钟蔚的教育方式十分的粗暴直接,看钟源现在长成的模样就知道了,只是钟蔚对韩景宇现在是全然的一无所知,不能盲然的示好,也不能放任不管。钟源起先还想拖一阵的,但是没想到他老子这么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找好了大学把韩景宇塞了进去。钟源连跟韩景宇安安静静坐下来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老子勒令送韩景宇去上学了。
钟源跟他老子都是从军校里毕业的,如今那所学校也是上海鼎鼎有名的,按理说,韩景宇也该被送到军校去的,钟蔚却难得的在这一件事上放宽了界限,叫韩景宇只进了一所普通的学校。这普通也说的不尽然,能叫钟老爷子将自己的孙子交托过去的学校,能说的上是普通吗?
上海比北京都要来的繁华,军校里大多都是有世家关系的背景,其中只有一部分的人,是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天赋考进来的,这样的学校鼓动竞争,老生欺负新生是最寻常的事,新生集结反抗老生也是被学校默许的,就是钟源当时进这学校,也是被收拾的够呛。钟蔚知道军校的风气,就没把看起来单薄可欺的韩景宇送进军校里去——钟家到了这地步,也就别指望从军政这条路上翻身了,但是从别的途径在上海站稳脚跟还是可以的,钟蔚就是考虑到这一层,才在最后的抉择中摈弃了军校。
钟源没想到他老子动作会这么快,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跟韩景宇沟通,偏偏这韩景宇比那在军营的时候更冷漠的不近人情,钟源站在旁边嘴巴都讲干了,韩景宇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这叫以为能就此化干戈为玉帛的钟源碰了一鼻子灰。但钟源会放弃吗?他好不容易才把韩景宇’请‘到这上海来,要是再没有本事把自己那个心结给消了,那就确实是说不过去了。
可是韩景宇不理他,韩景宇到这上海来了,根本就不理人了,钟源能撬开他的嘴让他吃饭,却没有本事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话。
钟源这么大个人了,觉得对不起一个人,肯定不是像那些道歉认错磨磨唧唧的小情侣一样,几百个腻腻呼呼的对不起砸下去,当了这么多年兵的钟源耍不来这一套,韩景宇更是还不乐意听了。但是这事本来就不好说,隔了还那么久了,只就钟源一个人还惦记着,钟源不能一上来就扯那档子事,他就从边边角角的开始旁敲侧击——问问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啊,生活方面的问题——这也太边角了吧?
更何况韩景宇跟他还真没多少交情,钟源这一通关切下来,没叫韩景宇松动半点,还叫韩景宇对他愈发戒备了。
钟源就这么磨啊磨的,磨到自己老头子的命令下来了——送韩景宇去上大学。要知道钟源接韩景宇来上海的正题都还没解决呢!
钟源想着,能拖多久拖多久吧,先把自己跟韩景宇之间的隔阂给磨掉了再说。但这韩景宇就是一块石头,顽固,油盐不进。就是钟源最后自己把自己逼的没办法了,没办法把当初的事对着韩景宇说了,最后还搭了一句对不起,韩景宇都没甩他一下。这还真不是韩景宇耍脾气,钟源把他接上海来了,安置在这个房间里,门口四个男人看着,每天缠着他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韩景宇要还真能从钟源的话中感觉出他认错的本意,那还真是有鬼了。
钟源不知道啊,他就以为自己以前做的太过,把韩景宇收拾的太狠,人家到现在都还记恨着他。记恨不要紧啊,他可以慢慢磨。
但是哪里有慢慢磨的时间哦?钟蔚把命令下下来之后,两天都拖着没有执行,消息传到钟老爷子耳朵里,钟老爷也不指使钟源了,自己调车过来送韩景宇去上学了。
钟源那个时候正在办自己工作上的事儿,知道这个消息也起码是两个小时之后了,钟源一听这个消息,咔哒就把手上的笔给捏断了。
换下军装的钟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不知道韩景宇是以为自己被人看在房间里,所以才不出来,就以为是韩景宇是自己不好意思才躲在房里的。——为什么不好意思?躲钟源那个不成器的爹呗!钟老爷子的接受能力说实话其实是不错的,至少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多了一个孙子的事实。
钟蔚进来的时候,门口四个男人呼啦也一下子跟了进来,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的韩景宇被那动静吓得霍地站了起来。
钟蔚对韩景宇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倒不是说他不想说,而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钟源才带韩景宇来的时候,他那一脚可就差点招呼上了这个身世坎坷的孙子身上了,现在面对着韩景宇,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一老一少就在门口对峙了十分钟有余。
最后还是钟蔚自己张的嘴,“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啊?”
韩景宇面对着这个年纪的老人,总归是会把脾气收敛一些起来的,平常他不跟钟蔚说话,是钟蔚每次就在他面前站着,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他,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询问,他迟疑了好一会才点了头,“还好。”
钟蔚听到韩景宇的话了,紧绷的面色都跟着放缓了一些,“有哪里觉得不好的,要跟我说。”
韩景宇听到这句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一老一少之间又是尴尬的沉默。
钟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看韩景宇了,但是他见到韩景宇的时候,从来没开口说过话,就站在旁边,看着韩景宇的眉,韩景宇的眼。就跟心理作用似的,他愣是从这个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身上,看出了和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相似的地方。
韩景宇跟钟源,还真是除了那出类拔萃的身高以外,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钟蔚往前走了几步,韩景宇当即就往后退了三步。
最后,钟蔚站着不动了,跟着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韩景宇那后退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他站在三步开外的位置,看着面前这个眉目冷厉的老人眼中那算得上是有些失落的情愫,立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钟蔚褪下了军装之后,一身冷厉的气场都消失了不少,他向韩景宇招了招手,“跟我出来。”
韩景宇再三犹豫了一阵,跟着出去了。
钟家的房子不算大,就是一个在武汉看起来十分寻常的独门独院楼房,不寻常的是院子,占地很大,从房子门口走到院子的铁门口,都有一刻钟的路程,沿途还种了许多绿色的植株,有的就是种在地上,有的则有专门的花盆,在最中间的位置,还坐落着一个巨大的佛像,佛像身上的鎏金已经剥落了不少,看起来却依旧有一种庄严的贵气。钟蔚领着韩景宇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很低调的一辆国产车,看不出任何出众的地方,钟蔚带着韩景宇刚一走近,跟在两人身后的四人中就有一人连忙上前拉开了车门。
韩景宇就是在跟乔越走得近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钟蔚先坐进去了,而后转过头来看韩景宇,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韩景宇矮着身子坐了进去。
两人上了车之后,车很快就开动了,开车的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车窗关闭的严严实实的,车里有一股子深远古朴的香气,格外的能让人心神宁静。
等车开了一段时间之后,钟蔚突然开口问韩景宇,“这是你第一次来上海是吧?”
韩景宇点点头,他一直都在武汉,就算后来去过北京和西藏,那也只是极其短暂的一段时间。
钟蔚偏着头看韩景宇,在这样的空间里,钟蔚的面孔变得格外的温和,“听得懂上海话吗?”
韩景宇点了点头。
钟蔚看到韩景宇什么都用点头和摇头表达,就觉得韩景宇还是再排斥钟家。
“上海是个好地方,呆久了你就会喜欢的。”钟蔚说。
韩景宇坐在钟蔚面前,他对这样年纪的老人总有一种天性上的敬畏在里面。
钟蔚突然探过身来,从韩景宇面前穿了过去,韩景宇看着这个老人把他这边的车窗摇了下来,车窗一摇下来,外面繁华的仿佛是印刻在画册上的摩天大楼就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你看。”钟蔚指着一栋高楼跟韩景宇说,“这个楼,我才来上海的时候,它还没建起来,我是看着它一层层的建起来的——”那话中,带着一点点缅怀从前的味道。
韩景宇看过去,那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在武汉都很少见到这样显眼的高楼。
肩膀忽然一沉,韩景宇僵硬着身体听着钟蔚在他耳边跟他说,“你才来上海,要多看看,多熟悉熟悉。”
韩景宇方才因为钟蔚的突然接近而绷紧的身体又慢慢放缓了下来。
钟蔚对他毫无恶意,他甚至都从中感觉到了亲昵的味道。
钟蔚坐了回去,韩景宇侧着头看着车窗外繁华的景象,这种繁华和北京能够轻易的划分清楚。这是真正的灯红酒绿,也是真正的繁华如锦。
韩景宇沿途看了很久,最后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钟蔚看着他。
钟蔚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是却是柔和的,那柔和从他的目光和唇角一并透了出来,叫韩景宇的心都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第148章 阴沟翻船
钟蔚带韩景宇直接去了学校里,有钟老爷子开道,一辆本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车从开进校门的那个时候起就引人注目起来了。
每个有底蕴的家族都是有特权的,只是这特权分为用还是不用,像钟源,从他读书到毕业,一次特权都没有用过,钟蔚看着钟源在军校里一路摸爬滚打,一路痛哭流涕最后成长成现在这个模样,那不是钟源不用,而是钟老爷不给他用,但是韩景宇呢?没身份没背景,想在上海找个好点的大学,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钟蔚如今都是将近六十的人了,除了他那个混账儿子的婚事叫他头疼外,他还真没什么好惦念的了,如今出了一个韩景宇,沾点钟家的血脉,钟蔚就恨不得将他老来兴起的对后辈的疼爱一股子全部倾注在他身上。都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时候了,手上攥着特权,不给自家的人用给谁用?
两天前钟蔚就在这学校里打了招呼,耽搁了两天,他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可不惊动了校董事会的一群人?
钟蔚领着韩景宇进了学校专门设置的会客室,在这里坐着的时候,端茶套近乎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钟蔚就是太过耿直了,平常从不理会这些逢迎的人,现在却因为韩景宇的事,也多多少少的要理会一下。
那些跟钟蔚说上一两句话的人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的走了,而摆在桌上的茶水已经有十几二十杯了。只能说那些进来的人都不会看脸色,不知道钟老爷子的脸色都不好了么?
真不是这学校的校长耍大牌,而是今天跟钟蔚同行来的还有另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物,也是家里人用特权给塞过来的。
要说那人是谁?北京权家的公子。权家?那家族来头可就大了,权维成亲自压解着送过来的,哪个敢拂了他的面子?
北京高校如云,权家怎么千里迢迢的将自家的小公子送到这上海来读书呢?这一缘故大概又是和乔越脱不了关系,这权家的小公子太不识时务了一些,几年前被乔越那个妖孽整治的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几年兵,回来之后安分了一段时间,又跟人家杠上了。
乔越其实是看不起他的,毛都没干的小畜生,收拾了还拉低自己的层次,偏偏这权匀不知死活,几次三番的撩乔越的虎须,一次两次,乔越不跟他计较,但这小畜生这一次玩儿大了,联合着刘孜锦,在乔越跟着去武汉的路上,开车跟乔越对撞!这种豁出命的事,不光把乔家吓坏了,连着权家都吓得不轻!
这几年北京的二代们都疯了!不欺负别人,不炫富不睡明星了,一个赛一个的跟着圈子里的人过不去。
上一次邹云开跟贺青辰两个小畜生把刘孜锦给拿枪点了,这一回换成了刘孜锦跟权匀两个糟心玩意把乔越给撞了。
乔越这次也真是阴沟里翻船,被这两个玩意给弄进了医院,失策啊失策,还以为能耍刘孜锦跟玩儿一样,没想到这一回,要抓的人没抓上,还被刘孜锦害了一身骚。其实刘孜锦真没准备跟乔越闹这么僵,他这一路被乔越缠着,等赶到武汉的时候,就只见到了失魂落魄的被自家人接回去的贺青辰,韩景宇呢?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韩景宇又不在武汉了,去了哪儿谁知道呢?
刘孜锦也是疯了,他跑到武汉来,抱着满腔的希望来了,这最后被浇了一脸的凉水给冰了个透心凉,但是他不像贺青辰那种没手段的,他在北京呼风唤雨的,来了这武汉也是威风凛凛的,再加上韩景宇要比他想象的出名的多,刘孜锦拿死威胁他妈,就在这武汉呆了一个星期,从韩景宇以前读的学校开始查,连着韩景宇以前谈的那个女朋友徐瑶都挖出来了,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贺青辰,你就是他爹现在在升官两级,他也闹不明白这些事,也只能说刘孜锦比他有手段,比他有钱,什么不知道就用钱砸,砸着砸着还真就知道了。
刘孜锦最先查到的是韩景宇的女朋友徐瑶,但这女人如今早就堕落成了一滩烂泥,刘孜锦连眼睛缝都不愿意给她一个,但她就从这女人身上找到了一个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乔越一个人知道的存在——沈琛。
韩景宇喜欢沈琛,这句话是徐瑶说的。
当时刘孜锦气的一巴掌把徐瑶这个女人的半张脸都扇肿了,徐瑶不敢说了的时候,刘孜锦又扒拉出一捆百元大钞,都是他才从银行里取来的,一捆一捆的往徐瑶身上砸,然后徐瑶就全部说了。连乔越不知道的,都说了。
韩景宇喜欢沈琛,沈琛是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把徐瑶给睡了。什么糟心玩意?!韩景宇以前跟徐瑶在一起,刘孜锦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时候韩景宇有眼疾,现在听到韩景宇喜欢的男人是个那样的货色,就觉得韩景宇那眼疾是天生的,怎么看上的都是这样的货色?
刘孜锦找到沈琛的时候,沈琛是在医院里,重症病房。
一个叫莱琳的护士眼眶红红的站在病床旁边,看到刘孜锦进来,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欲言又止的退出去了。
沈琛是醒着的,他状况看起来比别人描述的要好的多,至少刘孜锦进来的时候,还看着这个人唇边还酿着一抹笑痕。
刘孜锦因为韩景宇,一开始就是抱着敌意和厌恶来的,他冷眼站在床边,看着这个男人靠坐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事实上重症病房的窗子是紧闭上的,玻璃和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就是现在正是正午,病房里也是亮着让人背脊发凉的白炽灯。
刘孜锦走进来的时候,沈琛一眼都没有看他,甚至当刘孜锦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他脸的时候,这个人也是毫无反应。
“喂,沈琛。”刘孜锦就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
沈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韩景宇喜欢的这个,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喂——”刘孜锦推了沈琛一把,沈琛还是没有反应。
这个人不说话的坐在这,你看着他会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温和儒雅的人,但是当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这个人的表现就如同一尊蜡像一样。
刘孜锦是抱着滔天的怒意来的,但是看到这个模样的沈琛,又觉得满腔的怒意根本发泄不出来。
最后刘孜锦走了,到他走的时候,沈琛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那个刘孜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红着眼睛的护士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护士跟他说,“这样的男人,现在这样也是活该!”
莱琳连勉强都笑不出来,低垂着眼被一群人围在那里。
“莱琳,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再找一个更好的去啊,你看——他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
刘孜锦就站在旁边,他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十分无辜与可亲,就是那几个看到他的护士也不避讳他。
最后莱琳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脸色发白的从一群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刘孜锦跟着她来到洗手间门口,莱琳洗了把脸,神情终于镇定了一些,一出来却又被站在门口的刘孜锦吓了一跳。
刘孜锦那雌雄莫辩的容貌现在已经深刻了不少,至少不会再让人因为他的秀气而觉得他是个唇红齿白的女生,他冲莱琳勾了勾手指,“过来。”
莱琳跟刘孜锦进了一个办公室,刘孜锦背抵着门,环着胸跟莱琳对视着。
莱琳像是才哭过,声音都有些嘶哑,“你找我?”
刘孜锦的双腿交叉着,他现在已经长高了一些,跟现在穿着高跟鞋的莱琳平齐,“你跟沈琛什么关系?”
莱琳神色变了变,眼睛垂了下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刘孜锦不喜欢这武汉的女人,他在北京呆惯了,直来直往惯了,“问问。”
莱琳原本还不想说,但是他见到刘孜锦那已经有些阴沉的脸色,还是在一顿之后说出了实话,“我跟沈琛谈过。”
刘孜锦闻言冷笑一声。一个徐瑶还不够,又来一个护士,这沈琛还真是有手段。
莱琳看出了刘孜锦眼中的轻蔑,她下意识的要去为沈琛辩解,“我们已经分手了。”
刘孜锦才不管这码子事,他就是觉得韩景宇真是白瞎了一双眼,在一起的女人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搞在一起,他心里不难受?不恶心?
莱琳看到刘孜锦不说话,就堵在门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孜锦说,“没了。”但是他就抵在门边,不让莱琳离开。
莱琳被他堵着,忍不住开口说,“没事了就麻烦让一让。”
刘孜锦说,“不急。”他看着莱琳漂亮的面庞,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你认识韩景宇吗?”
莱琳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她马上又很好的掩饰起来,但那目光确实是变动过了一瞬。
“你认识。”刘孜锦说。
莱琳原本想极力掩饰的,但刘孜锦这笃定的语气让她一下子慌乱起来,“认识又怎么样?你问这个干什么?”她这话说的已经带着戒备的意味了。
刘孜锦知道他不想说了,抵着门板的身子一转,莱琳看着他让开了,瞪了他一眼就跑出去了。
刘孜锦打了一通电话,这武汉要抱他大腿的人不少,半个小时都没要到就把这个叫莱琳的护士绑过来了,连带着医院里沈琛的病例。
莱琳的眼睛被蒙着,丢在一个宾馆的房间里,刘孜锦早就在那里等她了,一边等的时候,手上还拿着病例在看。
沈琛的病例就两个字,割腕。
那个时候莱琳已经被绑过来了,眼睛都蒙着,绑着她来的是几个混混,刘孜锦坐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说,那两个男的开始扯莱琳的衣服,莱琳被吓得要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被从医院里绑出来。
到莱琳最后在地上打滚闪躲的时候,刘孜锦才开口了,“你认识韩景宇?”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女的都不会选择撒谎,莱琳已经被吓坏了,衣服都被扯乱了,倒在地上说,“是——我认识!”
那病例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刘孜锦把病例往桌子上一扔,“我问的问题,都给我好好回答,不然——”
撕开衣服的声音和莱琳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莱琳的高跟鞋都被蹬到门边了,莱琳一个劲的尖叫,“我说——我说——”
刘孜锦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动人的笑容来,却是阴气森森的,叫人不寒而栗。这样下作的手段,他本来是不屑于用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再好用不过的。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莱琳根本都没有缓过劲儿来,但这样的威胁是她承受不起的,她被身后的男人反剪着胳膊从地上拽了起来,全身哆嗦了一会才流着眼泪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听,只是听沈阿姨说过。说是沈琛的邻居——”
“沈阿姨?”
莱琳低着头,“就是沈琛的妈。”
刘孜锦拧了眉,“嗯,继续。”
“沈阿姨说,那个人是个害人精——以前是沈琛的邻居,害的沈琛得了病。”莱琳的头发全部披散到脖颈间。
“沈琛得了什么病?”刘孜锦问。
“不知道。”莱琳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刘孜锦思索了一会,“那,沈琛跟你提过这个人吗?”
“没,没有——”莱琳嘴唇都在哆嗦,“我只听他睡着的时候,叫过这个名字。”
“韩景宇呢?”刘孜锦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最关键的那个。
莱琳要是知道真相就有鬼了,“死了——她死了——”
刘孜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走过去照着莱琳的胸口踹了一脚,“你麻痹再瞎说一句!”
莱琳被踹了那一脚,痛的弓起了身子,眼泪直流。
刘孜锦捏着拳头,他对女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的,更何况还触犯到了他不能触犯的地方。
“市医院下的通知——沈琛看到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莱琳的话还没说完,刘孜锦就霍地一下开门出去了。
他不相信韩景宇死了。
市医院是整个武汉最权威的医院,当时下死亡通知的那个医生不在,刘孜锦就直接跑去找所有跟韩景宇有关的病例,最后他的确是找到了,一份就是那所谓的死亡亲属通知,这一份通知做的十分草率,该有的签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印章落在上面,甚至连负责的医生签名都没有,一份是几年前的,十分隐晦的指明是下身撕裂的伤口,跟乔越的病例放在一起,一个住院,一个离院,说着里面没鬼?刘孜锦才不相信!
刚好,这两份病例都是一个医生做的,刘孜锦就在这医院等到那医生回来。
最后,证明了两件事,一个是韩景宇没死,但是因为贺青辰横加干预,所以才有了这个虚假的死亡通知,但韩景宇确实是病危了,溺水加胃癌,刘孜锦看到的时候,拿着病例的手一个劲儿的就在哆嗦。这是怕的!还有一件就是韩景宇跟乔越那放在一起的暧昧病例,那不是暧昧,那是真的,韩景宇真的跟乔越搅合在一起了,乔越走了之后,韩景宇在这医院里昏迷了几天!
王八蛋!刘孜锦气疯了,疯的跟权匀鬼在了一起,开着跑车去撞正要回京的乔越的车!
乔越从来没想过刘孜锦会把这件事扒出来,也没想到刘孜锦会疯的这么没边儿,所以他此次武汉之行,是以坐在专机上送回北京接受治疗为结尾。
刘孜锦呢?他把乔越弄进医院之后,也没回北京了,权匀是被家里的人押回去的,权家为了给乔家一个公道,可不就狠了心的整治权匀那个小畜生吗?刘家的得到消息,来抓刘孜锦,真是慈母多败儿啊,刘孜锦的妈死活要保刘孜锦,宁愿跟乔家闹翻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受什么罪,当初让刘孜锦去西藏当兵,刘家的慈母就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哦,现在要再要他儿子如何?可以,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刘孜锦的严父呢,这段时间也真是没有精力的,他就是气的要休妻弃子,现在也是在国外,且归期还是几个月以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国内自己那个宠儿宠的无法无天的妻子跟乔家对峙着。
哎,乱了乱了。
第149章 奢望与实现
才处理好权家的事过来,这边的钟家还等着应对。万万叫人没有想到的是,是钟蔚亲自带着人来的。
两天前,钟蔚早就叫人过来打了招呼,说要转个人进学校,选的系是最冷门的,人也少,学校里的就想着,应该是钟家哪个偏门的亲戚,走的钟家这条路子送过来的,所以就没当回事,在今天权钟两家同时过来的时候,他们首先选择招呼的就是权家,但没有想到,这新生是由钟蔚亲自送过来的!
打个招呼和亲自造访,那意义可就差别大了。权家在北京是四大家,因为有那权维成顶在上面,但到了这上海,那声名就不如钟家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钟蔚那样的脾气,为了把韩景宇送到这个学校来,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那些没有眼力劲儿的人,想讨好他,也是不敢这个时候过来了的。
招待的那人进来的时候,钟蔚脸色已经不好了,看脸色就像是压着脾气。本来送孩子来读书,还总是还带着点求的味道,但钟蔚是什么人?这学校又是什么学校?把人晾在这里半个小时?
来的人冷汗涔涔,低着头当着钟蔚的面一通解释,钟蔚越听那解释脸色越难看。
权钟两家,人家先招待权家,他还在两天前打招呼呢了,这是不把他钟蔚放在眼里还是怎么样?
钟蔚的脾气就是直来直往的坏,他在这等了半个小时,现在招待的人一来,他就是拉着个脸摆脸色给那人看,那人低头诺诺说了半天,才将钟蔚哄着开了口。
钟蔚也没有什么寒暄的心思了,就把韩景宇的情况一说,当然,他没有说这是和他钟家有关系的,只说以后让学校好好照顾,至于其他证件方面的问题,有钟蔚这亲来的一趟,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钟蔚今天就是带着韩景宇来看看学校,这华东理工在上海也是一类的大学,招生条件之苛刻不必说,但那也架不住钟蔚的亲自到访啊。钟蔚在上海的名声就跟权维成在北京是一个样子的,都是不能惹,惹不起的一方人物,现在校方在一开始就是冷落了这样的人物,后面肯定不敢再拿乔了。
韩景宇就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钟蔚是要让他在这里读书!
韩景宇离开校园都几年了,他大学只上了一半,就从西藏颠沛流离到北京,早绝了返校的心思,他现在都是把自己当一个成人对待的,没想到又有人要将他送回学校去。这算什么?
韩景宇今年都二十一了,但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从外貌的细微差距上是根本分辨不出年龄的差距的,所以钟蔚才那么轻易的相信了钟源的谎言,认为韩景宇才十九,正当上学的年纪。
韩景宇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钟蔚跟那接待的人是当着他的面谈的,钟蔚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再为他说话,他说韩景宇基础有些差,让学校的老师好好关照,这些都是韩景宇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韩景宇在高中的时候,成绩一度提到全校前几的名次,只不过后来沈琛出国了,韩景宇就此绝了呆在校园的心思,校园于他就跟个旅社一样,又因为身边狐朋狗友的关系,从来没人指责他什么。那时候别人都说韩景宇是坏学生,坏学生的成绩能好么?
现如今钟蔚每一句话都是帮着他说的,语气也是十分严肃,那严肃却不是对他,而是对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
最后等两个人聊完,钟蔚站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反过身抓住韩景宇的手,韩景宇的手原本是攥的紧紧的收拢在身体两侧,现在被一双大手一抓,那攥的紧紧的手就不由松开了,钟蔚对韩景宇点点头,拉着他往外面走了。
韩景宇这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体都好像不是他的一样。
他明明应该拒绝的,可是为什么,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呢?
前面的人走在前面跟他们介绍,钟蔚也没有仔细的去听,反而在四下环顾着看这学校的环境,他的表情严肃,好像现在是在做军事巡察一般。韩景宇的手被他拉着,只拉了一会,到两人走出来的时候,钟蔚就松开了手,两人并肩走着,钟蔚在他旁边不时的问他一些问题。
韩景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也是羡慕过一些由父母陪伴着进入学校的学生,后来随着年纪的长大,这种羡慕便如同一个永远不能被提及的伤疤一样压到了心底的最底层。现在这个伤疤又袒露出来了。
钟蔚没有看到韩景宇现在的神色,只觉得初握住韩景宇的手的时候,这个外表阴沉自闭的少年往后瑟缩一下,而后握紧的手掌就在他手掌的包裹中慢慢张开了。
钟蔚这一世,最爱的女人是小杜儿姑娘,最怜惜的也是小杜儿姑娘,就因为他的爱,他的怜惜都消耗在了一个人身上,所以对钟源这个独子就冷漠了一些,早在钟源懂事的时候,就把这讨人嫌的独子一脚踢进了寄宿学校,后来年纪大了一些,知道父子情深了,可是那个时候钟源已经长成了,痞气的很,又死犟死犟的,钟蔚对着这么一个儿子,就是有满腔的慈爱要寄托,也要钟源不是每次听他说话的时候都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才是。
再后来一些,钟源跑到外面当兵去了,一去多年,钟蔚也想得慌,但这想念是不能吐露的,毕竟当时他跟钟源说的就是,滚的远远的,老子眼不见为净,他拉不下脸说一句让钟源回来的话,就这两父子,相同的脾气,谁都不说谁都不妥协。
现在两人之前突然介入了一个韩景宇进来,这韩景宇还跟他连着血脉的关系,看着阴郁不讨人喜欢,靠近了又发觉是一个胆小的孩子。
钟蔚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跟钟源体会一把父子情深,所以这韩景宇的身份来的太好,他这个人也来的太巧。
钟蔚那样的脾气,要是韩景宇不是扯着他孙子的身份,他是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喜欢,又怎么会去再看第二次?但就是因为又扯着那个坎坷的身份了,钟蔚那不喜欢也被自己压制了,靠过去看第二眼,第二眼再看,不带任何偏见的第二眼,就觉得这孩子可怜可爱的。
韩景宇不喜欢说话,钟蔚就指责自己儿子抛妻弃子那么些年,把孩子耽误成这个样子的。
韩景宇笑都不笑,钟蔚就又指责他的儿子,连个责任担当都没有,白瞎了这么个好孩子。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钟源的错,跟长歪了的韩景宇半点关系都没有。
钟蔚最喜欢的人,就是那些性子直,棱角分明的人,钟源一身痞气被他所不喜,韩景宇虽然阴沉不爱说话,但是性格却是摆在明面上的。——韩景宇的性格很直,脾气很直。
钟蔚带着韩景宇在学校里绕了一圈,这正是下午下课的时候,学生三三两两的都出了校门,还有一些,早早的就回了寝室。
韩景宇看着这满校园的学生,忽然间有了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钟蔚领着韩景宇看了一路,一个宿舍一个宿舍,一个教学楼一个教学楼的领着韩景宇去看,甚至连这学校里有名的景点都带着韩景宇去坐了一会——这么一比,钟源简直不是他亲儿子一样!
钟蔚何曾有过这么闲暇的时候?为两人带路的那个看的心有戚戚。这莫不是钟老爷子的私生子吧?
说实话,也怨不得别人有这么离谱的想法,毕竟钟源都单身三十好几年了,年少风流了一段时间,也没见风流出个红颜,反倒是后来,跑到外面去当兵,一当就是那么些年,到近段时间回来,还是没个什么结婚的消息,并且外面传言,说钟家两父子的关系并不好,现在冒出了一个跟钟蔚上演父子情深的人,总是会引人想歪的。
看看,钟源这么些年营造出来的洁身自好的形象真是太好了!好的这帽子扣到他爹头上都扣不到他头上。
后来两个人花将近一下午的功夫把学校逛完了,钟蔚问韩景宇,“你觉的这个学校怎么样?”
韩景宇隐隐知道钟蔚要做什么决定,他本不该接受的,但是现在被那双纯粹温和的目光看着,面对着钟源能说出来的那些不知好歹的话,就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到最后他也只是垂眸,“很好。”
“喜欢这个学校吗?”钟蔚听到韩景宇对这学校印象不错,也表现的开心了一些。
韩景宇点点头。
钟蔚还是要问清楚,“如果,让你在这读书,你愿意吗?”这话问的,叫韩景宇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样父亲一样的目光下……
韩景宇自嘲一笑。
钟蔚还真怕他不喜欢似的,这学校已经是他考虑良久的结果,但如果最后真的是韩景宇不喜欢,他也是还会再考虑别的学校的。
韩景宇在他面前低着头,真跟个在父亲面前低头认错的孩子一样,他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嗯。好。”
钟蔚听了韩景宇的回答,心里更开心了一些。有个这样的儿子,确实在他眼里,就把钟源那个痞子给比下去了不止一层。
“以后就在这里安心读书,有什么需要跟家里说。”要说最开始钟蔚是因为韩景宇那身份而亲近他的话,这一句话就说的带着点真心了。
这样第一眼看起来那么不讨喜的孩子,怎么接近了,就觉得那么要人心疼呢?真是奇了怪了。
韩景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奢望过的,如今他已经过了那个奢望的年纪,这年少时候的梦忽然一下子实现了。他回答的声音愈发的低了,“……嗯。”除了这个字,他说不出别的话来。
钟蔚看到拘谨成这个样子的韩景宇,又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韩景宇的胳膊,“回去吧。”
韩景宇抬起头来,他身体本来就因为那次手术而虚弱了许多,让他曾经阴郁的神态都被那股子虚弱中和成了一种楚楚的韵致,太阳还挂在天边,校园里都是绿树,他们现在正站在绿荫下,阳光落下的光斑都是碎的,一片一片,虚幻又温热。
钟蔚的手还搭在韩景宇的胳膊上。
两人对视了一会,韩景宇那在钟蔚几日看来都是冷漠的眉眼在这个时候竟好似柔化了一些,从眼到唇,好似一层冰块在融化。
也许这是假的吧?韩景宇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又在怀疑了。
就像他曾经在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路寒祁的父亲一样的怀疑。
可是这个人的演技太好了,这样无缘无故的对他好,却还有这样赤诚坦荡的目光……是假的。根本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对另一个人好。
但是……
钟蔚的手放下来,转身往绿荫外面走去。
韩景宇僵在原地。
钟蔚走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韩景宇并没有跟过来,他就像一个接孩子的父亲一样,在意识到孩子没有跟上来的时候放慢角度转过来,然后伸出手,“走吧。”
真像一个父亲。
第4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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