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第41节
第142章 夜场
今天场子上来了一个闹事的人,这些事本来是吵不着刘爻的,但是刘爻也是闲着的,那人吵着要见这里的老板,刘爻才是下去露了一面。
现在正是夜场,那冲进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穿的也不见多光鲜,卷袖的衬衫,蓝棕色的牛仔裤,他身边有一个穿着红色亮皮紧身衣的女人,那女人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用手按着脸,酒红色的长卷发在背上铺散开。
这样的场面刘爻见得多的,从楼上下来,环着胸,十分懒散的姿态。
那青年看见被人簇拥下来的刘爻,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涨红。
刘爻耷拉着肩膀,问看场的人,“怎么回事?”
看场的人还没说话,那个青年就先一步发问,“你是这里的老板?”
刘爻扫了他一眼,问这话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地方的熟客,“我是。”
青年反身将地上的女人抓了起来,扯着满脸泪痕的女人冲着刘爻怒斥,“好——我要问问你!是不是你叫她留在这里的?”
刘爻看了那个被扯起来的女人一眼,“是。”
闻言,那个青年更愤怒了,几乎怒不可遏,“她还没成年,你怎么能叫她留在这样的地方!”
“她愿意留在这里,我难道要赶他走?”刘爻这话问的诧异。
青年没想到刘爻居然来了这么一句,整个胸腔都鼓动起来,他说不出话,只是红着眼睛瞪着刘爻,那个被他抓着的女人扯着他的袖子,叫他,“阿宇——”
那一声怯怯弱弱的,却激起了青年的无限愤怒,青年大喝一声,“你闭嘴!”反身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女人挨了那一巴掌,整张脸都偏了过去,她的衣服都松开了,露出还尚且稚嫩的白皙皮肤。
“徐琦!徐琦!!”被叫做阿宇的青年打下去的那一巴掌都在跟着发抖,“你怎么那么贱!”
被打的偏过头的女人眼泪顺着红肿的眼角流了下来。
青年打了那一巴掌,转过头来要往刘爻面前冲,像是要狠狠的擂他一拳一样,只是这一次还没近身,就被刘爻身后的男人架住了,只能用那样凶狠的一双眼狠狠的怒瞪着刘爻,“我要告你——”
刘爻这些年受了太多这样的威胁,但若是有用,他现在早就不是站在这里了,青年那么愤怒的瞪着他,他也只是懒懒散散的靠在栏杆上笑,“你是她什么人?”
青年没说话。
一个大厅的人都在看热闹,现在这个点儿来的都是这夜场的熟客,坐在沙发上,吧台上,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看好戏似的望着这边。
徐琦在这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平时里没怎么见过刘爻,但混在这个地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刘爻的名声。刘爻就是这夜场的后台,这后台翻遍整个武汉也没有能更压他一头的人物。也许还有,只是不是她能接触的到的。
徐琦挨了那青年几巴掌,现在还在刘爻的面前回护他,“刘哥,阿宇还小,他说的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滚开!”
徐琦还是扯着那个青年的袖子,一张画着精致浓妆的脸向着刘爻,她现在满身风尘的气息,看不出她本来的年纪了,“刘哥,我求求你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带他回去,好好管教他——”
“你滚!”青年甩开他的手,恶声恶气的,“我不要你管!”
“阿宇——阿宇——”
刘爻根本不为所动,扬着下颌看着徐琦,“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徐琦说。
“哦。”刘爻应了一声,根本听不出他现在的情绪,“多大了?”
“十七……”徐琦根本摸不准刘爻的心思。
刘爻站在栏杆那儿看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说,“是挺小的,带回去吧。”
战战兢兢的徐琦听闻刘爻的话,马上松了一口气,“谢谢刘哥,谢谢刘哥。”
刘爻转身往楼上走,那刚一被放开的青年又扑了上来,“你别走——你——”
刘爻身后的人一推搡,踩上楼梯的青年整个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徐琦去扶他,青年又是一下子将他甩开。
刘爻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坐在地上还依旧仰着脸往他的青年,那青年双眼里都是愤怒的火焰,这样勃勃的生气,竟让他由此联想到了多年前见到的韩景宇。心里一动,就不再往上走了。
青年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站起来都勉强,“你这样的人,我要告你!”
刘爻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把我姐骗到这里来的,坐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你——”青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反而是他旁边的徐琦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
刘爻没有否认,“然后你想怎样?”
“我要让你这样的人渣坐牢!”
刘爻笑出声,“哦,那你去告我啊。”
不光是刘爻听到这话在笑,连同那些坐在旁边事不关己的人听到这句话也笑了。
青年被那笑声折磨的有些无措,攥着手却是一步不退,他身后的徐琦仿佛是被他护在了身后一样。
“你姐,我从来没拦过她,我这地方,还不缺几个女人。”刘爻说。
徐琦又叫了青年一声,“阿宇——”
青年还是没有回头看她,就是拦在她身前,十分冷漠的姿态,直直的看着刘爻,“这是你说的。”
刘爻笑着望着他,“人你是可以带走,但是现在——”视线扫了一圈被砸坏的东西,“你不能走。”
青年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极其愤慨的神色,好像他早已预料到刘爻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他们。
“今天你砸坏的东西,可都是要赔的,给我造成的损失,也都是要赔的。”从来没有人能像刘爻一样,在这样的情境下说出这样的话。
“钱我会赔给你!”
刘爻抱着胸,“我说的是现在。”
“你!”
刘爻身后的人走了出来,做出要抓住那个青年的动作,刘爻的手抬了抬,身后的人就不再上前了,却是散开将那青年围了起来。
看到这个阵势的徐琦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一样,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刘哥!”
“别把妆哭花了。”刘爻说。
徐琦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被一行人团团围起来的青年明明已经胆怯了,但是却还是强撑出一副硬气的姿态,只是攥紧的手都还在发抖。
刘爻见到他这个逞强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觉得比方才的模样顺眼多了,这个人有几分韩景宇的影子,棱角却远没有韩景宇来的锋锐。但是只是这一分影子,就叫他有了兴趣,刘爻看了看这个青年的手,也是白皙修长的手,看起来似乎和韩景宇的没有什么区别,“赌一局怎么样?”
青年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你赢了,你姐,你就带走,今晚损坏的东西,也都全部挂在我的账上。”刘爻扶着栏杆,手握着那金属的棱角,“但是,你要是输了,就离开这里,砸坏东西的钱,全部从你姐的皮肉钱上扣。”
这话说的实在直白太过,徐琦的脸青白的反复了几遍。
看着青年迟疑,刘爻又问,“怎样?”
“如果我不赌呢?”青年问。
刘爻眼中的情愫冷淡下去,神情要比之方才多了几分倨傲,“那就当你输了来算。”
青年一咬牙,“我赌!”
“阿宇——”徐琦还要劝他,但青年已经忿忿的甩开了他的手跟着刘爻上楼了。
楼上就是棋牌室,正中间的桌子放着刘爻最宝贝的象牙麻将,每一块麻将都被他指腹磨的圆滑,散落在大红的缎面桌铺上,更宛如珍玩一般。
刘爻坐了下去,方才还叫嚣着的青年不知怎么,在此刻竟心生了忐忑,但是他还是不敢露出半分来,撑着底气问,“怎么玩?”
刘爻的手指在象牙子中拨动,“猜牌。”
青年听到玩法,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这猜牌是最简单的,也是最不能动手脚的,这样胜率就是分开的,他拖开了椅子坐到了刘爻对面,两个人对视着,刘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而后麻将子在两人的手掌中翻转起来。
在哗啦哗啦的碰撞声中,青年看着刘爻闲适的动作,心里不自觉又是一紧。
这样全凭运气的游戏,这人为何能露出这样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刘爻的神情越来越懒,到全部的牌全部铺到桌子上的时候,他的上半身几乎已经要伏在桌子上了,这个人不是韩景宇,没有那一双翻花的妙手,他每一次翻牌都是犹豫又犹豫,甚至到了最后,居然已经失态的拍桌站了起来。
刘爻像是惋惜什么似的说了一声,“你输了。”
青年的脸色变了几变,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作弊,这个男人是真的赢了,他要是再纠缠下去,就实在是自己难看了。
最后那青年也只是抛下一句,“钱我会还给你的。”而后扭头往外面走,楼下是一直等着他的徐琦,徐琦看到他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个青年没有看他一眼,徐琦连上前询问的机会都没有,这个青年已经从他面前擦身而过了,一眼都没有再看她。
这个时候,徐琦不知怎么的,有些想哭。
青年走了,以落败的姿势,夜场里的人也换了几波,摔坏的东西早就顶替上更好的新东西了,徐琦神色怔愣的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那男人拿钱逗她,她也只是极恍惚的笑笑。到夜场都要歇了的时候,徐琦终于按捺不住的上了楼,楼上刘爻正从一个房间里退出来,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里面休息的人一样,徐琦看到他这么珍而重之的模样,也不敢再发出声音了,站在楼道口看着刘爻走过来之后才叫他。
刘爻根本没注意到她,被她叫了一声之后才去看徐琦。
徐琦低着头站在刘爻面前,“刘哥。”
刘爻往那门口看了一眼,冲徐琦比出一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而后带着徐琦往更远的地方走,两人都走到角落了,刘爻才低下头问,“你找我?”
徐琦一直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嗯,我想跟刘哥说一声,明天我就不干了。”
刘爻原本是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的,但经过晚上那个青年一闹,现在居然起了询问的兴致,“怎么?钱拿得不多?”
“不,不!”徐琦马上摇头,“钱很多,但是……”
刘爻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前来这里,是觉得过得穷,过得苦,想过更好的日子。”徐琦呼出一口气,“有钱是很开心,但是……但是……”徐琦脸上的巴掌印被厚厚的粉底遮着,只能看出涂抹出来的艳丽面孔,“这些钱,不是我该要的。”
“阿宇说的对,是我不自爱。”徐琦抿了抿嘴唇,“刘哥……”
刘爻看了她一会,“我这里从来不拦你什么。”
“我知道!我……”徐琦从身上抓出一条项链来,是她钓了几个月的凯子送给她的钻石项链,今天才戴在她脖子的,但是她却根本开心不起来,她将那条项链扯下来放到刘爻面前,“阿宇砸了刘哥不少东西,我身上也攒多少钱,只有这个……求刘哥高抬贵手,放过阿宇一马。”
刘爻用手指将徐琦手心中的那条钻石项链勾了起来,漂亮的菱形钻石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过了很久,刘爻才说,“嗯。”
徐琦以为刘爻答应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刘爻又将手中的项链放了回去,她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这东西我不喜欢,你戴着挺漂亮的。”刘爻说,“至于钱,是归你弟弟还,跟你没多大关系。”
“可是,阿宇……阿宇他还小。”
刘爻脑子里又晃了一遍韩景宇的身影,他笑着说,“十七岁,不小了。”
有一些事,是该学会承担了。
徐琦没有再说别的话,低着头从刘爻面前离开了,刘爻看着徐琦进了洗手间卸妆,现在卫生间里聚集了很多跟徐琦同样年纪的女孩儿,她们都怀着一样的目的,想用自己年轻貌美的资本获取一些更高的物质生活,那些女孩儿从来不会过多也从来不会过少,但永远是这夜场中不会消失的风景。
那些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孩儿已经看不见刘爻了,习惯过夜生活的刘爻也如平时一样,在这个时候已经休息了,在临睡前,他忽的又想起了韩景宇,在这夜场中过了太多这样的生活,早就对每一张脸都麻木了,就连曾经的韩景宇给他最深刻的印象也不过是那双手,现在在这个时候,他竟又不止一次的想到了韩景宇那张长开的脸。
他身边的人都在变,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却是从来未曾变过。
真的没有变过吗?
刘爻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拿了电话给夜场的人打电话,吩咐他们给韩景宇送一份早餐去,吩咐完了,刘爻又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刘爻按了按眉心,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朋友打赌,她写20w字,我完结三本。
输的给赢的买一年份的地瓜干……我是不是在作死?好像还是在作大死……
一年份的地瓜干,我还是数数钱包里的钱吧
第143章 心途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刘爻就被吵醒了,吵醒他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直接闯到他房间里来了。
刘爻睡觉都是浅眠,被那门外的动静一吵,跟着就披衣坐起来了。
紧跟着钟源就进来了。
刘爻这个时候才从床上坐起来,低垂的眼中还带着几分困倦的颜色,钟源也知道这个时候刘爻大多在休息,但他心急如焚的,竟一下子没有考虑就直接闯了进来。
钟源闯进来之后也没说话,看着刘爻伸手按了按鼻梁,而后才睁开眼来看他。
这个时候钟源才开了口,“刘爻,人呢?”
刘爻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钟源,扶着床榻下床站了起来,床头的抽屉里放着一个蓝色的瓶子,他点了一滴在右手的食指关节上,在鼻子间按了按,才终于提了些精神起来一样。
钟源从门口走了进来。
刘爻眼中才显出些神光,看着钟源长着青墨色胡茬的脸庞,倚着柜子笑了起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钟源是幼年的时候就跟他交好的,两人的关系虽然随着分离而冷淡下来不少,但当年的情分可是半分都没有疏远。
钟源也是知道这个形象邋遢太过,回上海之后,他常常忙的连形象都顾不上整理,尤其是当他身处在军校的时候,身边一群鲁莽胡闹的小子,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那张脸。他从上海赶过来的时候,又怎么有空档还特别把自己拾掇一遍呢?
“好了,你就别笑我了。”钟源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确实是扎手的很,“叫你找的人呢?”
刘爻没想到钟源真是是全副心思都落在韩景宇身上,也收起了寒暄的心思,“在房里休息。”
“哪个房?”
刘爻第一次见这么不依不饶的钟源,古怪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然后站直往门外走,钟源抓着手上的衣服就跟着出去了。
韩景宇睡的房是这夜场里用来招待特殊客人的房间,就是乔越那种,虽然从北京发配下来,却还是狂的没边儿无人敢招惹的,他觉得这夜场不干净,刘爻就专门开辟一个干净的地方给他们干不干净的事儿。这房间乔越走了之后就空置下来了,武汉的都还爱热闹爱折腾的,哪有京城的太子连个玩儿法都还要挑剔的弄得高尚呢?
刘爻出来的时候,见到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这些看场子的,大多都是特种部队退伍被刘爻招揽过来的,平日震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不成问题,只是今天遇上了钟源这个拳脚功夫上的祖宗,可不就挨了一顿揍?
那些人都不认识钟源,见着眼生,还看他往刘爻房间里闯,一个个上去拦,又一个个的被揍趴,现在突然见到刘爻跟钟源并肩走出来,各个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刘爻看了他们的惨状,轻飘飘的目光往钟源身上一瞥,钟源略有尴尬的咳嗽一声。
刘爻没说别的话,带钟源去了那个房间,那房间玩儿的是真高雅,却缭绕着一股子勾人心魄的香气,这香是宁神的,但也有别的作用,刘爻一进去就把那香灯给熄了,等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钟源已经冲到床边儿去了。
韩景宇因为那宁神香的作用,睡的格外的沉,钟源走到他身边了他都没醒过来。
钟源在床边蹲了下去,韩景宇偏着头躺在床上,侧脸显出他唇薄面白的柔弱韵致,钟源蹲在床边看了他的脸半天,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怎么瘦了这么多。”
刘爻知道这话不是跟他说的,也就没有接话。
钟源伸手摸了摸韩景宇的鬓发,韩景宇的头发跟个姑娘似的细软,发尖儿都带着些微黄色,钟源碰了碰,见到韩景宇还没醒,就转头问刘爻,“他怎么了?”
“闹腾的太厉害,打了一针。”刘爻给出解释。
钟源也知道韩景宇的性格,要是没有些特殊的手段,一般人还真的治不住他。
他没有问刘爻是从哪儿把韩景宇挖出来的,也许是他忘记问了,他看到韩景宇就说不出别的话了,就这么蹲在床边儿看着,看的连刘爻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钟源突然起身,连着床上的被子把韩景宇一齐抱了起来。
刘爻看着他的动作,“你真要带他回上海?”
钟源正觉得韩景宇太瘦了一些而不舒服着,刘爻这一问,让他有些诧异,在他眼里刘爻不像是会问这些的人,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是。”
“你带他回上海,准备怎么安置他的?”刘爻问。
钟源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刘爻这么一说,他居然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然后他说,“他住我家。”
刘爻眉头一挑,“你家?你确定?”
钟源扯了扯嘴唇,“不行吗?”
“行。”刘爻瞥了钟源怀里的韩景宇一眼,“我就是想你要跟你爹妈怎么解释,带一个男人住回家。”
钟源家庭环境确实是复杂的很,刘爻这话似乎已经接近于否认钟源这个决定了,但是钟源却还是跟没听出其中的味道来一样,“我自然有办法安置他。”
钟源都这么说了,刘爻还能说什么?看着钟源抱着韩景宇出了门,楼下停着军用车,停在一堆豪车里,扎眼的很,更扎眼的是那车牌都还是上海的,钟源把韩景宇放到车后座,自己跟着坐了进去,刘爻现在应该转身回去睡觉的,但是难得的,他站在落地窗旁边,直目送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很久之后,刘爻才转身回房间继续去睡觉。
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刘爻看了一眼是钟源的电话,没接,翻个身就睡了。
钟源还真把韩景宇带回上海了,在路上的时候,韩景宇醒过来一次,药效还没过,他身上提不起力气,钟源从后视镜里看到韩景宇醒过来了,把车停到了路边。
韩景宇没想到自己会坐在一辆车上,按着还混混沌沌的头坐起来,半眯着眼看前面那个背影。
钟源这时候转过头来。
韩景宇看到他那张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你。”
真是,别人都记不住了,偏偏一个钟源他记得深了。
钟源感觉到韩景宇语气中的冷淡,两人已经分别这么久了,看韩景宇冷淡的神情,知道他还记得自己,钟源心里又莫名的高兴了一些。
韩景宇伸手去抓车把,他现在要下车。
钟源就看着韩景宇动作,等他试了才开口提醒他,“这是改装过的军用车,只能从外面开。”
韩景宇咬着牙,身上搭着的被子都掉到地上了。
钟源反过身帮他捡了一下,丢到韩景宇身上,“我知道你恨我,什么事儿我也解释不清楚,跟我回上海再说。”
韩景宇哪里去过上海,“我不去!”
钟源看他就跟看个只会做没用反抗的孩子那样,他平常对别人比这更要霸道,只有对着心里还愧疚的韩景宇能软下一两分,看到韩景宇站都站不稳,还要试图撞着车门,把自己手机扔过去,“你有家人就联系一下,路上有些事不方便。”
手机砸在韩景宇的面前,韩景宇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钟源,跟他斗最后受伤的总归是自己,听到钟源的话,很久之后才把手机捡起来。
钟源也不是多话的人,就像他没跟韩景宇说,他为了来接他,从军校里直接把军用车开到武汉来了,什么报告都没打。
韩景宇也就不可能知道,抓着手机,低着头。
钟源开了车,又一面从后视镜里看韩景宇的动作。
韩景宇曲着腿坐在后座上,身上的薄被刚到搭到腰腹的位置,碎发耷拉在细白的脖颈上,真跟位明丽的少女似的。
钟源对韩景宇还真没多少遐想,他这人就是一根筋,做坏事坏不彻底心里就惦念着,尤其是他在对不起别人之后那个人还跑了,那愧疚呀,就跟生了根一样,时时刻刻压着他,提醒着他。这事儿大吗?不大!但钟源就是记住了。
其实,要是韩景宇打电话,叫一声爹妈,亲昵的一声,钟源还真就舍不得带他走了,好好的一个家庭,人家没他了过的挺幸福的,他也就不会做恶人再把人带走了。但韩景宇哪里有什么值得亲昵的亲人?他心底里只记着一个沈琛,但沈琛,他已经下了决心断了关系了。
他死了,沈琛才会爱他,就这样他知道还有一个人爱着他,就够了。
钟源看着韩景宇坐在车后座,到最后也没有拨一个电话出去,心里就落了一口大石。他现在应该悲悯的,没有一个可以分别的亲人,但是他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欢欣。真是疯了。
韩景宇缩在车后座,眸光黯淡的用被子把自己裹着,钟源来的路上一顿饭都没吃,早就忘了饿的感觉,但他还记得韩景宇胃不好,下了高速公路,绕了穿城镇的远路,给韩景宇买早饭晚饭,韩景宇在他在的时候不愿意吃饭,钟源就把盒饭放到车窗边儿,而后自己下了车,蹲在车门口扒盒饭。
这样邋遢的生活,钟源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就是在军校,也是能正正经经的坐在食堂吃,现在他居然蹲在车边儿,跟个流浪汉一样扒盒饭。
钟源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但他一抬头,看到车里开口吃饭的韩景宇,又默默的蹲下去了。
行了行了,谁叫他欠了人家的呢。
第144章 血脉
钟源这事儿真的闹大了,他把军用车从上海开到武汉来了,这事可是大事,就是他三天后把车开回来了,还是刚进上海的时候就被十几辆军用车一起扣在路道正中间了。不明所以的群众都还当是军事演习,远远的都被避开了。
来拦钟源的是钟源的爹——钟蔚。钟蔚带着人把车拦下来之后,坐在车里的钟源就很无奈的从车里下来了,举着双手,也只有他家的老子在外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钟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子骨亦是硬朗,气势上竟比钟源都还要强上一头,钟源站在车旁边,冲他笑,“爸。”
钟蔚冷着一张脸,跟不认识他似的,十几辆军用车将钟源围的严严实实的。
钟源往前走了几步,快要到钟蔚面前的时候,钟蔚眉头一拧,呵斥一声,“站住!”
钟源站着不动了。
他老爹的性格就是标准的军人,说好听点儿叫正气凛然,说难听点儿就是老顽固。钟源从某方面来说,跟他老爹是一个样子的。父子两个外面是相互看不顺眼一样,私下里却是都受了各自的影响,一方面看不起对方,一方面又欣赏对方。
“钟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两人对峙了半天,最后还是钟蔚先开口的,钟源在他面前军人的正气就消失了,只有一股子让人看不顺眼的痞气。钟蔚最看不过的就是他这一身土匪一样的痞气了。
钟源只有在他爹面前会露出这副纨绔似的姿态,举着双手都还每个形象,“这不继承您吗。”
钟蔚年轻的时候,胆子确实比现如今的钟源大的多,但是也是因为他的胆子太大,捅破了天,导致他现在只能止步于上海,而不能去权力更集中的地方发展,至于缘由,这里暂且不表。
钟蔚听到钟源这寻衅意味十足的话,冷哼一声,抬手一招,身后十几个人军装的男人就一拥而上把钟源给抓起来了。
钟源那身手,不说别的,磨上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但下令的是他老子,抓他的是他的兄弟,他就没怎么挣扎。抓他的那几个男人还小声的跟他递话,“对不住了,钟哥。”
钟源听到了直想笑。
那些人也不是真抓他的,只是抓了他两条胳膊,也没用上多大的力气,表面上却是给足了钟蔚面子。毕竟现在钟蔚已经撒手了,很多事都是钟源撑着的,这钟家差不多都是钟源的了,但钟源却还是对钟蔚有些尊敬的,当着众人的面儿,什么反抗都没做,任凭着自己被几人反剪着胳膊,推搡到钟蔚身边。
钟蔚看见他都来气,都五十几岁了,精神劲头还是好的不得了,要不是钟源,他早就是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乔家的姑娘怎么你了,我让你们见一面,第二天你就给我开着车跑到武汉去了?本事啊!”
钟源都这样被制住了,脸上还是没个正形,他从一回到上海,家里就逼着他娶妻,本来嘛,像他这样的年纪,早就该结婚生子了,偏偏就是这当事人,自己一点意愿都没有,这婚事就一拖再拖,拖到如今,急的连嘴上说着大丈夫当先立业再成家的钟蔚都急白了头发。
钟源哪里还记得有什么乔家的姑娘,当时他接到权维成的电话,全部的心思都扑到找韩景宇身上去了,哪里还记得家里给他安排见的女人,现在被钟蔚质问,也就只是懒懒散散的在一旁笑。
“站直了!”钟蔚突然喝了一声。
钟源唰地一下站直了,只是脸上那副表情还跟糊弄人一样。
“跟我回去。”钟蔚说了一句之后扭头走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自然要他爷俩儿在家里算账。
钟源看到钟蔚转头走了,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两个人说,“把车开回去,里面的人先安抚着……”
钟源的话说道一半,钟蔚突然扭过头来瞪他,“还再说什么!”
钟源撇撇唇角,根本不当回事,他身边的两个人早跟钟源有了默契,听到钟源的吩咐相继点头,但各自心里都还是好奇的——钟源车里有人?那人是谁?
心里好奇,表面上却还是不好表现出来,他们心里早就习惯了钟老爷子跟钟源的这种斗法手段,回去人家还是和乐的爷俩儿,他们自然也没有太当回事,听到钟源的话,一个没忍住往钟源开来的那辆车看了一眼。
坐在车里的韩景宇怎么可能那么老实,这样改装后的军用车,韩景宇在钟源在的时候打不开,现在钟源下车了,他一个人翻到前面摸索了一会儿,后车门居然打开了,那一人回头正看到车门打开了,一个被子先滑了出来,而后一个人从车里翻了出来,这一幕震撼力可不小,那人诧异的神色马上就被钟源察觉了。
钟源一扭头,心里就叫了一声糟糕,他忘了韩景宇不是他能制住的人了。他一离开,韩景宇就想着要跑。
十几辆军用车已经撤开了,韩景宇从车上下来,再走一段路就是围聚着看客的人群,这一幕钟源太过熟悉,韩景宇就跟个耗子一样,上一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现在这一幕立即就叫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连戏都不演了,挣脱了那两个桎梏他的人,冲过去抓韩景宇,韩景宇的药效早就退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天在车里呆太久了,脑子有点昏,站在车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抬头见到跑过来的钟源,下意识的就要往人群里跑。
钟源速度比他更快,几步就跑到韩景宇面前,韩景宇却根本不让他抓住,拦腰踹了钟源一脚,往人群聚拢的地方。
钟源身手自然比韩景宇好多少,但他心里还念着韩景宇身体虚弱,韩景宇是一心只要跑,他是要拦着还注意着不能伤了他,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居然胶着了。
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扰到了还没有走远的钟蔚,钟蔚扭过头就见到钟源在跟一个人过招,一个挺年轻的看不清面目的男生,钟源还一副被压制住的姿势。
钟蔚一下子动了怒,“怎么回事?!”
钟蔚身边跟着的那个也不知道,眼巴巴的看着。
“这像个什么样子!”钟蔚往前一步,身边那人拦住他,钟蔚就不往前走了,对旁边跟着的几个穿军装的青年说,“把他们给我拉开!”
钟源是愿意给钟蔚面子才被抓住的,现在他见着韩景宇要走,只顾着拦他了,上来的那几个全被他撂倒了,钟蔚被他的反抗气的不轻,索性一下子叫上了许多人上去抓那两人,那些人看钟蔚是动了真怒,也不敢再耍滑头了,几番拳脚功夫下去,把钟源跟韩景宇一齐抓住了。
他们抓钟源的时候,下手总还留着点余地,但抓面生的韩景宇的时候,拳脚就不留情了,钟源看着一下子火了,冲那几个人吼。
那几个人被钟源吼得都愣住了,抓韩景宇胳膊的手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韩景宇被抓住了,钟源也束手就擒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被压到钟蔚面前,钟蔚一双眼都在钟源身上,钟源一过来,钟蔚一个巴掌就对着钟源甩上去了,“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胡闹!”
钟源挨了那一巴掌,嘴角马上就出血了,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打了钟源一巴掌的钟蔚马上后悔了,钟源那拗脾气,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他喜欢又烦的很,但还是喜欢这个儿子多一些的,但是那一巴掌已经打上去了,再收手也是来不及,又拉不下脸来问有没有事,只能掩饰性的扭头去看韩景宇。
只一眼,钟蔚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人他不认识,钟源的交际圈他都差不多知道,整个上海上的了台面的二代他也都认识,这人,他却是眼生的很,更何况这人身上还有一股子凶戾气,现在被人反剪着双手抓着,也是一副困在笼中的凶兽一般的凶悍姿态,似乎要随时破笼冲出来一样。
钟源看到钟蔚盯上韩景宇了,忍不住就开了口,“爸!”
钟蔚冷哼一声,目光从韩景宇身上错开,“他是谁?”
“他是我朋友。”钟源硬着头皮说,他那挨了一巴掌的怨气都被钟蔚的质问给搅没了。
钟蔚背着手,“朋友?”冷哼一声,抬脚就要往韩景宇身上踹。
整个上海,跟钟源搅在一起的人,没少被钟蔚踹的,连那权维成来的时候,都被这顽固的老头子踹了好几脚。哪一次钟源挡过?权维成被踹的气的再也不来上海了,钟源这没心没肺的都还在旁边笑。现在这踹的人变成韩景宇了,刚还挨了韩景宇一脚的钟源这下子急了,挣开身后的人,抬手就帮韩景宇挡了这一下。
这一挡就挡出了问题,钟蔚气的更狠,“把他给我抓住了!”
被钟源挣脱的人马上一拥而上,一个个都再也不敢当玩笑了,钟家的老爷子动怒,那可不是能糊弄的。
钟源这下子被抓的动弹不得了,看着钟蔚走到韩景宇身边,一副要收拾他的模样,钟源又挣脱不得,急的脸色都变了。
钟蔚上上下下将韩景宇打量了一遍,“你是哪家的?”
韩景宇抿着嘴就是不张口。
钟源知道韩景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就是这样的,但是在钟蔚面前,就是不把他当回事的表现了。
钟蔚动怒,首先就是个大耳刮子,钟源就是从小被打到打的,如今伸手这么好,也是多亏钟蔚小时候’教导有方‘,钟源看到钟蔚又要动手,想到韩景宇如今身体孱弱,张口就要阻止,“爸!你不能打他!”
钟蔚还是第一次被钟源阻止,“我还动不了他了?”
“你不能打他!”钟源几次都要挣脱了,身后的人死死的拽着他,不叫他冲上去再激怒钟蔚。
钟蔚的脾气吧,就是犟,钟源越阻止,他就越有动手的心思,钟源看着钟蔚的巴掌都扬起来了,糊涂的脑子一下子转了一个弯儿过来,“他是我钟家的血脉!”
钟源这话说的真是荒唐,却一下子把整个场上听到这句话的人震住了,震惊最甚的是钟蔚,钟蔚前段日子还在操心钟源的婚事,这突然一下子,怎么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孙子?
“你别唬我!”钟蔚的巴掌是落下来了,但是明显还是不信。
钟源这谎都撒下来了,现在自然不能再改口了,拼命的在想着圆谎,“我做什么拿这样的事唬你?”
要是钟源满嘴解释的话,钟蔚肯定是不信,但是钟源这一句反问,则是彻底把钟蔚的脑子搅成浆糊了,钟蔚疑惑的在钟源跟韩景宇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梗着脖子说,“都给我滚回去再说!”
第145章 信口雌黄
钟源这慌撒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韩景宇今年十九岁,钟源三十三,按年龄往上推,基本上就可以否认这件事儿了,但是钟源从张口把这个谎撒下来之后,一路上就拼命的想着法子把这个谎言给圆了一遍,等钟蔚拎着钟源回家的时候,钟源的心思早就转了百八十圈,谎言也变得严严实实挑不出破绽来。
这事不大,但也不小,但是搁在钟家这样在上海有头有脸的家族里,就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爷俩儿屏退众人,就在客厅上,韩景宇身份不明,钟蔚为了保险就先把他安顿到别处了,钟源知道钟蔚顾虑着他说的话,势必不会对韩景宇怎么样,表面上就更加淡然起来。
钟蔚把帽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钟源则是一进屋就把衣领扣子给解了,青墨色的胡茬子长了半张脸,将他那张本来俊挺的脸遮挡的邋遢又苍老。
钟蔚也是看不过他这个样子的,坐在沙发上,冲他冷哼一声,“把那件事给我说清楚了。”
“说什么清楚啊。”钟源这几天都在车上,根本都没睡好,现在进了自家的屋子,困得只想倒床就睡,但是钟蔚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太放肆。
钟蔚看到钟源要坐下来,眼神一横,“给我站着!”
钟源只得不情愿的将屁股从沙发上挪开,站到钟蔚面前,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钟蔚哼了一声,“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钟源回了家,也没有在外面时候的顾及了,站在那儿都还垮着肩膀,一副懒散的模样,“他你是孙子我儿子,就是这么回事。”
钟蔚抓着茶杯往钟源身上砸,“你给我胡说!”
钟源身子一闪,躲开了,茶杯跟着里面的茶叶碎在地上,晕湿了地毯。
“我胡说什么了?”钟源抬起头来。
“他多大?你多大?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的儿子,我会不知道?”钟蔚这话已经有几分质问的味道了。
钟源早就知道钟蔚有此一问了,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他十九,我三十三,十四岁睡了他妈,所以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韩景宇现如今都二十一了,只是男人这个年纪的微小差距并不能如同女人那样分的很清楚,所以钟源在一开始就撒了谎。毕竟两人的差距在那里,十四岁玩女人怀了孩子还可以说的过去,十二岁可就真是真的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了。
这个圈子,十四岁就开始玩儿女人不稀奇,但若是钟源这个在外面的风评一直很好的男人这个年纪睡女人,可就有点把钟蔚个气着咯。
钟源说的这话太无赖了,钟蔚脸都涨红了,“你……”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你……”
钟源这时候就跟个无赖似的,见到自己的老子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还咧着嘴唇笑,“爸,你可悠着点,别气坏了。”
“你这孽子!”
钟源回来就挨了一巴掌了,从小到大,他也不知受了钟蔚多少巴掌了,现在见到钟蔚气成这样,自己也不见半分害怕,“逼我结婚的是你,现在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孙子,你不高兴也就算了,还这么说我。”
钟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别给我吊儿郎当了!”
钟源早知道钟蔚会这样的反应,也为了不把钟蔚的身子气出毛病,站直了一些。
钟蔚见到钟源还是听他的,心里的怒意压了一些下去,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钟源,“你说那孩子是……我们钟家的血脉。”钟蔚这话说的艰难的很,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就算他听钟源的话他已经信了几分,但是初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你有什么证据?”
钟源也是真不怕把自己的老子给气死,“没有。”
钟蔚眼睛一下子瞪的铜铃一般,“钟源!”
“真没啊,孩子生了之后我也没管,他妈死了,孩子不亲我,我去接他的时候他还不承认我呢。”钟源这话说的简直太好了,死无对证,别说韩景宇的归处解决了,连他被老子逼婚的问题都一并解决了。反正他十四岁的时候,真的是天南海北的玩,多了一个女人出来,也不足为奇。
钟蔚还是接受不了。
“爸,你要不信,我也没什么办法。”钟源摊了摊手,没有比他更了解他老子那个怪脾性的了,他一句一句都落在钟蔚的心窝子上,捅的他从一点也不信变成现在的将信将疑,“你要绑他做亲子鉴定,也可以,孩子本来都不亲我,你这么一玩,他别连你都不亲了。”
军人重亲缘,钟源是,钟蔚也是。
钟蔚本能的是不信,但是他又私心的想去相信,本来嘛,他是一个老人,其次再是一个父亲,他三十几岁的时候,跟钟源说,你要立业才能成家,但是当他现在五十几岁的时候,身边别的人都一家和乐融融,他就只有钟源这个彻底贯彻他说的话的单身儿子,这个老人就有点受不了了。
这边说,我孙子的满月酒要来喝啊。
那边说,我孙子结婚了钟老赏脸啊。
钟蔚起初几年还好,近几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了,所以他是逼着钟源结婚,早点让他也享受享受那天伦之乐,省的身边的那些人一个劲儿的在他耳边念叨。
怎么就不急呢?钟蔚是坐立不安,但当现在,钟源给他领了一个快二十岁的孙子回来之后,钟蔚又吓到了。
这么些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孙子,哪个老人受得了哦?也是多亏钟蔚当了这么些年兵,心理承受能力好,要是一般的老人,见到儿子带了一个快可以结婚的孙子回来,吓的脑溢血都是可能的。
可以说,钟源一张口,钟蔚就是相信了三四分的,也不能说别的,钟蔚虽然不欣赏钟源的处事方式,但是钟源从小到大还真没对他撒过几次谎,更何况,这样的事,是能撒谎的吗?
钟源看到钟蔚的脸色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变,就知道他现在在想这个问题,站在旁边等着钟蔚自己想清楚。
十几分钟时候,钟蔚忽变的脸色终于镇定下来了,他将信将疑的又问了一句,“他真是你儿子?”
钟源知道钟蔚私心里已经信了,“真是。”
钟蔚脸色古怪,“孩子的妈呢?”
“死了。”钟源这轻飘飘的话说的可真渣。
钟蔚问,“什么时候死的?”
“死几年了,我也是才知道她还怀了一个儿子的。”钟源都可以去编电视剧去了,说骗自己老子的话,顺溜的简直挑不出刺儿。
钟蔚顿时觉得脑壳子有些疼,“你……”一个你字说了半天,想骂,却一想骂自己儿子,最后还不是骂到自己身上来了?愣是把骂人的话在舌头上打了一个滚,咽进了肚子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钟源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他说话。
钟蔚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最后突然站定,伸手指着钟源,没说话,叹了一口气,手又落下来了。
“爸,你说怎么办吧。”钟源直接甩了这么一句出来。
“什么怎么办?”钟蔚这一下直接变了脸色,这纯粹是针对钟源的,“你儿子,你自己管,这么些年,什么都不说,现在蹦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出来,还指望我给你管?”
钟源说,“成,我管。”顿了一下,钟源又故意问,“那让他住哪儿啊?”
“你儿子你说住哪儿!”
钟源直笑,“那成。”
“你把人家娘俩扔了那么些年不管,你……”钟蔚还要念叨。
“诶呀诶呀!”钟源打断钟蔚的念叨,“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
钟蔚还有有点接受不了,皱着眉头又在客厅里踱了几圈,对钟源说,“跟我去见见他。”
钟源的心捏了一下,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跟着钟蔚出去了。
韩景宇被安置在钟家,门口四个当兵的看着,钟蔚在前,钟源在后,父子两个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韩景宇坐在屋子里,看到两人进来,眼睛看也不看一身军装的钟蔚,直盯着钟源,那目光跟两把刀子似的。真是跟仇人似的!
钟蔚是当了这么些年兵的,气度比钟源好的多,初见韩景宇,虽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因为那一层关系隔在那里,所以印象也不是他坏。他就是看着韩景宇心里直打鼓——这个孩子怎么一身的凶狠劲儿?然后他又一想刚才钟源的说辞,自己儿子抛妻弃子这么些年,这恨,也是该的。
钟蔚就站在韩景宇旁边,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扫视着,韩景宇被他的目光看的烦了,一眼瞪了过去。
钟蔚这些年哪被别人甩过脸色,咳了一声,想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问了一句干巴巴的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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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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