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仙的步入武林的故事 作者:于典
第2节
我仔细打量他,面沉如水,眸寒似冰,不怒而威。发自肺腑道:“不像。”
“能在我八成功力下毫不受影响,先生竟然说不是习武之人!”暮云冷声道,“不是欺瞒是何意。”
“原来你用了八成功力。”我由衷赞道,“我还以为你用了九成,是我眼拙,庄主好功夫。”
“你!”暮云拂袖,“好得很。”
“不好不好。”我谦和道,“初出茅庐天下去的,再学三年寸步难行。”我初入武林,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需得谦逊才对。
暮云闻言面色铁青:“我纵横江湖三十余载,一手建立暮云山庄,被群豪奉为武林盟主……哈……初出茅庐……竟然是初出茅庐……”
我见他神色有异不由担心:“庄主可是有什么隐疾复发?”
“我好的很!”暮云大喝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天机老人口中的天纵奇才,与魔道为伍就是与正道为敌,暮云山庄岂容你放肆!”
既然他说我好得很,又说自己好得很,为何突然翻脸。莫非是那邪气的影响?
我出言劝道:“暮云山庄内有妖魔出没,慑人心智,恐怕庄主多少受到了影响,请让在下查看。”
暮云庄主连退两步,大吼一声,刹那间杀气冲天。
“妖魔出没,慑人心智,我受影响。”
他低下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那么先生请随我来。”
我高兴道:“请。”
不愧是一大庄主,即便魔性难抑还能留有一分清醒。
暮云走入书房,手放在花瓶上一转,面前的墙壁便缓缓向里打开,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道长梯延伸到下方深不见底的地洞。
他掏出火折子拿起插在边上的一根火把点燃,径自向下走去,我跟在后面,火光明明灭灭,照耀着人的影子也摇曳不定。
期间暮云一言不发,直到身侧出现一道朱漆的大门。
“先生真正的魔就在这里面。”
原来已经把妖魔抓起来了,怪不得暮云山庄造得如此之大。
我不由生出一丝钦佩,且不论有没有抓住真正的魔星,这份诚心实属难得。
我感慨道:“暮云庄主的武林盟主做的不易啊,还望不要卸位才好。”
“威胁我,你倒是第一人。”暮云忽的大笑,“本欲留你一条性命,你自己不珍惜,可怨不得我了。”
他手猛地在我背上一拍,我顺势向前,只听轰隆一声,头顶石墙落下将我与他相隔绝。
“玄先生不是想查看吗,就在里面慢慢看吧!”
狂妄的大笑之后,再无其他声响。我试探地拍了拍石墙,没有想象中厚实,催动功力打破不难,只是势必会引起巨大声响。
既然暮云庄主叫我好好查看,那我先探查一番好了。
顺着石梯往下走,血腥味愈发浓重,长梯的尽头是一座铁牢,铁栅栏里面站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不,与其说是站着不如说吊着更为合适。两条粗大的锁链贯穿了他的琵琶骨,把他锁在墙上,汩汩的的鲜血兀自横流。
我看着蜿蜒至脚下的血迹不由眉头紧蹙,即便真的是魔星附体也不该如此对待,武林正道的手段何时如斯残忍。
手中剑动,铿锵两声被锁之人落入怀中,我点住他的穴位暂时止血,用衣袖细细擦掉他脸上的血污,一张熟悉的脸慢慢显露出来。
熟悉到心惊!
一剑惊鸿,怎会是他?
想到醉仙阁上的匆匆一瞥,我简直难以相信他会落得如此地步,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
心知救人要紧,我强压下种种疑惑,为他传功度气。
他伤得甚是严重,我只能勉强续上一口气,令他暂脱危险,往后还需寻得良医慢慢修养。
擦掉额角的虚汗,我长吐一口气,于此同时,怀中的人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我轻轻把他托起靠在我身上,同时运功令肌肤生热为他驱寒。
“我是玄和璧。”
他目无聚焦呆愣愣地重复我的话:“我是玄和璧……”
我纠正他:“不是你,是我。”
“是我。”
“是我。”我说完才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似乎意识不清,无法交流。“好好好,你是玄和璧,我带你离开。”
他喃喃道:“我是玄和璧。”
看来得赶紧找到大夫才行,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座地牢。待他的伤势处理妥当,我再好好的问一问暮云庄主将他困在这里处以私刑意欲何为。
我低下头,轻声对一剑惊鸿道:“你先睡一会儿可好。”
他头靠在我肩膀上轻声道:“好。”
我不再多说,起手点上他的睡穴,然后一手将他架起,另一只手挥剑四扫,剑气过处摧山开地,石墙、机关还未近身已成齑粉。
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待归剑入鞘,月光流泻,等待我的不仅是暮云还有拿着火把与刀枪的数百武人。摇曳的火光照亮了青石板路,人的阴影拉成的斜条汇成巨大的洪流,晚风冰冷刺骨。
“大胆贼人,与妖魔勾结,袭击暮云山庄,还不伏诛!”
暮云高高在上地站在众人的簇拥中,垂下头来看我的目光带着得意和狠辣以及微不可查的忌惮。
我想说这其中必有误会,想说我是来帮助武林正道战胜邪魔的,他们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数百根火把齐齐扔来,大地愤燃,高起的火焰如暴雨飞腾,波涛滚滚,吐出万道红舌,漫天烈焰顷刻间将我们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我催动阵法,口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口诀一出天地响应,一时间视线里的火光与烟雾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散落的石块,坍圮的房屋,路边的废墟。我胸口一窒,闷声咳了两下才渐渐顺过气来。
终究还是动用了法术,不知道会不会把妖魔的名头坐实。
师尊教我为万物苍生助武林正道一份力,没教我被正道追杀该如何是好,当初我要是不托大多问几句多好。刚刚下山就把事情办砸了,想必师尊知道后会大失所望。
我情绪低落,怀中人已醒也未发现,直到他拽了拽我的衣袖。
“玄和璧。”
“吵醒你了?”
“玄和璧。”
我道:“对,我是玄和璧。”
他依旧只是重复:“我是玄和璧。”
我无奈道:“你再睡一会儿可好?”
他沉沉地看着我,过了好半晌才应道:“好。”
我见他癔症这般严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遂闭上双眼,口中咏道:“浊三清,化一气,飞霞腾身,天地任遨游。”
大喝一声“开!”
再睁眼时千里之内的人事物皆尽收眼底。
东北方向有一小村,炊烟袅袅,可以前往。
我收回神识,看着趴在膝上昏昏睡去的一剑惊鸿,犹豫片刻,还是保持不动,为他一点点续气,等他醒来再去投宿也不迟。
此时银月高悬,万籁俱寂,我抬头仰望夜空,不知那些稀疏的星辰,是否同我在浮山之巅看到的一样。
第 2 章
第二章无双
进入村镇我才发现情况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看到的烟气也并非炊烟。
我们所在之处烈焰滔天,浓烟滚滚。人肉焦灼的刺鼻气味弥漫于空中,令人作呕。
成堆的薪柴圆木高架,而柴堆旁的男人们正麻木地添着可燃物让大火愈燃愈烈,不时还有新的尸体被推入火中。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巍颤颤地走过来赶我们走:“你们是外来的吧,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待人。”
我道:“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叹道:“还没看到吗,瘟疫啊,想活命赶紧离开。”
瘟疫……
我神色一凝,我倒没什么事,可怀中的一剑惊鸿不能再受感染。
“这附近可有其他地方能够找到医生?”
他看了看我怀中的人,摇摇头道:“一直往前走……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
“多谢。”
事不宜迟,我运气罩住一剑惊鸿,立刻向前疾奔。
一剑惊鸿软绵绵地搭在我身上,倒是乖巧得很。
我摸摸他的头:“等你的病好了,我一定会替你讨还公道。”
他低低地应:“好。”
我心中一阵痛惜,脚下生风,不由使上功力,风驰电掣间忽感异样,我急急刹住脚步,回过头去。
双指在眼前一扫。
“阴阳相冲,乾坤入我眼。”
细碎的光点从指间散出,如一只只萤火虫飞向天空,又聚集为一道道光柱向前迸射,当飞到某处时被无形的空气墙所挡,黑紫的邪气在虚空中升起,顷刻间将金光吞噬殆尽。
那不是瘟疫,是活祭!
收起法术,我看着身边呼吸渐微的一剑惊鸿,再不迟疑,踏剑而起御风而行,霎时山河尽退,白墙立现。
门前无人把守,我拉住门环扣道:“有人吗?”
不远处的守备塔内有人遥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无双宫。”
无双宫?太好了!
我道:“霄鸿云与霄鸿雁在否,我是他们的朋友。”
“少宫主的朋友?那你应该知道他们在暮云山庄受创,不便见客。”
他们果然也被伤了,我心中叹息。开口道:“我的一个朋友被囚在暮云山庄受了重伤,须得立刻医治,还望……”
话未说完,一阵笑声响起。
“暮云山庄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进来吧。”
我本欲解释我与暮云山庄并无敌对关系,但是眼见大门打开,还是先把一剑惊鸿送进去,其他事押后再谈。
走进门去,异花飘香,焚香氤氲,墙垣是一色的白,低头的仆人侍女具是脚步轻盈没有一丝声响。
那日跟在霄鸿云身边的侍女前来招待我,将我们安置在一间甚是舒适的院子,一位医者随后便到。
一剑惊鸿躺在床上,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我,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大夫刚要为他把脉便被他快如闪电地出手反扣住。
大夫惊呼一声,我同时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稍晚一步恐怕大夫要从此换一只手把脉了。
“松手好吗。”我安抚他,“让大夫给你看病。”
他垂下眼帘瞧着我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松开桎梏:“好。”
我摸摸他的头,对大夫笑道:“继续吧。”
大夫擦掉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再次把手放上去,专注诊脉。
“气虚体亏,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在心脉护住了,慢慢修养不是问题。”
大夫开了药方离开后没多久,有侍女通知我宫主有请,一剑惊鸿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我好说歹说总算让他安心修养,自己前去像宫主道谢。
曼陀罗悄然绽放,奢华的宫宇内,麝香氤氲。风华绝代的女子斜倚在长座上,神色慵懒,钗妆尽褪,乌发委地,手中的烟斗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的便是白雾飘散的薄烟。
“你就是孙儿提起过的玄和璧。”
她面貌甚是年轻,不想竟是霄家兄弟的祖母,着实令人惊诧。
我拱手道:“在下正是玄和璧,见过宫主。”
“云儿和雁儿一直在赌谁能先把你带回来,没想到你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一剑惊鸿,这个局他们都输了。”
我道:“实乃意外,多谢宫主出手相助。”
“意外?我倒不这么认为。”她斜睨我一眼,“在暮云山庄遭到武林正道围攻,本应葬身火海的你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天意不成?”
“人之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定论。”
“依你之见,我的命数如何。”
我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掠,心中了然,“命不久矣。”
“哈哈哈,”她笑道:“孙儿们与我朝夕相对都未能发现,你却是一眼看破。”笑声中尽是洒落,又尽是落寞。
我心里惦记着村庄之事,既然已经谢过,便欲告辞。
“何必着急。”无双宫主道,“你难道不该陪陪我这个将死之人,安慰两句再走。”
我道:“宫主年愈耄耋,长寿而死,何须安慰。”
她一口烟呛在嗓子里,连咳好几声。“我的年龄,就不劳你猜测了。”
我道:“宫主虽然驻颜有术,但我还是能看出年岁,不算猜测。”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她顿了顿,摆手道,“罢了,你若是放心一剑惊鸿留在我这,我也没理由阻拦你。”
“放在宫主这有何放心不下,等我回来再去探访霄鸿云与霄鸿雁二位好友,告辞。”
离开大殿,感觉到身后意味深长的视线消失,我想原来霄鸿云喜欢看人背影的习惯是从祖辈遗传下来的。
待我返回村庄,发现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已是遍地尸骸,五一活口,祭祀竟结束了。
为我指路的老者到底是心存慈悲助我一条生路,还是怕我撞破他们的仪式,我是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径直走去,一条黑河顺着高低起伏的地势流淌在我脚下,我盯着漂浮着各种秽物的污水,将手伸了下去搅了搅拌,口中默念口诀,待云彩染上晚霞的颜色,我才慢慢起身。顺着河流,在一处废墟前停下。
三具来不及火化的尸体倒在地上,观死状乃是自相残杀,他们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血字图腾。
没有见过的纹路。
我眼睛眯了眯,忆起听过两次的天机老人,或许可以去问问他。武林中的事,武林人最为清楚。
将纹路记下,我又在村内绕了一圈,却再无收获。
暮色低垂,回到无双宫,小侍女一见我立刻迎了上来。
“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我看她那好似见到救星似的激动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走到客房但见一剑惊鸿拿着我那把朴剑强撑着站在门边不让人靠近,一干人等僵持在门外。
我赶紧走过去,取下他手中的剑,把他拉到房内。
“你为何不休息。”
他任由我把他按回床上,闷闷道:“玄和璧。”
我给他盖上被子,应道:“嗯,我在,何事?”
他又好像忘了要说什么,盯着我好半晌,憋出一句:“你的剑不好。”
我笑道:“下山随手买的,不过五纹银够好了。”
他不说话了。
我再向门外瞧去,仆人们松下一口气飞也似的散了,小侍女趁机把药碗塞到我手里也化作一溜烟跑了。
我看着手中黑黑的药汁,福至心灵。
“原来你怕苦啊。”
他依旧不说话,但是脸明显阴了几分。
我更对自己的说法坚信不疑,哄道:“喝了药才会好,嗯……我让他们准备点蜜饯?”
话语未落,手上一轻,再看去,药汁已被喝光了。
我看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背对着我的一剑惊鸿,不由感慨,不愧是师兄后人,即便失了神志,还留有气概。
此后喂药喂食的事都落在了我的头上,小侍女总会在门边对我偷偷招手,然后将餐盒一塞转身就走。我只好笑着摇摇头,走回室内。
“来喝点粥。”
我捧着精心烹饪的药粥,喂给一剑惊鸿,奈何他一言不发死不张口。
我张开嘴:“啊,跟我学,啊……唔。”
他反握住我的手,把勺子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含着粥愣了愣,咕噜一下咽进去,见他表情愉悦了几分恍然大悟。
“我试吃过了,不苦,来张嘴。”
他瞪着我好半晌,不甘不愿地一口口吃下我喂的粥,等我收拾碗筷的时候,他闷声道:“我不是小孩子。”
我随口道:“你当然不是小孩子。”
他又不说话了,留给我一个后背。
我当他累了,准备起身前往霄鸿雁的住处,站起来才发现一角不知何时被他压住了一小块,我拽了拽竟然没拽动。
探过身子看看他的脸,毫无表情,是错觉么,总觉得是他不愿意让我走。
“一剑惊鸿你睡着了?”
“……”
没反应。
果然是错觉吧,我点上他的睡穴,抽回衣服,不知他们霄鸿雁他们伤的轻重,可有大碍。
霄鸿雁住的地方与他的性格不同,小桥流水,假山花园,颇有几分情致,再往里走两步毒针嗖嗖袭来,我才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住了两日终于舍得离开你的相好了?”霄鸿雁手持银鞭讥笑道。
我接住他的毒针还到他手上:“看到你精神依旧,我便放心了。”
“哼,我能有什么事,在我面前用毒简直班门弄斧。”
我颔首:“原来他们用毒了。”
霄鸿雁恨道:“要不是薛岚从中作梗,我和大哥怎会中招。”
我闻言问道:“你们还是被毒到了?”
霄鸿雁别开脸,“与你无关。”
我安慰他:“养蛇的也会被蛇咬,况且你用毒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中招在所难免。”
霄鸿雁面容扭曲:“玄、和、璧!”
我应道:“在此。”
他手中的鞭子扬了扬,又放下,扬了扬,又放下,最后捶在胸口上,狠狠砸了两拳。
我连忙拦住他:“技不如人,再练便是,何必自残。”
他用力推开我:“别跟我说话,让我静静。”
“好,我去找令兄。”
“别去,大哥尚在疗伤,不能打扰。”
“……”
他视线游移:“你干嘛看着我不说话。”
我比划了两下。不是你让我不要跟你说话的吗?
他脸色憋得通红,眼底血丝蔓延,深吸一口气,对我吼道:“滚!”
肝火旺盛,我回去得告诉侍女给他们少宫主准备些降火的药。
拜别了霄鸿雁,我再度前往大殿,面见无双宫主。
宫主还是如上次那般,嘴里叼着烟斗,吞云吐雾。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不过无双宫的下任宫主不劳你费心。”
“宫主误会了,”我道:“我来是为了还债的。”
“还债?”
“没错。”
我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一点银两摆在地上:“在下自知差医药费与住宿费甚多,宫主给我些时间,我做了苦工,定能还上。”
“做苦工,还债……”宫主的烟斗从手里掉落,“你再说一遍,我好像听错了。”
我道:“宫主放心,在下绝不会白住在无双宫内。”
她的手攥住衣摆:“你认为我差钱?”
“宫主仁厚,自是不需回报,”我道,“但我们叨扰府上已是不该,岂能再欠用费。”
“仁厚,不需回报……”她大笑,“你可知人人都说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暮云山庄一行,我深知谣言的可恶,不由道:“宫主只要勿忘本心,后世自会明晓。”
“勿忘本心……”
她捡起烟斗在手上点了点,然后对我说道:“你不用去做苦工,我这有一个任务,你完成的好,一应恩情一笔勾销。”
如此甚好,我道:“宫主请说。”
她目光一凌:“帮我选出下任宫主。”
我犹疑道:“宫主刚才还说下任宫主不劳我费心。”
她目光转冷:“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可以。”
“我女人心海底针不行吗?”
“可以。”
“我善变,我口是心非不行吗?”
“……可以。”
她高高仰起头,得意地哼了一声。
我发现霄鸿雁的性格是完完全全地继承了他的祖母。
“这事不难,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配合了。”我道。
她道:“由不得他们。你有何注意。”
我想了想道:“果然还是比武吧。”
她差异道:“光比武?不需要其他测试?”
我答道:“听宫主之前的话,恐怕我也是他们的试题之一,而两人一同在客栈等我已说明他们兄弟情深不欲分出胜负,是以即便是考题也要一同作答,既然如此出再多的题又有什么意思。”
她改为端坐,认真问道:“那你又有多少把握他们比武会分出结果。”
我道:“这就要看他们谁会先认输了。”
宫主幽幽地看着我:“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做尽了蠢事。”
她挥挥手招来近侍,吩咐道:“通知云儿,等他伤好了,与雁儿比试比试。”
还债一事有了着落,我刚放下心来,走出大殿看到来回踱步的霄鸿雁额角又忍不住隐隐作痛。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老妖婆找你做什么。”
我手上比划。是我找她的。
霄鸿雁咬牙切齿道:“你可以跟我说话了,谁看得懂你的瞎划!”
“哦,是我找她的。还有她是你祖母,不是老妖婆。”
他嘁了一声:“你见过谁家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年轻。”
这倒是,我只见过师尊与师兄年华永驻,无双宫主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位女性。不过……
我道:“宫主不是妖你不能诬陷她是妖婆。”
他道:“不叫妖婆叫什么。”
“充其量是老婆……不对……”我托住下巴细想,“这么叫也有点不对……还是该叫宫主,可你是他的孙子这么叫就生疏了……那……”
“够了!”他打断我,“我服了你了,别纠结称呼了,快说你找她到底什么事。”
我将在殿里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他听,谁知他听了青筋暴起挥鞭就往我身上抽。
“你知不知道无双宫只能有一个宫主!”
我躲过他的鞭子道:“知道。”
他抽得更加用力:“知道你还提议比武,一个人赢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说到这,他“啪”的生生打断了鞭子,鲜血顺着炸裂的虎口流出,双目却是更加赤红,“算我看错你了!”
之后我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失魂落魄地离开,艳红的长袍融在残阳里显得格外凄凉。
……宫主之位竟如此重要?
我回到住处还在想这个问题,晚上喂一剑惊鸿喝药时亦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勺子滑过他的嘴角戳到脸颊上了。
我看着他冒着黑气的脸笑了笑:“原来你有一个梨涡啊。”
“啊呜!”
他头动动,找准勺子,一口咬住。
我立时慌乱:“怎么把勺子咬断了,快吐出来!”
满头大汗地取出断勺,药也凉了,只得吩咐药房再备一碗。
我还没说什么,他先责备地看向我,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一样。
我跟他对视一会儿,忍不住又笑了:“你为何老面无表情的,一剑惊鸿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老气横秋吗。”
他学着我扬了扬嘴角:“我是玄和璧。”
我惊喜道:“原来你左脸也有梨涡。”
腰间的扑剑被抽出,一剑惊鸿神志不清剑术犹在,精妙绝伦的剑招和惊天动地的剑气毫无保留地朝我袭来。
墙壁被划坏,花瓶被打碎,门板寿终正寝的时候,我看到来送药的侍女见怪不怪的把药碗放在院内的石桌上招呼仆人们走了。
我跳到院子里,拿起药碗。
“你要我陪你练剑,先把药喝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应好,只是把剑插回剑鞘时顺便把碗给斩碎了。
我低头瞧着指尖的黑色药汁若有所思……
一剑惊鸿果然怕苦啊。
“瑶山上妖怪少,小妖更少。于是小狐狸能化人形后下山修行的这件小事也就成了一等一的大事。山中精怪们开了场大会,决定各族派出一个代表去指点一二别让人类给欺负去了……”
一剑惊鸿每次都不能乖乖喝药,我寻思着先转移他的注意力再让他不知不觉间喝下去,于是特意借了本民间话本读给他听。
一个故事读毕,我偷眼瞧去,他靠在我肩膀上假寐,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你不喜欢这个故事,我换一本。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道观,道观里有个小道士……”
“闭嘴。”他终于动了动。
我询问地看向旁边得小侍女:“我念得不好吗?”
侍女道:“先生讲什么故事都是一个语调,跟念经似的。”语罢还颇为同情得瞥了一眼一剑惊鸿。
我略感不好意思地合上书,以前没有给谁读过,没想这么差劲。
侍女对我掩嘴笑了笑,一剑惊鸿睁开眼睛,她顿时收了笑意垂下脑袋。
既然书读不下去,我决定给他变点小法术。
手指轻轻一搓,一缕薄烟轻轻飘起,烟雾升到眉间便不再扩散,随着我的意念化作兔子的形状。
侍女瞠大了眼睛道:“好可爱,先生怎么做到的。”
我笑:“佛曰不可说。”
侍女又道:“那能变出个小猴来吗?”
我颔首道:“可以。”
然而猴子还没成形,一剑惊鸿手一挥,烟消云散了。
侍女忽的身子一抖,结结巴巴道:“先生我还有事先下去了,你和公子好好休息。”然后跟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仓皇跑出去。
我低头看一剑惊鸿,他又恢复了闭目假寐的神态。
刚才他瞬息释放的剑气,是无意识的吗,我摸摸他的额头,外伤好的快,心智何时能复原仍未可知。
“唉……”
我叹了口气,他抬手把我的嘴唇合起来一捏。
我知他是装睡,戳戳他不明显的梨涡:“你为何笑一下,又不笑了。”
他把我的手拍开,我还想问他,门外却是侍女再次回来,她的声音尚带着颤抖的:“先生,宫主定下今日二位少宫主进行比武,请你前去观看。”
这位宫主实在是雷厉风行,不过几日,霄鸿雁的伤势刚刚稳定,就举行比武,不过如此说来,她的命数也快到了吧。
我问一剑惊鸿:“你想一起去看看吗?”
他不说话,拽紧了我的衣服,我把他的手从衣服上抚开然后握住。
“走吧。”
小侍女的视线在我们身上转了转,对上一剑惊鸿又是一个激灵,不再乱看了低头带路。
我们抵达演武场的时候,比试俨然进行一段时间了,两人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如我想的那般瞧起来势均力敌,都没有用全力。
宫主高座在上,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二人身上。
霄鸿云动起武来不复儒雅,一把三叉长戟虎虎生威,落如惊雷,游若蛟龙。反观霄鸿雁还是那般桀骜模样,只是有所顾忌,连平时惯用的毒针都没使上。
我带着一剑惊鸿找了个位置坐下,起初他还有几分兴趣,渐渐地场上打的难舍难分他的兴致一降再降。
互相试探,僵持不下的比武是没什么意思。
宫主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手指微动一道煞气隔空弹到霄鸿雁腿上,霄鸿雁膝盖一弯人矮下半截正落入霄鸿云的攻击范围内。
不想霄鸿云反应迅速,强压长戟硬显得是霄鸿雁挡下,手再一滑,身子前送,原本处于劣势的霄鸿雁成了上风。
霄鸿云虚晃一招,详装反攻,待霄鸿雁剑身补上,他却卸了防势,霄鸿雁见势不对急急收手仍是晚了一步。
饶是我运气打斜了剑尖,长剑还是贯穿了霄鸿云的身体。
霄鸿雁难以置信地看着霄鸿云倒下,鲜血横流。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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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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