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丑了我拒绝 作者:阿辞姑娘
第18节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晓绿上仙现在何处?”
骨墨指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楼道,又晃了晃手中的聚魂幡道:“她和老叶都在里面,我还要在外边收几个怨恶鬼。”
云采夜闻言立即抬步朝那小楼走去,刚一进门,就瞧见叶离筝与晓绿同坐在一处软塌上,脑袋聚在一起正说着话。
晓绿见他进来,神情微微一滞,随后便站起身来从软塌上跳下,走到他面前开口道:“你怎么……”
云采夜抿着唇,不知如何回应她,从前世叶离筝助他离开魔界就能看出,晓绿与自己、与缚华芸天女天女关系都非同一般,而如今,她恐怕已然恢复了前世所有记忆。
眼神略过晓绿,云采夜望向软塌上的叶离筝道:“姜宁就在赤霞城,不知何时会找到这枉死城来,你们要不要……”
语留三分,但晓绿和叶离筝都明白他的意思,晓绿叹了口气,开口虽是稚嫩的童音,但话语里尽是浓郁的沧桑:“不用了,随他来吧,反正我和老叶也马上就回妖界了。”
叶离筝皱眉,有些不高兴地嚷嚷着:“小绿……”
晓绿回头横了他一眼:“他们需要我。”
叶离筝别过头,颓废地瘫坐在软塌上,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晓绿不理他,回头用慈爱的眼神望着云采夜:“夜儿已经长这么大啦……还瘦了。”
被一个女童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云采夜浑身都不自在,干咳两声道:“是的。”
晓绿垂下眼眸,声音放轻了些:“前世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云采夜道:“只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晓绿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那时你还那么小,哪里知道其他的事。”
云采夜蹙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母亲和我师父,他们……”
“你别怪你师父,他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晓绿上前两部,握住云采夜的手,拍拍他手背道,“那时荒仲虽然斩下了你的头颅,但你魂魄未散,是你师父偷偷将你带出紫宫,送到我这边来的,至于你母亲……”
晓绿松开了他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仙魔自古势不两立,各据天地一方不死不休地斗了千万年,未有过一日安宁。
直到缚君和荒仲这两个奇葩出现。
他们一个爱上了镇魔塔永不出塔的墨魔,自己年幼时的老师浮云枝;一个爱上了与永安洲相氏占天一族族人私奔的有夫之妇,天女缚华芸。
荒仲对缚华芸一见倾心,便杀了她的夫君封印她一身仙力将她掳回魔界。为了留住她的身心,荒仲还遣散了自己一干后宫,将缚华芸为她那相氏一族夫君诞下的儿子相夜接到魔宫中,立为魔界二皇子仔细照顾。
缚华芸自小与缚君受着仙界天规仙矩的教导——仙魔不可相恋,只可相杀。谁知缚君没把这些教义放到心中,她却是记了一辈子,宁愿自毁容貌也不肯和荒仲在一起。
荒仲爱她入骨,又恨她绝情,便又放纵起来,还与其他人生下三皇子取名为荒夜,以此来恶心天女缚华芸,后来更是发起仙魔一战,誓要将众仙扯下神坛跌落到这红尘深渊里来。
而就在大战胜败难分之际,缚华芸以死要挟逼迫荒仲命令魔界退兵,魔界太子也因此陨于仙魔战场,神魂俱散,尸骨无存。经此一役后,荒仲总算知道了缚华芸到底有多恨他,心生绝望之下,他便杀了相夜,抽了缚华芸神魂炼制为法器随身携带,闭关于永朽宫自此不再过问魔界之事。
荒夜不受荒仲宠爱,年幼时也只有相夜一个玩伴,他不忍相夜就此死去,便聚了他的魂魄送到晓绿手中。
但晓绿早已不再是仙,可生万物之力不在,只能将相夜交于相氏一族请求那届族长相奚为相夜重改天命,救他回凡。相夜肉骨重塑,前尘尽忘,但晓绿尚未等待他转生出世时便被一心为徒报仇的栖元设计,死在黑羽军围困绞杀之中,临死之际,她给荒夜书信一封,恳求荒夜一定要护住相夜转世,将他送回仙界。
荒夜应下了,他为了躲避栖元的耳目,甚至还自封记忆,转生于人间界等待相夜的转世。
人间界百年时光虽久,但于栖元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他将魔界动乱平复之后便到了人间界寻找荒夜。而此时的相夜——云采夜早已长大,不复小时候模样,栖元只道荒夜无能,和他父亲荒仲一样逃避自己。而栖元为了控制恢复记忆的荒夜,便没有杀掉云采夜,任由他一步步修炼,得道成仙。
但也就是这一步,叫他精心布置了万年的计谋功亏一篑,被云采夜反将一军,关进了镇魔塔。
“那时我联系不到老叶,只能将你托付于荒夜。”晓绿走回叶离筝身边坐下,“他是个好孩子,没辜负我所托之事。”
云采夜握紧拳道:“那师父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
晓绿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不知道从何与你讲起吧。他身份那样尴尬,荒仲还为他取了那样一个名字……你知道吗?他小时候还和老叶说过,说他占了你的名字,很对不起你,如果可以他很想换个名字。”晓绿笑着摇了摇头,“结果不知怎么了,他转世后随了母姓,却还是取名为夜。”
云采夜垂下眼帘,回忆着自己尚未成年时,与荒夜住在泽瑞洲时的点点滴滴,轻声道:“师父待我很好……”
☆、第83章 前尘往事3
姜宁不管青释如何解释,就是一口咬定他定然知道他师父和小师弟的下落。
云采夜听到这,原本走向自己与烛渊所住客房的脚步顿时拐了个弯儿,直接到了青释所住那处房屋,推门而入道:“不知大长老找采夜所为何事?”
姜宁听到云采夜的话后便迅速转身,不怒反笑:“采夜上仙可算是回来了啊。”
云采夜也勾勾唇,淡淡开口:“这赤霞城风景绝丽不输于我破云峰,不细细观赏一番实在可惜,于是方才便与小徒弟在城中漫步逛了几圈。”
“哦?采夜上仙兴致真好。”姜宁将手背于身后,眯起眼睛,“可有人作证?”
云采夜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姜宁的问题,走到屋内的八仙圆桌旁坐下,烛渊跟在青年身后,路过姜宁时也对他笑了一下,随后便抬起桌间的茶壶为云采夜倒茶。
“大长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云采夜抿了口清茶,开口道。
姜宁上前两步,双手杵在圆桌上盯着云采夜双眸道:“采夜上仙那日既然在水云阁表明对霜承无意,那可否将它归还于我?”
云采夜放下茶杯,惊讶地喃道:“霜承?”
姜宁见云采夜摆出这么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语气便差了几分,冷声道:“我不拐弯抹角,采夜上仙也不必装模作样,今日你只需将我霜承之剑归还,我便不追究此事了。”
云采夜抬眸望着他:“我不知道姜宁长老何出此言,霜承不是一直在您那吗?”
姜宁闻言,甩袖离桌,犹如困兽般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指着云采夜道:“采夜上仙!我敬重你的为人,可你怎么能干出偷他人之剑这种事呢?!”
烛渊听到此话后,立即抬眸冷冷地望了姜宁一眼,幽深的红瞳眸底泛起一股骇人的寒意:“大长老慎言。”
姜宁对上烛渊冷冷的目光后怔然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声音倒是轻了一些:“在下之前在水云阁言辞多有不慎,这次又碰巧在卞沙洲遇上了采夜上仙,便想来找采夜上仙叙叙旧。可我在门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采夜上仙有所回应,便直接回了房,但我回房后就发现霜承不见了……”
姜宁话还没说完,青释就急急打断了他的话:“你胡说!你根本就没敲门,我都没听到敲门声!”
姜宁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青释小兄弟不是说你一直在房里潜心钻研佛法,双耳不闻窗外事吗?又如何知道在下到底敲没敲门?”
青释哽住了,嗫嚅着说不出话。姜宁不屑地轻嗤一声,回过头继续盯着云采夜看他如何解释。
云采夜听到这,总算是知道姜宁为何来他这闹事了——他与烛渊离开人隐客栈,在枉死城的这段时间里,姜宁原想偷听他与烛渊的谈话看看能否从中知晓叶离筝和晓绿的下落,却发现他俩根本不在屋里。而姜宁回房后又发现自己的霜承剑不见了,被把这账算到他头上来了。
云采夜摇摇头,也算好他与烛渊不在,可就算他俩在屋里,姜宁也是听不到任何消息的,最多听烛渊念一晚上的清心经……
烛渊也想到了这一点,站在云采夜身后用膝盖顶了顶青年的腰椎骨,轻声道:“看来师尊让弟子念那清心经,真是明智之举啊,若是不念那经书……”
“闭嘴。”云采夜面上保持着微笑,咬着后槽牙道。随后清了清嗓子道:“所以大长老是觉得在下与弟子一同偷了你的霜承剑吗?”
姜宁冷哼一声,不做答话,脸上的表情却告诉众人他就是这般想的。
“嚯,大长老什么都没看到就说我师尊偷了你的剑。”青释也冷冷一哼,摊手耸肩不屑道,“说不定是你那剑自己长腿跑了呢?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赤霞城不就沙中开花了吗?”
青释说完这话,就发现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来了,他咽咽口水,连忙双手合十闭目继续念经。
云采夜和烛渊闻言,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在枉死城见到的背着霜承剑的鸦白。但那时他们心中只是怀疑,毕竟那剑被素布包裹着,根本就看不清剑身花纹,只能遥遥地感受到那剑上溢出的霜寒剑气。
如今看来,倒真有可能是那剑自己“长腿”跑了。
烛渊挑挑眉:“我觉得二师兄说得对。”
云采夜抬眸看他一眼,也笑着说道:“我也觉得青释说的对。”
姜宁瞠目,反问道:“我自己的剑长腿跑了?”
他这话一出口,站在他身后的妖族护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连发出“噗嗤噗嗤”的憋笑声,姜宁大怒,回头大吼一声:“笑什么笑?!好笑吗?”
“咳咳咳!”那些护卫听到自己主子发怒的吼声后,急急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地规规矩矩站好。
“嘻嘻嘻……”又一道掩笑声传了出来。
姜宁又连忙转头朝云采夜几人望去,青释却还在那笑,在对上姜宁黑得能挤出墨汁的脸后马上木起脸,叹了口气,闭目摇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云采夜见姜宁脸色更沉了些,便在他再次发怒前起身开口道:“采夜知道这事很难相信,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这双灵之剑之前从未出现过。更何况……”青年顿了顿话音,“那霜承剑认你为主了吗?”
姜宁闻言便怔住了,那剑……确实没有认他为主。
他初次见到霜承时只以为它是一把有灵无主的剑,因此他将它从长雪洲带回来之后便立即滴血,想让此剑认他为主,但他的血液却并未渗入剑身,而是被另一股灵力托起,如饮血般缓缓将血珠吞尽。他便是那时知道了霜承时一把双灵之剑。
也极有可能是把凶剑。
饮血之剑,自古以来皆是凶剑,加之此剑无鞘,所以他持剑至今却从未用它杀过一个生灵——他不知道这剑何时会饮足鲜血,收尽魂魄成为一代凶剑,为乱六界。
姜宁垂下眼帘,轻声道:“没有。”
云采夜不知姜宁这短短几息时间里都想了些什么,不再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便起身走到他身边道:“渡生未认我为主而为我所用,是因它剑灵虽陨,却还留下了半分神魂。而霜承剑虽有灵却无主,这其中缘由大长老应该比我明白才是。”
姜宁抬眸,望了云采夜一眼作揖道歉道:“抱歉,是姜宁唐突了。”
云采夜看着姜宁一瞬间颓然下来的脸色,叹了口气道:“恕采夜之言,姜宁长老并不适合那把霜承剑,我仙界镇魔塔剑冢中灵剑无数,大长老若真有心御剑,不妨到那去寻找适合自己的灵剑。”
姜宁摇摇头:“算了,采夜上仙说的对,在下并不适合用剑。告辞。”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欲出客房,却在即将跨过门槛之前转身对云采夜说了一句话:“采夜上仙,你要小心那把霜承剑。”
云采夜颔首道:“采夜记下了。”
青释睁开眼睛,望着姜宁离开的背影凑到云采夜身边道:“师尊,那霜承剑真是自己长腿跑的吗?姜宁长老为什么要提醒你注意那把剑啊?”
云采夜转头睨了他一眼,把清心经递到他手中道:“念经吧,你心不静。”
“诶,师尊,你告诉我嘛——”青释接过经书后,马上抬着手对师尊和小师弟离开的背影喊道。
烛渊回头看着青释,问云采夜道:“师尊,为何不把这事告诉二师兄?”
云采夜径直向前走着:“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天命知晓太多,便会召来天谴,而相尚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这次下界,本来是为了找出鸦白、朔茴、相尚这三人身上的联系,却没想到竟扯出了这么一大段无人知晓的前尘往事,而照晓绿所言,他还是那永安洲占天一族相氏的后裔,与相尚还有着些血缘关系。
而那霜承剑更是奇异,竟然被早已死去的鸦白背在身上出现在枉死城里,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等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云采夜猛然驻足,拽住烛渊的衣袖道:“烛渊,你可还记得我们遇见鸦白后,他说的那句话吗?”
烛渊记忆力极好,不然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了鸦白背后被素布裹的严实的霜承剑。他听到云采夜所问之言后,皱眉思索片刻后道:“他说的是‘原来我是忘了这一世’?”
云采夜立即道:“就是这一句!进了枉死城的人,只会看到自己前世之景,而他却说他只忘了这一世,难道他还记得他其他世的事吗?”
烛渊道:“有这个可能。”
云采夜牵起他的手:“你再与我去一趟枉死城。”
☆、第84章 前尘往事4
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烛渊就扯住青年道:“师尊,天快亮了,城门已经关了。”
云采夜顿住脚步,望着廊窗外半明的天色,曲起手指敲敲自己的额角笑道:“我都忘了那枉死城只在子时以后才开城门。“
烛渊笑了笑,牵着云采夜的手带他离开了人隐客栈。
两人敛去身形,缓步行走在赤霞城城墙之上,云采夜垂首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指,问道:“怎么忽然想来这走走?”
“弟子想好好看看这大漠的景色。”烛渊说着,低下头在云采夜脸颊上亲了一口,“师尊不是说过,要带弟子踏遍这九洲四海的每一寸土地,看看这人世的大好风光吗?
云采夜微微睁大眼睛,摸着腮帮子道:“……看风景就好好看,怎可青天白日做这种事?”
烛渊眉梢一挑,偏着头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又没人看得到,对不对啊?师尊。”
云采夜放下手,将小徒弟刚刚落在自己颊上的温热感拂去,蹙眉道:“确实无人看得到,但古人有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应该……”
“是是是,弟子知道了。”烛渊打断云采夜的话,绕到青年身后圈住他的腰身,大脑袋搭在青年肩膀处推着他往前走,“师尊快走吧。”
云采夜连忙拨着他的胳膊,却怎么也扳不动那双铁臂:“你这也叫知道?”
“没人看得到的,师尊。”烛渊岔开话题,在青年耳根处亲昵地蹭着,“况且师尊与我不是仙侣吗?我们更放纵的事——”
“好了!”云采夜耳廓微红,见自己拗不过他便放弃了挣扎,声音低低的,“你要抱就抱,但不许再做其他出格的事了。”
烛渊笑了一下,故意放缓了声音道:“出格的事?比如那次在桃花苑师尊与我……”
云采夜倒吸一口凉气,又开始挣扎起来,烛渊便顺着他的意松开了双臂,云采夜见他竟然如此乖顺还有几分愕然,开口道:“是不是经书还没念够?回去让你二师兄带你几天如何?”
烛渊笑着上前,张开双臂将青年逼到墙边上,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喃道:“弟子已经长大了,哪还需要二师兄来带?要是师尊嫌我不够大的话……烛渊倒是愿意师尊来带我几天的。”
云采夜用两根手指将小徒弟顶开,答应道:“好的,师父回去就带你念经。”
烛渊握住云采夜手顶在他胸前的两根手指,包裹住来回滑动,戏谑地望着青年:“师尊知道弟子不想念经的。”
云采夜这下终于崩不住一张严肃正经的老脸了,觉得自己真的是把小徒弟教坏了,摇头道:“不行,你心不静,回去就跟着你二师兄念经去。”
“不。”烛渊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弟子回去不要念经,要和师尊困觉。”
云采夜瞠目,骂他道:“你简直没羞没臊!”
烛渊很是无辜:“师尊为何如此生气?只是睡觉而已,弟子可是和师尊一起睡大的呀。”
云采夜:“……”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纵容这个孽徒的!
“那是你小时候一直缠着我,非要我陪你睡觉的。”云采夜抬手,揪着这孽徒的耳朵道。
“哦,好像是的。”烛渊眼睛一暗,顿了顿话音,“可那是因为弟子年幼,所以才片刻都离不得师尊,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云采夜挑眉:“你师兄师姐们刚来云剑门时也没比你大多少,但就只有你这么黏人!”
烛渊垂眸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那师尊也是这样的吗?我听说师祖待师尊也很好的……”
“当然了。”云采夜睨了他一眼,便抬步向前走去,“你师父我小时候也没你这么黏人的。你师祖待我虽好,但是尊卑有序,怎么可能像你我这样时时都在一起。”
烛渊轻嗤一声,直接道:“我不信。”没时时在一起那什么荒夜怎么会喜欢上你?
“师父骗你作甚?在云剑门时你何时见我和青川青释他们整日待在一块?”云采夜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道,“你生来就是向我讨债的。长大了还听话些,小时候一有不顺你就哭鼻子,还敢给师父脸色看呢。”
烛渊上前轻轻拥住青年道:“原来弟子亏欠了师尊这么多啊,要用什么来还才好呢?”
云采夜抬手,将烛渊又缠到他腰上的胳膊扒了下去:“你在外边规矩点,师父就很开心了。”
但他很快又不要脸地缠了上来:“那弟子还是继续亏欠着师尊吧。”云采夜气结,但很快又听他道:“师尊与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嘛。”
“我小时候的事?”云采夜蹙眉想了一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啊,就是习剑念书而已。”
“师尊是忘了吗?还是……师尊不想说?”烛渊眸色微微一暗,轻声道:“师尊知道弟子所有的事,弟子也想了解、知晓师尊的一切。”
云采夜道:“怎么会不想说呢?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事师父也记不大清了。”
“那师尊就挑记得的几件事来说说吧。”
“记得的事……”云采夜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拉着小徒弟直往一处烽燧走去,“你师祖以前带我来过这赤霞城,他来见玄九明便让我在这边随意玩玩。我在这玩着壁刻,后来你师祖来了,便拉着我在这量了身高,还做了记号。我找找那记号还在不在了……在的!你看就是这——”
云采夜笑着,眸底满是怀念,弯着腰用手指轻柔地抚着石壁上一道小小的剑痕。
——圆圆今年这么高,等过几年再长高些,师父再带你来量一次。
——师父也要量!
——师父已经长不高了,就不用量了。
——不嘛,师父你量嘛。
——好吧好吧,师父量,在这也画一道线……
旧时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云采夜微微叹了口气,才想起原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爱撒娇,就爱黏着自家师父,说不准烛渊还就真是跟着他学坏了……
“你师祖当年也在这量过身高。”云采夜直起腰,抬眸在墙上梭巡了一会,找到荒夜当年划下的那道剑痕过去比了比,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差了三寸呢。”
青年还是一脸怀念,而烛渊脸色已经黑得和那日暴怒的姜宁大长老有得一拼了,他冷哼一声,也走到那面墙边站好,开口道:“我也要师尊给我量身高。”
云采夜愣了下,看着高了自己一个头还多的小徒弟笑着道:“烛渊太高了,师父够不到。”
烛渊挑眉:“怎么会够不到?”
“是真的够不……”云采夜向前两步伸出手去比了比,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小徒弟一把搂进怀里。
烛渊低着头,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青年的,两人的唇也靠得极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到。烛渊望着眼前那张出尘绝色的面容,唇角勾起,眼中满是笑意:“我有办法让师尊够到的。”
云采夜睁着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淡妃色的双唇也微微张开,嗫嚅道:“你、你有什么办法?”
“像这样……”烛渊轻声说着,忽然掐住他的腰,将云采夜整个人从地上托起,抱得比自己还高,“这样不就够得到了吗?”
云采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微微挣扎道:“快放我下来!”
烛渊笑着抬起眼眸看着他道:“师尊你快画啊,画了我就放你下来。”
“好好好,我给你画我给你画……”云采夜连忙在指尖凝起一股灵气,在灰黄色的石壁上画下一道深深地横线,搂着小徒弟的脖颈道,“画完了,快放我下。”
烛渊应了一声,却将云采夜猛地向上一扔,将他横抱着转过身观赏着青年为自己划下的那道横线,满意地开口道:“我比师祖还高。”
“你和你师祖比什么呢……”云采夜这时还被他橫抱着搂在怀里呢,闻言哭笑不得地哄他道,“是是是,烛渊最高了。现在可以把你师父放下来了吗?”
烛渊微微侧头,低下脑袋对云采夜摇摇头道:“弟子不想放。”
云采夜蹙眉:“你不放你要——唔!!”
云采夜刚刚开口还没把话说完,烛渊便将他放下地,但很快又揽起他两条腿将他抵到墙边
☆、第85章 前尘往事5
骨墨话音刚落,叶离筝就抬手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嫌弃道:“谁和你有一腿?”
骨墨手里拿着的鸡腿这一下差点没□□鼻孔里:“好啊,把我利用完了你就踢到一边翻脸不认人啊?”
姜宁望着争执不断的两人,唇瓣张张合合,欲言又止,最后也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云采夜见此便上前道:“晓绿上仙和离筝魔君为何忽然来了此地?”不是说还要在枉死城待在一段时间的吗?怎么回来的比他和烛渊还快?
晓绿闻言脸色一正,对云采夜道:“我和老叶来寻你便是为了此事。”
骨墨把鸡腿啃完,马上给自己掐了个去尘诀,随后侧身一让道:“进来说话吧,站门口累不累啊?”
云采夜和烛渊随后便进了屋子,姜宁站在门口,正准备抬腿跟进去时骨墨往门口一挡:“姜老儿,你就别进去了。”
姜宁皱眉道:“这是为何?”
骨墨忽地一笑,吃了一根鸡腿却还红得极艳的双唇抿成弯弯的弧度,他抬手拍拍姜宁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们要相商一些重要的大事,你晓绿殿下信任你,你就留在门外替我们把风吧!”
说罢他不等姜宁应声便把房门猛然一关,同时,几道紫色的暗芒在门板上缓荡开来,布下魔界的敛声阵,确保屋内的谈话外边无人能够听到。
姜宁:“……”他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青释还因为刚才的莽撞缩在一边念经,听到师尊的房门处没了动静他便偷偷睁开眼睛,觑了眼冷着脸站在房门口的姜宁。姜宁察觉到他的视线,便也转过头来望他,冷如掺霜的目光往青释身上一扫,立时就让他打了个激灵。
“大长老?”青释小小地唤了他一声,随后举了举手中的清心经,“一起念经吗?”
姜宁无语,脸色如吞了几斤黑炭一般阴沉发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青释耸耸肩,不甚在意道:“原来大长老心也不静。”
晓绿待骨墨把房门封起来后便急急开口,询问云采夜道:“你可还记得枉死城中,那身负一把灵剑的白发人?”
枉死城游魂满街,除了他们几个外便均是轻纱裹身,手无寸铁的孤魂幽鬼。晓绿这一问,云采夜马上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晓绿上仙所说之人可是鸦白?”
“鸦白?”晓绿皱着眉小声喃喃,“原来他这一世的名字叫鸦白吗?”
云采夜问她:“晓绿上仙此话何意?”
晓绿抬起眼帘,双手杵在桌上朝他靠近了些:“夜儿,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相氏救了你的那位相奚吗?”
“记得。”云采夜点点头,“晓绿上仙是想说那鸦白是他的转世吗?”
“我确实是如此怀疑的。毕竟我在枉死城中拉住他时,他看我的眼神不似生人……”晓绿坐回木椅上,双目直愣愣地望着前方低声喃喃道。但她思索片刻后,又转了视线望向云采夜:“夜儿,你能与我说说他此世的事吗?”
“他此世的事……”云采夜苦笑,他哪知道鸦白这一世经历了什么,他们初次相见便是在那百汀洲之上,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逼得烛渊立下“永不用剑”的誓言,而他自己又自掘双目与十万魔军在长雪洲同归于尽。
云采夜将这段往事简短地与晓绿说了说,继而说道:“后来再见时便是在那枉死城,双目完好,还背着姜宁从他墓里掘出来的双灵之剑霜承——”
云采夜话才说到这,晓绿就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那有什么双灵之剑,都是前人蒙你们的!”
“没有双灵之剑?”云采夜愕然,可他明明亲眼见到过那霜承中居有二灵,晓绿又怎么会说这世上没有双灵之剑呢?
晓绿细眉紧蹙,眼神朝坐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叶离筝飘去,而后沉沉叹了口气:“这世上没有双灵之剑,除非他逆天改命。”
云采夜哑然,他实在不好开口,毕竟鸦白从与他们遇见那时起……就一直在做逆天改命的事。
“不可逆天,不可逆命。”晓绿稚嫩的面孔上有着不符于她外表年龄的沉重,低声说出这沉重的八个字,随后望向云采夜,“你知道相奚当初为什么会救你吗?”
云采夜怔怔地摇摇头,眼中充满了不解:“不是晓绿上仙您……拜托他救的我吗?”
晓绿苦笑着,面露惭愧之意:“三万年,永安洲占天世家数不胜数,相氏不过是其中的无名一辈,我又如何能知道他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云采夜问她:“……那是?”
“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晓绿垂下眼帘,凝凝地望着淡青色桌布上的绣纹,“那一世,他不是一介普通的凡人,而是半妖。”
“他来找我,说他能逆天改命帮我救一个人……”
相奚来找晓绿那日,正是荒夜聚了云采夜魂魄交于晓绿那日。
荒夜前脚刚走,晓绿就接到了下属的消息,说永安洲的占天修士前来拜访她,说他有办法解她心中记挂之事。晓绿刚听到这话时,还在心中笑他天高地厚,便婉言回绝了他。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云采夜的魂魄却越来越弱,几欲消散。晓绿满头青丝都快愁成雪了,也没有找到能救云采夜的方法,恰在这时,相奚又来了妖界,他说他是云采夜的血亲,不仅能救云采夜,还能保他永世平安,晓绿那时已无他路闻言便应了下来。
相奚也确实救了云采夜,甚至他说的“保他永世平安”,他也的确做到了——云采夜仅转生一世,便在荒夜的保护下进了仙道,从此脱离六道轮回,不老不死,在这九重天上享尽世间极好之事。
而他救云采夜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晓绿抽去他身上的妖族血脉,将他完完全全地变为一个人。唯有这样,他才能带领相氏走上永安洲占天世家之首。
云采夜听到晓绿这么说,心弦猛然一紧,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轻颤抖起来,甚至隐隐预料到了相奚后来的事:“那后来……”
“他和我都死了。”晓绿惨然一笑,“不可逆天,不可改命。我们既然做了这逆天改命之事,又怎么逃得过天道的惩罚?”
相奚插手轮回,更改了云采夜必灭的命格;而晓绿又为他改命,抽走他身上一半妖族血脉,所以他们两人到最后都死得那样凄惨。
晓绿怔怔地望着前面,眼神空洞,颤声道:“我死那会,相奚还没死。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推迟了天谴,也不知道他后来如何,但始终不会是什么好结局的,否则这一世他也不至于出现在那枉死城。”
“而他既然出现在了枉死城,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晓绿蓦地红了眼眶,“他又做了逆天改命的事。”
云采夜不解,问道:“为何他出现在枉死城,就说他一定做了逆天改命的事呢?”
骨墨闻言嗤笑两声道:“因为这世上除我和玄九明之外,再无人知道这卞沙洲底下竟有这样一座鬼城存在。你若不是晓绿恢复前世记忆时,灵力暴动在赤霞城引出异象,你以为土地神能发现这枉死城的存在?”
☆、第86章 前尘往事6
青释“佛”剑双修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以众人见到他捧着经书念经时倒也没有多震惊,可这念经的人若换做妖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但严肃又暴躁大长老姜宁,就十分令人惊讶了。
而姜宁一见众人出来了,马上就将握着经书的手背到了身后,咽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晓绿上仙,采夜上仙。”
“姜老儿你居然开始念经了?”骨墨睁大眼睛,黑眸闪闪发亮,上前去绕着姜宁走了两圈,啧啧感叹着,“这可不像你啊!”
姜宁面不改色,没看骨墨一眼,对晓绿作揖道:“晓绿上仙,您终于回来了。”
青释看到姜宁不理他了,便凑到云采夜身边小声问道:“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呀?”
云采夜低下头对他说道:“待会再与你说。”
“哦。”青释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师尊我们何时才回云剑门啊?”
云采夜道:“你想回去了?”
“当然不是。”青释摇摇脑袋,咧嘴笑了下,从袖间掏出一纸白纸,“秦卿阁下他往云剑门寄了封白鸾信,只是师尊还未回去,青莺小师妹就又把信送到我这里来了。”
“秦卿写信来了?”云采夜一遍在暗道他速度竟如此快,一遍接过青释递过来的信纸,抖开后凝眉细细读了一遍。
青释瞄了瞄信纸,又抬眸去瞅云采夜,问道:“师尊,这信里写了什么啊?”
云采夜放下信纸,原本舒展开的双眉又深深蹙起了,带着些意料之中的无奈,面色凝重道:“秦卿说他找到玄九明了。”
青释点点头,了然道:“哦我知道,就是那位闻一云阁下吧?可这是好事啊师尊,为何您……”
“他还查到相尚、朔茴和鸦白的关系。”云采夜沉默着,不做应答,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个答案云采夜在来卞沙洲之中,就在心头上萦绕过了无数回,只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一直不敢确定。而如今秦卿送来的这封信却是实打实地将他心中的这个推测,化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论是那个相氏一族佼佼之辈的相尚,还是登仙梯上那个白衣仁心的仙医朔茴,亦或葬于长雪洲无边霜雪之下的魔人鸦白,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有着三世的记忆和通晓天命的本事。
书信中还提到了相奚——那在枉死城中探寻出的第一世。
相奚第一世逆天而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带来了相氏一族持续了千万年的繁荣和占天能力;同时,他也将云采夜这个早已应该湮灭在年月滚轮中的人仙混血重新拉入红尘,再入轮回。
可逆天改命之事,自古以来都是天道所不允的,他所做的这一切,便是他这四世不幸的来源。
“他简直是个奇人,直接将了天道一局,除了玄九明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叼的人……晓绿抽了他身上的妖族血脉,所以才被魔族黑羽军绞尽她那一族的血脉,使她无法转生……而他将你重新拉入轮回,所以他要等到三万年后你转世成仙,不再踏入轮回后他才能重新回到人间界……朔茴那一世他若是没有再插手这天命轮回的事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摆脱生死轮回的禁锢,在那九重天上享尽一切……唉——可他偏偏插手了……”
“……相尚那世,双目尽盲便是天道对他的警告,而他后来死无全尸,也是天道对他的惩罚;我不知道朔茴那世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那是天道向他投去蜜糖吧——引诱他,无视无仙洲所有凡人的性命,要他站在九重天永远置身于轮回之外,可他又再次插手了……而鸦白那世,根据我在这轮回录中翻到的记载来看,那应当是他的最后一世,那世之后,他便是魂飞魄散,再也没有转生的可能……哈哈哈哈,不过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若是你又见了他,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啊……”
云采夜望着这信上的黑字,唇抿得紧紧地,指尖陡然蹿起一股小小的橘黄色火苗焚烧着信纸,他垂眸望着火焰中渐渐消失的白纸与黑字,眼瞳中焰光闪烁。
“就说了这些吗?”这次开口的却是烛渊。
云采夜看信时他虽然就站在青年的身后,但他并未探头去看这信中写了些什么。一开始,云采夜是不设任何防备地任由他探看,可到了后面,云采夜却是忽然侧了侧身体,明摆着是不想让他看到信中写的东西。若秦卿送来的这封信写的就真是他口中所说之事,那他完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还在读完信后将其烧毁,所以烛渊有些怀疑,甚至是笃定那信中还提到了其他事。
烛渊的声音低沉,云采夜听到他开口时却如同被平地忽作的惊雷吓到了一般,身体微微一僵,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嗯,就写了这些。”
烛渊闻言,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他,半晌后才不徐不疾道:“是吗?”
云采夜这次没有再回答他,而是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对青释说道:“我们要过几日才能回云剑门去了,那枉死城中近万恶鬼倾巢而出,这几日你多注意着些赤霞城的动静,一有异动,就马上通知我和晓绿上仙。”
青释连连点头:“是,师尊。”
“烛渊。”云采夜与青释说话时,声音平稳无奇,可他喊烛渊时却带上了几分颤意,“我要去地府寻秦卿一趟,你方才也听到晓绿上仙所言了,所以这几日你就先留在赤霞城吧。”
“啥玩意?”和姜宁叙完旧的骨墨听到这句话,马上就走了过来,“喂,采夜上仙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晓绿要留在赤霞城的,怎么看了一封信就忽然要去地府了?谁给你写的信啊,那么大本事?”
云采夜转身,苦笑道:“是件很重要的事,烛渊在这也是一样的。写信那人你知道,是秦卿,他现在是地府新任阎王。”
“秦卿?”骨墨咋舌,“就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小美人?”
骨墨这话若放在往日,云采夜定然会反舌讽刺他一下的,但他此刻所有心绪都被那信中最后几句话紧紧攥住,根本无暇在顾及其他,只能快速道:“……算是吧,烛渊。”
烛渊听到云采夜唤他,便正了正身体道:“师尊有什么事吗?”
云采夜走到他面前,抬手如同往日那般替他整了整衣领,淡淡笑道:“师父又急事要去地府一趟,你这几日就和你二师兄留在赤霞城吧,师父很快就会回来。”
烛渊定定地望着他,看得青年眼神开始微微闪躲时才开口道:“好。”
云采夜唇色有些苍白,他喉结上下快速滚动了一下,才勉强笑了一下,甚至不顾身边有旁人在场地在烛渊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师父一定会回来的。”
青年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温热,话语间也带着浓浓的温情蜜意,可才他说完这句话,便立即转身朝人隐客栈外走去,甚至没留给烛渊一个目光对视的机会。
骨墨直愣愣地望着他们两个,甚至都没敢出言调侃他们两个称得上失礼的行为。等看不见云采夜的背影后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对烛渊说道:“你们周围的味道变苦了……”
烛渊眼眸微黯,残余的瞳光幽幻难测,凝凝地望着云采夜离开的地方,周身弥漫着沉沉的寒意,直到骨墨受不住他的气势欲离开时才开口道:“他会回来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
骨墨不敢再和云采夜这瘟神一样的小徒弟说话,挪到看上去明显得了云采夜真传,比较温柔绵软的青释面前:“你师父和小师弟这是咋了?念经念多了?”
青释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云采夜读完那封信后神色确实不对劲了,只能耸耸肩道:“大概真是经书念多了,心太静了。”
骨墨面色怪异地看着青释,嘲了一句道:“好好的剑修念什么经?有毛病吗这不是?”
青释收了经书,不满道:“我们这是为了超度剑下亡魂!”
骨墨连连点头:“你们云剑门真有意思。”
……
青释和骨墨在那端争论不止,而匆匆离开地云采夜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甚至掀起了滔天巨浪,压得他一颗心沉浮不得自主,如即将倾覆的水中蝼蚁摇摇欲沉。
“……哦对了,相奚虽然改了你的命格,让你重回人间界,但你始终是本该死去的人,所以你永生永世都会无父无母,无子无女,也不会有相伴永世的仙侣的……”
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永生孤死……
那烛渊呢?他的烛渊呢?
他本来打算鸦白这事结束以后,就回到仙界将烛渊是他仙侣的事告知整个仙界,再举办一个盛大的合籍礼……可秦卿却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有能够永远相伴的仙侣,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与烛渊会分开?还是……他们之间有个人会先死去?
云采夜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秦卿在信中话说得不清不楚,他亲自到地府中询问他一下好了,他与烛渊在一起在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分开呢?
思绪翻涌间,云采夜更是加快了步伐,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从卞沙洲赶到了地府。
他在阎王殿见到秦卿时,他正叼着一根毛笔坐在阎王座念念叨叨地:“给臭道士选个什么家世好呢?他上一世那么苦……这次给他选个好些的人家?反正不能再当道士了……”
“秦卿。”云采夜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尤为明显。
秦卿方才聚精会神,被云采夜这一生扰了思绪,手一抖竟是勾错了地方——他望着那转世册中,被朱砂红笔圈起来的“山中弃婴,玉清观道士”九个字气得说不出话,把笔朝旁边随意伊人,连带着对云采夜说话也没了好气:“采夜上仙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你要知道的事我不都写在信中了吗?”
云采夜听到他这话,脸色也更苍白了几分,张了张口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秦卿见他半晌没说话,便抬起头来看他,看瞧见云采夜似纸的脸色后也吓了一跳,愣愣道:“难道你又见到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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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折骨1
秦卿给云采夜寄完那封信后,马上就后悔了——他还有些事没写完呢,这下又要再写一封,真是太麻烦了!
他那封已经寄出的信中只提到了云采夜孑然终生的命格,却一时忘了他和他那小徒弟早就凑成一对了的事。但这事不能怪他,云采夜根本就没明着与他们说明过他与他那小徒弟的事,可即使两人平日里的互动再怎么规规矩矩,他们之间的暧昧与甜腻却是一点儿也藏不住,不过想来也该是如此——谁还要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
更何况云采夜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在秦卿看来,云采夜就像那皑皑雪上的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应该是那种最循规蹈矩,克己复礼的老古板,这种能把礼义廉耻当饭吃的人,又怎么会顶下所有压力和自己的小徒弟搅和到一块去呢?还搅得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秦卿望着云采夜那张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的脸蛋在心底暗叹道。
仙界的人真是太开放了!都乱得这么霸道!
“我先前一时没记起你和你那徒弟的事……再说你也根本就没和我说过啊!”秦卿拿着信走下高座,带着些控诉的意味对云采夜说道,随后又把信收了回去,“唉我人就在这,你还是不用看信了。”
云采夜也没强求,直接问他道:“我小徒弟怎么了?”
秦卿抖开手里的信纸,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小徒弟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捡来的。”
仙界第一剑神云采夜的小徒弟,是他与酒神下界搜寻美酒的途中捡来的,这经过知道云采夜的人几乎都知道,骨墨也有所耳闻,可他却是不怎么相信——云采夜是谁?他的徒弟各个身世显赫,他怎么可能会随意从外面捡个蛋回来就认他做徒弟呢?
“……就是捡来的。”云采夜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准确来说,是酒嶷从登仙梯底下刨出来的。”
秦卿:“……”
云采夜见他一脸无语,尴尬更甚:“我……我觉得我与他有缘,就收做徒弟了……”话越说到后面,云采夜声音就越低。
“呵呵……”秦卿干笑两声,“从某些角度来说,你和他确实挺有缘的。”
云采夜问他:“此话何意?”
秦卿转身走到他的案桌前,从一旁堆在一旁的书堆中抽出□□:“仙与灵虽然都不会被记录在轮回册中,但仙好歹有仙籍在录,可以追溯诞辰卒时,可我翻遍了这地府中所有名单书册,都找不到有关你小徒弟的记载。”
云采夜闻言一怔,烛渊从小就生得与常人不同,长大了面容也是异于常人,还有无仙洲他变为原形的那次……此生除了鲲鹏,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兽,可小徒弟明显就不是鲲鹏那一族的人,就连博古通今,知晓六界几乎所有飞鸟走兽的浮云枝,也说没见过类似烛渊原形的兽类。
“怎么可能没有记载呢……”云采夜不信,也走到案桌前拿起一本本名录来快速翻着,“他明明有仙籍的!”
秦卿道:“仙籍是你在仙界写下的,只要是仙界人都有,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我这里却找不到一点有关于他的生辰记载,他何时出世,母父为谁,是何种仙妖灵兽,通通都没有记载。”
云采夜愣愣地放下手中的书籍,秦卿把说得很明白了,就差没直接说明你那徒弟是凭空出现的,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他垂下眼帘,低声喃喃道:“……怎么会没有呢?”
秦卿看着云采夜,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也别担心,他没有任何记载这是好事啊,他不在六道轮回之中,你们两在一起也碍不到天道的眼,若换了另一个人这才惨呢。”
云采夜苦笑道:“我如何能不担心?他没有记载,若他死了……我又要到哪里去找他。”没有记载,意味着他不入六道轮回,所以烛渊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卿摸摸鼻尖,也不知如何继续安慰他了,只能小着声音说:“人还活得好好的呢你就咒人家死了……他能和荒夜打成平手,还过了镇魔塔九层,九层啊!那里关的可是缚君天帝啊,这世上能杀了你徒弟的人屈指可数,你还在担心什么?”
……好像确实如此。
云采夜细细思索了一下秦卿所言,貌似十分有理。他是见识过烛渊的皮糙肉厚的,除了小时候与骨墨对峙受伤那次,烛渊就再也没受过伤,他也和他对过剑,其招式多变,变幻万千,如今他俩实打实地打一场他说不定都打不过小徒弟,既然如此,那他还担心什么?
真是关心则乱。云采夜在心底暗叹一声。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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