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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饕餮食堂 作者:王老吉

    第5节

    “嘘,他们来了。”李绰掐了一下主仆俩的腰眼儿,两个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今天的旅程已经折腾了大半天过去,他们登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了,这会儿太阳偏西,薄暮暝暝,在烟雾缭绕的盘山道之间,隐隐约约、吹吹打打,走来了一抹诡异的红。

    “天惹,不会是冥婚吧?”张涛浑身打个哆嗦。

    他在帝都开铺子挺多年了,虽然以前小时候的年代多半都是大半夜结婚的,可是按照现代人的习俗,早就变成了过午不婚啊,尤其是头婚,过了中午再举行仪式就会被视为不吉利,怎么这家人还选择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送亲,话说回来,这里是万丈悬崖,他们是要往哪里送亲啊……

    那抹诡异的红慢慢地顺着盘山道越走越近,快到切近了时候,几个人才看清楚。

    前面是一个吹打班子,笙管笛箫应有尽有,吹奏着喜庆祥和的音乐,后面是送亲的女人们,手扶着一乘小轿,轿子旁边有一匹高头大马。

    张涛和李绰都明白,那匹马是给新郎倌儿骑的,可是放眼望去,队伍里一个青年男子也没有。

    “这队伍不对劲。”李绰轻声说道。

    “嗯,看看再说。”

    队伍吹吹打打地往前走着,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悬崖,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似乎还带着微醺,吹鼓手们已经退后到了两旁,依旧吹奏着欢喜的曲调,四个轿夫抬着轿子,一往无前地朝着悬崖边上走了过去,看那个架势,他们根本就是想把轿子直接扔下悬崖去。

    “住手!”李绰大喊了一声站了起来。

    “→_→”

    张涛无语地看着他,无可奈何地跟着现身了,因为他知道那个送亲队伍已经发现了他们,大家都呆若烧鸡地看着这个蓦地从灌木丛中冒出的美男子,就连刚才喧闹的喜歌儿也消失了,吹鼓手们都停止了演奏,满怀着敌意看着他们。

    “谁让你出头的?”张涛暗搓搓地拉了李绰一把。

    “既然我还活着,也没有退位,我就是天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害我的子民!”李绰一脸大无畏的精神面貌,昂首挺胸地说道。

    你先心疼一下给你饭吃让你白睡的子民行吗?张涛腹诽了一下,满脸堆笑地转向了那些渐渐聚拢而来的村民们。

    “老乡们,别误会,我们不打人,不抢粮食。”张涛乐呵呵地说道。

    “老板,你在抗战期间还当过汉奸?”

    “汉奸你麻痹。”张涛一尥蹶子,踹了鲤子一脚。

    “你们是记者吧?”

    一个送亲的女人从轿子旁边走了过来,满怀着戒备看着这几个长得挺带劲的小伙子,没错儿,城里那些娱乐圈儿的都是这么个扮相儿,那两个还挺憨厚,这个长头发的准没错儿,还长了一双桃花眼,啧啧,这俊的。

    大嫂一个劲儿地盯着李绰看,忽然眼前就冒出了张涛的大脸。

    “我说大妹子,别老盯着一个人儿瞧啊,我俩长得也不错。”张涛又把鲤子也推到了跟前。

    “小伙子还挺会说话的。”大嫂都四十多的人了,被人叫个大妹子,脸上立刻就笑开了。

    “你们不是记者呀?前几年就有记者到这儿来骚扰村民的。”大嫂看了眼他们的装备,果然不像是记者,没有长|枪短炮随身,都穿着野外的装备,有可能是最近几年好像狗尿苔一样雨后春笋冒出的驴友。

    “我们可不做那种天打五雷轰的事儿。”张涛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妓者。

    “哦,那你们是来旅游的,也听说了这个事儿吧,最近来看的人不少,有什么环保的,也有学生,哎,看归看,你们可不行拍照啊。”大嫂朝张涛摆了摆手,挺有范儿,活像金文玲的经纪人,未经允许,不得拍照。

    “大妹子,我们不是来围观你们村儿送亲的,不过这是要嫁到哪家儿去啊?横不能嫁给山神吧?”张涛踅摸着大嫂身后的轿子,心说这姑娘挺能沉得住气啊,说了半天都不见正主儿出来冒个头儿。

    就在张涛跟大嫂子打哈哈的时候,李绰也没闲着,看似信步闲游,属黄花儿鱼的,溜边儿走着就顺到了轿子旁边。

    几个轿夫见送亲的女人跟小鲜肉撩骚,也都撂下挑子歇一会儿,没有注意到李绰,他暗搓搓地走到了轿子边上,忽然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种腐朽的气息,跟他刚刚在墓道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闻到的差不多,腐烂的、夹杂着泥土的青葱腥膻,是大地母亲对她的子民们最原始的召唤。

    是葬气。

    李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下子掀开了红色的轿帘儿。

    里面斜倚着一个女孩子——的尸体。

    虽然脸上还盖着红盖头,可是从她僵直的身体和露在喜服外面那双干枯的手爪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具不太新鲜的尸体,怪不得轿子周围竟然还有泥土的气息,这姑娘很有可能是下了葬之后被人从墓地里活活刨出来的!

    “张涛,轿子里有死人,这队伍有问题!”

    李绰大喊了一声,把离他最近的一个轿夫吓得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式地看向了他。

    李绰做皇帝的时候,古中国正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高峰,gdp占世界生产总值80,妥妥就是古代美国总统的即视感,这货也确实发挥了美军向来奉行的先发制人战略,明明人家轿夫也没想怎么样,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他大长腿一伸,一个标准的朝天凳,直接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把那人踢出去两三丈远,只差几步险险就掉进了悬崖下面。

    “哎!你怎么打人。”

    一旁的轿夫都慌神儿了,纷纷围拢了上来,李绰一躬身躲过了一个轿夫招呼过来的拳头,一个漂亮的肘击,直接把对方掀翻在地,就着下蹲的姿势,又是一个扫堂腿,踢在了后面偷袭那个人的迎面骨上,紧接着就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腰身绷直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弧度,向后一个倒踢紫金冠,直接踢在了最后一个轿夫的下颌骨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下巴被他踢掉了。

    李绰一个干净利落的回身定格在了那里,四周都是被他打倒的男人。在打斗之中,他高高梳起的马尾散逸开来,长发在风中纠缠着,如火烈烈。他看着张涛,眼神之中带着警告同伴和傲视群伦的态度,威风堂堂总裁受,未侵女色少年郎。

    张涛:“……”

    鲤子:“……”

    “老板,我想问一下,其实……咱们从龙凤山回来之后,你是不是还没有摸到过姑爷的裤腰带啊?”

    “唔,我才知道其实他对我很手下留情的哩。”回答了鲤子的问题,张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有一种疼痛的幻觉。

    ☆、第17章 白水羊头

    “哎呀你这小哥儿,长得这么俊,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旁边的大嫂惊魂未定,回过神儿来才明白过来,是李绰看见轿子里的东西,误会了。

    她跟张涛撩骚了那么久,心里认定了他是个淳朴了老实的后生,直接就躲在了他和鲤子的身后说道:“你这朋友忒冒失,也不问问就下死手。”

    张涛赶紧赔笑安抚,心说他在现代已经非常收敛了,这要是还没下岗的时候,一言不合活剐了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剥皮揎草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大妹子,我这朋友……他正义感很强的,那您快给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他这暴脾气,我们俩温顺良民也辖制不住他呀。”

    鲤子翻翻眼睛,看了张涛一眼,心说你就忽悠吧,你还安善良民,你就是一安善良民终结者。

    “嗨,小伙子,可别再动手了啊,你瞧着我们这队伍像是送亲的,其实啊,就是我们村里的风葬队,哎,我们可不是违法违规的啊,我们村儿里的风葬习俗是受地区法规保护的。”

    大嫂子显然以前是受到过记者或是其他环保组织的骚扰,说起官方语言来也挺顺溜儿。

    “什么?现在还有风葬啊?”张涛楞呵呵地看着这个喜气洋洋的队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送殡的啊。

    “没出阁的大姑娘过身了,就是这样的礼儿,希望她清白身子进了山,给山神爷做了压寨夫人,保佑一方百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大嫂子以为他们是记者或是环保主义者,可能因为这种葬式太过古老神秘,就像天葬一样,会时不时地吸引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过来围观。

    “啊哈哈哈,都是误会,李绰,赶紧给哥儿几个道歉啊。”张涛冲着李绰使个眼色。

    小孩儿虽然浑,可是当年在职的时候也是个治大国如烹小鲜的好手,心里一杆秤、一碗水端平,自个儿错了绝对不端着,点了点头,挨个儿把那些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轿夫们搀扶了起来,还贴心地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个被他踢掉了下巴的,李绰伸手往上一推,就给固定好了,还朝他笑了笑:“对不起,现在没事了。”

    村民甲已弯。

    张涛蹙着眉看着李绰在那里放电,又不能出面干涉,毕竟是自己叫他好好安抚人家的,正在那里暗气暗憋,忽然之间,身子一挣,感觉到了地面有几下非常明显的震感。

    “哎呀!是山神爷爷显圣啦!”

    身旁的女人大呼小叫了起来,送亲队伍中的那些人听见了她的话,脸上纷纷显出了恐怖的神色,吹鼓手们丢下了手中的乐器、送亲的妇道也撕扯着碍事的长裙,好像破布一样地丢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里头穿着纯棉印花儿的秋裤,轿夫们忍着被李绰打得遍体鳞伤的伤痛,一行人简直算得上是连滚带爬地朝着与悬崖相反的方向四散奔逃。

    “快跑啊,后生们!”

    跟张涛混熟了的大嫂子在逃跑中还不忘回头提醒张涛他们,结果一回头,似乎见到鬼一样,也顾不得这几个小鲜肉了,穿着秋裤的双腿好像踩着风火轮儿一般,没命地勇往直前消散在风中。

    “这是咋的了?鲤子,我显形了吗?他们怎么吓成那样。”

    “没有啊……哎哎哎?”小伙计一回头,看着张涛背后的方向,原本就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会儿更是瞪得滴溜儿圆。

    “怎么了啊?”张涛顺着小伙计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瞧。

    原本空旷的悬崖几乎消失了,云生西北,雾长东南,整个儿大峡谷里升起了厚重的迷雾,让人有种在飞机刚刚起飞开始爬升的时候穿越云海的错觉。

    “云从龙、风从虎。”李绰戒备地看着那些厚重的迷雾,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挡在了张涛的跟前。这雾来的蹊跷,而且简直太大了,那种浓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朵朵的棉花,仿佛一伸手就可以采摘到一朵近似固体的感觉。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龙啊?哦不,你就是……”

    张涛歪着头看着李绰,又被他护犊子的行为感动到了,反身转到了他的跟前,捉住了他的双手,按着他的手腕卡在了自己的腰间,张开双臂,摆出了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大喝一声:“我是宇宙之王!”

    他苍劲雄浑的声音在悬崖峭壁之间回荡着,震得岩壁上的碎石都开始扑簌簌地断裂下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就在张涛眯起眼睛s小李子的时候,忽然,毫无预警地,从云海深处直勾勾地射出了一只黏糊糊的蠕动着的东西!

    那东西足有一人来粗,在云海之中翻腾,时隐时现,继而在空中悬浮成了一种引而不发的态势,把圆柱形的肢体弓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嗖”的一声,好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了他们几个人存身的悬崖边上。

    “杀人啦!”张涛前一秒还在s小金人得主,后一秒直接搂着李绰跐溜一声就蹿儿了,丝毫没有考虑到身后的鲤子,不过鲤子早已经习惯了他黑心资本家的潜质,早就死死地捉住了他的裤腰带,力图跟随大部队一起撤离。

    “扯呼!”张涛大喊了一声。

    可惜的是几个人还是没能躲过那根来自深海的爱意,巨大的肢体以横扫千军之势,铺天盖地地劈了下来,将那顶进行冥婚的轿子所在的断崖活生生地拍断了!

    “啊啊啊啊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涛超乎常人的弹跳力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带着李绰和鲤子两个大活人,竟然硬生生地跳到了被打断的岩石的另外一边,这一蹦足有十几米,巨大的冲击力把三个人给撞散了,都是就地滚了几个滚儿,才堪堪地停了下来。

    “呼,好险。”张涛一咕噜爬起来,满地找李绰,烟尘散去,终于在几米以外的地方发现了他。

    “刚才那个,就是他们说的山神爷吗?”李绰回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才发现他们虽然逃出去那么远的距离,其实等于说还是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因为刚才最前沿安放新娘子花轿的地方已经被那个巨大的肢体给卷走了。

    “想不到这地方民风还挺开化的,连人兽都可以。”张涛浑身打个寒颤,不知道那些村民们知道了那女孩子遭遇会怎么想,不过也许千百年来,这个古老的村落一直都知道他们献上去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遭遇,唉,现实中的西游记啊。

    “老板,你和姑爷不就是人兽。”鲤子好心地提醒道。

    “滚犊子。”张涛作势要踹他,鲤子赶紧抱住脑袋撅起了屁股,一副穿山甲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们是兽人好的呀?”张涛想了想,赶紧反驳了一句。

    “那现在怎么办,惊动了那只所谓的山神爷,我们……”

    李绰的话说道一半儿,毫无预警地,身子向下一沉!

    “遭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踝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条碗口粗细的肢体缠住,黑黝黝黏糊糊的,有一股说不出的恶心。

    “唔……”李绰立刻弓起了身子,单膝跪地稳住重心,双手在身边划拉着,似乎是想找到什么借力的支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刚蹲身的时候,那条粗壮的肢体骤然发力,一下子就把李绰的身体卷在了半空中!

    “李绰!”

    “别过来!”李绰只来得及在半空中喊出一句,瞬间就被那条肢体带入了万丈深渊!

    “在上面照应着!”张涛回头朝着鲤子喊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足尖轻点在悬崖壁上,竟然还对着鲤子比划了“二”的手势,直接追随着李绰一跃而下。

    “老板!老板!”鲤子大叫着跑到了悬崖边上,下面浓雾翻腾,什么也看不清楚。

    “老板!你死得苦状万分呐。”

    鲤子干嚎了两声,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算了,自从开了这家铺子,老板就自带男主光环,自己还是安心等着吧。

    或者,不如趁机跑了?回帝都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再来个卷包儿烩逃到国外去,拿沙特的工资,住英国的房子,戴瑞士的名表,开德国的轿车,坐美国的飞机,喝法国的红酒,吃欧洲的海鲜,抽古巴的雪茄,穿意大利的皮鞋,看奥地利的歌剧,顾菲律宾的女佣,买俄罗斯的别墅,配以色列的保镖,洗土耳其的桑拿,娶韩国的老婆,包日本的二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鲤子暗搓搓地想到。

    李绰被那截儿黑亮的肢体卷入了断崖之下,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证明他下坠得很快。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了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流自上而下地传递了过来,形成了一种俯冲所带来的压迫感,那感觉……就好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他的正上方做着自由落体,马上就要砸下来一样。

    ☆、第18章 白水羊头

    就在李绰迷惑不解的时候,迷雾之中,响彻着高挑的少年音。

    youareydesty~

    youareydesty~

    y~

    李绰一脸懵逼,凤眼瞪得浑圆了起来,怎么来的是个人?还是个番邦人?

    一双圆滚滚的杏眼从浓雾之中突围而来,清澈的眼光驱散了周围的迷雾,紧接着是一张属于少年的尚显青涩的脸,是张涛的脸。

    他在沿着峭壁向下奔跑着,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很快地来到了李绰的身旁,与他保持着同一速度下坠着。

    “你来干什么?!”李绰大声地呐喊着。

    “来找你啊!”风太大,张涛堪堪能听清楚,他一面寻觅着周围的山体,同样大声地喊道。

    “危险!”李绰想要伸手推他开,可是两边的速率几乎保持一致,让他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危险?”张涛的少年音倏忽高挑了起来,一个猛子扎得更深,直接来到了李绰的脚下,一只手抄住了那条粗壮的肢体,另一手死死地攥住了一棵从岩壁上探出的迎客松,瞬间,他修长的身体被两边巨大的张力拉扯得笔直,绷得像一根马上就要失去弹性的橡皮筋,强悍的膂力使时间和空间一下子凝滞住了,他们终于停止了下坠!

    缠住了李绰的肢体被活活拽住,悬崖最深处的庞然大物受到了阻力的牵引,整个儿大地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霎时间,周围烟尘四起。

    “张涛,快放手,听到没?危险!”李绰失去了平衡,本能地用另外一条修长的大腿盘在了张涛的腰上用来保持平衡,一旦肢接,他才发现,张涛浑身的肌肉都在死死地紧绷着,腰身坚硬得好像一块磐石,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被活活扯断的!

    “危险?”张涛的脸上竟然还是一副市井小流氓什么都不在乎的哂笑,看了看李绰盘在自己腰间的大长腿。

    “为你死都可以。”他笑着说,表情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正在遭受着多大的压力,可是汗水却在顺着好看的脸部线条一滴一滴滑落到了尖俏的下巴上,并且从那里滴入了他们身下的万丈深渊,还有几滴顺着泪沟滑落到了嘴角,张涛伸出舌尖,自己舔了进去,不经意间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

    李绰看得有点儿发怔,忽然觉得张涛最近给他念的《金牌助理》里面,他脑补的卢舟大概就长这个样子吧?等等,为什么他是卢舟?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由于两人身形的关系,他的喉结形状明显,在张涛眼前上下滑动着。

    “你犯规!”

    张涛大喊了一声,攥住不明物体的那只手猛地一发力,咕叽一声,那截儿肢体竟然被他徒手活活攥折了!

    砰!

    强大的后坐力把两个人同时弹了起来,反方向抛向了半空中。

    “能上去吗?”半空之中,李绰紧紧地搂着张涛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说道。

    “不知道!”张涛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有挺高的距离,他们上升的速度在变慢,后劲儿应该没有那么强悍,看来还是会再一次掉入悬崖之中的。

    “也许不能。”张涛低下头来,看着李绰,表情平静,眼神温柔,然后亲了他。

    就在他们接吻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停顿在了空中,并且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再一次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渊薮。

    ……

    “老板!姑爷!”悬崖上,鲤子几乎都看到他们的影子了,正在奋力地扒住了岩壁,跐溜一声从屁股里挤出了一条总有几米来长的尾巴,狠命地往下甩了下去,结果还是一步之遥,没能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卷起来。

    “老板~姑爷~”鲤子绝望的声音回荡在悬崖峭壁之间,久久没人回应。

    “呜呜呜,老板,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关于铺子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会打理好的,可是……”小伙计带着哭腔,看着脚下雾气浓重的万丈深渊。

    “你能不能把百度云密码告诉我啊!”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涧底一跃而起,急速地盘旋上升!

    “噫!闹鬼了,我不要密码啦!尘归尘,土归土!”鲤子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没爬几步,就听见一声熟悉的鹤唳。

    不会是……

    小伙计一回头,就看见上次跟自己在半空之中掐架的那个家伙,骑着大鸟儿从涧底一跃而出,身后还坐着张涛和李绰,资本家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紧紧地抱着李绰,小孩儿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张涛在底下不知道摸了人家的哪儿。

    “鸟震啊,好有创意。”鲤子拍拍屁股上的土,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挥舞着双臂跟他们打招呼。

    “在上面看好了装备,招呼你就盗洞下来啊!”张涛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跟李绰一起鸟震着又飞走了。

    “哦!哎,百度云密码是多少啊?”小伙计的声音从上空隐隐约约地传了下来,张涛满脸尴尬,权当做没听见。

    ……

    “为什么不上去?”伏在鸟背上,李绰回头看了看张涛,顺便打掉了他正在吃豆腐的爪子。

    “既然有了这么个宝贝,咱们直接开鸟过去看看那条神道。”张涛骑在大鸟儿身上,兴奋得像个孩子,一双大长腿时不时地夹紧了鸟肚子,时而双手张开,学着大鸟儿的样子忽闪忽闪地扑棱着。

    李绰:“……”

    齐闵王:“……”

    老子不是什么大鸟儿,老子是仙鹤,老子是元始天尊的徒孙,太公望的师侄,嘤、嘤、嘤!——大鸟儿内心os,可惜不会说话,只好高高地仰起长颈,发出了几声尖锐的鹤唳。

    “就是那儿……等等!”仙鹤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儿,雾气渐渐散去,果然在不远的岩壁上隐藏着两座已经腐朽坍塌的臣子像,应该就是神道的开端,时隔千年,他们依然忠诚地驻守在墓穴的最前端,矢志不渝地护卫着自己的主君。

    扑棱棱。大鸟儿在神道跟前停下了脚步,李绰第一个跳了下来,摆脱了张涛的魔爪。

    大鸟儿见正主儿已经脱身,锋利的鹤爪使劲儿扒住了地上的岩石,很不客气地抖动起了全身的羽毛,一下子把张涛从身上掀了下去,还有齐闵王……这就很尴尬了。

    “咳咳。”王爷老脸一红,爬了起来,对着李绰深施一礼,跳上了大鸟,在它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个榧子,两只渐渐缩小,随后幻化成了李绰手中的一个把件。

    遇上逗比男朋友就算了,连式神都这么二乎,李绰也是可怜。张涛心里想着,就假装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

    “这里,真的是神道?”

    李绰显然没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眼前的一幕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忠臣、良将、龙驹、凤辇、神兽,雕刻得精美绝伦,依次排列在通向墓道的神道上面。

    由于地方狭窄,只有前面的一对臣子像是修建在外面的,其余的几对全部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岩壁的内部,那里似乎是一个岩洞,从外面看过去,深邃不可见底。

    “嗯,鲤子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张涛有点儿抱歉地看了看其中的一枚臣子像,君子冠带上面还残留着刚才李绰吐出的牛奶,还好小孩儿一路晕着过来的,除了牛奶什么都吃不下,不算是太玷污了人家。

    “对不住。”李绰是古代人,喜欢的是忠臣良将义夫节妇,看到自己吐在人家头上,心里不落忍,还取出随身的湿巾上去擦了擦。

    “哎哟,一包四块,一张四毛……”张涛看着他糟蹋东西,一阵肝儿疼,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几句。

    “至于吗?”李绰蹙着眉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上次不小心打碎了店里的大清乾隆御制饭碗,你不是说声音清脆好听,让我多摔几个吗?”

    李绰完全不能理解这货的价值观,虽然那些碗在自己的年代都是两元一件一律两元一件,可是听说到了这个时代,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上次不小心打破了一只,他还以为张涛会骂自己,结果资本家竟然说随便摔,他就喜欢听细瓷儿落地的响儿,现在又心疼起一张破纸来,也是没谁了。

    “那能一样吗,给你花多少钱都没事儿,给别人……我不乐意。”张涛嘟嘟囔囔地说道。

    “……”完了,李绰心里有种被击中了的感觉,这货是不是曾经当过太监,唔,应该不可能的。可是他怎么那么善体圣心,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对自己愚忠愚孝,对别人冷若冰霜的男人……哎?这么说起来,皇帝的属性跟张涛每晚念的里面的小受有点儿相似啊。

    “你在想什么啊?生气啦?”张涛看着小孩儿在沉默,笨手笨脚地从身后抱住了他,捉起了他的胳膊在身前晃悠着,还就着身高差亲了亲他的头发。

    我好像恋爱的,嗯,现代的那种。李绰在心里说。

    ☆、第19章 白水羊头

    呜……呜……

    就在两个人深情对视的时候,从神道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好像是嫠女哽咽的声音。

    “艾玛呀老吓人了!”张涛浑身一激灵,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躲在了李绰的身后。

    “别装了,只是风声而已。”一次两次小孩儿还愿意相信他,在见证了这货的实力之后,他再也不相信这些眼角的泪光和委屈的眼神了。

    “嗨,你不懂。”张涛见装逼无效,只好吊儿郎当地从他的身后蹭了出来。

    “你们人类啊……我是说我们人类啊,既见不得没实力的人装逼,也见不得有实力的人装逼,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有实力的人装孙子,然后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冲出大气层拦住即将撞毁地球的小行星。”张涛笑嘻嘻地说道,摇头摆尾地往神道深处溜跶,走了几步,见李绰没有跟上,又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这货不会也当过皇帝吧?至少是个高管,他其实很懂人情世故的,却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轻易表现出来,除了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肆无忌惮。

    李绰看着张涛,有些谜之感动,当一个真正鸡贼的人把他鸡贼的一面毫无保留的给你看的时候,那就是信任,也许是爱情。

    “怎么啦?别怕。”张涛蹦蹦哒哒地走了回来,牵起了李绰的手,两个人一起往神道深处走去。

    走过了神道,就是通往墓室的墓道,这座巨大的山洞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但显然也经过了人工开凿,因为内部的岩壁都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还用朱砂描绘着一幅幅生动活泼的壁画,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部分都已经斑驳脱落,只有一丢丢零零散散的几块还散落在那里,看上去很像是人类皴裂的皮肤上那几片尚未除去的死皮。

    “这壁画……”

    李绰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上面描绘的应该是一副宴饮图,而且是在内廷举行的宴会,另外的几块上有宫廷女官梳妆的图样,还有的描绘着宫廷祭祀的典礼活动,参与的宫人官员不计其数,如果壁画依旧完整的话,应该会鱼贯绵延,场面想必相当壮观。

    这些图案不该出现在普通人的墓道内部,事实上外面的神道也让李绰觉得似曾相识,简直就跟自己的墓葬规格差不多,虽然这一个非常狭小简陋,但是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也明显属于逾制的嫌疑了。

    逾制在古代是一件比较尴尬晦涩的事情,一般的平头百姓逾制是肯定要被株连九族的,不过历史上也从来没有一个普通人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实行殡葬之礼,原因很简单,没有国家机器动员的兵役徭役,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没有谁的财力可以做到开山动土,不像现在,挖掘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也就是说,可以逾制的人,至少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就好像最近出土的海昏侯大墓,和前些年曾经轰动一时的金缕玉衣一样,都存在着逾制的嫌疑,只是这些墓主人号称海外天子,民不举官不究罢了,人都已经埋进去,难道做皇帝的那些叔叔大爷们真能那么较真儿,把人家孩子的坟刨了,就为了看看到底哪里不合礼制吗?

    “怎么了吗?”张涛见李绰停下脚步,自己也蹭过来陪他一起蹲,想了想,又看了看身后。

    “看什么?”李绰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腰间,顺着张涛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是一块已经斑驳不堪,难以辨认的壁画,什么都没有。

    “哦哦,没什么,最近刷微博的后遗症,蹲下之前总想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偷拍。”

    “→_→”

    “哎嘿,你接着说。”

    “我记得你刚才扶乩的时候,那人不是个待诏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这座风葬墓的规格好像皇陵一样。”

    “嗯,那人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抚远大将军,不过最后却触怒了天颜,一贬再贬,最后死在了待诏的任上,你是古代人,懂这些的,人死在什么职位上,死后多半也都是这个称谓了。”

    张涛这话说的在理,李绰在位的时候,遇到二三品的大员快要过身时,临终遗表一上,他都会酌情提拔一个上一品的虚衔,这样的话,之后操办起白事来也会好看些。

    不过这个周待诏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竟然使得龙颜震怒到这个地步,临了临了,不提拔就算了,还连降数级,况且待诏这个职位本身就有一定的佞臣嫌疑,说白了就是值宿在宫里,陪皇帝吃喝玩儿乐的,下棋有棋待诏,写诗有诗待诏,当年李白不就是因为被安排做了诗待诏,才一气之下辞官不做的么,一介文人尚且如此,对于一个久经沙场能征惯战的武将来说,这种事未免有点儿太侮辱人了吧。

    “他……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会把皇帝惹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就只能问他自己咯。”张涛的买卖在业界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他这人不爱嚼老婆舌头,公私相当分明,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打听那些跟条件交换关系不大的事情。

    不过其实张涛也挺好奇的,因为这座墓的规制很像是李绰本人的皇陵,也就是帝后合葬墓,不过李绰那个朝代是从每一个天子登基开始就要修建皇陵,而且都是帝后合葬式样的,不管这皇上能不能娶上媳妇,反正凤棺的基座都要预留出来。

    李绰的未婚妻因为被钦天监误认为克死了皇帝,所以贬为庶人不能葬入皇陵,但是这一座大墓又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周待诏是跟他媳妇葬在一起的?可是在给白水羊头找佐料的时候,明明持有人就只有周待诏一个,并不包括什么女子啊……算了,先挖出来再说。

    两个人经过了曾经画满壁画的墓道,再往里走,就是断龙石的所在了,断龙石——也称封墓石,是古代葬式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块人工打造的巨石,根据墓道口的长宽高精确打磨而成。

    在没有蓝翔的古代,一旦封墓石被人工推入墓道口,没有外力从内部施压的话,人们想从墓道直接进入墓室就变成了不可完成的任务。

    李绰伸出手去,摩挲着那块描龙绣凤表面光滑的大石头,简直就像是鹅卵石的质地那么滑润,双手几乎都找不到着力点。

    “啧!”

    可能是出于争强好胜的天性,李绰还是恨恨地推了一把那块通天彻地的巨石,结果被反作用力给狠狠地反推了回来,落入了张涛早已张开的双臂之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_→,你是不是早就计算好的?”

    “啊哈哈,你想多了。”张涛放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纯洁无暇。

    “可恶!”李绰又象征性地推了一把那块巨石,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用到全力。

    “现在怎么办?看来只有让鲤子下来帮忙了。”

    “你可拉倒吧,你是没见过你自己家的封墓石,哎呀我的七舅老爷,让鲤子徒手挖,挖到明年也不中用。”张涛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可能,唉,鲤子还总说自己是黑心资本家,跟李绰比起来,自己似乎还是残留着那么一丢丢的人性的。

    “那怎么办?”李绰的小脸儿紧绷了起来,漂亮的剑眉紧紧地蹙着,忽然,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你怎么今天总是摸自己的腰啊?咱们最近也没办事儿啊。”张涛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刷拉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钛合金狗眼立刻就被间歇性地闪瞎了,等到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一看,李绰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由于抽出剑身方向的关系,剑尖儿直接指向了张涛的咽喉。

    张涛吞了吞了口水,扯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别、别激动,大不了第二次让你当攻。”

    “真的?!”李绰的凤眼忽然瞪得圆滚滚的,原本相对于年龄段来说过于严肃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青少年特有的活泼惊喜的神情。

    “额,再说吧。”张涛打着马虎眼,偷瞄了一下那柄剑的剑身,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尚方之宝。”

    尚方之宝?尚方宝剑?

    张涛的包子脸立刻就鼓了起来。

    “这是哪来的?”

    “这是一柄软剑,就缝在我的衮龙服上面的玉带中间。”李绰看着张涛气鼓鼓的双颊,有种谜之萌点。

    “你……你跟我住在一起的时候还随身带着武器啊。”张涛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蹲了下来,语气有点儿生硬,活像个在闹别扭的男孩儿。

    “嗯。”

    “哼……”

    “不是你说的吗?现代社会只要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都要上交给国家,还说文物保护管理所的江局是个病娇攻。”

    “是,是啊……”

    “那我当然要带点儿防身的东西了。”

    李绰拽住了张涛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伸手捏住了他鼓起的腮。

    “一起睡的时候,我没带的。”他说。

    ☆、第20章 白水羊头

    “嘿嘿,就知道你不是渣男,圣上,臣妾爱你,么哒么哒么么哒!”张涛的脸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滚一边儿。”李绰虽然嘴上说着狠话,表情还是挺高兴的,却还是伸手把张涛推到了旁边。

    “尚方之宝削金断玉,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李绰紧紧地握住了尚方宝剑的剑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封墓石。

    “呵!”

    他大喝了一声,手腕平平一送,尚方宝剑的剑尖儿竟然真的刺进了巨石之中!

    “圣上威武!圣上我要跟你困觉!”张涛在他身后摇旗呐喊着,然而马上就发现,李绰的表情变得尴尬了起来。

    “拔不出来。”小孩儿的脸紧紧地绷住,剑眉紧蹙地回头看着他。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有歧义,感觉是强生婴儿油出场的时间到了,配上这小模样儿,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张涛内心默默地萌着,赶紧跑过去查看。

    巨石的质地非常绵密,因为受到了外力刺入的影响,导致两旁的山体发生了轻微的反作用力,夹住了剑尖儿,刺进去容易,想要拔|出来可就费事了。

    “放着我来。”这一次,换做张涛把李绰挡在了身后。

    “凡能从石台上拔出此剑者,而且生于英格兰,他便是英格兰全境的国王!”张涛沉声说道。

    “就说让你不要熬夜看梅林传奇了。”李绰从后面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太应景儿了,让我过过瘾。”张涛说着,双手拽住了剑柄,两条大长腿往上一跃,直接踩在了封墓石上面,全身都挂在了剑柄上,用整个儿身体的力量往出拔剑。

    “卧槽,这石头比你还紧!”张涛狠命地往外拔了两下,又怕力气太大了把尚方宝剑弄坏,忿忿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你说什么。”一回头,李绰面沉似水地看着他,山雨欲来风满楼。

    “额,我是说……”糟了糟了,papi酱说过的,想处对象就不能开黄腔啊,刚才情急之下捅了大篓子,张涛苦着脸垂下头。

    “怎么可能比我紧!”李绰龙颜震怒,一脚踢开了张涛,自己重新握住了尚方宝剑的剑柄。

    圣上,你的点好奇怪啊,张涛有点儿看不懂他。

    看着李绰在那里跟石头较劲,小孩儿白皙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张涛非常心疼。

    “哎,别动啊,放松。”张涛走到了李绰的身后,从后面贴上了他的身体,一手绕过了他的肩膀,掩在他的眼睛上。

    “别害怕。”张涛低沉的声音充盈着李绰的耳廓,很快,在黑暗之中,李绰听到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紧接着,就是碎石坍塌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李绰感觉到手中的力道一松,看来尚方宝剑已经成功地被拔|出来了,他急急地糊掉了张涛挡在自己眼前的手,立刻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巨大的断龙石被活生生地打开了一个缺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墓道,而那个缺口上面,是一排巨大的齿印,每一颗都差不多拳头大小!

    “这是……?”李绰回头看了眼张涛,张涛不再是一副小流氓样了,有点儿怯生生地躲着他的眼神儿,过了一小会儿,才翻楞着眼睛,试探着回看向了他。

    张涛心里没底,有点儿害怕,他还记得自己的少年时代,那些逃难的百姓们看他的眼神,在他们眼里,他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也那样看洪水、看猛兽、看一切力量足以毁灭天地的东西。

    可是李绰的眼睛里只有惊讶,并没有其他类似于恐惧和厌恶的情绪。

    “我,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张涛嘟囔着说道,看样子似乎还是没什么自信。

    “啧。”李绰伸手摸了摸断龙石上面的齿痕,又回头看了看张涛,那个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这会儿正抿着薄唇,瞪着杏眼,好像是第一次因为成绩不好而被请了家长的孩子,无助地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了李绰的手里。

    “以后……嗯,亲嘴的时候控制点儿,你这力气可真够大的。”

    李绰想了想,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

    “嗯!呦厚!”张涛很开心,一下子扑到了李绰身上,拽着他的裤腰带一提溜腰就从那个缺口跳进了断龙石的内部,那条狭长幽暗的墓道里。

    ……

    因为一下子有了空气流通的关系,从洞口吹出的风有点儿大,张涛还是很自觉地挡在了李绰的前面。

    “干什么?我挡着你。”由于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李绰的直男癌尚且没有完全被治愈,虽然被张涛睡了,面儿上还是很会保护这个小小的官女子的。

    “别,别,不合适。”张涛扭动着屁股挡着他往前挤的道路。

    “为什么不合适?”

    “额,你想啊,你那张嫩脸,被这风一吹,杀伤力要多么大,我皮糙肉厚,无产阶级,早就习惯了风吹日晒,实在不行,回家买点儿大宝,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

    “嗯,也对,那好吧。”

    两个人一路秀着恩爱往前走,工装靴踩在岩壁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不断地回响,不知不觉中往前走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座山洞只有入口处比较窄小,越是深入,内部的空间就越发开阔了起来,。

    “轻点儿,你跺脚的声音太大了,会引起共振的。”李绰捏了张涛一把,轻声说道。

    “哎?不会吧,我一直以为是你在跺着脚走路,不过我没敢说啊。”张涛瞪着眼睛回过头来看着他,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

    然而他们制造出的回响却依然富有节奏感地响彻在墓道里。

    “卧槽,不是我们弄出来的声音?!”

    就在张涛狐疑的时候,他觉得从墓道里面吹出来的风也越来越明显了,而且那滋味绝对不好受,有一种他们铺子的冰箱里,n久没有清理过的时候,一打开门几乎可以把人熏一个跟头的那种味道。

    “艾玛呀,什么味儿啊这是,我明明上个月洗过脚了啊。”张涛心虚地低下头去闻了闻自己的身上。

    “这不是从咱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从洞里面!”李绰警觉地说,那股子夹带着葬气的熏风,加上越来越近的隆隆声……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张涛!看前面!”忽然之间,李绰大喊了一声,指着墓道的最深处,那里……似乎若隐若现,闪现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什么鬼?!”张涛浑身炸着毛儿,腰身一下子弓了起来,做出了猫科动物在捕猎之前的标准姿势。

    “不是鬼。”李绰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不行,周围的岩壁是呈喇叭形向内部蔓延的,越往里走空间越大,外面的这个部分就想是葫芦嘴的存在一样,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

    “跑!”

    他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同时,一手薅住了张涛的脖领子,拽着他就往外狂奔了起来。

    “哎哎哎?!”张涛那么大的个子,没防备竟然被李绰拽了一个踉跄,为了避免摔倒,就只好跟着他向后奔跑了起来,没想到李绰这么高挑的身材,膂力当真不弱,较起真儿来拖家带口的逃难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跑什么啊?我不怕那小畜生的!”

    张涛在奔跑之中还不忘回头看看,那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那不是什么畜生!那是一辆兵车!”李绰在奔跑之中大声喊道。

    “兵车?”

    “对,不只是那一驾,后面全都是……车队!朕御驾亲征过,不会错的!跑到前面的出口就没事了,那里是山洞内部最窄的隘口,兵车出不来的!”李绰狠命地拽着张涛飞也似地奔跑着,边跑边说,有些踹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车队?”张涛这会儿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张望,果然隐隐约约地看见了第一辆战车的马头,后面黑压压的,不知道跟随着多少辆古代战车,车声隆隆、杀气腾腾地朝着他们碾压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张涛惊叫了一声,抱起李绰就撒丫子就跑,他也不知道是掌握了什么特殊的跑步技巧,一旦接棒,竟然比李绰跑得快了许多,原本已经差了几个马头就被赶上的距离,活活儿被张涛又给甩开了几米的距离。

    按照这个跑法,很快就没路了,前面不远的地方透出了明媚的光亮,出口快要到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李绰窝在张涛怀里,回过头去想看看那些战车有没有卡住,可是回头一看,最前方的马头竟然依然跟在自己的后面,那两盏车灯依旧闪烁着绿幽幽的光焰,战马全身漆黑,只有一双眼睛血灌瞳仁,在暗昧的光线环境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赤红!

    “没路了,人间大鸟儿一级准备!二级准备!”张涛大喊道,看来只能再跳一次悬崖了,希望仙鹤不要在关键时刻再把他掀下去。

    “等等,我的仙人骑鹤呢?!”

    李绰一掏兜儿,坏了!袖子里的手把件不见了,可能是刚才跑得太剧烈,给颠簸得从袖子里掉出去了。

    “噫噫噫!”张涛见状,双手不停地抠着身边岩壁上脱落的壁画和蔓延的藤蔓,试图减缓自己的冲劲儿,堪堪在快要直接跑出洞口掉入万丈深渊之前刹住了闸。

    “把眼睛闭上!”张涛大喊了一声,蹲下身子就地一滚,就着滑坡的姿势做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直接用屁股拱在了悬崖边上的第一个臣子像上面,停住了俯冲的身形,把李绰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啊啊啊啊向我开炮!”张涛弓着身子,用身体支撑起了一个弧度,把李绰的大部分躯干都遮挡在了下面,大无畏地喊道。他的余光瞄到了无数飞驰而来的马蹄,马上就要践踏在他的血肉之躯上面。

    ☆、第21章 白水羊头

    烟尘散去,张涛确实感觉到了一种疼痛,不过好像跟被几百匹战马实力碾压过去的疼痛不太一样。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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