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食堂 作者:王老吉
第3节
☆、第8章 龙肝凤髓
“啥?有人在这地方玩儿s|?”
张涛抱着李绰不肯放手,楞呵呵地看着四周,没觉得哪里不对。
叮咚、叮咚。
沿着红墙苍茫响起的,是沉重的镣铐,那些羸弱的响动,像发出他们的主人一样显得死气沉沉,在空无一人的午门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回荡着。
云破月来,皎洁的月色被云朵短暂遮挡之后,又重新闪现着光华,在整个儿广场洒满了阴冷潮湿的清辉,月光所到之处,四面的红墙上,不断地浮现出影影绰绰的人的形态。
那些披散的发髻,斑驳的肢体,一串一串地被铁链锁在了一起,每个人都被迫高举着自己的双手,手铐上的铁链跟前面那个人的锁骨钉在了一起,每走一步,肌体都在颤栗,无声地表达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内个,我弱弱地问一下,你是不是说,杀过三千个人啊?”
“还愣着干什么,护驾。”李绰虽然嘴上这样说,却伸手护在了张涛的跟前,让他心里感动得一逼。
“问题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啊。”张涛就坡儿下驴,直接猫在了李绰的背后,怂了吧唧的说道。
“那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不是人了。”
张涛笑嘻嘻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像个马上就要被三千只恶鬼索命的活物儿。
他不断地吞吐着气息,抬头看着月亮,时至午夜,正是太阴之气最盛的时候,看来他可以展开拳脚大杀四方了!
就在张涛的喉结开始滑动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声野兽的低吼声。
“嘎哈呀?这咋还有呛行的呢?”
张涛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气愤地看着四周,除了自个儿之外,好像有混进了什么不明出处的兽类,奶奶个腿儿的,自己才是李绰的吉祥物,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不懂吗?神马玩意!
“吼!”
就在张涛满世界寻找竞争对手的时候,忽然,在南面的红墙上面,映出了一对高大威猛的身影,看上去很像是狮子的剪影,只是比寻常的狮子要庞大许多,差不多有个两人来高的样子。
“吼!吼!”
两头狮子的剪影在红墙上迅速地奔跑着,所到之处,血浆横流,虽然看不见实体,但在空旷的午门广场上,却回荡着人类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人类的躯体与野兽的蛮力互相撕扯着,实力悬殊得不像一场战争,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被锁链连接而成的“肉串儿”转眼之间就成了畜生口中的美食,他们毫无怜惜,放任天性,像人类撕咬着醉虾那样,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跟伦理有什么关系。
片刻之后,墙上的剪影就只剩下两只狮子伟岸的身姿,和难以声数的残肢断臂,没有一丝多余的活气,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好像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吼……”
狮子的剪影越来越近,近得张涛可以感觉得到他们低吼的时候,从嗓子里喷洒出来的热气。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冲力向自己横冲直撞地扑了过来,面前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在腐烂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酸臭之气,辣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滚犊子!”
张涛一爪子凭空拍了过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重的低吼。
“呜!”
半空之中的兽吼声变得软绵高亢,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一只……奶猫?
嘭!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从张涛举手的位置上,一下子掉在地上两只庞然大物,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浑身上下闪现着青铜色的光华,让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那是两尊活的,铜狮子。
“狻猊。”
被张涛护在身后的李绰忽然开腔说道。
“什么蒜泥?你想吃火锅啦,乖,等回家再说。”
张涛抓了抓头发,不明白李绰在说什么,按理说他是帝都子弟,应该喜欢的是涮肉锅子,芝麻酱韭菜花儿豆腐乳才是咱们帝都男爷们儿的最爱,怎么还吃上油碟了?
“是狻猊,龙之九子之一,是太和殿门前的护卫,它们怎么……活了?”
李绰不可置信地说道,他虽然还没亲政,可是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上朝,不知道见过这一对神兽多少次,不会错的,公的手里按着一颗宝珠,象征天下权柄,母的手里是一只幼兽,主宰子嗣绵延。他曾经无数次摩挲过那只小狮子,它头上青铜色的卷毛被他摸得锃光瓦亮。
如今,这两只曾经守护在帝王仪仗之前耀武扬威的神兽,在张涛的面前匍匐在地,温顺得好像两只刚刚出生的奶猫。只有那只母的手中把玩的小狮子还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对着张涛呲牙咧嘴地扮鬼脸,转眼就被母亲用厚重的爪子拨进了自己的肚皮下面。
“他们为什么怕你,狻猊是龙种。”
李绰看着两只大狮子做出种种滑稽的动作,十分不解,他们就像张涛家里四合院散养的野猫,看到主人回来,也会这样露出肚皮四脚朝天的撒娇,只不过那几只猫的肚皮没有两米见方罢了。
“龙种算个羁绊啊,就他俩的亲爹来了我也能揍得跟烂酸梨似的,额……”
张涛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人家李绰是真龙天子,自己这么说倒犯了忌讳。
“啊哈哈,时候不早了,咱们睡觉吧,去你房间。”张涛说着,拉起了李绰的手就往台阶上走。
“哎,你别急。”李绰给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台阶上面走,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上了几十级台阶之后,偶然回头一看——整个儿午门广场上,按着一个巨大的爪印,要知道,午门广场可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建筑内部广场,足足几百个平方!
“是你……刚才打的?!”
“嘘!”张涛忽然回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对李绰打了个嘘声。
“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乞丐,给了他半张饼,那个人为了报答我,给了我一本书。”张涛煞有介事地说道。
“《如来神掌》?”
“对对对!就是《如来神掌》!”张涛赶紧就坡儿下驴,心说李绰那个时代就有周星驰?哦不,也许星爷拍的电影灵感就来源于古代的江湖丛谈吧,唉,还好李绰见多识广,倒替自己圆了过去。
“张官女子,你是江湖人?”
“啊哈哈哈,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那……你愿意接受朕的招安吗?”
“必须的啊,这算啥,我都让你睡了,咱哥们儿之间没说的。”
“你这人真和气。”
“那是那是。”
……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幸福滴大道上,来到了一道大门跟前,忽然,李绰一甩手,推开了张涛。
“嘎哈?”
“前面就是金銮殿了,你走边门。”李绰理所当然地说道。
“凭啥呀?”张涛不怎么高兴,没服软儿,盯盯地瞅着他。
“这门只有我能走,还有就是皇后、状元、榜眼和探花,你看你符合哪一条。”
“额……”
张涛有点儿打蔫儿,想了想。
“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吗?我去年刚念完夜大扫盲班,你看离状元还有多远啊?”
“妈的智障。”
李绰的学习能力倒是挺强的,跟张涛刷过几次围脖,现代汉语基本就跟上了。
“那要不就算皇后?你不是说了嘛,只要我加油儿干,十几二十年总是有希望的。”
“那不成,走了这道门,就代表你已经作为皇后嫁给我了,现在还没有,不能坏了规矩。”李绰挺着一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满嘴里冒的都是封建迷信的坏思想。
“唔,那好吧,不当皇后啦,也不当状元啦,走吧。”
张涛臊眉耷眼地拉着李绰的手走进了正门。
“嗯,哎?”
李绰进了门才发现哪里不对。
“不是说了你不能从正门走吗?”
“老子有票!”张涛好像变戏法儿一样,从裤兜儿掏出了一张故宫博物院成人票的票根,上面赫然写着“陆拾元整”的字样。
☆、第9章 龙肝凤髓
“艾玛,这就是你们城里啊?真气派啊。”
张涛照着金銮殿外面的几重电子锁定设备跳了个大神,那些斥资上百万的安保设备竟然完全失效了,古老的金丝楠木大门吱呀呀地应声开放,从千年的时光里,将不变的空间释放而来。
王座的上方,建极绥猷四个端方的大字,在静谧的夜色下映着清辉,显得冷清孤寂,九十二根金丝楠木大柱,好像忠诚的郎官,目送着一个又一个王者黯然离席,却依然伫立森严。
“这是我上朝的地方,怎么看上去比以前小了呢?”
李绰跟张涛手拉手,一起跑进了弥漫着金砖的大殿内部,以前他总是端坐在王座上面,俾睨众生,可是现在,却觉得这间房子只比张涛家的天井院儿大点儿有限,并没有了当年那种威严壮丽的感觉。
“嗨,你从生下来就一直窝在紫禁城里,这地方再大,也大不出二环去啊,咱们从龙凤山一路开回帝都都多少公里啦,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嘛,从没见过辣么高的大高楼。”
张涛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大大圆圈,脸上模仿着李绰看到摩天大厦的时候,那一脸懵逼的表情。
“嗯,你说的也是个理,那咱们走吧,平时我也不常来,上班儿就在后面的乾清宫,单身宿舍在养心殿。”李绰现代汉语学的快,用的萌,都要把张涛给萌化了。
“那回你宿舍,咱们睡觉。”张涛点点头,兴奋地说道。
两只基友手牵手正要从偏门离开,忽然,李绰停住了。
“我不是要复辟吗?让我再上去坐坐。”李绰甩开了张涛的手,噔噔噔绕到了正面,从台阶上跑了上去,一撩s服,端坐在了王座上面,面南背北,君临天下。
“啊啊啊wuli绰绰好帅啊,看这边~”张涛在底下嚎叫着,眼睛里充满着野生粉的狂热和脑残。
“我跟你坐。”
张涛忽然也来了兴致,三蹿两纵就爬到了龙椅傍边,高高地抬起了屁股,往椅子上面一拱。
“哎哟!”
他大喊了一声,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回头看,原来后腰正磕在了一条龙大张着的龙口上面。
“什么嘛,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王座啊,李绰我可真佩服你,在上面做了这么久竟然没得痔疮。”
“你怎么知道我没……”李绰的话说到一半儿,忽然不说了,脸有点儿红。
“先不说痔疮的事了,你不能坐这儿,快下去。”李绰回过神儿来,一脚把张涛踹下了御前的宝座。
“哎哟!”这可真是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上脚踹→_→,张涛一咕噜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凭什么我不能坐啊?我不是你对象吗?哦,就是官女子啊。”
“那也不行,别说官女子了,皇后也不行。”李绰忽然就犯照了,连平日里还带着少年音的京白都跟着沉郁顿挫了下去,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听上去是那么的苍凉而孤独。
“李绰啊,你这个观念不正确,现在搞对象啊,讲究的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明白不?”
张涛说着,屁股一拱,暗搓搓地就搭了个边儿在龙椅上头。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小孩儿显然被张涛这句魔性的极具诡辩色彩的话语给糊弄住了,掰着手指头比划着,一会儿指向自己,一会儿指向张涛。
“不对啊。”李绰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
“合着什么都是你的?”
“啊哈哈……”
张涛心说这小屁孩儿还挺不好糊弄,赶紧又往前凑合了几下,搂着他说道:“你听差了,听差了,哥说的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可是朕富有天下,你有什么啊?”李绰歪着头看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货的屁股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面。
“啧,你那点儿版图还好意思叫天下啊,真正的天下,就是天的下面,懂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土……”
“→_→”
李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还自带回音壁啊?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张涛的口型只停留在莫非王土四个字上面,就抿着唇不说了。
他的尾音在象征着王权的大殿之上回荡着,低沉而威严,比李绰年轻的声音更有压迫感,回荡在紫禁之巅,在帝都的领空上,在苍茫的穹庐里,好想他才是宇宙之王。
“就算我的版图不大,那你……你有什么?”李绰静静地看着张涛,不知道他会说出怎样惊心动魄的话语来。
“我?我有二荤铺子啊。”张涛傻乐呵儿着说道。
“你想空手套白狼啊?”李绰戒备地看了这个小小的官女子一眼,他虽然还不熟悉现代的各种生活细节,但也绝对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小姑娘对他一笑就什么都能骗了去,况且眼前这位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
“嗨,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张涛老脸一红,心虚地呵呵了两声。
“你们那时候不是有句古话么,民以食为天,有木有?”
“有的。”李绰很客观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得了嘛,以后跟着哥,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起开铺子做买卖,比啥不强?你没看现在这些个国家的领导人啊,那普京奥巴马,刚上台的时候,水灵灵的俩棒小伙儿,现在才几年,脸上的褶子连起来都成世界地图了,咱不当那个,不划算。”
“……”
张涛原以为自己这一顿没有什么业务素质的大忽悠,能换来李绰的一顿臭卷,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坐在龙椅上沉默了起来。
他沉默的样子少了一些青少年该有的稚气,面沉似水,左眼仁义右眼凌厉,是标准的帝王之相。看得张涛的裤裆里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直接在龙椅上办了他,不过这把椅子有毒……别到时候自己便宜没占着,一激动再整成肛裂了,那还不如让李绰爽一把,至少算是体贴自个儿对象。
“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我母后过身之前说的话。”李绰给张涛带的,坐没坐相,干脆也脱了鞋子抱膝而坐,盘踞在龙椅上,像个窝在沙发里的小孩儿。
“她什么都没跟我们说,一个劲儿地在骂我的外家,说他们贪图富贵,害她一生。我当时觉得母后可能是回光返照,中了什么魔障。”
李绰抱着膝头,目光看向金銮殿外面的那片空旷的地方,文武百官朝贺的身影与眼前的空寂重叠了起来,让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最后好像也说了跟你刚才差不多的话,一箪食、一瓢饮、一个人、一辈子。”
李绰转过脸来看着张涛,夜色之下,眸子炯然。
“咱们就这么过吗?开个小买卖,过一辈子?”
“那怎么行啊?”
张涛突如其来的否认,让李绰有些慌神儿,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反悔了。
“就你这个整体素质,啧啧,这大长腿就够玩儿十辈子的。”张涛色眯眯地看着李绰。
“噗,你想的美,我做皇帝的时候也像前朝先帝们一样炼丹,除了吃下去精神一点儿之外也没甚大用,不然就直接活到今儿了,还能让你挖了我的祖坟吗?”李绰翻了翻眼睛,不过显然对张涛的另类赞美还是觉得挺受用的。
“嗨,你们那些宫廷老道都是骗吃骗喝,有什么真本事啊?只要你跟了哥,我保你青春永驻貌美如花。”张涛说的跟走江湖卖金疮药的似的,忽忽悠悠,满嘴冒沫儿,活像市场上刚买回来的螃蟹。
“你还会方术?”李绰忽然来了精神,拉着他问道。
“必须的,跟着我没你的亏吃。”
“太好了,那我不跟你过了,我还是要复辟。”
“啊?为什么啊?”张涛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好容易哄上了手的骚年。
“做过皇帝的人,人生两大理想就是做皇帝和永远做皇帝,既然有了长生不老药,那我跟你过小日子干什么。”李绰满嘴的渣男逻辑,还理直气壮地看着张涛,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稍显薄情寡义。
“唉,程朱理学害死人啊,好好的小青年儿,活生生给掰成直男癌了。”张涛摇头叹息道。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不跟你,你还可以跟我,从官女子好好做起吧,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李绰见他有点儿郁闷,竟然学着张涛平时的样子,给他来了一记摸头杀。
“圣上,男神,你真好qaq。”
张涛立马就把头埋在了李绰的胸前,虽然没料,但也温乎乎的挺舒服。
“我想跟你睡觉。”
“走吧,回我宿舍。”
☆、第10章 龙肝凤髓
“哎呀,你们单位这福利不错啊。”
张涛跟在李绰的屁股后面摸进了养心殿,小房子挺格局的,虽然百年来没人居住,倒是每天也有工作人员按时打扫,端的纤尘不染。
“还行吧,前朝有位先帝爷不喜欢住乾清宫,后面几朝援例,也都搬过来住了,比原先那边小得多。”
“中正仁和?”张涛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堂屋里的匾额,终于没有念白字。
“这啥意思啊?蒋|介石肾虚?”
“→_→”李绰虽然没有完全get他的梗,不过凭直觉也知道这货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啊哈哈,床呢?”张涛自讨了一个没趣儿,打算给自己的下半身谋个福利先。
李绰熟门熟路领着张涛穿过堂屋进了暖阁里,这里已经没有了地龙和火盆,严冬时节,房子里冷冰冰的。
“怎么连个火星也没有啊。”李绰蹙起了眉头,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火炕,看样子今晚是睡不得了。
“额……”张涛一屁股坐在男神的炕上,觉得从尾巴尖儿上直直地蹿上来一股子凉气,硬是把他从炕上给掀了下去。
“真够冷的嘿!”可说呢,如今这里都算是个文物了,唐朝的夜壶搁到现在也得打板儿供起来不是?谁能让你盛尿去啊。
“哎,你们这儿过去的锅炉房在哪儿啊?”
“……?”
“哦,就是烧火的地方。”
“那个啊,在……”李绰给他指了个大致的方向,具体的其实他这个主子也不是特别清楚,紫禁城是旧社会的权力中心,但说白了,同时也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私人庭院,想要李绰像一个普通家主那样,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家里的各种房间陈设是不可能的。
张涛从养心殿出来,哼哼唧唧地顺着鸟粪的痕迹一路寻觅,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锅炉房,这里早就荒废已久了,不过里面的灰通得倒还干净,应该建馆之后冲洗洒扫过的痕迹。
张涛仰头瞧着大毛儿月亮,吐纳了两下,一双大长腿站了一个弓步,脖子往后梗了几下,喉咙里散逸出来的声音好像一头野兽在捕猎之前所发出的低吼,腮帮子一鼓,猛地向前一探,吐出个一人来高的大火球!活像以前庙会上表演喷火的师傅,只不过这个火球更大更圆而已。
大火球顺着甬道咕噜噜地滚进了地龙的入口,张涛的嗓子里还在不断地冒着黑烟,他的眼睛平静如水,眼神那么温柔,只有瞳孔之中在不断地散逸着好像金丝楠木纹理一样的金线,他急促地喘息着,好像一头正在求偶的雄兽,不远处的大树浓密的树冠里,一群夜乌被他浓烈的喘息声惊得扑簌簌地飞起,黑色的羽毛遮天蔽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
“我肥来啦!”
张涛一打帘子猫腰进了暖阁,发现李绰早就盘踞在了炕上,骑着一人来高的抱枕舒服地滚动着。
“嘿嘿,舒服吧?”
“你还会生火?”
“那是,哥在没出阁之前,那可是艳名远播啊,上炕一把剪子,下炕一把铲子,对上孝敬公婆,对下疼兄爱弟……”
“行了行了,你要是生在我们那时候,肯定是四九城儿第一的媒婆儿。”
“错不了,我爸说了,真正的人才无论放在什么年代什么职位上面,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你爹?”李绰来了点儿兴趣,以前从没听张涛提起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极品能教育处张涛这么个奇葩。
“哦,干爹,马云爸爸,以后你就知道了。”张涛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好吧,你也上来吧,怪冷的。”
“嘿嘿。”张涛觉得李绰除了比较霸道总裁直男癌之外,人还是很不错的。
“哇,被窝里真暖和啊,这是你的铺盖吗?真香。”张涛钻了人家被窝就忍不住在里面滚来滚去,像只冬天里混进铲屎官被窝的大猫。
“不是,我的铺盖不是都被你给撕烂了吗?”
李绰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装裹外面那几床被子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虽然烂的差不多了,上面也垂坠着大量的珍珠和宝石,结果让这个盗墓奸尸的家伙毁得渣都不剩。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时代的东西不可能还摆出来陈列的,估计这是新做的,没事儿,应该还干净。”
两个人在被窝里扭动了一会儿,自觉不自觉地抱成了一团儿。
“你看内个。”
李绰伸手指了指床铺上方的幔帐,上面刺绣着纹龙图样。
“有条龙的须子跟其他的不同,最底下的,须子耷拉着,上书房的师父说,那条是前朝的龙,要被本朝压着。”
李绰的目光辽远清澈,盯着几百年前的无数个夜晚,自己不断凝视着的单调画面。
他一定很孤独,临危受命,主少国疑,用自己尚未成熟的肩膀扛起一个帝国的兴衰。外戚、内侍、前朝、后宫,消耗了这个孩子多少心血,玲珑的心肝,被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操劳的繁重国事消耗着,渐渐耗尽了心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张涛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男人比自己有勇气,有担当得多。
“啊啊啊男神你好帅啊么么哒。”他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李绰再一次温热起来的身体。
“蛇精病。”李绰已经学会了几个时髦的新词儿,什么妈的智障、地主家的傻儿子,你咋不上天呢?还别说,基本用在张涛身上都挺合适的。
虽然嘴上骂他,李绰却没有推开张涛,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目光都纠缠在那条孤独的盘龙上。
“父皇驾崩之前,拉着我的手说,‘有什么心事,跟爹爹说说吧,过一会儿,就不能了,帝王的心事,不能说。’”李绰的头发纠缠在张涛的自来卷儿上,难舍难分。
自从到了二荤铺子,张涛一直想给他理理发,可是李绰说什么也不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文身是大不敬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也不知道以后左邻右舍会怎么看他,跟星野似的到处掰弯男女老少,唉罪过罪过啊。
张涛伸手玩儿着李绰的头发,心里咂么着他刚才说的话。
“对了男神,还没问过你几岁呢?”张涛暗搓搓地说道,从李绰刚刚的话和他还没结婚就驾崩来看,自己很有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触犯了刑法。
“哦,我年纪还不大。”
李绰歪着头想了想:“八百八十八岁了。”
“……”
张涛忽然想起来,他们离开皇陵的路上,李绰曾经让他详细地解释过现在的公元纪年法,这货对历法挺感兴趣,这是自己做了加法的节奏。
“额,我是说,您老人家……驾崩的时候几岁。”
“哦,十八。”
“呼……”张涛一颗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又落进了他的第一个胃袋里。
吓die惹,要是小家伙儿今年十七,老子还得进局子里晃悠几年。
“对了,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没大婚啊。”
“已经准备好了。”李绰有些迷惑不解地说道。
“本朝大婚的吉时跟你们现在不一样,子初三刻十分皇后升凤舆由邸第正殿檐下启行,子正一刻至东长安街,丑初二刻十分至东长安牌楼,寅初二刻五分至乾清门,寅正三刻五分至乾清宫檐下,皇后降舆。”
李绰对于典章制度倒背如流,让张涛再次感叹在那个没有秘书的时代,当个总裁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是多么的不容易。
“就在那女孩子降舆的同一时刻,我驾崩了。后来我用你的电脑查过了资料,这件事情在本朝被视为大不祥,钦天监启奏辰星犯紫微,因此那姑娘连同她的家族一起获罪,贬为庶人,后来郁郁而终,因为没有任何封号,也并没有与我合葬。”
李绰是天妃?
张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可是活过了上线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的主儿,平生第一次见过一个男天妃,唉,难道他基了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古往今来,总有些身份显赫贤良淑德的女子会未嫁而逝,多半就死在出嫁当夜待字的闺房之中,这些女人是上天为各路神仙安排的眷属,号为天妃,李绰也是其中的一个吗。
苍天啊,你安排一个男的给我是几个意思?你这么迪奥你家里人知道吗?你咋不上天呢?哦对你已经上天了。张涛的内心一万只泰迪奔腾而过。
☆、第11章 龙肝凤髓
“李绰,你相信命运吗?你相信爱情吗?哦,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张涛激动地骑在了李绰的身上喊道。
“反了!”李绰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哎哟,嘎哈呀。”张涛捂着摔成了八瓣儿的屁股坐在地上打滚不依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大婚之前,嬷嬷说过的,不能让阴人凌驾在我的身上。”
“那我又不是阴人,等等,啥叫阴人啊。”
“就是女孩子。”
“我又不是女孩子。”
“也对。”
“嘿咻!”张涛四脚抓地往上一蹦,又蹦到了李绰身上。
“……”
李绰反应了两秒钟,再一次把他踹了下去。
“又怎么啦?”
“上次你把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李绰满脸通红,他想了想,忽然披上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要出去吗?”
“跟我来。”李绰拉着张涛的手,从东暖阁溜到了西暖阁。
“我记得就藏在这儿的。”李绰伸手在墙壁上面不断地试探着,终于摸到了一处很不明显的机关。
吱呀呀咣当当,暗门应声而开。
“天惹,这么多年了这里竟然没有被发现啊。”张涛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博物院一票研究员的智商,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文物保护和发掘一般都是抢救性的,如果文物目前尚且不需要维修,是不能随意探寻和分解研究的。
“进来。”李绰领着张涛往里走,里面竟然一处非常i的小佛堂,看样子仅供一个人礼佛之用。
“你信佛啊?”
“这是国教,谁管你是不是真信,而且这里也不是礼拜的地方。”李绰回过头来看着他,脸红红的,这是他应该在大婚之夜跟皇后一起来参拜的明王明妃合卺欢喜佛,可是当年还没来得及科普性知识就挂了,而现在,虽然张涛还只是个小小的官女子,他却想跟他一起看。
“咋的了哥们儿,让人给煮了?”张涛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李绰扭头躲开了,他转过身去掀开了佛龛上面笼罩着的薄纱,一个香艳的画面就这样映入了张涛的眼帘。
“艾玛,欢喜佛?老值钱了这货!”张涛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东西弄出去卖了……不,交给国家。
“别乱碰,这是有机关的。”李绰拍掉了张涛的爪子,伸手在欢喜佛的莲座上面摸索着,忽然,咔嚓一声,交缠在一起的两尊佛像动了起来,上演了一场迟到千年的船戏。
“哎哎哎?竟然会动啊,这得值多少钱啊……”对于船戏,张涛并不陌生,首先他是身体非常好的男性,其次作为一只万年单身狗来说,这个类型的船戏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没吃过猪肉,已经看着猪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
从山顶洞人的h壁画到岛国爱情动作片,张涛的收藏遍及了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从小人物身上折射出了大时代,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
不过此时,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一场宫闱绝杀正在缓缓地向他逼近。
“张官女子!”
随着李绰的一声虎啸龙吟,震碎了张涛天|朝上国的迷梦。
“到!”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把朕摆在了明妃的位置上吗?”明妃是欢喜佛中扮演女性角色的那尊佛像,李绰虽然没有多少印象,也知道上次在棺材里,是这货趴在上面的……这会儿他已经面沉似水,语气波澜不惊,果然是当过皇上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下一秒就有可能暗地里下家伙!
张涛心里苦,他还以为这个攻受的事情是水到渠成心照不宣的……谁知道李绰那个时代这么封建啊,没结过婚的小伙子还真的就一点儿都不造人干事,官女子反攻皇上,搁在哪朝哪代,怎么看都是要凌迟处死灭九族的干活。
扑通一声,张涛跪得那叫一个顺溜儿。
“圣上,臣妾冤枉啊!那……臣妾也是雏儿啊……就……凭本能呗……谁让你那会儿……死了的。”
……
自从故宫博物院回来,李绰就一直板着脸,除了饭点儿依旧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风格,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鲤子送过来的菜之外,几乎不怎么愿意跟张涛搭话。
“姑爷,你和我们老板闹别扭啦?”
“唔。”李绰埋头扒饭,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姑爷,你当皇帝的时候……他们不给你饭吃啊?”鲤子有点儿不解地看着李绰,心说这人下岗之前到底是皇上啊是要饭的啊?
“给,吃不饱。”李绰扒了好几口米饭,才接着说道。
“宫里讲究吃一看二眼观三,一道菜夹三筷子就要撤下去,防止有人投毒。”
另外李绰自己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好青年,平时不敢多吃,就怕犯困了处理不完一天的国事,忙到三更才睡,五更叫起儿,真是睡得比鸡晚起得比鸡早,上辈子差不多就是活活儿累死的,如今好不容易复活了,又不拿着那一份儿公务猿的饷,先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你们后世做皇帝这么麻烦啊,我们那会儿……额,看电视里说,古早时候的三皇五帝除了身上树叶儿比别人多点儿之外,跟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
“嗯,周公的时候才制礼作乐嘛。”李绰扒完了一碗米饭,又把空碗递给了鲤子让他添饭。
“哇,姑爷,你们在故宫闹出好大的动静呢。”鲤子添饭回来,蹲在李绰的脚边刷起了微博,帝都正在发生大v上面爆料说,故宫博物院遭到不明生物入侵,整个儿园区的监视器时间轴整体滞留,疑似高智商犯罪,但到目前为止未发现丢失任何文物,现场也没有留下指纹。
没指纹?鲤子偷眼瞄了下李绰,对了,人死之后,指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逆向旋转,直至消失,李绰死了那么久,指纹肯定早就没了。张涛更不用说,根本就不是……鲤子正在胡思乱想,就看见张涛推开门,往屋里探了探头儿。
鲤子会意,连忙搭讪着退了出去。
“还在生气啊?”张涛涎着大脸凑了过去,给李绰夹了一筷子自己秘制的加油鸡,小孩儿翻愣着眼睛看了看他,终于哼唧了一声,低头一口咬住了鸡腿。
“别生气啦,其实搭伙过日子,哪有马勺不碰锅沿儿的呢,说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处对象,以前没啥经验,咱俩以后多磨合磨合,日子就顺溜儿了。”
李绰喜欢张涛这样的人,干脆、实在,说话不拖泥带水,他没下岗的时候可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皇帝,最讨厌前朝那些老臣,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好好上个早朝,非得给你来个四六句儿骈文汇报事情,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总要来个洋洋万言书,才显出自己文死谏武死战的忠臣情怀,真是我见诸君多有病。
“行,我想过了,那件事也不怪你,我当时隐约有点儿印象,你是被尸鸨强迫的。”既然张涛诚心诚意道歉了,李绰自然也要卖他个面子,毕竟现在自己还处在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境地。
“不过以前过日子都是别人顺着我,我也不懂该怎么和别人处。”李绰又开门见山地说道。
“没事儿,我找来了一些这个时代的,额,就是评话本子,以后我天天说睡觉之前给你读一读,都是讲谈恋爱的,我挑了几本,咱俩一起学学呗。”
“好啊。”
……
半夜,被窝。
张涛清了清嗓子,普通话一级甲等,嗓音低沉醇厚:
“十一月,北京。
‘你当初跟我承诺的什么?几年买房?几年买车?老娘家都不要了,跟着你到这鬼地方来,你看看你的同学都混成怎么样,再看看你!你混成什么样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张涛一口气读完了第一章,半晌没有听到睡在上铺的李绰有任何回应。
“睡着啦?”
“那个萧毅还是不是男人啊?!”李绰霍地从铺盖上坐了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卧槽,这妥妥的卢舟脸,看样子老子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继续来……张涛心里暗搓搓地给自己鼓着劲儿。
“这是欲扬先抑的手法,你往后听就知道了,萧毅很帅很爷们儿的!”张涛赶紧稳住李绰。
“那你再给念一章吧,这评话本子真好听,要是搁在我们那时候,去茶馆儿里改成评书肯定卖座儿。”
“那我接着念了哈……”
……
三更鬼呲牙,张涛暗搓搓地抱着几本书从卧室里跑出来,把他的签名版都塞回了小书房里,这要是晚上睡觉给压坏了,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这些男神女神们了。
“老板,你在干嘛?”
“噫!”张涛吓了一跳,发现鲤子披着衣服拿着个小油灯在门口瞅着他。
“没有,给你们姑爷找几本读一读。”
“哎,老板,你上次借我看的那本《亲爱的小孩》写的炒鸡萌啊,给姑爷念念呗。”
“妈的智障,那是主攻文!”
☆、第12章 白水羊头
“哈……欠。”张涛坐在堂屋里抠着脚,困得滴沥当啷的,眼见着快要五更天了,今天一个上座儿的都没有。
“这买卖吃枣药丸,唉,还好我又找了一份兼职。”张涛垂头丧气地说道。
“老板,有什么好买卖,带小的我一起发财啊?”鲤子听说有外块赚,连忙贴了上来。
“滚犊子!老子给李绰当对象,你也要当啊?”张涛一瞪眼。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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