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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平生短如春梦 作者:撒野的飒爷

    第5节

    李忘贫寻得机会,抢着说道:“我听那些下人说,燕将军不喜欢热闹,以往这种时候都是夫人张罗,他得要宴会开始才会出来。”

    “呵,”欧盈不以为然,“怪不得夫人忙成那样,什么将军嘛,架子这么大。”她与燕夫人交好,眼见燕夫人劳碌,燕将军却事事不理,自然打抱不平。

    “嘘!”花满渚打量周围,轻轻道,“别人家事,盈盈你不要多言。”

    欧盈满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到底是听花满渚的话,没有再说什么,按云英指的位置坐下了。

    画卷交给云英呈了上去,燕夫人遥遥望过来,对他们笑了笑。干坐着等了半天,燕将军还是没有出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花满渚已然不动声色将整个宴会上的人扫了个遍,连搬运贺寿礼品的小厮都没放过,却没看见一个形似任平生的人,心里也越来越焦急。

    时辰到了,有人报了一声,声名赫赫的驻南大将军燕频语,终于来到了宴会厅。

    花满渚悄悄望去,来人一身铠甲,虽然天下已无战事多年,还保持着将军门下戎装加身的传统。燕频语阔步走来,身后披风扬起,两道浓眉微蹙,面上半点表情也无,盛妆的燕夫人迎上去,看起来更像是燕夫人过寿。奇怪的是,远远望去,花满渚倒觉得燕频语隐隐约约有几分面熟。

    燕夫人站到燕频语身侧,仿佛见惯了燕频语这副模样,当下自己对一众宾客客套了两句,便招呼大家入座开宴。从进门到落座,燕频语竟一句话都没说过。

    佳肴美酒陆续呈上,宴会热热闹闹开始了。许是在座的人都了解燕将军脾气,除了礼貌性地祝寿之外,没有人对他一言不发冷着脸的举动有什么异议,这寿宴说是寿宴,却更像一场政商名流大聚会,寿星的角色仿佛一点都不重要。欧盈悄悄对花满渚抱怨,也被花满渚摇摇头制止了。

    宴会虽然怪异,却让花满渚记挂任平生的心情冷静了下来。他一直观察着与会众人,又看了看首座上眉目生光的燕夫人和一言不发的燕将军,心下了然了几分。这场宴会想来是燕夫人坚持要举办的,她出身巨贾于家,头脑精明,纵然燕频语不愿意,她也一定要利用这样的机会来广交贵胄,巩固燕府、乃至于府的地位。

    不过,花满渚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只猜对了一半。宴会进行到一半,燕夫人像是突然兴起,叫云英沏了酽茶给欧盈送去。虽然隔着几张桌子,但三个人都有些功夫,浅浅能听见她吩咐云英的话,说是欧盈北方口音,也许吃不惯扬州宴席菜肴,送一杯茶去给她解腻。

    欧盈不知何意,疑惑地看向花满渚。花满渚眉间深锁,住进燕府都许久了,此时才担心吃不惯扬州食物也太牵强了。

    燕夫人是当着燕频语面吩咐的,还对着欧盈他们这一桌点头笑了一笑。燕频语闻言,目光跟着燕夫人随意扫了过来,又转回去,却骤然又转过了头,紧盯着欧盈的方向,两只眼睛深如寒潭,一动不动,像是吃了一惊。

    花满渚心中一动,留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燕频语盯了许久,这才向燕夫人道:“她是谁?”

    语气冰冷,不容拒绝,听不出来一点情绪波动,也不像丈夫对妻子说话的口吻。

    燕夫人又看了他们一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回答说:“我偶然遇到的一位小友,身世可怜,客居扬州,我便邀她和她的朋友们来府上小住。”

    燕频语的目光一直锁在欧盈身上,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半晌,他终于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酒杯,倏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对着宴席上的宾客拱拱手,便一甩衣袍走了出去。

    燕夫人见状跟着站起,客客气气地替燕频语解释了一番事务繁忙,招呼大家继续饮宴。

    花满渚低下头,脑中似是清明些许,却又有更重的疑问冒出。

    看样子,于清弦跟燕频语的感情似乎并不好。可以肯定,的确是于清弦执意要办这场宴会,不过,除了交际之外,她的另一个目的,恐怕就是欧盈。

    找了寿宴这么个由头,大大方方地让燕频语见到欧盈。

    可是,为什么?

    燕频语为何如此反应?

    花满渚想不通,欧盈和李忘贫更是想不通。两人正齐齐望着花满渚,指望着他来解答。可惜,就算是花满渚比他们多长了百八十个心眼,此时也跟他们一样,满头雾水。

    ☆、第十八章:桃花依旧笑春风

    副将听到燕频语说把寿辰礼品清单呈上来的时候,吃了一惊。他们家将军从不过问财帛人情之事,此时却突然要看礼单,副将虽然颇为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去找管家要了来。那边厢酒宴还在继续,这里将军却躲在书房里捧着厚厚的礼册从头到尾细细查看。副将心想,不知今天燕夫人又了了几桩心事,也不知将军今天是转了什么性子。想了半天,没个结果,燕频语还在琢磨那份礼册,副将百无聊赖之下,笔直地站在廊中,默默数了一下午飞落的桃花瓣。

    终于,书房里传来铠甲碰撞的声音,燕频语有了动作。副将赶紧将心神从遍地桃花上拉回来,低着头守在门口。不多时,燕频语走了出来,沉着脸问道:“贺礼都放在何处?”

    副将一愣,想了想才答道:“今日将军寿辰,一应贺礼应是收入府中大库房中。”

    燕频语听罢,一言不发就往前走,副将赶紧跟上。走了几步,燕频语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看了副将几眼,眼神十分古怪。

    副将心里正在打鼓,半晌,才听燕频语清咳两声,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库房在哪?”

    “……”副将赶紧低下头,忍着笑意说道,“在东边。”

    燕频语迅速抬脚往东边走去,将仍旧低着头的副将扔在身后。

    说来也不怪他,这位燕将军年少时只好习武,明明并不愚钝,文墨上却连应付都懒得应付。老将军无奈之下,只得遂了他的意,将他养在军中,大半时候都不在府中。到年岁稍长,燕府手中只剩了扬州守军那一点兵力,军中也无甚趣味,这才回了家,却依旧是隔三差五地跑出去,四处掀人家的山匪窝子、水盗巢穴什么的。真正回到扬州城里安定下来之后,没几年就娶了于家的于清弦,这位商家小姐精明得很,府里上下事务交给她老将军放心极了,燕频语甩手掌柜,竟连自家大库房在何处都不知道。

    这座府邸的东边住的人少,一个大花园、一片曲廊湖占了一大半。不知道为什么,纵然东边园子风景极好,可无论是燕频语还是于清弦,都甚少来此处。副将跟在燕频语身后往东边走,只见将军越走,步子却越慢,靴子踏在地上,一声一声像是在往地下砸一般。

    走到湖边,燕频语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望着水面。

    “去你大爷的老子怕水!怕水!啊啊啊!燕频语你敢!”

    面容模糊的身影似是在眼前一掠而过,奇怪的是,那声音过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十分清晰,连语气和间隔,燕频语都半点不差地记得。

    副将年轻,武人一个,藏不住什么话,见燕频语默默无语地在湖边站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觉得将军今天实在奇怪,忍不住出生喊了一句:“将军?将军?”

    燕频语回过头,也没看他,正要抬脚继续走,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方向了。

    “……”燕频语收回抬出一半的脚,严肃地说了一声,“往哪走。”

    副将抿紧嘴唇,侧了侧身,指了一个方向。

    通往大库房的路就在湖边,但刚好有一座假山掩住。燕频语转过假山,才看见了大库房的院门。燕府没人敢闯,连大库房都只有几个家丁守着。他们一见燕频语,颇为惊讶,但还是赶紧行了礼,领头的人忙不迭地招呼着茶水。

    “不用了,”燕频语眼神转了一圈,“我找一幅画。”

    “不知将军找的是什么画?”管事的点点头,掰着指头一边数一边说,“库房里有吴道子、顾恺之、黄居寀……”

    “我找祝寿图。”燕频语打断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送来的,入库时有个名字是,欧盈。”

    燕频语将礼册从头翻到尾,才在一堆送礼人中找到欧盈一行人。客人们都有名头,只有欧盈等人的前缀写的是“夫人贵客”,其他什么信息也没有,燕频语当下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姑娘。

    管事的领命而去,燕频语动也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于清弦从没这样过,偶然交好?哼。燕频语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并不会当着那么多人面给于清弦什么难看,只是转了回房。至于她到底什么意思,燕频语不想问,他想知道那个姑娘的来历,也并不是难事。

    须臾,管事的将画卷呈了上来。燕频语就站在院子里打开了,似是一副风景图,大片浩然水色,芦苇飘摇。燕频语看不出画的好坏,直接去找题字。

    “万顷波中得自由。

    但祝将军悬弧令旦,志高意满。

    欧盈及友人敬上。”

    燕频语读了几遍,没看出什么异常,倒是画面上,虽然画着水波微澜,似是美景,却总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燕频语将画卷起来扔给副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一消失,库房管事的赶紧压低声音对一个家丁说道:“快去禀告夫人,将军将欧盈姑娘的贺礼取走了。”

    宴会结束之后,花满渚三人便往自己住处走。来之前,欧盈和李忘贫都对那位燕将军好奇得很,此刻却顾不上了。见周围没有人了,李忘贫抓住花满渚先开了口:“小渚,那个燕将军为什么盯着咱们看?”

    欧盈也迷茫地看着花满渚。

    花满渚叹了口气:“不是咱们,他是在看盈盈。”

    “看我?”

    “什么!”

    两个人异口不同声,李忘贫抢着说道:“他看盈盈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还想……”李忘贫心里喜欢欧盈,自然觉得她美艳无双,今天燕频语盯着欧盈看了半晌,他就自然以为是燕频语为人不正,看中欧盈美色,心里十分着急,可当着欧盈的面又不好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来。

    花满渚当然制单并非如此,欧盈满心不解,倒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李大哥莫急,”花满渚顿了顿,想起当初欧盈跟燕夫人结识的缘故,随口说道,“燕夫人的故友,想必燕将军也是熟识的。许是乍然一见,跟燕夫人一样,认错了吧。”

    李忘贫愣了愣,舒了一口气。欧盈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才又叹道:“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我真的跟他长得很像么?舅舅说我像娘亲,可我娘亲就一个弟弟,没有别的亲人呀。”

    花满渚沉默不语。欧盈自顾自嘀咕了一会儿,才猛地抬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喊道:“管他像谁呢,本小姐花容月貌,那人像我是他的福气,哼。”

    李忘贫没憋住乐了,见欧盈要发脾气,赶紧好言哄着:“没错!没错!盈盈最漂亮了!”

    欧盈哪里肯饶,提着小粉拳就追过去要打,李忘贫一边求饶一边往一边躲,花满渚也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李忘贫对欧盈的称呼已经从欧盈姑娘变成了盈盈,欧盈似乎并未发觉。花满渚慢悠悠地跟在打闹着的两人身后,暂时将思绪从燕频语身上拔回来,默默感叹,看起来,他们倒是顺遂。

    至少,要比自己顺遂得多。

    穿过桃花林的时候起了些春风,花满渚身上落了些许花瓣。回到房间,他正抬手拍着肩上的花瓣,却骤然抬起头,喝道:“谁!”

    一声轻响,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花满渚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亮,顾不得许多,竟飞快地闪身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那人,叫了一声:“师哥!”

    任平生愣了一下,本来要出口的话,化成一声叹息。

    他伸出手,也轻轻抱住了花满渚。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喂,你们倒是留个言啊。

    ☆、第十九章:情深处,别意难容

    花满渚整个人恨不得烙在任平生身上,脑袋深深埋进任平生肩上,喃喃叫师哥的声音都带上一丝闷闷的呜咽。任平生随他撒了一会儿娇,看他半点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才不得不出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花满渚竟还挣扎了两下不愿起来,让此时本来甚为严肃的任平生哭笑不得。

    “好了。”任平生使了点儿劲把花满渚的脑袋拉开,花满渚满不情愿地抬起头,眼里水雾朦胧,好半天才渐渐散去。

    四目相对,就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默默无言互相瞪了片刻,任平生突然发现自己耳朵根热了起来。

    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师兄弟了,在那一夜之后。

    虽然,在他们心里本来就从未单纯过。可,终究是不一样了。

    任平生松开手,转过头清咳一声,这才说道:“坐下,好好说话。”

    花满渚两只胳膊还挂在任平生脖子上,任平生掰了两下才掰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不敢看花满渚,扶着花满渚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师哥……”

    “你怎么来了燕府?”

    两个人同时发声,花满渚只想一诉情衷,任平生面色上却已经平静如常。

    见花满渚不回答,任平生皱着眉头,又接着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花满渚看着他不说话,嘴越抿越紧。

    “你……”

    “师哥!”花满渚打断他的话,“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任平生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说什么好。花满渚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花满渚收回了眼光,发出一声淡淡的苦笑。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任平生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盯着眼前的茶杯轻声说:“盈盈偶然成了燕夫人的客人,我就跟着进来沾个光。”

    见花满渚换了话题,任平生微微松了口气,但这答案却不是他要的。

    “我不是在问这个。”任平生说。

    “那你要问的是什么?”花满渚抬起头。

    “我……”

    “问我为什么追着你不放?”花满渚继续说道,眼神竟有几分狰狞,“还是问我为什么不知廉耻勾引你?还是说……”

    “花满渚!”任平生猛地一拍桌子,喝断了他的话。

    花满渚闻声一抖,停了下来,却望着任平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哥,”他说,“这样算什么?”

    任平生心里一酸。花满渚从小就乖巧,在任平生面前却一直很爱哭,但从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眼睛泛着红,来向他的师哥讨一个为什么的。

    仇人是谁,花满渚到底知道多少,是怎知道的,欧盈怎么会莫名其妙跟燕夫人扯上关系,此刻任平生都不想管了。他看着花满渚的眼睛,不知道那朦胧胧一片泪光什么时候会骤然滑落。

    花满渚此刻,很伤心。

    任平生抬起手,犹豫再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花满渚抱了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花满渚僵硬了一瞬间,很快,任平生就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衫似是湿了。

    “……对不起。”任平生微微颔首,一只手轻轻抚着花满渚的头,另一只手托着花满渚的下巴,拇指温柔地揩去他脸上的眼泪。

    花满渚呜咽一声,躲开任平生的拇指,往任平生肩头挪了挪。

    任平生心里软成一片,不自觉笑了,只好将手放在花满渚背上,缓缓地拍着,任他放肆地哭。

    等怀里的人哭声渐止,任平生思前想后,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终于又开口道:“小渚,对不起。”

    花满渚想抬头,任平生将他又摁了回去。他有点儿紧张,如果花满渚抬起头来,他怕自己说不下去。

    “我知道我很混蛋。”任平生顿了顿,“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一走了之。可我……我本来……我不想耽误你……”

    “师哥!”花满渚猛然挣开了任平生,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什么叫耽误?难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吗?”

    “……”任平生怀里一空,愣了片刻。花满渚这一看过来,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话语又重新乱得一塌糊涂。

    “我喜欢你!”花满渚焦急地握着任平生的手,“师哥你知道的不是吗?你明明知道的!”

    任平生呆呆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花满渚却愈发用力,更抓紧了任平生,“你不喜欢我吗?你对我那么好,为了我跟别人打架,为了我挨师娘的罚,我生病了你整夜照顾我,难道这些……”

    “小渚,”任平生回过神来,“我对你好,本来就是应该的,我是你师哥。”

    花满渚安静下来,任平生眼睁睁地看着他眼里的光芒骤然暗了下去。

    是啊,师哥。

    花满渚缓缓松开了手。下一刻,任平生却反过来抓住了他。

    任平生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却还在纠缠着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句子,真不知道平日里他那舌灿莲花的本事都哪里去了。他见花满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一着急就反手抓住了他,此刻却说不出话,快要急出一身汗来。

    “你不要伤心!”话一出口,任平生自己都没想到先说出来的是这一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既然开始了就索性一次说完,“我本来想等我报了仇再跟你说这些,没想到会有那一夜,我原本是个孤儿,后来又成了杀手,霁山的仇人尚在,我不知余生如何,不知道自己会活到什么时候,我不想在什么都不能确定的时候耽误了你,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是我忘形,第二天我……我怕你醒来问我为什么,我……我怕你恨我……”

    任平生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口气说了这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师哥,”花满渚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意思是说,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

    “当然有,我……”任平生反射性地回了一句,又乍然住了口,脸上飞快地红了起来。

    花满渚眼里的期待和笑意满得要溢出来:“师哥,告诉我,你……我不是一厢情愿的,对吗?”

    “……”任平生想躲开花满渚的目光,花满渚却扑过来捧着他的脸不让。任平生只觉得脸上更热,任平生大恨自己怎么这时候突然就不善言辞起来,偏偏花满渚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他躲也躲不开,恼羞成怒一下,一把按住花满渚的后脑勺,对着那张一直问些他涩于回答的问题的嘴,深深吻了下去。

    气喘吁吁地分开之时,两人嘴角还粘着一缕银丝。任平生伸手抹去,正纳闷自己怎么又没管住自己,却见花满渚满面通红,一边喘气一边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任平生叹了一口气,扣起食指在花满渚额头上敲了一下,“还问不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了?”

    花满渚眨眨眼睛,“问了师哥就亲我,当然要问!”

    “诶你!”任平生脸色更红,“你脸皮怎么比我还厚!”

    花满渚大笑不已,干脆整个人都坐到任平生腿上,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渐渐的,两个人都起了反应。久别重逢,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任平生扣在花满渚身后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花满渚往胸膛里挤。正是难舍难分之际,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人俱是一愣。

    “小渚?你在吗?”

    是李忘贫的声音。

    任平生冷静下来,看着花满渚摇摇头,轻轻在他耳边说:“先别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这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细细软软地钻进花满渚耳朵里,花满渚浑身跟着一颤。他强自平复了一下心神,才大声说道:“李大哥有什么事吗?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啊,那你歇着吧,我就是想问你晚上要吃什么。”

    “多谢李大哥,宴会刚过,我没什么胃口,晚饭不用等我。”

    “好,那我给你留着宵夜。”

    脚步声响起,李忘贫渐渐走远了。

    任平生舒了口气,“对了,李忘贫……”

    “师哥,”花满渚飞快地打断他,“不要问他。”

    “为……”

    刚一张口,花满渚就着还在任平生腿上的姿势,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也不要问盈盈。”花满渚又亲一口,“不要问燕夫人……”

    再亲一口。

    “什么都先不要问……”花满渚轻吻了一下任平生的耳朵,“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任平生刚平静的呼吸又沉了下来,手上用力,贴着花满渚的脸仰起了脖子。

    春宵一刻,千金难换。花满渚想了许久,念了许久,上一次几乎算是他酒后劫色,这一回任平生清醒如斯,心意相通,他怎么会让那些烦人的问题搅了兴致,只想拽着任平生同他疯狂这一场。

    那些问题,答案如何,都等明日再说吧。

    花满渚迷蒙中睁开眼,看着任平生,在心里轻轻叫着,师哥,师哥,不要怪我。

    ☆、第二十章:朝朝暮暮无尽处

    第二十章:

    浑身酸痛,花满渚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像又回到了初一那天似的。

    初一那天……

    花满渚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身侧,速度太快差点扭到脖子。

    “……”任平生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醒了?”

    花满渚放松下来,嗯了一声,往任平生身边靠近了些。

    任平生清醒得早,正枕着手臂想事情,见状抽出一只胳膊,将花满渚揽了过来。

    都裸着身子,肌肤在温暖的被窝里相贴,花满渚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任平生咳了一声,轻声道:“别乱动。”

    花满渚有点想笑。清晨情动,再正常不过,但昨天从黄昏折腾到半夜,他实在累得慌,于是乖乖地蜷在任平生怀里,没有再动。

    初春时节,熹微晨光透在窗户上,映得屋子里满室朦胧。院子里的桃花香气随风而动,丝丝缕缕地游进屋中,在床畔盘旋不去。

    花满渚满足地吸了一口气,舒服得像一只顺了毛的猫。

    任平生轻轻笑了笑。他也想通了,上一次托辞酒醉,这一次呢?反正自己对花满渚本就钟情已久,顾虑再三不愿开口,如今心意相通,何必再强忍着扮演什么手足兄弟。

    想到这里,任平生侧过头,轻轻的吻落在花满渚额头。

    花满渚闭着眼睛笑,就着侧卧的姿势在任平生肩头蹭了蹭。

    “还不起床?”

    “……再躺会儿。”

    “从来赖床的都是我,”任平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花满渚的背,“怎么今天你这么懒。”

    花满渚睁开眼睛,笑意不减:“师哥,我心里高兴。”顿了顿又重复了一句,“很高兴,很高兴。”

    任平生无语,将撑起身子,将花满渚也搂了起来。锦被随之滑落,花满渚胸口那些用力过猛的吻痕清晰无比。任平生有点儿脸红,伸手拿了衣裳披在花满渚身上。

    “我肚子饿了。”任平生找了句话说。

    花满渚恃宠而骄,抱着任平生又索了一个吻,这才懒洋洋地穿了衣裳,翻身下床。

    收拾妥当,院子里刚好也响起了脚步声。

    “是厨房送餐食的下人。”花满渚解释道,“李大哥和盈盈应该都还没起床,你要出去吃吗?”

    “不了,人多眼杂。”任平生道。

    花满渚点点头,自己出了门,将早饭端进屋里。

    任平生是真饿了。昨天一大早混进燕府,只趁着空闲啃了两个馒头,折腾这一宿,腹中早就空空如也。燕府里吃食向来准备得多,一人份几乎是两个人的饭量,狼吞虎咽地吃完,他竟也不觉得撑。

    吃完饭,任平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坐下来,道:“说吧。”

    花满渚正在喝粥,嘴里鼓鼓囊囊地裹着一口粥,闻言一愣,忘了咽下。

    任平生看着好玩儿,伸出食指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

    花满渚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戳,一口粥霎时喷出来一大半,尽数洒在任平生身上,幸好任平生比他高,没有直接对着脸喷,但还是粘上了些许。

    花满渚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手忙脚乱地给任平生擦,擦着擦着,两个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长本事了是吧?”任平生敲了敲花满渚的脑袋。

    花满渚偏偏脑袋躲开,笑着说:“师哥自己淘气,怪不得我。”

    任平生摇摇头,看花满渚擦得麻烦,索性将外衣脱下来往椅子上一扔,说道:“不管他了,先说你的事。”

    “嗯?”

    “少来,”任平生捏着花满渚的鼻子,“昨天一个劲儿打断我,今天总该交代清楚了吧。”

    花满渚瘪了瘪嘴,拉开任平生的手:“从哪儿说起啊……”

    “从你怎么知道来扬州说起。”

    “……”花满渚已经想好了理由,却还是不由得在心里哀叹,师哥太能破坏气氛,“我……我猜的。”

    任平生翻了个白眼。

    “……好吧。”花满渚缩在一边,“我……走之前,偷偷去了楼主的书房……”

    “嘿你真是,”任平生啧了一声,“都知道还跟我装了一路?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不跟我说,我哪儿敢提啊。”

    任平生扬起手就要往花满渚脑门上拍,花满渚赶紧往他手里拱了拱,成功将暴力化为无形。他讨好一般笑着说:“师哥别生气别生气。”

    任平生叹了口气,“你不该来扬州的。”

    “我要跟师哥在一起。”花满渚异常坚定,“师哥,你以为把我安顿在青城,我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吗?你一个人只身犯险,难道我就不心疼吗?没有你丁点消息,难道我就不担心吗?”

    “小渚,”任平生正色道,“燕府水深火热你也知道,报仇绝非易事,我连混进燕府都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你在这里实在太……”

    “危险又如何?”花满渚再次打断他,“艰难又如何?师娘待我如子,就许师哥你血海寻仇,不许我出一份力么?”

    任平生皱着眉头,除了报仇艰难之外,还有一个不想让花满渚参与其中的理由,可他却说不出口……

    小渚,你若是知道师父为何要收养你,还会这样执着地要为他报仇吗?

    见任平生满不赞同,花满渚又道:“师哥放心,咱们一定要除了这将军府,为师娘报仇。”

    口口声声都是师娘,任平生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不知为何,花满渚顺口一说,没有提到师父,却让任平生松了一口气。

    师娘,毕竟是无辜的吧。

    至于师父……其实不管当年如何,至少这一切,都的的确确是因为驻南将军府。不管是为霁山还是为自己,花满渚要找燕府报仇,也是理所应当。

    他倒从没担心过花满渚会拖累自己,只是在他心里,花满渚一直是对月长歌翩翩如玉的小师弟,想到要他跟自己一起在血海里打滚,任平生就一万个不乐意,既担心他受了委屈受了伤,又觉得他不该沾染这些凶险之事,就该一直平平安安地活着。

    之所以瞒着他燕府的消息,也是怕他一知道就非要跟着来,没想到他倒是早有打算。天知道,当任平生好不容易替了一个送菜的小厮混进燕府,却在宴会大厅外见到花满渚一行人赴宴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情急之下,任平生差点儿就冲上去抢人了,幸好看到领花满渚他们进去的那个下人十分恭敬,倒像是对待贵客一般,任平生心下起疑,这才按捺住自己,装作下人溜去厨房,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竟然跟着欧盈误打误撞进来的。

    任平生进不了宴会大厅,只能悄悄潜进花满渚屋里苦等。花满渚住的院子是客居,几个小孩子的地方也没什么人看守,溜进来并不难,难的是这宴会又臭又长,任平生在屋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花满渚回来了,本来要发的脾气却被花满渚一闹,全没了踪影。

    想了这许多,任平生无奈之余,脸色终是缓和了下来。花满渚看他神情,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任平生白他一眼,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又问道:“欧盈怎么来了?她跟燕夫人是怎么回事?”

    花满渚草草将事情解释了一番,又补充道:“不过,昨日宴会上燕频语十分奇怪,像是对盈盈很有兴趣。我想,于清弦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结交盈盈的。师哥,你可知盈盈身上有什么地方,是跟燕频语有什么关系的?”

    任平生摇了摇头,“她是云水楼的人,怎么会跟驻南将军府有什么牵扯?”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任平生拍了拍花满渚,道,“罢了,若真有什么,也必定跟杜宇有关。那只老狐狸的事,咱们不用操心。如今,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接近燕频语吧。”

    燕频语平时不常在府中,就是回府,也只待在自己院中。除去府中守卫之外,他身边亲随好手众多,靠近都难。任平生本想在府外动手,可驻军处守卫比将军府更甚,他刚摸进去就被哨子发现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只好想方设法混进燕府。燕频语虽是神出鬼没,但总有回府的时候,机会总是能找到的。如今藏在花满渚这里,倒是省了一些功夫。

    讨论了一会儿,燕府的情况还是要等晚些时候去打探,花满渚来了这么久,一门心思等着任平生来,都没研究过。还有一点让人担心,燕府的事情是绝不能让欧盈和李忘贫知道的,尤其是欧盈,正觉得自己交到了燕夫人这个好朋友,肯定说不得。但若一直将任平生藏在屋子里也不好,光饭量就能看出不对来。

    一说起正事来,方才那些温情扑簌簌直往外飞走,只留下一堆烦心事。花满渚扼腕不已,可也毫无办法。任他再怎么想与他师哥安稳平乐,此刻也是如不了愿的。

    午饭时,花满渚已经不好再推说休息,不得不出去跟李忘贫和欧盈一块儿用饭,留任平生一个人在屋子里。用完饭,花满渚去厨房要了许多点心,说是饮茶下棋时当零嘴,悄悄送进房间里。如今任平生在,他半步都不想走远,无奈欧盈从昨天下午起就没见到花满渚,一直缠着要跟他玩,花满渚心里万般不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待在外面如坐针毡,下棋竟差点输给了李忘贫,叫李忘贫好一顿嘲笑。

    捱到傍晚时分,起了些风,乍暖还寒时节,花满渚穿得不多,晚风一激打了个喷嚏。花满渚心中一喜,赶紧推说身体不适回房去了,心里简直对着这个喷嚏感谢了几百遍。

    房里的人百无聊赖,晚上探路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外面随便披了一件外套,正胡乱翻着一本棋谱,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花满渚进去的时候任平生还愣了一下,见他笑得一脸狡黠,也不去问他怎么脱身的,只是笑笑张开双臂,接住了径直往自己怀里扑的小师弟。

    下午花满渚要来的点心小食还没吃完,都放在睡榻的小桌子上。任平生一手搂着花满渚,身子一转,就倚着睡榻躺了下来,另一只手抓起一粒花生,准确地扔进花满渚嘴里。

    此番别后重逢,花满渚简直像突然得了话唠症,随时有说不完的话,任平生得空就往他嘴里扔东西,也没堵住,只能带着笑听他一路从儿时故事说到扬州风情,又说到李忘贫对欧盈动了心。

    “嗯?”任平生有些诧异,“李忘贫看上欧盈了?”

    花满渚一笑:“是啊。”

    “这傻大个儿,”任平生十分不屑,“什么眼光啊。”

    “李大哥挺好的,”花满渚说,“我见他对盈盈倒一点儿也不粗枝大叶,体贴得很。一开始他误会盈盈是我未婚妻,还颇为避忌,后来我与他说清楚了,他也就放开了。”

    “未、婚、妻?”任平生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捏了捏花满渚的脸,“怎么我就没有产生过这种误会?”

    花满渚吃痛,揉了揉自己的脸,想想又笑开了,翻个身趴在任平生胸口,弯着眼睛说:“师哥你是不是吃醋啦?”

    “……”任平生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是一记暴栗,“小爷还喝油呢吃什么醋!”

    “啊!”花满渚捂住头顶,好像敲得疼了,整个头都低了下去。

    任平生见状托起他的下巴一看,眼泪汪汪的,下手真重了点儿,赶紧摊开手掌揉着他头顶,一边心疼得紧,一边又纳闷,怎么以前更重的手都下过,也没见他这么容易就受不了了。

    花满渚其实并没有多疼,骤然被那么一敲,眼泪只是生理反应而已。见任平生疼他,索性就装着疼得不得了。但心里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很快就被任平生瞧出端倪。

    任平生哭笑不得,伸手就往花满渚腋下挠去。花满渚笑出声来,赶紧扭着身子往旁边躲,也不知怎的,扭着扭着,两个人又手□□缠,吻到了一起。

    任平生身心放松,完全由着自己去吻、去拥抱、去纠缠。花满渚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任平生沉醉其中的表情动人至极,花满渚满足地闭上眼,心里叹道,小别胜新婚,世人诚不我欺。

    “小渚你好些了吗?我给你送宵夜来啦!”

    房门应声而开,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花满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进他房间不爱敲门的,只有任平生和欧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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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一时风起,绿怨红愁

    欧盈的脚步停在门口,任平生抬头看去,那姑娘似乎呆住了,一条腿就保持在正要向前迈步的姿势。

    任平生皱皱眉,搂紧了还趴在自己身上的花满渚。花满渚犹豫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微微抬起身子,回头看向欧盈。

    欧盈浑身一震,终于想起收回那一条迈出了半步的腿,人跟着打了个趔趄。

    “盈盈。”花满渚叫了一声。

    欧盈睁大了双眼,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渚好点儿了吗?”人未到声先至,是李忘贫跟着跑了过来。

    “盈盈你怎么站在这儿不……”李忘贫从欧盈身后钻了出来,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李忘贫又惊又喜:“平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任平生扫了他一眼。

    李忘贫这时才恍然察觉不对,花满渚怎么这样躺在任平生身上,就是亲兄弟也太亲密了些吧……

    “不是,”李忘贫有些别扭地咧咧嘴,“你俩干嘛呢?小渚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你师哥抱啊?”

    花满渚脸一红,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闹,他倒是真的忘了自己还在任平生的怀里,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

    任平生叹了口气,却按着花满渚的后脑勺,在他额头上很快地落了一吻,这才把他推了起来。

    花满渚有点晕,任平生这是……当着别人面吻了他?

    一时间,他连还在呆滞中的欧盈和满脸震惊的李忘贫也忘了理会。

    “你……你……”李忘贫指着他们俩,半天说不出话来。

    花满渚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吻不可能是兄长对弟弟的亲爱。李忘贫并不笨,当下就反应过来,他们俩一定是……可他太过震惊,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你什么你。”任平生烦躁地挥了挥手,理了理自己胸前的衣襟。

    李忘贫的目光从满面通红的花满渚身上扫到一脸淡定的任平生身上,又再转回去,来回几次,这才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愣住了的欧盈。

    李忘贫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盈盈!”

    欧盈像是没听见一般,只直直地看着花满渚和任平生。李忘贫总觉得她好像站都站不太稳,伸出一只手想扶,又不敢碰她,胳膊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小渚,”欧盈的声音极小,“你……”

    “小渚是我的爱人。”任平生抢在花满渚前面答道,“我们,不只是师兄弟。”

    花满渚看了任平生一眼,心里感动,但却同时还担心着欧盈的反应。

    欧盈还是看着花满渚,又叫了一声:“小渚。”

    她要听到花满渚自己承认,她要听到花满渚自己告诉她,三年痴情,从一开头就注定了是错付。

    花满渚心下不忍,可如今虽然残酷,不也正是把一切说清楚的好时机么。

    于是,他朝欧盈点了点头。

    欧盈身子一软,这时李忘贫也顾不得授受不亲了,赶紧扶住了她。

    “是任平生逼你的对不对!”欧盈泪眼朦胧,终是大哭出声,“任平生,你凭什么这么做!”

    “盈盈!”花满渚皱起眉头,虽然看欧盈如此他心里也是又抱歉又心疼的,可也容不得别人这么说他师哥,“不要胡说!我师哥是世上最好的人,早在多年前我就钟情于他,对于你,我很抱歉,可是你不能诋毁我师哥。”

    “小渚别说了!”李忘贫心急如焚,看欧盈的样子,真怕花满渚再说下去她会受不了。

    欧盈却挣开了李忘贫的手,望着花满渚的眼神里满是委屈、愤怒,但最多的,是伤心。

    她是真的、真的、好伤心。

    “我讨厌你,”欧盈抹了抹眼睛,“我讨厌你!”

    她一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李忘贫回过神来,想骂娘又骂不出口,只能瞪了任平生和花满渚一眼,赶紧追着欧盈而去。

    房间里复又安静下来。

    花满渚愣了片刻,突然一下拉住了任平生的手。任平生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猪。”任平生无奈一笑,也握紧了他的手,“怕什么?他们早晚要知道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嗯。”花满渚半天才应了一声。

    这么一闹,时间也差不多了。任平生又等了一会儿,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整座燕府进入晚饭后最闲逸的时刻,便要出门去探路。

    花满渚不放心,非要跟着去。任平生本来不同意,但一想,今天闹这么一出,怕是留他一个人在会胡思乱想,更何况,花满渚拳脚不济,轻功还是很拿得出手的。于是两人商定,花满渚跟在任平生身后行动,一有异样必须立刻先走,留任平生善后。

    花满渚同意了。两人小心翼翼地绕着院子转,燕频语的住处应当是在燕府中间,不会很远,但不知是在哪个方位。任平生本打算跟着人来往最多的方向走,花满渚一把拉住他,那个方向是于青弦的住所,他去过。而据他所知,于青弦跟燕频语并不住在一起。

    任平生想了想,便换了方向。想到传说中燕频语的那些怪脾气,料他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他们挑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果不其然,看到一处建筑宏伟的院落,明明应是这府中主院,却并没什么家丁下人来往,只有门口站着的几个亲兵。

    这一看就是燕频语的风格。

    任平生捏了捏花满渚的手,两人藏在院外的树丛中没有动。任平生观察片刻,才小声说:“门外守着的这几个都是好手,但是房顶上那些躲着的,才是真麻烦。”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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