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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葛朗台伯爵阁下 作者:司泽院蓝

    第25节

    “别做过头就行。”夏尔只这么提醒。

    不让米歇尔脱层皮他就不姓拉菲特!维克托暗道,但当然不会说出来。“不过是谈判,”他轻松道,“这种事我们都经历过很多次了。”

    夏尔还真没见过维克托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的情况,毕竟他们俩一开始的情况很奇葩。不过想也知道,手里拥有主动权,当然什么嘴炮都不放在眼里。

    被夏尔专注的目光凝视着,维克托感觉到身体深处又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袭击了他。但他好歹还记得正事要紧,就道:“艾利让我告诉你,他五天后就要动身去伦敦。听说你们约了要去科学院,这事情差不多该提上日程。”

    “我明白了。”夏尔在心里想了一遍。时间正好,他可以先让法拉第在巴黎安顿下来、然后再适应一下环境。

    “那时你的伤好了没有?”维克托关心的方向显然和夏尔不同。“其实现在差不多也该好了吧?”

    夏尔回过神,想到他早上蹦下床的行为,难得顿了顿。他能说,本来的确快好了;可现在一整,大概又要再晚两天了吗?“到时候肯定没问题。”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维克托敏锐地从这种迟疑一瞬的反应里猜到了真实情况,一股不爽的感觉立刻冒了出来。但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夏尔就马上接了下去:“你坐过来一点。”

    维克托扬了扬眉毛。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夏尔还叫他过去一点……“虽然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他挪动身体靠近夏尔,“但我是不是已经说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他附身凑过去,两人立刻吻在了一处。维克托轻柔地按着夏尔身后垫着的枕面以固定姿势,夏尔的手臂则圈着他脖子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平时正经又冷淡,但在该怎样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扭捏。想想看,就连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夏尔就有主动色诱他的胆量,那如果真到那水到渠成的一刻呢?

    维克托突然有点儿迫不及待。他明明不是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也明明已经忍过了那么多时间;可他非但没有一点新鲜感褪去的感觉,还觉得更渴望面前的人,无论是哪一部分。

    看着自己如何一步步地坠入爱河是个很难想象的过程,至少维克托之前从不觉得这样的事——他愿意在一个人身上发挥从未有过的耐心和自制力——会发生。但现在,它确实发生了,而他也确实心甘情愿。

    爱情真是种令人惊奇的感受。

    因为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维克托的吻就变得深入而绵长起来。夏尔有一时间不适应——要知道维克托在他面前总像头凶猛的狮子一样索取——差点没缓过来气。等一吻结束后,他一手抵在对方胸膛上,在嘴唇相贴的暧昧距离里问:“你今天是怎么啦?感觉好像……”没吃饭?

    可夏尔还没问完,就又想到:不对,维克托的确还没吃晚饭呢!“你……”

    但维克托没让夏尔把这么煞风景的话说出来。“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心口疼。”他把夏尔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改了个姿势,变成压在心脏上方。

    “怎么了?”夏尔又问了一句,但立刻就理解了维克托的意思。他感受着手心传来隔着肌肉的渐快心跳,没说话,只用指尖隔着布料在上面画了一个圈,然后扬起眼角看维克托。

    夏尔本来长得漂亮,这一眼斜飞再加暧昧笑容的姿态主动又勾人,一瞬间维克托的呼吸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它大概是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他低声喃喃,重新靠近夏尔;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手也从夏尔宽松的睡袍领口钻了下去。“让我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也受伤?”

    夏尔被维克托直接的动作弄得微微喘了口气,勾在对方脖后的手紧了紧。“如果我回答是,你负责治好它吗?”虽然这听起来是个问句,但他并不真的需要一个回答;因为没等维克托回答,他就直接用唇舌堵上了对方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维克托:终于有一章能正经地谈恋爱了!感动得内牛满面!

    夏尔:算起来,我的伤很快就好,下章就能工作啦!

    维克托:……不要这样,难道以后谈恋爱都要等你生病什么的才有空吗qaq

    第79章

    这天过去之后,夏尔又躺了三天,才等到腿上的伤口大部分结痂脱落。虽然没有完全好透,但至少不怎么影响正常行动、可以把之前不好处理的事情解决掉了。

    首先是米歇尔那头。

    夏尔觉得,如果可以好好谈的话,米歇尔当然值得拉拢。要知道,除了维克托之外,巴黎的金融巨鳄也就是米歇尔坐第二把交椅。再加上米歇尔人缘好,在让其他人把资金心甘情愿地投到工业上会更有带动作用——

    这才能实现他和国王陛下展望过的蓝图:全面发展国内经济,不让法国输给诸如英国之类的任何国家!

    另外,维克托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在夏尔和他提过的那天晚上之后,他马上就接手了相关事宜。照以往的风格,夏尔有理由相信,维克托不会让他失望。

    所以,夏尔在这件事上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接下来就是法拉第。

    虽说夏尔没有新建一个实验室,但住所之类的地方倒是早就准备好了。法拉第的脾性他大致也摸出来一点,所以特地在学校林立的学园区找了个环境清静优美的公寓。

    房子不算豪华也不算大,和现时流行的帝国风格差距甚远;但至少干净整洁,还配有仆人——

    想让人专心研究的话,肯定该做到衣食无忧;先不提什么丰厚回报,如果科学家肚子都填不饱或者总受气,那还能指望工作效率吗?

    虽然这标准对维克托那样见惯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的人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寒酸,但对法拉第来说已经再好也没有了——要知道,如果夏尔真给他弄一套豪宅,那他是绝不可能答应住下的——

    和戴维一比,这么体贴的夏尔就是大天使一般的存在!

    最后就是闹得整个巴黎风声鹤唳的刺杀。这件事和第二件其实可以合并起来谈,因为他们共同商定了一个以退为进的策略,而进的那个方向正好重合。另外就是,前者的扫尾时间和后者的开始时间撞到了一起。

    在夏尔能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天,他就兑现了诺言,带法拉第去参观安培的实验室。但实话说,他已经提前和安培打过了招呼,说法拉第可能要在巴黎呆一阵子。

    安培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他也听过一些来自伦敦的风言风语;因为戴维的缘故,整体舆论风向对法拉第不利。

    如果换个人对他推荐法拉第,他肯定婉言谢绝,因为那很可能代表着一大堆麻烦(剽窃别人的科研成果是很严重的指控,如果是真的,研究生涯就基本等于全毁);可既然法拉第能得到夏尔的首肯,那他也不介意给一次机会——

    开玩笑,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还好法拉第也很给力。他随身带着沃拉斯顿的亲笔信,证明他并没有剽窃。如果说安培之前还有些疑虑的话,在看到信的瞬间差不多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您还需要什么证明的话,大可以派人去伦敦核实。”法拉第最后道。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语气一派坦荡。

    一边的夏尔喝着咖啡,对此不发表评论。他看得出,法拉第彻底被戴维寒了心,说得这么清楚不是挑衅,而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

    安培再次打量了一眼法拉第。他其实还挺欣赏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的态度,但他有个疑惑:既然法拉第能拿到沃拉斯顿的信,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和他的伦敦同行们说呢?对恶意造谣传谣的人来说,实打实的证据分分钟打脸好嘛!

    但这话显然不适合直接问法拉第。所以安培笑了笑,“这就不必了,我相信夏尔,也就相信您的清白。您现在愿意去看看实验室吗?如果觉得环境可以接受,我可以代表实验室全体同仁,热忱地欢迎您的加入。”

    法拉第不着痕迹地看了夏尔一眼,然后站起来鞠了个躬。“那太好了,多谢您。”

    于是安培叫来他的一个助手,让后者领着法拉第去实验室转转。等两人离开,他才把他刚才的疑惑问出了口。

    “还是因为戴维。”夏尔简洁地回答。

    安培愣了愣,然后有点难以置信地明白了。夏尔这话的意思就是,因为法拉第念旧情,所以这时候依旧想着息事宁人?“这……他……”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法拉第的脾气何止是好?被污蔑了还不澄清,简直都要成包子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是从反面证明了,对曾经帮助过他的人,法拉第绝不会以怨报德。

    夏尔放下咖啡杯,手指略微交叉,搭在膝盖上。“我大概明白您想说什么。”他轻声道,“虽然迈克尔坚持清者自清,但这种事情必须撇清干系。”

    安培点头表示同意。开玩笑,剽窃这种黑锅怎么能背?

    “他不想做,也许是现今的局势只够他做出暂时离开伦敦的决定。”夏尔继续解释,“迈克尔品德高尚,但时间会证明,高尚对某些人来说是完全不必要的。”

    安培把脸更转向夏尔了一些。

    虽然他们都觉得这种事该反击,但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主要还是看法拉第的意思。而现在夏尔是不是在暗示,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取决于戴维想不想成为“某些人”中的一个?但话再说回来,如果那些谣言真是戴维散发出去的,那戴维已经成为了那种人了吧?

    “好吧,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觉得最后还是要看事实才能说话,安培这么说。“既然法拉第能做出电磁转动,我想他也的确能做出其他更多的成果。”

    夏尔微笑起来。电磁转动是法拉第自己取的名字,按照后世的科学理论来说,其实是单极电动机的原型。现在,没有了戴维的隐形阻挠,法拉第还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做出更大的成果——比如说一台水力发电机——吗?

    所以,隔天夏尔和德卡兹公爵在科学院碰面的时候,后者已经略微耳闻了这件事。

    “我原先听你说的时候,还觉得可能有那么一点夸张;但是现在看下来,原来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样啊!”

    德卡兹这么说的时候,他和夏尔已经转了一圈,范围包括安培的实验室。而他口里的大家,则是科学院一帮子研究物理的教授们——

    电力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就是能源,将来电气时代的基础!而要让产业迈入机械自动化,就需要让机械动起来的能源形式。

    蒸汽机就是其中的一种,它将煤炭燃烧的热能转变为动能。只不过能量利用效率不高,要耗费很多的煤炭,笨重而不方便。

    而如果换成电,就会好得多。

    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一条河流蜿蜒而过,通常某些地方会有比较大的落差。如果在附近安一个叶轮,那么河水落下来时就会冲到叶片上,让它以及它带动的铁片旋转。再让铁片处于磁场中,它运动时就会产生电流。再通过类似的方式转化,电流就能带动其他物体运动,比如说机械的杠杆之类,成功省掉巨大的人力。

    这一下子就跳过了煤炭,挖掘、分拣、运输的成本全省了下来。如果暂且不考虑如何长距离传送电这样的技术问题,他们都至少先得有一台电动机!

    “这现在还只是我们的设想。”夏尔这么回答,“毕竟这可是个大工程,光靠几个人可做不成。”

    德卡兹深有同感地点头。的确,前景很美好,但投入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大了,非举国之力不能完成。“所以您一定得说动陛下。”他说着笑了起来,“在这件事上我得说,您做得再好不过了。”夏尔不仅有计划,而且是大计划;最重要的是,这计划一直在稳固地步步推进啊!

    “那也是陛下开明睿智。”夏尔回答,有点儿双关。

    德卡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这话表面上的意思似乎是奉承,但实质上还真不是。国王已经快到古稀之年,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不见得能活到大规模电气化的一天。而如果从阿图瓦伯爵的角度来说,他绝不可能支持夏尔。别的不说,就冲夏尔发工资的爽快劲儿就不可能——

    阿图瓦伯爵对科学没什么兴趣不说,还是个宗教狂热分子;他坚信,全天下的东西都是国王的,平民为国王效力理所应当,有什么资格获得更多财产?

    换一句话,夏尔绝不可能站到阿图瓦伯爵那边去。而这样的态度差不多能代表一大批在革命后崛起的中产阶级的心声,还能加上同样从里头获得了好处的平民们……

    “只可惜时间不够,不然我该去埃佩尔纳看看,那一定很长见识。”德卡兹一边想一边说。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对自己这方有信心。

    “等您从伦敦回来,我一定亲自带您去参观。”夏尔笑眯眯地答应了。“这可是我的荣幸!”

    德卡兹看着夏尔,觉得自己完全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那么受欢迎——谁不喜欢和聪明又有实力的美人打交道呢?“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也别大意——毕竟,如果最后需要和英国人谈判的话,你的工厂就是货真价实的筹码!”

    “那当然。”夏尔肯定,又说了句俏皮话:“海峡对岸可都是立志要做绅士的人;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怎么能叫他们信服呢?”

    德卡兹这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去拉外援,国内还有夏尔和维克托这样的人帮助稳定局势,简直挑不出任何问题。别人看起来,他是明褒实贬;但他之前因为谋杀而引起的忐忑已经完全消失,全数变成了昂扬的斗志。

    “我可不可以假设,你上一次去伦敦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德卡兹又想起来一件事,“不然,怎么会有人从海峡对岸来投奔你?”

    夏尔但笑不语。

    这无疑是默认。“我现在有点儿同情戴维了。”德卡兹有点夸张地说,“如果他知道你的计划,说不定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顿了顿,又接下去道:“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能肯定的只有一点——英国人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第80章

    第二天,德卡兹带着助手等人登上了开向多佛尔的专船,准备在那里换车去伦敦。刺杀这件事总算正式画上了个休止符。夏尔思忖着时候差不多,就提笔给纪尧姆写了一封信,告诉他爹风头已过,现在可以回巴黎了。

    只是,在夏尔等信上的墨水干的功夫里,管家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官方表述是,拉菲特先生请他去位于弗里利埃路的法兰西中央银行,越快越好。

    去央行?天下红雨了?

    夏尔随手撩开窗帘的一边,在看到已经等在楼下的马车时扬了扬眉。虽然他从听说维克托的名字起就知道对方是央行行长,但真还没去过那座外表看起来就很符合“银行很多钱”印象的建筑。他没有那种必要是其一,维克托和他打交道从不按常理出牌是其二。

    但这次阵势正儿八经的,想必真的有什么事。至于最近的正事能有什么嘛……

    夏尔嘴角弯了起来,他已经预料到他会在那里碰上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小半个小时后,夏尔刚踏进维克托的办公室,在感叹这地方真是金碧辉煌闪瞎眼的同时也看到了黑着脸的男人,两个。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维克托和米歇尔吵起来了,让他来调停?

    夏尔没说这阵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的是维克托已经把米歇尔摆平了——而只是先礼貌地问过好。

    维克托差点翻白眼看夏尔。这地方就他们三个人,何必浪费对米歇尔的那一声招呼呢?当然这话不适合这时候说,所以他只硬邦邦地道:“行了,现在就签字吧!”

    米歇尔惯常笑脸迎人,看见夏尔时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维克托这么一说,他的脸就很快地沉了一下。“虽说你们是合作伙伴,但你还能替夏尔做决定?”

    毫无疑问地,这话换来了维克托的一个瞪视,虽然不甚明显。

    夏尔觉得这两句话根本没头没尾。签字?签什么字?而且决定又是什么?“先生们,在你们继续谈话之前,”他这咬重音的“谈话”适时卡住了维克托的反驳,目光在坐着的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有没有谁能先慷慨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米歇尔就瞥了维克托一眼,相当意味深长。正在夏尔思考他哪里说错话的时候,米歇尔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首先,他有意和夏尔合作;然后,夏尔另外有维克托这个合作者,以至于他不得不和维克托打交道;接着,维克托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刁难他;最后,他大方地答应了,就是有个小小的附加要求。

    “我付出了那么多,那我至少有些权力吧,就算不是对等的?”米歇尔对此这么表示。“我只想要您来做,夏尔;换别人我不放心。”

    被影射的“别人”维克托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他手下能干的人不少,米歇尔偏就要选夏尔,还敢说是什么“小小的附加要求”?以他看,根本是其心可诛!

    夏尔大致明白了,但还差一点儿细节。“你想要我做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坚强地顶住了维克托宛如实质的目光压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米歇尔摊手,“我相信你已经对那一套很熟了,这才想要你做——就是多管一个酒庄而已。发展方向你定,操作规程你定,什么都你说了算;只要你说出来,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做。”

    “听起来倒挺像那么一回事。”夏尔点头道,又问:“您说的是哪一座酒庄?”虽然他这么问,但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浮出来一个答案——

    “上布里昂酒庄,正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那个。”米歇尔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影,是针对维克托的。显然,虽然他答应了,但实际上还在肉痛。

    ……上布里昂酒庄?!

    夏尔这才发现,米歇尔的“苛刻”还真不是夸张形容。

    上布里昂酒庄可不是他买下的那几座葡萄园,因为运气不错,当时统共花了一百万法郎左右。可上布里昂酒庄是个公认的一级名庄啊,再有运气,没上千万法郎也绝对拿不下来的!

    然后,维克托,就这么直接和米歇尔要来了?

    夏尔不由得心有戚戚焉:米歇尔没糊维克托一脸咖啡已经是好涵养了吧?

    “事实上,不是全部,是一半经营权。”米歇尔继续说了下去。但其实一半和整个儿没有多大的区别——因为一级名庄全都是从种植葡萄到制作酒桶一手包办,割掉哪一部分恐怕都得降级。那也就意味着,只要他还想葡萄酒挣钱,就牢牢地被捆死在一条船上了!

    夏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虽然听起来很像狮子大开口,但确实保证了米歇尔不会反水或者当内奸,至少把投入的钱赚回来才有可能。毕竟,米歇尔投向他们这边就是为了挣钱,怎么可能倒贴钱、还倒贴那么多呢?

    利益关系带来的双重保证——维克托这招玩得确实顺溜!

    “看起来您已经明白了。”米歇尔揣摩着夏尔的表情,“那么,您现在愿意点头了吗?今天的事情能不能成,都看您的态度了。”

    夏尔的视线在那张笑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现在明白了,维克托一开始说的签字八成是酒庄的转让合同。而米歇尔的底线是,一定要他来做这件事才同意签字。和上布里昂酒庄的一半经营权相比,这要求实在不算什么,所以维克托不得不叫他亲自来。

    “我只是还有一点点小问题。”夏尔道,同时迈动步子,走到了维克托和米歇尔中间,一手有意无意地扶在了维克托的办公桌边上,这才转向米歇尔。“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这件事吗?您知道我在问什么。”

    就算他们之前谈过两次,也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吧?所以,就别和他提什么虚无缥缈的“信任”之类了。

    米歇尔看着夏尔,视线落到夏尔的手上,又抬了起来,突然笑得更灿烂了。“就凭您现在的表现——您相信这个理由吗?”

    就因为他现在表示出了站在维克托这边的态度?

    夏尔很快地垂眼一扫,眼角余光同时带过维克托的脸——后者也在看他。“现在?”他轻笑,“那您未免太武断了些。”

    “那可不一定。”米歇尔往后靠了靠,在沙发长椅上找到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句让人不爱听的话,虽然拉菲特先生对人态度很挑剔,又对我成见很深,但这并不影响他现在坐在那里——”他指了指那张用龙骨船木做成的、宽大结实的行长办公桌,“那也就证明了他的能力。这样的人选中了您,是不是也说明了您的实力呢?您能否认这一点吗?”

    夏尔没吱声,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话还没说完。

    “您瞧,我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就说明都不是问题,可以解决。”米歇尔朝着维克托的方向摊平一只手,眼睛依旧注视着夏尔,“竞争对手是过去,时间会改变这一点。也正因为同样的原因,您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直起身,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您也许怀疑,我说的信任是空话。但我看到的事实是,没有通过任何我熟知的方法,您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使自己手里掌握的资金翻了快十倍!这难道还不够证明什么吗?”

    “那听起来更像是拉菲特先生的功劳。”夏尔不动声色地回答。这不是谦虚,而是因为他想知道,米歇尔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是吗?”米歇尔眯眼笑了。“可是我想,就算是保守估计,再过两年,您就该一跃成为巴黎首富了!不过当然,”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维克托,“要是哪位商会会长愿意在年报上面替你遮掩一下,明面上也是看不大出来的,人们只能自己猜测。您说对吗?”

    这话就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夏尔觉得,米歇尔要么是顺带对维克托开嘲讽,要么就是真的看出了一点儿什么,关于维克托对他的态度。但后面一点,这时候肯定不能承认。“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谢过您的吉言。至于酒庄……”他停顿了片刻,“只要您放心,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好!”米歇尔从沙发长椅上站了起来。“我得说,您比拉菲特先生爽快多了!我拿出了诚意,您也拿了出来,这不就是和和美美的局面吗?”他说着伸出右手。

    夏尔微微倾身,让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文书签了之后,米歇尔先行离开,办公室里就剩下夏尔和维克托两人。

    “你之前和他说了什么?”夏尔先问了一句。虽然说起来过程挺顺利,但米歇尔瞥的那两眼实在没法不让他不在意。

    “让他换人选,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维克托回答,有点气闷。“我就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肯定会答应。”那岂不是更忙了?!

    夏尔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把汗。这是实话,但米歇尔用超过五百万法郎的金子换一个人事任命,实在没法拒绝。“在这件事上,我们才是占好处的那个。”他用一种委婉的语气提醒。

    维克托哼了一声。这他当然明白,否则也不会请夏尔来。但不是他得寸进尺,毕竟公事是一回事,私事又是另一回事了。

    夏尔看着维克托,故意促狭地笑了:“所以我当初就说过了,我从不和合作伙伴搞到一起。你看,担心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给我留了点面子,没提当初是我说可以把金钱和感情分开来的?”维克托颇有些悻悻然。道理从来都是说得容易做的难啊!

    夏尔扑哧一声笑了,相当无辜纯良。“现在可是你自己说的。”他用一只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话说回来,你的确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条件。”

    维克托眉头总算舒展了一点。钱什么的可以赚,但是某些东西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就比如说时间。“因为我告诉他,其他东西我都能给你,要交换就只能拿出我们没有的东西。”

    “‘我都能给你’?”夏尔觉得自己抓住了米歇尔神色奇异的关键。“你不是真的用了这种形容吧?”

    “当然不,只是类似而已。”维克托立马否认。他才不会说,米歇尔听到这话后的回答是,“谁给谁还没定论吧?”

    ——果然是个只会给他添堵的家伙!

    夏尔略微怀疑地扫了维克托一眼,但没有深究,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个从天而降的一级名庄吸引走了。“上布里昂……”他沉吟起来,“我想他们的酒真的大有用处。”

    看夏尔明显已经开始思考酒庄的作用,维克托不知道他该不该松一口气。夏尔很容易被工作吸引走注意力,这他早就知道了;所以看上这种工作狂的他,以后就只能认命地痛并幸福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米歇尔:半个酒庄算什么,重点是我怒刷存在感了!

    维克托:滚!

    夏尔:其实酒庄真的不错,可以这样这样,可以那样那样……

    维克托:……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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