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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72)

    她眼睛一亮,待马车停稳后,走了过去。
    不出意外,马车里的人正是谢怀安,身旁还坐着一个神色肃立的中年男人,不知是不是谢怀安的长辈。
    谢怀安刚一掀开车帘,便对上了顾休休熠熠发亮的双眸,挑了挑眉:来找你夫君的?
    顾休休点点头:我被拦住了。
    他眯起细长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
    她的目光明澈,如实道:你没有出仕,既然你来了乾明门,便证明太子殿下在此地,我没有来错地方。我上次在采葛坊帮你喝退了暗卫,你是不是也该帮一帮我?
    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皆是北魏最有权势的家族,作为谢家未来的家主,谢怀安想要将她带进去,便不过是招招手,一句话的事情。
    谢怀安勾起唇角:你倒是真好意思说。
    那日在采葛坊,顾休休不但将他比作蟑螂,还给了他一脚,如今大腿一侧还隐隐作痛。
    你不是说欠我个人情吗?
    顾休休见他下了车,径直便要向乾明门走去,压根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她追上前去,拽住了他的手臂:你是谢家未来的家主,又是名士大家,该是一言九鼎才对。
    谢怀安脚步顿住,侧过头去,瞥了一眼被她细指攥住的手臂: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拉拉扯扯?
    顾休休看着他,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臂,嗓音倏忽拔高了些:什么北魏名士,不过尔尔。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还未走出去两步,却被谢怀安叫住:回来我带你进去!
    虽然语气似是轻描淡写,但顾休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然,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便是什么名士也不例外。
    顾休休一叫便停住了脚,分毫不掩饰自己方才在用激将法。
    谢怀安在前引路,畅通无阻带着她穿过守门的侍卫,方才还阻拦她进门的御前侍卫们,在他面前却显得小心翼翼,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问。
    他带她进门后,冷笑一声:你这般会算计人,不知是不是也这样算计过太子殿下?
    她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道:你今日帮了我,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欠了。
    顾休休语气真挚,像是在告诉谢怀安,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她不会再拿那日在采葛坊的事情要挟他了。
    反正过了今日,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谢怀安最不喜被人要挟,还在气恼,可听见这话,心里却也并没有多高兴,只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顾休休说这话,像是在卸磨杀驴。
    刚把她带进来,他失去了利用价值,她便立刻过河拆桥,与他撇清关系了。
    真是个无情又狠心的小姑子。
    谢怀安想要脱口而出的那便最好不过了,卡在嗓子眼,说出口却变了模样:吾乃谢家嫡长子,怎会占你便宜?
    顾休休怔了怔,不解道:你说什么?
    谢怀安朗声道:既然当日你喝退暗卫,又提醒了我贞贵妃包藏祸心,我说了欠你一个人情,这人情岂是这般容易就能还清?
    顾休休被他噎了一下,听得稀里糊涂,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方才带你进乾明门,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人情。他顿了顿,道:这不作数,我仍欠你一个人情。
    顾休休听见这话,一时之间却是搞不明白谢怀安想做什么了。
    就算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谢怀安方才还不愿意帮忙,怎么现在又改口说算不得什么人情了?
    难道是觉得这么小的忙,配不上他谢家嫡长子的尊贵身份,非要帮她个大忙才算还上人情?
    顾休休搞不清楚谢怀安这种北魏大名士的脑回路,索性便也不想了。总之此事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最多就是他以后非要还人情的话,难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
    她之前对谢怀安的印象不大好,一是因为弹幕上曾提及过,她嫁给四皇子后,四皇子后来发现自己认错人,将她转手送给了谢怀安,结局凄惨,死无全尸。
    另一个,在她看来,谢怀安跟贞贵妃都是一丘之貉,满肚子坏水,又心机深沉,几次接触下来,完全没有一点好感。
    哪怕是此刻,顾休休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依旧对谢怀安满满的警惕和戒备,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似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她客套了一句,顿住脚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乾明门,睫毛轻颤。
    太监传了皇帝的旨意,叫谢怀安进去。见她有些失神,谢怀安走出两步,转过身看她:发什么愣,跟上。
    顾休休没有说话,沉默着跟了上去。
    乾明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连空气中都含着肃肃寒厉。
    靖亲王双手扶在腰间玉带上,面色焦黄,眉头紧皱,嗓音中不难听出抑制不住的怒火:皇兄,你今日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吾儿好端端关进了诏狱,不过两日功夫,竟殒命于此,连一具尸首都保不齐,烧得漆黑难辨
    他一口气上不来,连喘了半晌,身旁的太监连忙上前给他顺气:那刁民无中生有,污蔑吾儿当街强抢妇人,纵马踏死幼孺。皇兄你为平息众怒,将吾儿关进诏狱审问,臣弟可是有过一句怨言?
    皇帝坐在高台龙椅上,叹了口气,道:皇弟,朕知你丧子之痛,定是肝肠寸断。如今太子与刘廷尉便在此地,朕已是让人查过,昨夜只有他们两人与贤侄见过面,你有什么话尽管问他们。
    那言外之意就是,有事你找他们算账,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靖亲王要的便是这句话,他缓缓将视线移到元容身上。
    元容便立在殿下,他身着朱色大氅,骨节明晰的手掌捧着紫铜手炉,乌发垂散在肩后,神情舒朗且倦懒。
    不像是来挨罚的,仿佛是来吟诗踏青,唇边还含着浅浅的笑意,漫不经心。
    越是看元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靖亲王便越是恼火难耐,他走近了元容,声音洪亮:你便是太子殿下,便能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吗?
    元容敛住眉眼:靖亲王此言差矣,孤何时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说着,他从刘廷尉手中接过罪己书,递到靖亲王面前:皇叔不如看一看,您的嫡长子都做了些什么?
    说话之间,谢怀安与顾休休先后进入乾明殿,皇帝瞥到顾休休的身影,神色一怔,随即皱起眉来:太子妃怎会在此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元容便侧过身去,看向了缓缓步入乾明殿的顾休休。
    顾休休也在看他,她的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焦灼,一进殿中,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元容的方向疾步走去。
    元容转手将手炉扔给了刘廷尉,迎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不在东宫歇着,怎么出来了?
    顾休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怀安便已是跪下行礼: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倒叫顾休休愣了一下微臣?谢怀安什么时候出仕了?
    爱卿平身。皇帝微微抬手,示意谢怀安起身,视线仍停留在顾休休身上:爱卿怎会跟太子妃一同进殿?
    谢怀安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偶遇太子妃与家仆走散,微臣知道太子在乾明门,便顺路将太子妃带了过来。
    这个借口非常的拙劣,甚至近乎敷衍,偏偏皇帝还没办法说什么。谢怀安刚刚出仕,他在此时需得对谢怀安多加关怀,以表自己对谢家的重视。
    皇帝微微颔首,见顾休休行礼,又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他道出让谢怀安来此地的目的:朕听闻,世子在洛阳街头出事当日,谢爱卿也在现场?
    元容不紧不慢抬起黑眸,看向谢怀安,刚巧他也在看元容,两人视线相对,谢怀安挑唇一笑:是,微臣也在。
    皇帝道:那你说一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世子当真强抢妇人,纵马踏死幼孺吗?
    微臣坐在马车中,离得又远,看不真切。只是听到外头喧闹,便远远看了一眼,实在不敢冒昧举证。
    话音落下,顾休休瞥了谢怀安一眼。
    没想到谢怀安瞧着放荡不羁,入仕后倒是个保守派,谁也不得罪,说了就像是没说一样,比某宝客服还能打太极。
    没来之前,顾休休一直心神不宁。如今到了元容身边,总算是安下心来,她悄悄攥住元容的手,许是刚刚捧着暖炉的缘故,并不算太冷。
    而她一路纵马赶来,穿着单薄,暮秋的清晨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霜气,早已是手脚冰凉。
    元容摸着她毫无温度的小手,又从刘廷尉手中要回来了暖炉,放在她手中,抬手将身后的狐裘解下,披在了她身上。
    骨节修长的手掌在她颈下系着襟带,动作自然又从容,看的靖亲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忍不住喝道:吾儿惨死诏狱,你却在此处与妇人缠缠绵绵,你休要欺人太甚!
    靖亲王,你又说错了。元容眼皮都没抬一下,仔细整理着她身后的狐裘:她不是普通的妇人,她是孤的太子妃。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将靖亲王气得手指直抖。什么普通的妇人,莫不是在含沙射影,暗指靖亲王世子当街强抢妇人之事?
    靖亲王怒极反笑,将手中的罪己书撕扯烂:不过是一份莫须有的证物,连字迹都没有半分相像!你休要拿出这样的东西来糊弄人!
    说是这样说,可他紧接着就将那撕碎的罪己书塞到了嘴里,两三下便吞咽了下去。
    见状,元容只是轻笑道:你手中那份不过是誊抄的副本,刘廷尉手里还有几十份,靖亲王尽管吃个够。
    靖亲王:
    那又如何?!他沉默了一瞬,将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道:仵作检验过吾儿的尸首,其中下身的烧伤比起其他部位烧伤更为严重,说明他生前曾遭到过严刑逼供,逼供出来的东西又怎么能算数?
    靖亲王可是亲眼看到了?一言不发的顾休休,忍不住道:世子本就是自焚而亡,何处烧得重,何处烧得轻,单凭这个便能判断出世子生前是否遭过刑罚?
    再者说,入了诏狱的人便不□□份高低贵贱,用刑也不过是审问的其中一环,靖亲王何必大惊小怪。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世子呢?
    难不成,靖亲王的意思是,世子比当今天子还要尊贵不成?
    靖亲王被她三言两语怼得一时语塞,那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指在空中的手指不断颤抖着: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妇人,休要颠倒是非,胡言妄语!
    顾休休被他厉声呵斥,却也无动于衷,只是不轻不淡道:是不是颠倒是非,胡言妄语,靖亲王心中自有定数。
    说罢,她抬眸看向高台龙椅上的皇帝:父皇,儿臣以为,只要谴人去靖亲王的封地查一查,便知道那封罪己书上所言是非真假。
    若罪己书上所言不虚,那只能说明世子在诏狱中幡然醒悟,羞愧之下才写下条条罪状,甘愿一死赎罪。若罪己书上的罪状都是构陷,届时靖亲王再来问罪也不迟。
    那封罪己书上写下的条条罪状,虽然顾休休一眼没看到,但仅凭方才靖亲王拿到罪己书后,一边否定罪己书是伪造,一边心虚地撕烂罪己书,吞进腹中的行为来看,便能推测出那些罪状都是真的。
    如今靖亲王身在洛阳给太后祝寿,若皇帝此时派人快马加鞭赶去靖亲王的封地查探,靖亲王便是想要从中阻拦,也是鞭长莫及。
    靖亲王世子的名声一向不好,按照罪己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来看,这些年世子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
    若是靖亲王现在罢了,不再纠缠,此事便到此为止。若他还是不依不饶,无理搅三分,真等到让人彻查清楚那罪己书上的罪状,别说是世子该死,就连他这靖亲王也要受到牵连。
    顾休休丝毫不惧靖亲王,言辞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就连皇帝都不禁多看了她两眼,神色中显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皇帝不是不敢招惹靖亲王,只是先前与靖亲王联手之时,曾当着数个心腹大臣的面,口头允诺过靖亲王与他合手制约北魏家族,而他则不能卸磨杀驴,要在靖亲王有生之年,保他荣华富贵,性命无忧。
    但这几年靖亲王越发不将他放在眼中了,不然怎会纵容世子在洛阳城中抢占民妇,将其亵玩至死,又纵马踏死幼孺。
    两人之间是有血缘关系,不过在皇室之中,就连同胞兄弟都会自相残杀,更何况是靖亲王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本是觉得,靖亲王再如何,也比那些依靠门阀制度,剥削皇族势力的家族要强。
    谁料这几年北魏家族没怎么作妖,反倒是靖亲王像是拿捏住了他的命脉,有些分不清谁是君,谁是臣了。
    特别是这两年皇帝身体亏损,靖亲王更是肆无忌惮。他早就想寻个由头拿捏靖亲王了,苦于先前与靖亲王的约定,他不好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倒叫其他忠心于他的臣子们寒心。
    只好隐忍不发,就连靖亲王世子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只能推脱责任,甩锅给刘廷尉处理。
    如今顾休休三言两语,便将制裁靖亲王的把柄递送到了他手里,还顺带堵住了靖亲王的嘴,令靖亲王有苦难言,只能作茧自缚,认下世子是自焚身亡。
    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皇帝见靖亲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绿,手掌拍了拍龙椅,打了圆场:今日太后诞辰,巳时宫中设宴,还要宴请各国使臣,莫要再争论些有的没的。
    说是这样说,皇帝自然不会到此为止。
    他不过先行安抚下靖亲王,待他前脚一走,便立刻会下命让人前去靖亲王的封地,彻查罪己书上的桩桩罪行。
    等拿到证据后,靖亲王日后定会夹紧了尾巴做人,再不敢如此嚣张肆意了。
    皇帝像是没事人一样走了,只字不提靖亲王世子的死,走到元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他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抬手在元容的肩上拍了两下。而后留下一脸错愕的刘廷尉,以及眸光微滞的元容,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皇帝从元容出生那日起,便从未靠近过他。哪怕是年幼夭折的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皇帝都亲手抱过,又或是教过他们识字,又或是教过他们习武。
    唯有元容,皇帝从未碰过他一下。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元容早已经习惯了皇帝对他的冷漠寡淡,也早已经不再期待那虚无缥缈的父子之情。
    可当皇帝的手,落在他的肩上时,元容还是感受到了内心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敛住神色,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神态平静无澜。
    顾休休将元容方才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靖亲王满含讥讽的嗓音: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太子妃,你且等着,你今日呈的口舌之快,都会变作报应,报到顾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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