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她接过帷帽,动作有些匆忙,遮住了脸,朝着永安侯府的后门绕去。
顾休休回到玉轩时,额前已是渗出薄薄一层虚汗,一见到朱玉,便卸了全身绷住的力气,脚下一软,摇摇颤颤栽倒了下去。
朱玉没有跟着去采葛坊,自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见自家女郎突然晕厥过去,惊得脸色煞白,连忙喊着玉轩的婢女一起将她扶进了寝室中。
待顾休休醒过来,已是深夜了。
只一下午的时间,顾家二房的女郎与四皇子在采葛坊纠缠不清的事,便传遍了整个洛阳。
老夫人气得打了顾佳茴两巴掌,又将永安侯训斥了一顿,好在顾休休负伤晕厥了,才躲过了责骂。
她睁开眼,望着被风吹动的床帷。寝室点着油灯,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昏暗的火星让她徒生出几分孤寂,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
顾月未进宫时,时常与顾休休同榻而眠,只因顾休休怕黑又爱做噩梦。
明明只比她长五岁,顾月却更似母亲,平时没少操劳她的事情。就连进了宫后,仍惦记着她,若皇帝赏了什么稀罕珍贵的物件,必定要差人都给她送来。
后腰的伤口,已是上药处理过,先前还未察觉到如此强烈的痛意,此时却愈发灼人疼痛,像是燃着一片熄不灭的火沟。
她自幼跟着兄长一同习武,虽学得吊儿郎当,却也没少受伤。以往每次磕着碰着,都是姐姐给她清理伤口,煎药哄着她喝。
顾休休睡不着,更想不通,弹幕上说的给皇帝戴绿帽子是什么意思。
那皇帝比姐姐年长了十几岁,脸上的褶子又细又密,都能当她爹了。
姐姐进宫五六载,虽不喜欢他,却一直恪守妃嫔的本分,与津渡再无联系,她怎么可能冒着大不讳给皇帝戴绿帽子?
倘若不是姐姐主观这样去做,那便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姐姐?
顾休休觉得很是奇怪,从她半年前与母亲被山匪劫杀,到四皇子与她表白,而后紧接着在采葛坊被人下药,如今又动到了她姐姐头上。
往日从未注意过的事情,此刻想起来,似乎可以被完整的串联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她二伯父与大哥的惨死,太子殿下受重伤被诋毁造谣,又是否跟那人有关系?
顾休休彻夜难眠,硬是趴在榻上,睁着眼挺到了第二天。
昨日在采葛坊出了那样的事情,按理来说,她醒来后就该去找老夫人受训。
但她记挂着姐姐,大清早便叫朱玉给她梳洗穿戴,没等老夫人身边的温妪来寻她,已是坐着马车进了宫。
车辙滚滚向前,融进晨曦里。
到了北宫外,便要徒步而行,朱玉搀扶着自家女郎下马车,顾休休怕伤口崩裂,动作迟缓着,一点点扶着车舆下去。
迎面飞驰来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腾起扬尘无数,明明瞧见北宫外的顾家马车,也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的意思。
小心朱玉眼见着马车要撞上,扑到顾休休身前。
那飞驰的车舆内伸出一只冷白的手,从车夫手中夺过缰绳,只听见马声嘶鸣,前蹄扬在了半空中,竟是生生逼停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汐瑜小可爱、如意小可爱投喂的1瓶营养液~
抱住小可爱rua一下~感谢小可爱们对甜菜的支持~么么哒~
第14章 十四条弹幕
顾休休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心跳兀自加速着,她蹙起眉,于腾起的尘雾中,将眸光落在了那只牵着缰绳的大掌上。
北宫内不让马车驶进,哪怕王公贵族亦是要下车徒步进宫,这马车里是什么人,不但将马车驶了进去,还横冲直撞,分毫没有礼法规矩。
朱玉瞪着车夫,忍不住喝道:你怎么驾车的?
车夫没什么反应,倒是马车里传来舒朗的嗓音:惊扰两位女郎,某实在愧疚。
他嘴上说着愧疚,顾休休却丝毫没有听出半分歉意来,倒有几分散漫自由,仿佛并不觉得马车在北宫中飞驰有什么错处。
尘土落下,顾休休看清了挂在车舆上的牌子,那花纹精致繁琐,刻着个谢字,原是陈郡谢氏的郎君。
陈郡谢氏是南方的世家大族,亦是四皇子母妃的娘家,身世背景雄厚,又得圣宠,难怪敢在北宫弛聘。
谢家乃名门望族,有一半皆是名士大家,这时候人们崇尚清谈玄学,喜爱品评人物,便是不起眼的人被名士点评夸赞了,传扬出去便能提升地位,受人尊崇。
反之,若是被名士责贬上两句,则前途尽毁,再难立足北魏。
顾休休看向车舆,垂下眸,没有与他计较:小女无妨,只是出了北宫便是洛阳街,还请郎君勿要惊扰百姓才好。
她的嗓音不卑不亢,平静地阐述过后,便扶着朱玉的手,向北宫而去。
马车中突兀传来低低的笑声,如玉石相撞,清泠悦耳。
顾休休似是听到了,又似乎根本不在意,脚步没有停顿,径直离开了。
直到她走得远了,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收回叩在缰绳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北魏第一美人?
真是有趣。
顾休休来得有些早了,到顾月的寝殿时,顾月还未起榻。殿内的宫女有一人是从永安侯府带进去的,名为丹青。
丹青手里捧着一碗澄褐色的汤药,见她来了,脸上显露出一丝喜色,又很快压了下去:女郎,您来得正巧,快劝劝宸妃娘娘吧!
说这话,丹青走近了她们,左右环顾过后,见周边无人,这才愁眉苦脸的悄声道:娘娘每次侍过寝,都要到汤池里泡上两个时辰,将皮都搓红了,才能罢了。
不光如此,娘娘每次都喝避子汤,这避子汤乃至寒之物,喝久了还能有好?
顾休休看着丹青手里捧着的药碗,心底说不上的滋味,似是在绞痛,胸口窒闷难言,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姐姐进宫了五六载,面对一个没有感情的老男人,却要委身于此,以色侍之。
所有的苦难都由姐姐一人扛了下来,从未向她透露过分毫
朱玉瞧见自家女郎神情不太对,连忙道:丹青,还好有你陪在宸妃娘娘身边。
话音刚落下,顾休休眼前就飘过了几条零散的弹幕。
【真是单纯,丹青早就叛变了,她勾搭太医院的御医侍从,让贞贵妃知道了,现在被贞贵妃拿捏死死的】
【女配粉不是说顾休休很聪慧吗?那就走着瞧,看她能不能察觉出来丹青背叛宸妃了】
【有点过分了吧?阿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丹青演技也太好了,我都被骗过去了,有没有姐妹知道,她被贞贵妃拿捏着要做什么】
【贞贵妃做了一个连环局。先让丹青在赏菊宴会上,把宸妃当命根子的尺素琵琶弄坏了一根弦,令宸妃殿前失仪,正好太后过几日要领着妃嫔去永宁寺礼佛诵道,这不就给宸妃和旧情人津渡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那宸妃也不一定上钩啊,她毕竟是为了家族才进宫,怎么可能为了私人情爱,背弃顾家】
【宸妃上不上钩不重要,只需要丹青在津渡面前卖惨说宸妃过得多么不好,津渡能上钩就够了。到时抓奸成双,贞贵妃点破尺素琵琶是津渡所赠,宸妃因琵琶断弦而殿前失仪就成了私情的铁证】
弹幕所说的贞贵妃是四皇子的生母,旁的妃子都是母凭子贵,而贞贵妃却不同,四皇子是沾了贞贵妃的光,才如此受得皇帝偏爱。
皇帝就像是古早文里的霸道老狗,后宫佳丽三千独宠贞贵妃,偶尔被太后念叨烦了,才去均沾一下旁的妃子。
便是如此,贞贵妃仍是人后善妒人前大度,暗地里弄死了不少怀了龙嗣的嫔妃。
整个北宫里,只有皇后和宸妃娘家势力雄厚,贞贵妃轻易不敢将手伸到她们身上。
如今突然动手,怕是跟顾休休要嫁太子有关。
听闻那贞贵妃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四皇子被她当众落了面子,又被名声不怎么样的顾佳茴纠缠上,想必是恨顾家恨得咬牙了。
顾休休眯起眼,慢慢地抬首看向丹青,丹青仍旧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很痛心顾月糟践身体的举动。
丹青原本听到朱玉如此说,正准备接话卖一卖自己的功劳,谁料一抬眼就对上了顾休休冷冽割人的眸子。
丹青愣了一下,揉了揉眼,再看过去,眼前的女郎又恢复了往常明澈温柔的样子。
顾休休从她手里接过药碗,轻笑着:这几年辛苦你了,丹青。
贞贵妃想要铲除异己,就算她处理了这个丹青,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丹青出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打草惊蛇。
不知是不是错觉,丹青总觉得她将自己的名字咬的重了些。她连忙道:这是奴该尽的本分。
往常来北宫里,顾休休总会赏丹青些黄白之物,可今日气氛都烘托到此处了,她也丝毫没有要赏赐金银的意思。
丹青眼巴巴等着,只见她已经端着药碗往殿内走去,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追了进去。
顾休休进了寝殿,殿内燃着熏香,四面的窗子都敞开着,不知是通风散气还是觉得寝殿不够明亮。
如今已是暮秋,清晨的风凉丝丝,微微透着些寒意。许是穿得少了,又或是身上的伤口在作痛,她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顾月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到了宫里却因为要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总是睡眠不足。
顾休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梳妆镜前与困魔作斗争,两只眼皮打着架,仍挺直了身体,任由宫女们在脸上涂涂抹抹。
阿姐不知为何,一看到顾月,顾休休那在外人面前的坚强便支离破碎,嘴轻轻一撅,嗓音就含上了哽咽。
顾月本来困得要死,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半阖着的双眸倏忽睁了开,转过头看见顾休休,愣了一下,随即推开身边的宫女,朝着她走了来。
豆儿,你怎么来了?顾月走过去,像往常每一次见面那样,握住顾休休的手,摸到她的手有些凉,便动作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颈间。
从小到大,顾月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为她取暖。
前几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顾月似是想说什么,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手里端着的药碗,神色僵了僵,正要别开头,却瞧见了她裹着白纱的左手:豆儿,你受伤了?
顾休休原本想用药碗遮一遮受伤的手掌,不想还是被看了出来,只好宽慰道:昨日在采葛坊出了些事,没什么大碍,阿姐不用担心。
顾月听说了采葛坊的事情,但那些人并未提及顾休休受伤,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将顾休休细细打量了一圈:你真没事?
没事顾休休连忙转移开话题,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宫宴?阿姐打扮得甚是规整。
顾月点点头,端走顾休休手里的药碗,仰头干了下去:太后请皇帝与后宫嫔妃一起赏菊,邀我弹琵琶助兴对了,这药是补身子的,我最近有些体寒。
她的笑容如此明澈,温柔到让顾休休不忍戳破她。就算避子汤又如何,顾月已是嫁给了不爱的人,难道还要为他诞下子嗣才行?
可看到顾月仰头喝下那碗药,顾休休就是止不住心疼她的阿姐。
她嗓子眼似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说话竟是带上了淡淡的哭腔:阿姐,我能不能跟你一同去?
她像是孩童般,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了顾月,将脑袋埋在顾月的身前,身子微微颤着。
顾月怔了怔,神色越发柔和,嘴角是清浅的弧度,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似是有些无奈:想去阿姐就带上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丹青看了一眼天色,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娘娘,赏菊宴巳时开宴,您需得抓紧时间梳洗打扮,时候不早了。
顾月却没松开顾休休,一直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又坐回了梳妆镜前。
同为嫡女,相比起顾休休,顾月的容貌更为娇艳,犹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赛雪欺霜,冰肌玉骨胜似仙子。
只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会沦陷而不自知,想当年顾月在洛阳亦是美貌远扬,轰动一时的佳人才女。
趁着丹青正给顾月描眉敷粉,顾休休在寝室里转了转,似是随口问道:阿姐,你今日要用尺素琵琶弹乐?
弹幕上说丹青是在赏菊宴上勾断了尺素琵琶弦,算起来,便是今日了。
本是用寻常琵琶,还不是那贞贵妃,知道我这里有苗疆失传的尺素琵琶,便在太后面前献言,说尺素琵琶能奏出仙乐,勾得太后也生出了兴趣。
顾月说着,蹙起眉来:说起来,我一向将尺素琵琶藏得隐秘,贞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丹青原本正在顾月描眉,听见这话,手一哆嗦,竟是将黛眉画得直接斜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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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条弹幕
顾月没照铜镜都感觉到了眉尾的异感,她还没抬头去看丹青,丹青已是将螺子黛放回梳妆台上,胆战心惊地跪下下去:娘娘,奴没拿稳
顾月不是跋扈的性子,即便进了宫也仍是一幅懒散随和的模样。
别说是丹青这样从娘家带进宫的奴婢亲信,便是平日寝殿伺候的宫女做错了什么事,亦不会打骂动怒。
这一点倒是与顾休休甚是相似,姐妹两人贵为永安侯府的本族嫡系,脾性却是出了名的好,分毫没有士族女郎的骄横蛮纵。
此刻见丹青跪下去,顾月挑了挑眉:擦了重描细眉就是,你今日怎么一惊一乍的?
丹青你跟了阿姐那么久,最是忠心耿耿,阿姐怎会为这等小事便责骂你?顾休休接过话来,扬唇笑得温柔,顿了顿,忽而话锋一转: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呀?
似是说者无意,可那柔和的吐字落进丹青耳中,便犹如针扎的刺,字字诛心,仿佛将她放在了火炉中炙烤,顿时浑身冷汗淋漓,手都止不住颤着。
说来也奇怪,往日丹青从未在顾休休身上感受到过如此逼人的压迫力,那双浅瞳就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令她惶恐不安。
奴,奴不敢丹青身子伏在地上,眼泪都快逼出来了,若是顾休休再用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逼问两句,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撑不住低压,将自己被贞贵妃利用拿捏的真相和盘托出。
然而顾休休却没有这样做,她朗声笑了起来,上前将丹青扶起:你这婢子,竟是如此禁不住吓,我说笑的。
丹青确实胆子小,与御医侍从苟且,已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说起来她也不是有意如此,先是那御医随从勾结她,几次三番向她示好。她也是人,在这偌大的北宫内亦会感觉到空虚寂寞,顾月最起码还有圣宠恩典,而她进宫五六载便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宫女与人私通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丹青与御医侍从欢好时,被贞贵妃抓奸在榻,若不是想活命,她又怎会做出叛主之事?
丹青眼里含着泪,垂着头不敢让顾月看见。但顾月心思细腻,又怎会察觉不到朱青方才转瞬即逝的惊恐与后怕。
顾月蹙起细眉,上下打量一遍丹青,正想说什么,却被顾休休打断了:阿姐,你说你将尺素琵琶藏得隐秘,即是如此,那贞贵妃如何得知阿姐有尺素琵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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