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子有倾城之貌,作为质子,在西燕定是少不得受屈忍气。
殿下,我妹妹还在三楼客室她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往屏风后走了两步,似是牵扯到了腰后的伤口,她止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元容恍若回神,他敛住长睫:今日让你姊妹二人受惊了,孤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三楼客室中便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要划破半空,令两人都愣了愣。
她顾不得伤口,朝露台跑去,扶着那藤木的围栏,仰头向上望去。
虽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隐约能听到楼上客室内有说话的声音,辨出嗓音不同,她便知应是那下药之人的后招来了。
既然是下了药,总要有外人赶到,看到客室内的奸情才算是有意义。
顾休休是侥幸逃过一劫,就不知顾佳茴命运如何了四皇子追了过来,后又匆匆原路折回,从露台跃回了三楼客室。
这么久过去,不知四皇子有没有帮顾佳茴解毒,如今楼上的尖叫又是为何。
左右顾休休已是无愧,跳窗的时候她没有丢下顾佳茴,是顾佳茴一动不动不愿意走。
顾佳茴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无非是想借着药劲黏上四皇子,让他负责。
她自然不能赌上自己的声名,陪着顾佳茴犯蠢。
无聘无媒,婚前失节。就算顾佳茴跟了四皇子,哪怕同样为妾,有了今日这事,她亦是折了尊严傲骨,不但丢了顾家颜面,未进门便比其他妾室低上一头。
顾休休听不清楚客室在说些什么,她很想去到客室看一看,可她如今受了不轻的伤,又仪容不整,穿着太子殿下的衣袍,实在不宜在外抛头露面。
殿下,我
她正想说什么,却被元容打断:跟孤走。
顾休休抬起浅眸,极快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头:哦,好。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询问与解释,却是莫名有一种似是信任的羁绊。
元容走在前面,她便低着头跟上,视线无处安放,飘忽间落在了他的脚踝上。
他赤着足,不似以往穿着木履,白得病态的双足踏在黑木上,连皮肤下的青紫血管都看得清楚。
明明足面上的肌肤细滑,可不知为何,到了脚踝处,便硬是凹进一圈两指宽狰狞不平的皮肤,似是被毒蛇盘踞蜿蜒,且双足的脚腕上都有这疤痕。
谈不上丑陋,总之让人看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能让一国太子受伤,除了那三年在西燕为质,谁又敢如此虐待□□他?
顾休休不禁失了神。
越是靠近太子,便越察觉到他浑身都是秘密。她不知道他的过去,可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他却落得一身沉疴,还有那与年龄不符的淡漠疏离,仿佛历经了俗世百年,已置身红尘之外。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思量之间,她却是没有注意元容停住了脚,仍旧向前走着,稍不留心,便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下意识捂住了被撞得生疼的鼻尖,往后退了两步,眼泪差点掉下来。
元容侧过身,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平整的墙面,不知按动了何处的机关,墙面向内凹了进去,竟是凭空变出了一条漆黑的暗道。
既然怕疼,跳窗的时候便没想过会受伤?他轻笑着,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顾休休捂着鼻子,跟着他进了暗道,声音闷闷地:总好过被四皇子追上。
你厌烦他?
谈不上厌烦,我是要嫁给殿下的人,总不好与其他郎君拉拉扯扯,不像个样子。
她说得理所当然,倒叫元容怔了住。
他挑起眉,没有回话,只是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像是在品尝其中的意味。
这条暗道不长,直通向采葛坊外的一片花圃,其间停着一辆马车。
与顾休休朴素低调的私人马车相反,眼前的马车奢华优雅,窗牖上镶着鲛人珠,以云枝缠银丝,车舆用楠木所造,由三匹体形健硕的金络马领头拉着。
元容让她上马车等着,顾休休扶着车舆正要攀上去,似是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殿下,我顾家女郎一向出言不悔。
说罢,她便钻进了马车里,只留下他孤立在花圃中愣神。
出言不悔她是说,她不悔婚?
是了,那天在永安侯府,亲眼瞧见老夫人如何迁怒于她,他思忖过后,给了她五日时间悔婚。
元容可以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他,诋毁他,却不愿看到她为他与家人吵闹翻脸。
这洛阳城中的少年郎君数不胜数,他不过一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顾休休嫁给谁都好过于他。
他杵立许久,忽而一笑:知道了。
话落,元容便原路折了回去。
顾休休实在有些乏了,但伤口灼痛得厉害,她只能微微阖着眼,仰着头倚靠在车舆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帘再次被掀开,一只染血的手臂搭在车厢上,有些吃力地攀爬了上来。
是顾佳茴。
她小脸煞白,洁白的额前晕开大片血迹,发丝凌乱粘黏着在脸侧,衣衫不整,身子摇摇晃晃,看着好不凄惨。
马车行走起来,顾休休睁开了眼,神色有些冷,却一句话没有说。
倒是顾佳茴一进马车,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她牙齿打着颤,眼角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姐姐,四皇子欺负我
若不是早知道顾佳茴的心思,顾休休险些要被她的演技骗了过去。
但知道归知道,事已至此,她总不能直接怼到顾佳茴脸上去,问她到底是谁想欺负谁。
顾休休瞥了一眼顾佳茴眉角的伤口,问道:他做什么了?
他,他抱住我不放手
顾佳茴仿佛回忆起什么,簌簌流着泪,跪着向前爬去,伏在她的脚下:我摔了出去,额角撞上了红柱,而后闯进来了很多人姐姐,你要为我做主
若不然,我我只能一死了之!
她低埋着头,明明哭的泣不成声,眼底却没有半分悲伤之色。
事实上,四皇子将她打晕后,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许是她没怎么乱喊乱动,吸入的春合散并不太多,有那扇窗通风,凉飕飕的风灌进客室,慢慢就缓了过来。
顾佳茴刚坐起来,就看到正在从扇窗往里攀爬的四皇子。她自然不能放任他离开,顾休休就要嫁人了,她见他一次少一次,必须把握好每一次相遇的机会。
她冲上去,想要跟四皇子解释清楚手珠的事情,但他看见扑过来,便犹如躲避虎狼豺豹般,抬手便是一掌,将她打飞出去老远。
眉角的伤口,便是被摔出去撞得。
顾佳茴不甘心,又爬了起来,缠上了他。
推搡之间,衣衫乱了,鬓发也散落开,再加上额间的伤口,硬是给人一种被糟践了的错觉。
紧接着,客室外便闯进了一群人来,口中喊着要捉拿贼人,将纠缠在一起的他们抓了个现行。
事已如此,她只好将错就错,又是尖叫又是哭喊,势必要为自己争出个名分。
左右都只能给四皇子做妾,过程如何又怎样?
丢脸丢的是永安侯顾家的颜面,她没有父兄,亦没有人相护。她母亲曾是营妓,即便洗清了贱籍,整个顾家里也没有人瞧得起她低贱的出身。
那顾家于她而言,不过是嫁人的一块踏板,除此以外毫无用处,宛若鸡肋,随时可弃。
如今四皇子不情不愿,她需要借助顾休休之手,让永安侯给四皇子施压。
顾佳茴哭得声音又大了些,像是生怕顾休休听不到,一路平稳向前驶去的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道:两位女郎,已是到了永安侯府。
她见顾休休仍旧没有动静,咬了咬牙,似是破罐子破摔,倏忽抬起头来:姐姐,你可是不愿为我做主?
今日是你带我去了采葛坊,若非如此,我怎会受此屈辱?
姐姐可以不管我,那我只好如实跟大伯父与顾家诸位讲清楚,姐姐与我都让人下了药,被四皇子玷了清白。
说着,顾佳茴便爬起身,要往马车下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汐瑜小可爱、潜水中小可爱、二咸小可爱、芝芝为荔枝小可爱投喂的1瓶营养液~
抱住小可爱亲一大口~么么啾~
第13章 十三条弹幕
顾休休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顾佳茴的后衣领子,许是不小心扯到了她凌乱的发,只见她仰着头啊了一声。
嗓音倒是响亮,就是力气不大,还没挣扎两下,就被顾休休拽了回来。
顾佳茴后仰着身子,被迫对上顾休休的眼,恍惚间竟是瞧见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杀意,阴恻恻的,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姐姐,我
她下意识想缓和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可顾休休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随手从她发上拔下一根银簪,抵在了她的喉间:妹妹,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现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纤细葱白的指尖握住银簪,簪身浸着微微的湿意,泛着冷,从她的颈间由上至下轻轻滑过,尖锐的簪子发出无声的叫嚣,仿佛随时都会狠狠扎破肌肤,刺进血管里。
顾佳茴吓得腿都在抖,她还以为先前在马车上替顾休休应答了四皇子的话,看到顾休休眼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是自己的错觉。
她回到洛阳的这三年里,从未见过顾休休恼火发怒,对谁都是笑得温柔明媚,一看便是温室里栽培出的花朵,未经历过风雨,毫无心机可言,天真得发蠢。
她本就是想恐吓威胁顾休休几句,若真是让她到永安侯面前乱说,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顾佳茴感觉脖子似疼非疼,渗着死亡的凉气,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姐姐,我说错了,是我错了
顾休休见她改口,扯了扯唇,随手将银簪扔了出去,似是讥诮:妹妹,你不惜正妻之位,却上赶着要给四皇子做妾,所为何故?
顾佳茴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她原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的很好,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不想顾休休竟是早就了然她的想法。
永安侯夫人为她寻得郎君虽然可以许给她正妻之位,可那郎君出身不高,又是庶子,嫁过去倒是安稳了,她却不甘心如此平淡过完一生。
便是因为如此,她才想着利用顾休休将手珠带到四皇子面前,为自己搏一搏。
顾佳茴再也绷不住,伏身重新跪了下去,身子抖如糠筛:姐姐,我知错了可今日之事,非我为之,我怎么敢下药去害姐姐
她慌忙解释着,顾休休却没有看她,抬手掀起车窗上的帷裳,侧眸朝外望去。
永安侯府外没什么人,但她们如今仪容不整,若是走出去被人瞧见了,难免要落下话柄。
许是久久没有回应,令顾佳茴更慌了,她匍匐着向前,抓住了顾休休的衣角:姐姐,我虽出身低贱,却也住在大伯父府上,自是与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姐姐看在我爹的份上,帮我一次
顾休休被气笑了,原来她还知道一荣俱荣?
顾佳茴无媒无聘与四皇子纠缠在一起,丢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永安侯府以及顾家本族的颜面。
她不但自己成了笑话,往后顾家的女郎郎君在洛阳,在其他士族子弟面前,也要沦落为被耻笑的对象。
顾休休正想说什么,成片的弹幕却遮住了视线。
【女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佳茴说的也没错呀,虽然采葛坊的事是无妄之灾,但要不是女配带佳茴去,她现在还好好在家里待着】
【就是啊,怎么什么都赖佳茴,顾休休要那么在意顾家的颜面,当时就应该带着佳茴一起跳窗逃走,现在马后炮算什么意思】
【楼上你没事吧?豆儿怎么没拉着顾佳茴一起,那顾佳茴脚底下生根了,谁能拉得动她?】
【这么快就喊上闺名了,搞搞清楚谁才是女主吧求求了】
【就喊豆儿管得着?女主就了不起是吗,谎话连篇还威胁豆儿,明明是她自己缠上去四皇子,还说他抱住她不放手,怎么摔出去撞到头的自己心里没数啊?】
【佳茴走的是复仇虐渣的打脸路线,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不是很正常】
【你爱耍手段就耍,别牵扯别人行吗?豆儿招谁惹谁了,说到底要不是那串琉璃火珠,四皇子怎么会纠缠上豆儿,真晦气!】
【讲真,我现在想换女主了,看见顾佳茴和四皇子就头疼,顾休休和太子不香吗】
【一个家族的落败就是在点滴间日积月累,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顾休休不帮顾佳茴挽回名声,就是给自己埋雷。而且顾家很快就要倒霉了,宸妃要给皇帝戴绿帽子,喜提自尽三件套】
顾休休神色一顿,直接屏蔽了那些争吵的弹幕,视线停在了提及宸妃的那条弹幕上。
宸妃是她姐姐,长她五岁,名为顾月,与兄长是龙凤胎。
同样是本族嫡系,顾月作为嫡长女,一出生就被定下了入宫为妃的命运,但在顾休休印象中,姐姐总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直至及笄前,她突然用白绫寻死,幸而被救了下来。老夫人与姐姐促膝长谈了一夜,她再没有寻死过,乖顺地进了宫,成了北魏皇宫里的宸妃。
没有人向顾休休解释过姐姐寻死的原因,但她就是知道姐姐为何寻死,也知道姐姐又为何不再寻死。
姐姐有心上人,是苗疆来的高僧王子。
她不喜舞刀弄枪,也不喜拈酸华丽的文章,偏独爱琵琶乐器。
听闻永宁寺来了位苗疆的高僧,带来的行头中有众多苗疆民间的谱乐籍书,她便寻去了洛阳城外的永宁寺。
高僧名为津渡,乃是苗疆君王的第三子,来北魏名义是传道,却多年一直留在洛阳没有回苗疆。
津渡容貌瑰杰,傲然独得,说是高僧,在姐姐眼里却更像是妖僧,分毫没有僧人的德行与慈悲。
可津渡擅音律,还将失传的苗疆乐器尺素琵琶赠给了姐姐。姐姐去永宁寺的次数越发的多,与顾休休和兄长谈及津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后来姐姐及笄了,便到了入宫的时候,那张自在无忧的脸上,开始时不时出现愁容。
姐姐不愿入宫是因为津渡,改变主意却是为了顾休休。老夫人跟她说,顾家本族必定有一女嫁入宫中为妃,倘若她一死了之,那入宫的人就会是顾休休。
想到往事,顾休休情绪低落起来,再无心思与顾佳茴纠缠下去。
她掀开车帘,低声道:此事很快会在洛阳城传开,你先给祖母一个心理准备。另外进了府说话小心些,莫要让我听见你乱嚼舌头,造谣生事。
虽然顾休休的声音不大,但有了方才被簪子抵住喉咙的威慑,顾佳茴丝毫不敢质疑顾休休的话。
她连连应声,又忍不住问:姐姐,那我与四皇子的事
顾家不会让你白白受辱。
听闻这话,顾佳茴欣喜若狂,这便是答应了她,会帮她做主摆平此事。
她慌忙道谢,顾休休却没有理会她。
此次不让顾佳茴嫁过去,到时候她定然还会作妖,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乱子,倒不如让他们贱男渣女锁死在一起。
顾休休探出身去,正准备用衣袖掩面下车,便见车夫笑呵呵地递来帷帽,目光落在她穿着的衣袍上,笑容更甚:殿下说女郎会需要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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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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