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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28)

    公孙玮直起身,朝柏遗拱手行礼道:还是柏遗兄明理。
    说完,正是放衙时,他趁机告辞。
    待到公孙玮走出翰林院时,笑意却淡了下来。
    这法子看似好,实则最是得罪人。
    可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他重新挂起笑,朝着户部尚书府走去。
    心中却是感叹,这柏遗心思深啊。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今天满课,不好意思宝子们!
    明天会早点!
    第43章 大事
    待公孙玮的背影消失至门后, 户部尚书方才还客套的笑容立刻沉下来,立在一旁的管家更是眉头紧皱。
    回想方才公孙玮说的法子,这不是与其余百官树敌吗?
    管家向自家大人说道:这法子万万使不得, 夺人钱财不亚于杀人父母,此事过后,您就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
    一介管家都想得清楚的事,他浸淫官场多年怎会不知。
    可如若这件事办不好, 莫说是头上这顶乌纱帽, 说不准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几年南方涝灾, 北方天旱,军中所需的饷银更是一大笔,圣人又大兴佛教, 所过之处须得佛寺并立。
    百姓无钱建, 便是官府出钱,可官府的钱又需取之于民。
    如此循环,国库早就亏空无几, 现下又是建行宫别院。
    他气上心头,挥袖扫落桌上的茶盏, 吓得一旁的管家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户部尚书眼中划过狠意,声音阴冷道:要死一起死, 走, 去拜访其他几位尚书大人。
    管家眼皮一跳, 立马跟上。
    *
    天色暗沉下来, 太极宫内仍是灯火通明。
    圣人近来难眠, 浮肿的眼中满是红丝,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奏折, 如枯木死皮般的手指不住颤抖。
    他咕哝道:好啊好啊,真是出息。
    殿阶下的几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见他们不语,愈发恼怒:朕养你们何用,区区流民一事都解决不了。
    反倒斩杀百姓,如今倒好,民间传言,朕德不配位,苍天降罚,今年多灾。
    底下几人被这一吼,将头垂得愈发低。
    圣人看得这些蠢货太阳穴直跳,手不断揉着眉心,阴沉道:若是明日想不出甚好提议,你们也不必呆在这里了。
    是。他们心中苦涩,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随即退出太极宫。
    直至合上门扉,他们才松了半口气,转身便见任公公领着一人缓缓行来。
    来人投在地砖上的影子修长,风姿无双,正是柏遗。
    他们连忙低头行礼:见过太师。
    柏遗微微颔首算是应下,经过他们时,其中一位搓搓鼻子,暗自纳闷,我怎的嗅见一股血腥味。
    *
    柏遗拿着手中书卷缓缓行至圣人下首,轻声道:圣人不必忧虑,流民一事臣已然有数。
    上方的圣人眉头一皱,随即连忙问道:当真?
    当真。
    柏遗此人从未夸下海口,圣人脸色一变,逐渐平静下来,此事你若能解决,朕定重重赏赐你。
    柏遗垂眸看着两人的扭曲阴影攀长,于是道:臣只有一愿。
    圣人此时也感到不对劲,坐直身子,问道:何事?
    柏遗抬起头看向这个大襄君主,缓缓张口道:臣欲辞官。
    圣人眼睛一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柏遗反倒轻笑,重复道:臣欲辞官。
    圣人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柏遗你可是忘了,谁让你走至如此高位,享无上尊荣。
    他心中情绪万分,最后化为被背叛的怒火,大吼道。
    柏遗并未言语,只举起手中书卷,轻轻一松,书卷展开。
    高位的圣人看到卷上内容时,脸色忽的惨白,厉声道:你怎会有此物?
    语气不可置信,他明明毁掉此物了。
    府中苦苦商议良策的几位大臣夜不能寐,家中下人赶忙来禀告,圣人已将安抚流民一事交予柏遗,限柏遗三日内解决此事。
    这下几人心情却复杂起来,一方面苦差事落在旁人身上的庆幸,另一方面也不由得为柏遗提心吊胆。
    此事复杂,短短三日怎能解决,古代圣贤在世都未必能行。
    可偏偏有人有这本事,不知柏遗用了甚法子,仅仅三日,流民便被妥善安置,流言平息,甚至传出圣人贤名。
    众人艳羡不已,此事后柏遗在官场上只会更近一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次让他们出乎预料的是,柏遗竟在朝堂上断然辞官,圣人更是一口应下。
    在座都是老狐狸,自是看出此事早有预谋。
    只是不知,是激流退隐还是兔死狗烹。
    如此,笼罩在大襄官场的阴影的柏遗太师已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青竹山求学的柏遗大家。
    一时间,柏遗竟引得民间读书人的赞誉。
    赞他为沿袭孔孟之道,毅然弃自身安逸,陋室求学。
    百姓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轶闻,随即惊天消息传来,圣人重病,寻觅名医。
    那一年宫中进进出出的尽是各地的杏林妙手。
    有小道消息者称,那些名医出宫者莫不摇头轻叹。
    看来圣人已是药石无医。
    朝政也交给几位重臣与太子商议而为。
    不管是大臣还是民间百姓家,都悄悄催着办喜事,若是圣人驾崩,按例国丧。
    一百日内不准作乐,七七四十九天不得屠宰。
    嫁娶之事更是一月不得为。
    就这么熬了几日,家中白缎也备得差不多。
    偏生圣人身体逐渐好起来。
    一日能进食。
    二日能起身。
    三日能行走。
    四日便上朝理政。
    百姓些啧啧称奇,以为是妙手回春,只心疼自家费钱买的白缎。
    百官府中却是疑虑,不同于不知事的百姓,他们每日入宫候着,也无意瞧见过圣人脸色。
    面如死灰,确实是命不久矣。
    可这几日,任公公将他们打发出去,圣人却神迹般好起来。
    另外,宫中埋的钉子说屡屡有着僧服的和尚进宫诵经祈祷。
    不知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众人私下暗自揣测,第二日还是老老实实上朝。
    忍不住抬头看向圣人,这一看便是吓一大跳,脸色透着奇异般的红润,与先前毫无生机的模样大相径庭。
    像是吃了什么仙药。
    感受到上首圣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赶紧垂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好事者下朝后在自家宴席中,与好友醉后称此事为矫殡之事。
    谁知第二日,便有皇家暗卫直闯入府,将其一家老小下狱,午时斩首。
    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其余人隐隐发觉,这位圣人似是变了。
    自此,大襄暗卫之势起,特司监察,为圣人所用。
    *
    如此进退两难的处境,自家夫子先前所言及的法子似是最好不过。
    只是,江南褚心中仍旧不安,若他率那百人走了。
    柏遗该如何保全自身,即便一身诡异剑法无解,可如何当十几万大军。
    这运送粮草的兵卒多是京中大理寺的官差,不曾上过战场,更不曾见过血,更是指望不上。
    江南褚忧虑的脸色被柏遗尽收眼底,只抬手按住江南褚的肩膀,轻声道:吾会等你的。
    肩膀并未承多少力,江南褚却觉心底重如千钧,他终于点点头,说道:我一人即可。
    那一百来数的暗卫便留下来护江南褚周全。
    可他还未说完,眼前之人眉间的平静染上一丝风雨,只静道:让他们跟你去吧,后方亦是险路。
    江南褚一怔,跟随柏遗这么多年,自是听出他此话的不容置喙。
    他退后一步,朝着柏遗完完整整行了一个学生礼,咬着牙说:夫子等我。
    柏遗颔首,目送他翻身上马,狠狠一拍马的侧部,马长嘶一声,随即驮着身后之人飞身出去,顿时消失在眼底。
    平地风起,枯黄的草叶也被劲风卷折,空中的气息也愈发远了。
    柏遗复又看向前方,那烽烟黑得发沉,隐隐有飘过来之势。
    树下休息的兵卒离得远,瞧不见柏遗与江南褚说了些什么,只眼见江南褚独身直直驾马远去,众人摸不着头脑,却也坐不住。
    终于,一人开口道:那江大人走了,我们该如何办?
    另一人道:柏大人不是还在那处吗?
    我们跟着他便是了。
    你怎知他不会也独自离去?先前开口那人说道。
    其余人瞧着他嗤笑,你知晓他姓甚名谁吗?
    柏遗大家啊。
    你也知道是柏遗大家,你知道他的事迹吗?
    那人点点头又摇头。
    他一生清正,多年前我老家突然涝灾,全村百姓死的死,跑的跑,是柏大家建棚施粥,怒斩贪官,集齐赈灾的饷银,疏通田道,我们才得以有命活下来。
    这人此话掷地有声,众人皆沉默。
    大家皆是大理寺不出头的官差,家中贫困,可毫无例外,都受过柏遗大家的恩情。
    世道艰难,权势者压贱我等,唯有柏大家,清直为民。
    莫说柏遗大家不会丢下我们,便是他想走,我王某人原做他垫脚石。
    先前质疑的人愣住许久,才羞愧地低下头。
    靠在粮草旁的唐强吐掉嘴巴里嚼着的草根,随着柏遗的目光看向前方那处袅袅烽火,眼底晦暗不明。
    不管朝堂如何,后宫却是风平浪静,好似一潭死水。
    华音殿的一角院落。
    殷姝盯着书案上的信纸,眉头紧蹙。
    自徽城至京城一路上,她多次与那边联系皆未果,只能另想法子。
    好在京中还有一人可用,她使了些手段,传话给窦赋修替她探查一事。
    窦赋修如今把柄与软肋尽在殷姝手中,只能照命行事。
    这信便是他所查结果。
    如她所料,结果不妙。
    万般思虑,殷姝眼眸露出不易见的疲惫,抬起头不自觉看向窗沿上的常春藤,如此寒冬,它仍旧嫩绿清翠。
    申晏将它送进宫时,并未捎话。
    她心下却明了是何人所赠。
    思绪忍不住飘向远处。
    周覃一进门便见殷姝如此出神,若不是此事,本不欲打扰她的。
    阿姝,有大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
    来辽~
    第44章 疑点
    周覃还没来得及开口, 屋子外边腾起嘈杂声,连带着弱弱的哭泣声。
    殷姝与周覃对视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只见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脸色严厉, 直立在院中,所带的刑罚嬷嬷直接闯进其余屋子,将这华音殿的宫婢太监些拿下,一些胆小的哭起来, 直接被塞进巾帕堵住嘴。
    待刑罚嬷嬷一一点数, 确定华音殿所有伺候的奴婢在此, 掌事姑姑才颔首。
    这是怎么了?
    殷姝露出讶色,看向周覃,周覃只冲着她暗暗摇头, 示意过后再言。
    谁知, 掌事姑姑也瞧见出来的殷姝二人,脸色稍稍缓和,向她们行了一礼, 才道:女公子,皇后娘娘有请。
    这话放在现下透着几分危险。
    殷姝瞳孔一缩, 心中疑窦丛生,却也知晓此刻不可多问,只言道:姑姑稍等, 我去换身衣裳。
    今日殷姝在屋中, 只着一袭家常的浅灰衣袍, 并不适宜面见皇后。
    掌事姑姑也未不允, 提点道:女公子请快些。
    殷姝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掌事姑姑的态度还算可, 证明她与此事关联不大。
    她与周覃复又回到屋, 合上门扉,确保外边听不见屋中动静。
    周覃低声道:华音殿其余贵女游御花园时,无意撞见八皇子与后宫妃嫔苟合,圣人大怒,令皇后彻查此事,想必还在掌事姑姑来此就是为查此事。
    殷姝猛地抬起头,问道:何人苟合?
    声音浓浓的不可置信,甚至隐隐破音。
    殷姝这反应同她知晓时一模一样,子辈居然与自己的庶母苟合,这是祸乱之罪。
    何况这还是皇室。
    她再次重复道:八皇子与妃嫔。
    殷姝满脸愕然,摇头念叨:怎会如此?
    据传,贵女些碰上时,两人衣衫不整,动作亲密,不似被人冤枉。
    殊不知,殷姝所震惊的并非是苟合之罪,而是这人。
    八皇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窦赋修之前效忠的主子,更是未来的新帝。
    原小说中,从未出现过此事,如今他被发现与庶母苟合之罪,圣人大怒,百官唾弃。
    这皇位怕是与他无缘了。
    这个世界的剧情再次偏移甚至崩坏了。
    *
    因着皇后的意思,只请殷姝一人前去,纵然周覃千般忧虑,也只能留在华音殿等她。
    殷姝行在长长的甬道上,身后是掌事姑姑与一数刑罚嬷嬷。
    先前被捆上的华音殿宫婢些在殷姝更衣出来时,便已然消失不见。
    不知是否被送去了慎刑司,亦或是尸身草席一搭扔在乱葬岗,沦为野狗口中食。
    殷姝心中寒意滋生,这赤红宫墙于她眼中,不过是层层铺涂上去的猩红血液。
    她先前还以为深宫平静,无腥风血雨,谁知,一出手便是大手笔,尸横遍野。
    殷姝勾起一抹冷笑,她才不信什么无意间撞见。
    若是苟合此事为真,那八皇子与那妃嫔也不傻,怎会选择在御花园宫婢最多的地方私会。
    还偏偏如此巧的,被候选太子妃的贵女些撞见。
    要是寻常人自是能够让他闭嘴,可这是一群人。
    且能为太子妃人选的,家中定是贵重,不是权臣便是清流。
    如何能杀?如何杀得净?
    在她看来,这便是谋划已久,为八皇子设下的死局。
    一击必中,一中必死。
    身后的掌事姑姑躬身向前,殷姝觉头顶一黑,便听旁边之人言道:见天色,欲雨,奴婢给女公子撑伞。
    殷姝抬眸看去,天墨压低,正是风雨欲来之势。
    *
    到凤仪宫时,殿中上首的皇后一失去平日的慈和,脸色阴沉,手揉着右侧太阳穴,似乎很是头疼眼前之景。
    跪在殿中的一男一女正是主人公,八皇子与那嫔妃,八皇子面色青灰,那妃嫔更是面如死灰,小声啜泣着。
    其余贵女则一列立在右首,面色难看,但还算镇定。
    除此之外,还有殷姝意料之外的人,竟是勾颐与一身着华丽宫装,头上别着五尾凤钗,珍珠垂至耳边,极为雍容的女子。
    只一眼匆匆扫过殿中所有人,殷姝垂下眸见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临沂公主。
    皇后见她来了,神色淡淡,只说道:起吧。
    殷姝起身默立在旁,上首的林贵妃眉目一挑,轻笑起来,这便是殷家女公子吗?
    她念至女公子二字时刻意加重语气,透出几缕不屑。
    殷姝不卑不亢回道:正是臣女。
    面对她的挑衅之言毫不露怯,反而痛快应下,显得林贵妃不识人一般。
    被殷姝这么不软不硬顶回去,她也不恼,倒是个长得好的。
    皇后今日耐心不佳,余光瞥向林贵妃,只道:妹妹莫不是忘了正事。
    林贵妃收起笑,不再出言。
    她身后立着的勾颐恨恨瞪了殷姝一眼,倒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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