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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有引诱他(20)

    我不困。方砚唯的手在被子里乱动,不小心从路执的小腹下方边擦过去。
    路执:
    方砚唯,别闹。路执说。
    这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怒意,方砚唯一下子就安静了。
    还是睡觉吧。
    隔天早晨,方砚唯倦倦地睁开眼睛,要给路执送考。
    我可以自己去。路执看他半闭着的眼睛。
    不行。方砚唯艰难地下床。
    他隐约记得昨晚他好像冒犯了一下路执,书呆子那么冷淡一人,搞不好会生气。
    但路执这考试,他还是要跟着去的。
    这边是苗疆人的地盘,说方言的人很多,小白花听不懂本地话,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清晨的深巷安静,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路神。方砚唯说,别生气了,等你考完,我带你去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靠近,他停住脚步,皱了皱眉。
    不太对。
    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他转头,果然看见了程骋那张脸。
    不太妙,他俩被人给堵了。
    程骋带着几个人跟上了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点什么。
    棍子?
    方砚唯。程骋冷笑着说,我还没去鹭屿找你麻烦,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你?方砚唯把路执推到自己身后,别丢人了。
    今天我非把你打到哭。程骋说。
    他叫的都是社会上的人,拿钱就办事,想教训一个没人管的方砚唯,太容易了。
    打人是不对的。一个声音从方砚唯身后传来,这巷子里有监控。
    路执站在方砚唯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害怕,跟平时一样的木讷和冷清。
    你们几个,把监控拆了。程骋抬手指向小巷的墙壁。
    方砚唯不想跟这群人打架,但现在打电话叫林与宋他们,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你去考试。他转头对路执说。
    怕这小白花会害怕,他甚至牵着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以作安慰。
    嗯。路执应声。
    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雨,风穿过小巷,把方砚唯敞开的黑色外套吹得猎猎微摇。
    这是谁啊?程骋开口,你从鹭屿带回来的小弟?这么乖,还穿校服?
    程骋一抬手:不能让他出去喊人,这俩一起打。
    跟他没关系。方砚唯挡在路执身前,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不爽的冲我来,关他什么事。
    学霸,你去考试,别迟到,给鹭屿争光。他催促路执,跑!
    有人举着棍子上前,他闪身躲开,一把推开了路执。
    他低估了程骋对他的恶意,这群人手上带了刀。
    他可以受伤,可以在雨水和泥泞里自生自灭,但路执不行。
    天生就骄傲高贵的小白花,就该生活在阳光下,长在温房里,被人夸奖和赞美就够了,不必被他拉进这些肮脏的、没有止境的污垢里。
    他反身绕过人,一拳揍上程骋的脸,掐住程骋的脖子,把人往地上掼。
    程骋被他掐得满脸通红,止不住地骂人。
    他打架,都是靠瞬间的爆发力,一开始就能给人个下马威,让人气势上先输一截。
    但对方有五六个人,对他而言,太难了。
    跑啊!他抬头看见书呆子还没走,甚至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你傻逼吗?
    这算什么?
    平日里无悲无喜无情无义的大冰块,这种时候不愿意丢下他?
    拳头险险地从他的眼角擦过去,嘴巴里有点血的味道。
    大冰块像是编剧刻意要写死的那种角色,怎么都没被他骂走。
    一个小青年举着刀,冲向路执的方向。
    路执看着像是有些无聊地摘了书包,扬手扔在箱子边有屋檐遮挡的台阶上,然后摘了黑框眼镜。
    他左手懒散地揉了下右手的手腕,原地微微跃起,反身一记回旋踢,踢上了持刀青年握着刀柄的手,短刃在半空中闪过银亮的雪光,当啷一声落在风声里,钉在青石板砖的缝隙里。
    方砚唯:?
    路执伸手,一拳狠砸在来人的胃部,几乎毫无间隙的,他抬腿横扫在对方的膝弯上。
    小青年一声惨叫,跪了下去,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又一个拎着棍子的过来,路执闪身躲开棍子,将人一脚踹倒在地。
    五个社会青年,外带一个程骋,路执收拾得毫不费劲。
    不多时,地上就躺了一排惨叫的人。
    没人了?那身鹭屿中学深蓝色的校服依旧整齐干净地穿在他的身上,程骋躺在地上,半张脸被路执踩住。
    还打人吗?路执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喜怒。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低垂着,素白色的运动鞋面上不染一丝灰尘。
    那一瞬间,程骋感觉自己在这人的眼里什么也不是,比蝼蚁还不值一提。
    程骋已经吓哭了,眼泪糊了一脸,连连摇头: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他顶多喊人教训一下方砚唯,哪里见过这种狠角色。
    这人打人专挑会疼却不会被一眼看见的地方,太恐怖了。
    嗯。路执点点头,一脚踢在脚下人的腿上,揣得人在地上连连翻滚。
    程骋不住惨叫。
    滚。路执说。
    地上的路障增加了一个。
    脚步声由远及近,路执走过来,停在台阶前。
    因为刚才的动作,路执的黑发乱了一些,眼睛不似平时那般冷淡,却透着未消的狠劲。
    他左手腕上盘起来的佛珠串,因为打架散下来两圈,正搭在他的指尖旁边。
    方砚唯坐在台阶上,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你
    他看着路执把手探进口袋里,抽出一只烟盒和打火机。
    他看着路执一手挡着风,笼着打火机的火苗,动作熟练地点了烟,深吸了口,冲他徐徐吐了口烟,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呛了口,连声咳嗽,脑袋有些空白,不真实感愈加浓重。
    深巷和漫天的阴云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他的世界里,只看得见路执一人。
    路执微微俯身,右手执着烟,左手朝他的方向伸手。
    散了两圈的佛珠悬于腕下,带来一丝沉静清幽的檀香气,路执的拇指指侧轻碾,揉开他嘴角的血痕
    说说,怎么回事。
    第30章 老大
    方砚唯:
    方砚唯: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刚出了点声音,又被烟味呛了一下,止不住地咳嗽。
    他学了好几次也没弄明白的烟,就这么横在路执那双从来都是拿笔写卷子的手指上,火星微燃。
    烟草味与檀木冷香交织,两种极为反差的气息拧在一起,让他有些缓不过神。
    路执瞥见他微红的脸颊,停顿了一瞬,收回手,把烟按灭在了灰白的墙上。
    抱歉。路执说,打完人后习惯点烟了。
    方砚唯:
    意思是经常打?
    这还是他的书呆子吗?
    你、你要不先去考试?他试探着问,别迟到了。
    他大着胆子去看路执,那一瞬间,这个脸上常年冰雪不化的人,竟然似乎笑了一下。
    行。路执说,去考场外等我。
    好的。方砚唯说。
    路执捡起书包,往深巷外走,他坐在原地才慢慢回过神来。
    让他等他就等吗?
    他怂个屁。
    可是
    他还真怂了。
    等吧。
    他走到闭眼装死的程骋身边,踢了踢:要给你报警吗?
    不不了吧。程骋说。
    报个锤子。
    监控是他们自己拆的,手也是他们先动的,刚一打五的那个看起来还是个外地过来的考生,他不占理。
    那我走了?方砚唯刚转身,遇上了穿着睡衣赶过来的林与宋。
    我靠。林与宋暴怒,一脚踢在了程骋的屁股上,方砚唯都被你打伤了。
    程骋:
    这儿他妈的躺一地,你他妈的瞎?
    算了,走吧。方砚唯推了把林与宋,去找个咖啡店坐会儿。
    林与宋喊来的一帮朋友,正在咖啡店里等着。
    这我大哥,方砚唯。林与宋骄傲地把人往前一推,刚才巷子里六个人堵他,他把人全给撂倒了。
    方砚唯:不是
    林与宋出手就是一招打断:你们是没看到,当时情况危急,说时迟那时快,我兄弟飞起一脚,直接踹上对面的心巴。
    方砚唯:不
    方哥!咖啡店的窗户边站起来一人,我们在群里见过的,我叫郝昕仁,计算机方面略有研究,群名是好心人。
    是你?方砚唯对这位的印象不错。
    当初他哄书呆子开心的那份攻略,就是从这位这里三块钱买的。
    不对,思路错了。
    路执需要他哄吗???
    方哥果然名不虚传。郝昕仁从口袋里摸出三块钱硬币,我今儿来给你道个歉,三块钱退还给你。
    方砚唯:?
    郝昕仁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的攻略是个套壳攻略,那玩意儿追人用的,我想着哄人应该也还行,不过朋友一场,还是做良心生意。
    郝昕仁:这钱,于情于理,我不该赚。
    方砚唯:
    这他妈是三块钱的问题吗,你这是要我死。
    林与宋那边还在对着几人,吹他方哥打人的壮举。
    方砚唯没心思阻拦他,埋头思考除了拿错攻略外,他还有没有哪个地方得罪过路执。
    应该没有了吧?
    他是男生,路执也是男生。
    他追人的那点小计俩,应该不算数。
    几个许久没见的几个男生坐在一起聊天,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方砚唯放在窗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路执]:我考完了。
    [路执]:在校门口等你。
    [路执]:你可以过来了。
    方砚唯:
    我去接个人。他拿起外套,往外走。
    是你那个书呆子同桌吗?林与宋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用作竞赛考场的中学校门外,几个考生正在对答案。
    最后一道选择题,是c吗?
    你错了吧,我们接选的都是b。
    同学。其中一人拍了拍路执的肩膀,当时看你答得挺快,你选的什么。
    选c。路执好脾气地说,这题应该这么理解
    方砚唯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仍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路执到底是什么来头?
    程骋被他打傻了不算,剩下的,一打五,这是正经学霸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路执已经看见他了,冲他的方向走过来。
    中午好。路执说。
    方砚唯:中午好。
    你就是路执吧。林与宋不认生,我是方砚唯的前任同桌,你好你好。
    我是方哥的现任同桌。路执答得疏离。
    走吧。林与宋听方砚唯说过同桌的性格,也不觉得路执冷淡,而是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林与宋提前订好了地方,领着两人往街对面走。
    路执,你别叫我哥了。方砚唯小声说。
    为什么?路执冷声问,方哥说过,比较厉害的那个就是哥。
    他这声音不小,走在前面的林与宋立刻听见了。
    对,就该叫方哥。林与宋后退两步,揽着路执的肩膀,学神,方砚唯是不是人很好,你别看他成天一副不正经的校霸样子,你要是什么难处,他肯定护着你。
    谢谢方哥。路执说。
    你这同桌,挺上道的啊。林与宋责怪地看着方砚唯,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冷。
    方砚唯:
    闭嘴。他说。
    林与宋乐呵呵地,跟路执肩并肩地往前走:看,方哥害羞了,哈哈哈。
    考虑到路执是第一次来k市,林与宋特意挑了家专门做野生菌的店招待人。
    你们早晨是不是被人拦了?林与宋问路执,我方哥厉害吧?
    厉害。路执侧过头,看向他。
    方砚唯在心里呸了声。
    他那后妈的儿子,着实不是东西。林与宋坐在桌边,气愤地说,看着人模狗样的,挑着机会,就欺负我们方方。
    怎么欺负?路执问。
    方妲己有条狗,叫方便面,学霸你知道吗?林与宋说,程骋那逼,偷偷给狗喂巧克力。
    方砚唯自己都快不记得这茬了,他隐约想起,自己当时把程骋打到跪在地上求饶。
    其他的,可太多了,撕了方方的暑假作业,让他交不上。林与宋说,方哥以前成绩还挺好的
    行了。方砚唯出声打断,不说这些了。
    恶意像是蜿蜒的长河,点点滴滴,汇聚成了剧毒的滩涂,往人心里一横就是许多年。
    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他没必要让路执听见。
    等等
    路执,好像也不是他以为的小白花啊。
    果然,路执低着头,似是遗憾:打轻了。
    听见没,方哥!林与宋说,打轻了!
    方砚唯:
    你再装?
    毕竟是节假日,林与宋还有家里的聚餐,匆匆跟他们吃了半顿饭就离开了,留下神情无辜的路执和浑身不自在的方砚唯。
    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逛逛吗?路执问。
    方砚唯抬头:你想去?
    路执:嗯。
    这座城市的温度比鹭屿要低很多,加上今天是阴天,不算太热。
    那我带你去逛菌市。方砚唯拦了辆车。
    他有些不自在,不像平日里那样跟路执挨得很近,端正地坐在座位的另一边,见不到平时的耀武扬威。
    路执看着就觉得好笑。
    方砚唯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几分钟后,他悄悄地把脸转过去
    路执看着他,眼睛里能看出点笑意。
    你怕我?路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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