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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有引诱他(19)

    没有来得及买。路执端正地坐在看台上,面无表情地说。
    方砚唯胡乱抓着自己的校服边,给路执把手擦了擦。
    哎,算了。方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水吗,我好渴。
    也没有来得及买。路执低头,把自己的水杯往回拨了拨,藏到了自己背后。
    好热啊,我要干死了。方砚唯后悔了。
    路执的小动作让他一眼就看见了被藏着的水杯。书呆子牌后勤不好使,不给吃也不给喝。
    他蛮横地抓起路执的水杯,开盖畅饮。
    葡萄味?
    还挺好喝。
    他没把书呆子的水喝完,留了小半杯,然后去跳高那边检录。
    路执挤在看台上的人群里安稳坐着,看完了跳高比赛全程。
    方砚唯跳了个第二名。
    第一名是方砚唯在校门口揍过的那个李坤。
    方砚唯站在原地,把手指掰得劈啪作响,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李坤吓了一跳。
    你想打人?李坤问。
    你过来做什么?方砚唯不太高兴,嘲笑我?
    没。李坤站住,我就想说,我是体育特长生,从小练跳高的。
    方砚唯:?
    怪我没从小练?他问。
    李坤:
    走了。路执拍拍方砚唯的肩膀,上午的项目结束了,去班里集合。
    一班上午的成绩还不错,四百米预赛拿了个第三,方砚唯跳高拿了个第二。
    除此之外,何岁岁的实心球超常发挥,打破鹭中最低纪录扔了个零米,砸到了脚,目前正在校医室休息。
    学霸,陪我去趟小卖部。方砚唯说,我洗个手,再买瓶水。
    嗯。路执点头跟上。
    小卖部边的矮墙下,鹭中小太妹程静萱正按着一个体型比她大出很多的胖子揍。
    小太妹抬手就是一巴掌:敢发短信骚扰我们班女生是吧,你来威胁我试试。
    说完,又是一巴掌揍下。
    小太妹抬头,跟方砚唯对上视线。
    嗨。程静萱说。
    她松开了鼻青脸肿的胖男生。
    方砚唯:嗨。
    路执停住脚步,神色微冷。
    滚。程静萱踢了男生一脚,从口袋里掏了把小梳子,把自己微乱的头发理了理,笑得很甜,我观察了,你好像没有喜欢的人。
    方砚唯:
    我有。方砚唯坚强地说。
    我打人,你也打人。小太妹说,我染头发你也染,校霸就要跟校霸在一起。
    老子的发色是天生的。方砚唯就近把路执抓过来,我喜欢年级第一。
    路执:。
    真会玩。小太妹面露失望,我考不到年级第一的,我们拜拜了。
    小太妹潇洒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方砚唯松了口气,转身却迎上路执漆黑的眼睛。
    你怎么喜欢我?路执问。
    方砚唯:
    不过
    书呆子这副刻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质问的样子,太有趣了。
    书呆子似乎很不喜欢被开这种玩笑。
    可大冰块这人,似乎又佛系得什么都能原谅。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试探路执的底线。
    我想想啊。他把路执推到矮墙边,踮着脚,拇指压着路执的嘴角,方哥要是真喜欢你,能亲你,还能干你,你怕不怕?
    天气太热,靠得太近,他脸颊有些发烫。
    书呆子不是脸皮薄吗,怎么还不推开他?
    路执忽然抬手,右手捏着他的下颌,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
    方砚唯!矮墙尽头传来了陈老师的怒吼,好啊,今天终于让我逮着你霸凌同学的证据了。
    没霸凌。方砚唯说,我跟他培养同桌感情呢。
    同桌感情要你压着他培养?陈老师狮子吼,快给我松手。
    方砚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抓着谁啊。
    路执默默松开了手。
    陈老师:好险,我再晚来一步,路执可能会挨打。
    实际上:陈老师再晚来一步,方狐狸可能会挨亲。
    第29章 别怕
    运动会后,又过去了两周。
    六月开始时,鹭屿已经是盛夏,海风带着湿热的气息。
    都还好吧,最近应该没那么热?陈老师自己掏钱给大家买了冰汽水,搬到教室里分发。
    不太好,老师。何岁岁举手,我前排这个苗疆人看起来好像是要热化了。
    方砚唯把下巴搭在堆起来的课本上,脸颊贴着路执给他买的冰葡萄汁,半闭着眼睛,像灵魂出窍。
    苗方砚唯这次月考考得不错,进步很大,进入年级前五百名了。陈老师点名表扬,大家向他学习。
    昏昏欲睡的方砚唯清醒了。
    前五百了?
    书呆子也太能补了,他空荡荡的小脑瓜不知不觉被灌了好多知识。
    都他妈前五百了还能算校霸吗?
    九班的小太妹程静萱年级倒数第五,这次考试浅退步一名,倒数第四。
    够拽。
    方砚唯发愁。
    对了,路执。都走出教室的陈桑榆老师退回来,敲了敲他们这边的玻璃窗,这周末端午假期,你要去k市参加那个竞赛,你帮我带份礼物过去吧,我硕士室友在那边任教。
    好的,老师。路执答应。
    方砚唯这才想起来,端午要到了。
    到他要跟路执一起去k市的日子了。
    他早就订好了机票,还跟林与宋他们把路执夸了一通。
    今天晚上回去收拾行李。路执提醒他,你不要出去玩。
    好!方砚唯说。
    明明要去考试的是路执,但路执的东西却不多,只是往箱子里放了两套鹭屿中学的校服。
    你在外地还穿校服吗?方砚唯问。
    嗯。路执说,竞赛拍照,要代表鹭屿中学。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方砚唯说,路神要给我们学校争光。
    他转学过来还没到一个学期,对鹭屿中学却挺有归属感,这边的老师跟同学他都不讨厌,相处得都还算可以,没有人上赶着要欺负他。
    他是不是校霸,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方砚唯的行李更是轻松,也就两身衣服,外加一包从何岁岁那里买的狗饼干。
    路执把他的衣服压在自己的校服下面,问:方砚唯,不给家里带些什么吗?
    不了。方砚唯说。
    他在k市没有家了。
    隔天,从鹭屿机场起飞的飞机在k市降落。
    方砚唯从路执手里接过箱子,推在手上拦了一辆本地出租车。
    说来也巧,路执考试的地点,就在他先前上学的地方附近,靠近k市的郊区。
    两人下了车,就直奔附近的酒店。
    两个标间。方砚唯对前台说。
    小帅哥,不巧。前台面露难色,节假日,酒店都被订完了,现在只剩一间大床房了。
    方砚唯:啊
    住一间房的话,他会不会打扰到路执?
    但这是离考点最近的也是条件最好的酒店。
    要不你住,我回我爸那儿凑合一晚上?他问路执。
    回个屁,他去林与宋家打地铺。
    一间大床房。他听见路执对前台说。
    你不用回。路执说,我今晚不看书。
    方砚唯愣了愣:好。
    他回了k市,除了林与宋他们,就只有姑姑知道。
    当晚,他原本想带路执去逛逛附近的菌市,姑姑给他打了个电话。
    方方啊。姑姑说,回来了是吧,姑姑请你吃个饭,让你看看方便面。
    方便面是方砚唯的小柴犬,他转学以后,方便面如今寄养在姑姑家。
    好啊姑姑。方砚唯说,我现在出来。
    走到门边,他又有点犹豫了。
    他是在k市长大的,可书呆子不是,他把路执扔在这里,路执会不会很孤单?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方砚唯问。
    坐在桌边听音乐的路执抬头:见家长?
    算了,我早点回来,方哥给你买附近的小吃。方砚唯揣上狗饼干,匆匆地走了。
    他在公交站等了二十分钟,马路上终于出现了姑姑那辆灰扑扑的桑塔纳。
    方方,上车。车窗降下来,姑姑冲他招手,快,这儿停久了要扣分。
    方砚唯拉开车门上车,车后座上,一只赤柴扑进了他怀里。
    方便面?好沉啊你。方砚唯把狗抱了个满怀,有没有把姑姑家拆掉?
    狗比人长情,小半年不见,扑得他满身都是抓痕。
    他也不在意,揪着方便面的耳朵揉。
    它刚来我们家时,每天都趴在大门口的地上想你,我没告诉你,怕你担心。姑姑说,后来就好了,能吃能睡,还得罪了整个小区的狗。
    逆子,我没白养你。方砚唯摸了摸狗头。
    狗没受委屈,方砚唯也就放心了。
    鹭屿怎么样,听说那边挺热的,我还在想今天会不会看见一个黑乎乎的方砚唯,没想到你还挺耐晒。姑姑笑着说。
    方砚唯:可热是真的热,空气也够潮湿。
    即便如此,他却不讨厌鹭屿。
    姑姑选了家火锅店,给他煮了他最爱的菌汤锅,往他的碗里舀了好几朵菌子。
    今年的菌特别鲜,我们方方多吃一些。姑姑说。
    方砚唯给她看了自己在鹭屿中学的成绩单,还有校庆演出的视频,每一段,他都顺带着夸奖了自己的同桌路执。
    我们方方也有个学生的样子了。姑姑温声说。
    方砚唯:?
    那不行,他得当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
    他正想反驳,姑姑忽然说:方方啊,要我说,你爸爸对不起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他说丢就丢了。还好,你在鹭屿过得不错,看来你遇到了不错的朋友。
    不错的朋友。
    书呆子吗?
    回去的路上,方砚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k市的大街小巷他还那么熟悉,他在学校附近转了几个弯,买了米线、乳扇还有火腿饼。
    路执那么挑剔,他不知道这边的小吃路执会喜欢哪一个,所以他多跑了几家店,每样都买一点,打包在小盒子里,等下让路执自己挑。
    好久没见到你了。学校边,卖乳扇的阿姨认出了他,小帅哥,最近不常来啊?
    转学了。方砚唯说,今天回来看看。
    我给你多加两块。阿姨说,你们这些学生啊,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年走一波,明年又走一些,我就老啦。
    瞎说,阿姨您就是这边小吃街的街花。方砚唯信口胡扯。
    阿姨却被他逗笑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总是很微妙的,有些人不起眼,却时常能见,平常到你以为他是你生命里固有的背景,而有一天他也会消失不见,引得人偶然的惆怅。
    而有的人,不管隔多久再出现,脸上都仍写着两个大字恶心。
    方砚唯就这么隔着一条街,跟程骋对视上了。
    程骋比几个月前胖了一点,搂着个女生,正在吹自己家里的车,骤然间抬头,看见街对面的方砚唯,显然是没敢认。
    方砚唯站在街灯下,提着几只透明的白色塑料袋,乍一看像是刚放学的学生。
    我不在家,没人收拾你,你过得不错?方砚唯问。
    程骋却如临大敌,揽着女生的腰,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就对方占了他房间这事,要在先前,方砚唯刚刚完全能冲过去把人按地上打。
    但他这次是陪路执来考试的,他不想让他们家里这些破事给路执添麻烦。
    他怕小白花吓到掉叶子。
    他提着几只塑料袋,回了酒店。
    房间里灯光明亮,路执给他开门时,头上还顶着张半湿的毛巾,黑色发丝上凝了水珠,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路神。他把小餐盒在桌上摆了两排,挑你喜欢吃的。
    他在大街小巷里踱了半个晚上,沾了半身的烟火气,可他在路执身边坐下时,路执还是闻到了一点青涩的苹果香。
    这个我以前每天放学都买。方砚唯把其中一小盒挑出来,你尝尝,你要是吃不惯,就留给我。
    路执没动,而是问:脖子怎么了?
    脖子?方砚唯露出疑惑的目光。
    哦,那会儿方便面扑过来时,他被挠了好几道痕。
    狗抓的,没事。他说,我家逆子不懂事。
    他右手抵着下颌,嘴角微微弯着,左手漫不经心地拨着桌上路执因为洗澡取下来的细木珠子。
    好好考啊,路执。他说,我可是把最好的,都捧到你眼前了。
    嗯。路执说。
    你吃这个他刚把鲜花饼推给路执,手机上显示有来电
    是他爸。
    我听你姑父说,你回k市了?男人的声音传来,大过节的,不回家,你在外面野什么?
    那是你家,不是我的。方砚唯把手机扔桌上,开了免提,扎了串烤蘑菇吃。
    还得是路边摊上买的才香。
    你怎么说话的?男人沉默了半晌,问,你不在家,房间给程骋用怎么了,你不用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每次我都是见你打他,你好歹在你阿姨眼前给我点面子。
    你跟面子过后半辈子吧。方砚唯把电话挂了。
    这酒店的床说是大床,但却是个大圆床,只有中原那片儿区好睡。
    方砚唯被迫挨着路执躺下,好在他不认床,有块地皮就能睡着。
    少年柔软的发丝扫在自己的颈边,双手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睡衣衣角,路执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把空调的温度打高了些,关了卧室的灯。
    房间里刚暗下来,方砚唯就不老实地踢了踢他的小腿。
    学霸,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出来旅游吧?
    路执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嗯。
    方砚唯侧过身,枕着路执的手臂:就这样直接睡是不是有点可惜?
    少年的尾音上挑,跟平时一样带着挑逗胡闹的意思,路执却听出了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的脆弱和沮丧。
    路执把人乱动的手从自己腰上摘下去,单手扣好:睡觉吧,方砚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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