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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有引诱他(21)

    方砚唯心说我能不怕吗,谁家学霸会一手盘着佛珠一手把人往地上掼啊。
    你什么来头?他谨慎地问。
    跟你一样,男高中生。路执说,我爸是拳馆老板,我浅会一点。
    真的?方砚唯松了半口气。
    假的。路执说。
    方砚唯: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路执在他眼前打人之后,这人身上一层木讷的外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淡下的游刃有余。
    不用害怕你同桌。路执说。
    方砚唯心说也是,他俩住一起,还是同学。
    书呆子,只是变成了会打人会自我保护的书呆子,心地可能还是善良单纯的。
    这种自我安慰心态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两人从k市返回鹭屿。
    六月末赶上了暴雨,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许久,直至半夜两点半才落地。
    鹭屿的公共交通早就停了。
    我让家里司机来接?路执问。
    不了吧。方砚唯说,我昨天看他朋友圈说陪小女儿过端午,就不打扰了。
    机场的空调开得有些低,他把提在手里的外套穿好: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等一等就好了。
    嗯。路执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三十分钟后,路执的手机振动了几声,他侧过头,方砚唯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路执拍了拍方砚唯的脸颊:起来,我们换个地方睡。
    新城区有些远,我们今晚回老城区。路执说。
    哦方砚唯睡得迷迷糊糊地,半个魂还在梦里,闻言说了声好。
    黄毛把宾利怼到了机场门口,冲他们招手:执哥!
    穿着黑色吊带裙的顾甜也从副驾驶位边探出脑袋:老大,这边。
    方砚唯:???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浇得他顿时清醒,睁眼看见那一撮黄毛,终于从梦里拎回了一星半点的记忆。
    他跟路执初识那天,也是在一条深巷。
    当时黄毛拿着根棍,在跟路执说话。
    他干了什么来着?
    他走上前,拽走了人家的老大,还骂人是傻逼,此后还仗着自己是校霸,没少找路执麻烦。
    鹭屿十三中,全员恶人。
    上车。路执校服全湿,把愣着的他塞进了车后座,自己跟着坐进来。
    车外一声闪电劈了下来,瞬间把整条马路连同车内一起照得雪亮。
    路执把一条干毛巾递给他,摘了沾满雨水的眼镜,随手扔在一边。
    路执打开书包,取出被雨水打湿了边角的教材,晾在座椅边。
    他脸上神情无辜,似乎是在悲悯被雨水打湿的书,修长的左手手指垂于黑色的车坐垫上,凝了小水珠的细木佛珠散着淡淡的檀香气。
    这不是悲天悯人的小白花,方砚唯想,这是地头蛇。
    他完了。
    方狐狸(发抖):那什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黄毛:惹了,踢我屁股了。
    路执:惹了,你说想干我
    第31章 惊喜
    车停在老城区一家酒吧的门前,都快半夜三点了,酒吧里还灯火通明,吵闹声盖过了音乐,显然不是什么清吧。
    酒吧门前似乎正有人闹事,一个醉酒的男人举着半个酒瓶子正在骂街。
    黄毛嘴上斜咬了根烟一直没点,听见动静,甩上车门,提着人衣领把人抡起来扔在台阶外,抬腿就是一脚:少他妈来你爹这儿闹。
    方砚唯:
    这是他从来就没涉足过的领域了。
    今晚睡这儿?
    这么野?
    执哥?调酒师过来打了个招呼,进来喝一杯?
    方砚唯:!
    这是他这个年龄可以做的事吗?
    那他想来个特调鸡尾酒,蓝色加冰,能发朋友圈的那种。
    路执停在廊檐下,没进去,冷声拒绝:不了,带着好学生。
    顾甜在一旁吹了声口哨。
    好学生?
    我?
    方砚唯的脸颊微热。
    路执侧着脸,冲方砚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给他拿袋热牛奶。
    方砚唯:
    看不起谁?
    调酒师很快就回来了,把热牛奶递给方砚唯,再冲路执抛了串钥匙。
    谢了。路执简短地说。
    走。路执撑开伞。
    这会儿雨下得比先前更大了,巷子里连灯也没有,身后酒吧的灯光像是暖色的庇护所。
    去哪?方砚唯问。
    睡觉。雨声把路执音色中的冷冽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失真的沉稳。
    太好了。
    不是把我埋了就行。
    方砚唯心说。
    绕过深巷,酒吧的后门边有一道楼梯,路执按亮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侧着身让他先上。
    二楼有个孤零零的房间,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路执拿钥匙开了门。
    大约二十平米的阁楼小房间,斜开的窗户下有张单人床,地上还扔着几本书。
    方砚唯端正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看路执把书包扔在地上,拉开衣柜,从里面拎出一条床单,抖开,然后平铺在床上。
    他咬破了牛奶袋子,牛奶还是温热的。
    别说,淋完雨喝这个,还挺舒服的。
    喝完去睡。路执从抽屉里翻了新的洗漱用品丢给他,假期还有一天,明早我们可以多睡。
    方砚唯怔怔地说了声好。
    书执哥。他问,你在这里住过?
    因为路执看起来,对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很熟悉。
    在十三中读书的时候,经常过来这边睡。路执说。
    方砚唯一句为什么到了嘴边,没有问出声。
    就算是父母离婚,跟了爸爸,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也不好说,他自己就是个被丢下的。
    睡醒了下楼,还能顺手打一两个闹事的。路执语气冷硬地说。
    方砚唯:
    救命。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底的慌张,眼前的人不似先前冷淡,脸上甚至多了点闲散随性的笑。
    逗你的,别当真。路执说,去睡觉。
    方砚唯承认,路执那张脸,有笑意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曾经他千方百计,威逼加利诱,就想看路执露出点笑颜。
    但现在是欣赏的时候吗?
    书呆子笑和地头蛇笑能是一回事吗?
    他坐在椅子上,看路执脱了半湿的校服外套,交叉双手,压在白色的校服衬衣底,往上掀了衬衫。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路执脱掉校服之后的样子
    人鱼线流畅,紧实的腹肌停着雨水的水痕,背颈笔直,穿着深蓝色白条纹校服长裤的双腿修长。
    这身材,不至于做个俯卧撑就虚汗喘气吧。
    那之前是
    这个想法只从他脑海中过了一瞬,他的目光就停在路执肩颈的一小片疤痕上,像是点状烫伤。
    咔哒一声,路执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方砚唯把喝完的牛奶袋子折好,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拿出手机,关了飞行模式,才发现姑姑好几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姑姑]:程骋被学校下处分了哎,记大过,让他回家里反思一星期。
    [方块A]:这小子到底惹了多少人?
    [姑姑]: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喊人堵了外地学校过来考试的竞赛生,还让拆监控,害人考试差点迟到。
    [姑姑]:那是竞赛生啊,对方学校直接把状告到校长那儿去了,你爸都要气疯了。
    方砚唯:
    路执干的?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又狠又白莲的?
    路执被雨淋了半身,洗完澡随便披了件衣服出来
    方砚唯坐在床脚的一块垫子上,半个身子趴在床上睡着了。
    那头浅棕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又透着偏红的色泽。
    他像一只自认为误入虎穴的没有安全感的小红狐狸,又累又困,蜷缩着找了一块还算温馨的安身之所。
    看似警惕,实则毫无防备。
    微微卷翘的睫毛跟着呼吸的频率轻颤着,压在床单上的半张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头发乖顺地垂在眼尾。
    他穿着路执找出来的一件宽大的白色短袖衫,因为侧趴着的动作,领口敞开了一大片,露出单薄的肩背,腰似乎很软,这么趴着,也不觉得难受。
    方砚唯。路执把人拍醒,床是给你的。
    方砚唯睁开眼睛,侧着的脸颊上压了道微红的床单印子:?
    哦。他动作麻溜地爬上床,盖好被子,又睡着了。
    被子很薄,他这么侧躺在床上,刚好能让人透过被子看到后腰往下的弧度。
    路执的指间勾了勾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忍了,简单推了张地铺,躺了下来。
    端午假期乱七八糟地结束了。
    周一早晨,方砚唯斜挎着书包进教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方哥早啊。
    他刚一坐下,后排的何岁岁就打了招呼。
    我跟我叔去赶海了。何岁岁比划着,那么长那么粗的一条蛏子,你猜怎么着溜了,没抓着哈哈哈哈。
    何岁岁:你们这假放得,肯定都没我的刺激。
    方砚唯懒散地瞥了他一眼。
    方哥的经历说出来是要吓死人的。
    两人正说着话,玻璃窗外传来了一阵吵闹。
    方砚唯不怎么感兴趣地把余光丢过去,看见了老老实实穿着校服的路执。
    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学生。
    路执!我忍你很久了!那男生气得满脸通红,我就在楼梯口吃个包子,你凭什么把我的分给扣了?
    这个人显然是气上头了,骂得越来越大声,还伸手去推路执。
    我按校规来的。路执说,你有异议?
    这个人可能下一秒就没了,方砚唯趴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路执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对方挥舞过来的拳头,走到了窗边。
    方砚唯:?
    方哥。路执语气无辜,他欺负你同桌。
    方砚唯:???
    草特么的,你可要点脸吧。
    你一拳下去他就无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但他还是侧着头,咧嘴冲那人笑了下:校规校长定的,有事找校长闹去。
    滚。方砚唯说。
    男生看着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在他开口后没多久就撤了。
    路执绕到教室前门,进了教室,在他身边坐下来,摘了当天的值日牌。
    谢谢方哥救我。路执说。
    我救的好像是刚才那个傻逼吧,方砚唯心说。
    请你吃阳光玫瑰葡萄。路执把一只透明的塑料饭盒推过来。
    葡萄是刚洗的,还沾着小水珠。
    谢谢?方砚唯不太确定地说。
    这葡萄好甜,很好吃,一颗酸的也没有。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昨天早上,在那个阁楼的床上醒来开始,他已经开始尽可能地跟路执保持距离了,胆战心惊,但路执好像,依旧没放过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睁开眼睛的巨兽,捕获了一只准备吞吃入腹的小动物。
    但没打算立刻吃。
    巨兽松开爪子,把挣扎的小动物放走,又轻而易举地压回自己厚重的爪子下面。
    就是这种疑似被拿捏的感觉。
    错觉吗?
    大佬。方砚唯问,我掐指一算,我之前惹你的次数应该不多吧?
    不用掐。路执说,你指头不够。
    很好。
    不是错觉。
    你想跟我打架吗?方砚唯问。
    那不用打了。
    看路执那天揍程骋那个狠劲,他只要躺平挨打就好了。
    妈的,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惹过这么大的佬。
    路执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说:不至于。
    那就好。
    方砚唯逃过一劫,坐得端端正正地写作业。
    不想打他啊。
    那路执还给他送饼干送葡萄送果汁?
    是想好好和他做同桌的意思吗?
    有道理,这个思路好像是对的。
    他执哥在鹭屿中学认真学习,遵守校规,从来没打过任何人。
    这可是从良了的大佬。
    所以在鹭屿中学的路执,是好路执。
    是他的好同桌。
    好同桌是不会搞他的。
    他这个跌宕起伏的心境,似乎传染给了天气。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才晴了半天的天空忽然转阴,乌云密布下,天色骤然昏暗,狂风四起,开着玻璃窗户正在喝水的何岁岁被噎了一嘴的窗帘,边呸边骂了好几声。
    末日了?
    方砚唯四处张望。
    所有的人都很淡定,他同桌正拿着把三角尺往试卷上画辅助线。
    台风季。路执头也没抬地说,没事。
    方砚唯:?
    他刚才好像看见外面的垃圾桶在天上飞。
    这叫没事?
    风把雨灌进了教室里,地上铺了层水渍。
    确实没事。何岁岁在后排说,不要紧,年年这个时候都开始刮,这才刚开始刮,小风。
    对、对的,方哥不慌。徐正义也说,台风橙色预警,今、今晚可能就会通知放假了。
    放假?
    放假好啊。
    方砚唯是学渣,学渣最喜欢放假了。
    还没到晚上,自习课的下课铃刚响,陈老师就进教室宣布了第二天停课的消息,教室里一片欢呼。
    晚自习也无了。
    方砚唯把课桌上为数不多的书捡起来扔进书包里,准备回家。
    走啊,路神。他转头说。
    哎。
    这是大哥。
    他差点又忘了。
    回家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路执看了他一天乖巧安分的模样,竟然有些想念之前他那过剩的闹人精力。
    走。路执站起来。
    一出教学楼,方砚唯才认识到,这风刮得有多离谱。
    带着海风味的空气灌进他嘴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偏偏路执跟个没事人似的。
    拜拜啦方哥。何岁岁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晚上约游戏,大杀特杀。
    徐正义撑了把伞,顷刻就只剩伞骨,徐正义遗憾地摇了摇头,走进了风里。
    你们这儿的人,是能防风固沙吗?方砚唯问,把何岁岁和徐正义种到西北去,肯定好用。
    没那么夸张。路执竟然笑了下,我小时候,刚搬来鹭屿也不习惯。
    你也不是这里的人?方砚唯问。
    难怪路执不会说本地的方言,只是能听得懂。
    嗯。路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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