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世家与皇权的关系素来微妙,大部分时候,公卿贵族们都会借维护皇权之名把控四方舆论,可他们所作所为却是在吸食皇族血液与皇家沾边,再成为高官,最终剥削平民,进一步壮大家族。
就像此前的大将军何进,哪怕何氏乃屠户出身,袁绍陈琳等名门之后照样投入麾下,其心所图,也不过权势二字。
眼下董卓垮台,雒阳城的局势在中平六年进行了第二次洗牌,三公九卿、丞相大将军之位又出了空缺,世家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此
陛下,这!伏异人一介女子,如何当得大将军?
果然有人站了出来。
父亲,然后呢?
然后?新任的都护将军似乎是笑了一下,反问女儿,阿理今日没看到过她吗?
曹理愣了一愣,皱眉思索:您是说大将军我只是在里坊前匆匆一瞥,并未看个真切。
曹操摇摇头,拍拍长女的脑袋。曹理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对于二七挂帅上战场的秦楚有种超乎寻常的崇拜,近来总爱缠着他问舞阳亭主的事情。
曹操闲来无事,也就乐得与她多说一些:
弘农杨氏的尚书说,既然功高至此,何不纳入后宫?阿理,你知道为什么吗?
曹理的手不自觉抠起腰间的玉佩,表情却格外严肃。她默了片刻,才试探着答道:
因为赏赐她父亲不其侯的代价要小得多,人们宁可将他送上高位,也不想看到伏楚真的成为大将军。
对。曹操大笑起来,所以这位新晋大将军当场站起身,走到少帝跟前,拿自己斩死逆贼的剑,在众官面前铰了长发!
?!曹理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重复了道,铰、铰了长发?
是,铰发了。
她到腰的头发当场削了只到肩头,接着又把剑对准了杨尚书,指着他冷笑说:
我已铰断长发,请你像对待我父兄一样对待我;否则我就斩断你的孽根,让陛下像对待宦官一样对待你。杨尚书吓得冷汗涔涔,当场闭上了嘴。
眼看着曹理眼都直了,他顿了顿,又娓娓道:
陛下是被她伏楚救出来的,现在刚刚受了她加冕,当然对她言听计从。
天子于是立刻拍板,只说不再更改,又把伏楚手下那群人各拔了一圈,才让大家下了朝我听陈太常说,当天下午就有永和里拜贴送了去,说想让家里儿子入赘到将军府。
曹理目瞪口呆。
她摸着玉佩的手都不动了,眼睛发直地盯着父亲,直看得曹操笑容渐渐僵硬,这姑娘才敛了神色,兀地开口:
父亲,我也可以和大将军一样吗?
她说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儿子入赘。秦楚未曾遮掩过女子身份,逆水行舟,居然能借着一己之力登至万人之上,乍一听简直如天方夜谭。
可她秦楚就是做到了。
曹理的课表虽未刻意按着贵族女儿的标准安排,却也被按着习了些女红琴画。秦楚这样的事例,别说是她,就算是她父亲曹操与祖父曹嵩,恐怕都是头一次听闻。
所幸曹操不是迂腐的长辈。
当然可以。曹操似乎对她的提问并不意外,大将军麾下娘子军占半数,当年甚至带走了蔡伯喈的独女。阿理想如她一样建功立业,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原本低头不语的曹昂却忽然抬了头。
他毕竟不是女孩,针对建功一事很难和曹理有共鸣,听到父亲讲述朝堂之事时,也不如姊妹那样热血沸腾。但他跟在曹操身后最久,培养出来的政治嗅觉最像生父,闻言立刻问:
父亲是决心投入大将军麾下了?
子脩懂我。曹操又笑了一笑。
都护将军从几案上端起茶碗,悠哉地啜了一口,看了眼长子长女专注的目光,缓缓道:
雒阳世家对她提防警惕,寒族们却看到了机遇,预备望风而动了啊。
第87章
坐。
秦楚屈指叩了叩桌面, 对面的男人依言落座。
雒阳的六月并不温和,炽烈的太阳高悬正空,逼得夏蝉叫个不歇。大将军府坐北朝南, 此时正被日光灼晒着,连带着秦楚的心也不耐起来。
自她被封了大将军, 麻就烦日复一日赶着上门, 前脚送走了阴阳怪气的袁家故吏,后脚又迎来伏府的便宜哥哥进来打秋风。
秦楚烦得不行,本来都分好了任务, 把杂事抛给谋士准备睡午觉了,忽然又听人来报, 说是丁并州的主簿来访。
那不就是吕布吗?
她皱起眉:他说过来做什么了吗?
没有。侍卫回忆了一下, 摇摇头,老实答道, 只说是求见大将军。
行, 先带他去水榭等着。
她本来是想晾着不理的,可又实在放不下丁原手里那拨并州精兵。
丁建阳其人,勇武有之而智谋不足。
此前雒阳不安,何进召集外臣进京,丁原便带了几千并州军在城外安寨扎营,算得上名正言顺了。
他是并州刺史,手下又有吕布张辽等晓勇悍将, 为人亦是赤胆忠心, 本该有番建树才对。没想到几个月过去,此人最大的战绩居然还是对峙吓退董卓, 促成袁绍谈判, 只恨不得把无功无过刻在脸上。
他虽有心成事, 无奈政治意识实在迟钝,大约也只适合做人麾下勇将了。
秦楚思量片刻,还是担心吕布前来是丁原派往试探投诚的,因而还是放弃了午睡,随手套了件外袍,急匆匆地往水榭赶了。
没想到吕布这棒槌过来做客,和他义父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
此人说来也是真个人才,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存在感强烈,往将军府门口直直一站,便有将士上前询问。
吕布报了自己身份,沉默寡言了一路,又被当成了丁原使者请进来,此时两手空空坐到了秦楚对面,又是相顾无言。
秦楚:
真是要无话可说了。
她看了眼神色严肃的吕布,沉默片刻,从案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试图回归心平气和:
主簿今日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我
吕布的视线游移了片刻,目光忽然落在湖面上,盯着岸边一只黄嘴白鹭。
白鸟翅膀一扇,旋即飞快掠过湖面,衔起一只跃至半空的鲤鱼,翅尖点了点水面,很快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这才像是找回了声音,抬眼看了看秦楚大将军年方十九,坐着时都比他了矮一个头,看起来简直毫无威胁性。
吕布摸了摸鼻子,又想起自己半夜溜出街被天降石块砸晕的事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头没尾地道问:
你的将军府还缺人手吗?
秦楚若有所察地抬眸看了眼他,没有在意吕布称呼上的不敬,不动声色道:主簿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夜里和我过招的人就是你吧?吕布飞快地说。
最困难的问题已经问出了口,剩下的也就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了,他盯着秦楚:能赢过我的人很少,雒阳不会有第二个。那天大殿里动手,我看清楚了,你用剑的方式和之前一模一样。
对,是我。秦楚大方道。她如今升至大将军,自然不担心所谓犯夜,而吕布也不是什么执金吾,因此这点事情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至于石头算了,就让它过去吧。
她问:所以呢?你问我是否还缺人手,难道是因为这件事而想要转投于我吗?
吕布眉毛一挑,大约是不满秦楚将背主描述得如此直白,他回答时语气有些生硬:
是你的谋士寄信给我的。而我恰好也对丁建阳的忽视有些不满,所以才想问你
可以。秦楚直接打断他,你当然可以投奔我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满丁原,到底是因为他职位不高、资源有限,还是因为他不重用你呢?
对方大概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有差别吗?
有。前者为利,后者为心。
湖面上又跃起一条鲤鱼,落水声恰好与她的尾音重叠起来。吕布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一声。
那当然是为心了。他想也不想地答了一声,随手从案上果盘里抓了块马蹄糕,咬了两口便囫囵咽了下去,你的谋士也问过这个,奇了怪了。我看起来像贪图利益的人吗?
秦楚:你说呢?
好在吕布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结,又拿起碗灌了两口茶,才问:怎么样?
所以,主公回答了什么呢?
秦楚弯起了眼睛,两颗尖尖的虎牙又跑出来炫耀存在感。大将军冲他眨了眨眼:
奉孝既然私下替我去信说服他了,难道猜不到我的回答?
她说着,漫不经心抓过郭嘉的鹅毛扇,抢到手中,学着谋士怡然摇了摇:我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和张文远一见如故,还想多要一个人。
主公啊主公,真是郭嘉也笑了,不知是说她坑蒙拐骗别人武将,还是她当强盗抢人扇子。
当主公的也不比谋士正派到哪里去,郭嘉于是干脆利落地往凭几一靠,懒得替她在这事上操心了:估计过两天丁原就得拖家带口地来了。
吕布死要面子,张辽刚直坦诚。他既然真想投,私下找张辽未必有用,还不如推一把犹豫中的丁原,要来一起来。她笑道。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几日雒阳刚刚安顿下来,秦楚忙里偷闲地摸了两天鱼,还未等来带着兵马将领的并州刺史,又有其他的麻烦找上了门。
而且这些麻烦还有些过分同质化。
尽管世家们私下里指责她不成体统,表面上大都还和颜悦色地逢迎着。
毕竟十九岁当上大将军的人,翻遍史书也难找到几个。更何况秦楚本也是贵族女儿,母亲更是桓帝的公主,背后既有家族又有军队,真要细算,攀附上她,从利益上讲并不吃亏。
所以,这就是他们拍马的方式?
秦楚眼皮跳了一跳,看了眼床榻前站成一排、神色拘谨的年轻男子,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我说过了吧,阿妙?什么入赘的求亲的,正室也好侧室也好,不管谁家的,通通打回去。
阿妙:
秦妙也觉得尴尬。
她毕竟是被秦楚收下一手带到现在的老人了,对她心思猜得透彻,自然知道主公对于嫁娶一事的反感当然,这也不怪她。毕竟秦楚从幼时到现在,都是被婚事推着走的。
秦楚八岁时被迫回雒阳,是因为汝南傅氏要借此和伏家搭上线,完成窦氏诛宦一事;十四岁征讨黄巾,归来时先帝还思索着让她嫁与刘辩,此后提亲者也是络绎不绝;如今总算登上高位,又有莫名其妙的世家找了家中旁系男丁入赘来了。
阿妙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澄清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主人,这是长公主送来的主、主人翁。
秦楚没听懂,但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词,眼角不自觉一抽,问:什么?
阿妙:男侍。
秦楚本来稳稳藏在袖袍里的手一抖,其他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只好把艰难地把目光移到那几个男人脸上。
其他不谈,刘华也真是有心,挑来的五个男人都生得眉清目秀,虽说与荀彧那样的世家子弟比起还差了一截,不过单看脸的话,比起某些世家送来入赘的歪瓜裂枣也好了不少可是话说回来,东汉有这种给女儿送男宠的习俗吗?
送给女儿是没有的,不过送给上位者倒是很常见。系统哗啦啦地翻着书,又替她细细端详了几个面首预备役,过了好半晌,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品评道:我喜欢瘦一点的。
秦楚:你也真是不客气。
她抓起扭来扭去的系统,狠狠弹了弹它的肚皮,在心中给人工智能定了性:没你的事。
系统含泪躺下。
主人要留下他们吗?阿妙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她是走神在脑中欺压机器仓鼠,还以为秦楚是受刘华身份影响而觉得困扰,立刻贴心提议:
倘若主人不需要,阿妙回头再与长公主说,请她不必再送人了。
那几个男子倒也机灵,闻言立刻唰一声跪倒,其中一个还伸手偷偷撩了下鬓边长发,让那点杂毛遮了遮脸型,试图贯彻他们那行的我见犹怜的专业素养,顺着阿妙的话求道:
请大将军开恩!
秦楚看着就头疼。
她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将军府的事务,前几日又收到一批西凉来的重要公文,恨不得一天有十五个时辰,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闲心余力去管男人的事?
刘华派这些人过来,虽然没有令人捎信,秦楚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幼时的承诺依然作数,阿楚也如那时所说的,多年后站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刘华没能在她剿黄巾、平羌乱时提供帮助,又依她所言在董卓作威时保持了沉默,自觉未尽母亲的职责,便想要在这时加倍补偿她。
因此伏家打秋风的那些庶兄旁支,不过最开始来了几天,之后就渐渐沉寂了。
她叹了一声,对母亲的好意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让秦妙把人送回去,忽然听见房门前一阵脚步声。
来人大约是习惯了这条路,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叩了叩门,借着便顾自走了进来。
郭嘉一身青色深衣,头上别了支画风清奇的猫头木簪,似乎有些诧异地扫了眼地上一排男人,抬手晃了晃鹅毛扇,又笑吟吟地盯着秦楚:
咦,主公今日又要开什么恩了?
第88章
秦楚压根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 此时还苦恼着怎么处理这几个男侍,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奉孝,你公务处理完了?
郭嘉:还没呢。
他跟秦楚提不起脾气, 只好把一肚子陈醋咽了回去,回头看了眼门外, 才见荀彧捧着几捆竹简姗姗来迟。
这些是凉州传来的重要公文, 他抱着文书,熟门熟路地走到秦楚书案旁,又将竹简一卷一卷地摆放整齐, 轻声道,我与奉孝已批过部分, 余下皆是需要主公亲自决断的要事。
秦楚果真被公务吸引了注意, 立刻抛下了跪成一排的男侍,解开竹简翻了翻, 眉头一蹙, 顿时就没了心思。
她转头与秦妙吩咐:这几个先遣回伏府吧,让母亲别再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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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英雌养成手册(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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