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妥协确实多半因为他内心的脆弱,在激情迷乱之际,他甚至也想过,就这样下去吧,就这样爱下去,不计任何结果和归宿。
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宝宝,他还能有勇气再目睹一场失去吗?
并且,他还觉得涩,有某种委屈,夹杂着不光彩的耻辱他们的中间已经插进了另一个人,哦不,或者应该说,是他插入了他们的中间
洗着洗着,顾桥只觉鼻子一酸,手中床单在泪光中越加模糊。
千思万绪涌上心头,他紧咬嘴唇,洗得越加用力,这时,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扑、扑、扑。
不知为何,顾桥已然冷却的心猛地一紧,他不自觉地竖起耳尖,微微皱起眉,似乎在准备更无情的拒绝话语。
顾先生,是我!
哦,是房东。
顾桥眼眸垂下去,忽然自嘲一笑,调整好表情后,起身去开门。
早前顾桥因要离开富云港,便给房东提前打了招呼要退租,却没落明时间。原来是有人要来看阁楼了,房东便想来问问顾桥什么时候搬离。
可殿辰心冷离开后,顾桥其实也不用再搬了,他并不想轻易放弃花姐那边的门路。
说了一会儿话,顾桥就道:周哥,我还租呢,麻烦你跑一趟了。
房东再次确认:你真的还租?这阁楼之前四处蛛网灰尘,却被顾桥拾缀得井井有条,他当然想继续租给顾桥。
顾桥点点头:嗯,下个月到期后,我便将明年的租金给你。
房东离去后,顾桥站在门口,眼神渐渐冷寂了下来,却有坚韧的光芒在闪动着。
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律从无。
他不在之时,他也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顾桥关了门,深深吸了两口气,回身正准备继续清洗时,只见宝宝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着风车,小脑袋垂得很低。
怎么不高兴呢?顾桥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会儿爹爹陪你玩风车好不好?
宝宝抬眸看他,缓缓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牙牙:嗯,玩玩
洗净床单后,顾桥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拎着木桶下楼走到晾衣服的地方。
将水拧干后,他唰一声将沉重的被单展开,抖了抖,挂到一根细绳上,再细心地抚平了每一道皱褶。
做完后,顾桥擦擦额上的汗,只觉腰身酸痛,正要拎木桶时,突然只听后方啪的一声。
他扭头一瞧,只见那根年代久远的细绳竟被压断了,刚洗净的单子落在地上,又沾了一地的脏污泥土。
顾桥深吸一口气,准备将其捡起来重洗一遍。
可就在蹲下身的瞬间,他心里忽然有一场瘟疫就爆发了,狠狠一脚踹上木桶,谁料木桶咕噜翻了一个圈,他反倒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坐起来时,顾桥将手抬起来一看,只见掌心下沿蹭破了皮,血丝渗出,火辣辣的灼痛。
不知不觉地,泪珠大颗地落了下来。
顾桥立马倔强地拭去,正要起身时,只见一双小手将自己的掌心拉过去,一边奋力地吹,一边着急地安慰:不疼呼呼,爹爹不疼
烈日当空,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顾桥一把将宝宝紧紧地揽进怀里,红着眼眶笑道:呀,宝宝的呼呼真管用,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星儿,爹爹是你的太阳,怎么会疼呢?
黄昏,天边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了海面上,一片金灿之色。
吃过晚饭后,顾桥收拾了餐具,就和宝宝绕着饭桌玩起了风车。
星儿,来抓我呀~
顾桥拿着风车在前面慢慢地跑,小风车呼呼地转。
宝宝就在后面张着小手追,咯咯笑着的小奶音听得人心尖发软,真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跑不动啦,跑不动啦。
顾桥佯装力竭,一下子蹲下身,将迎面跑来的宝宝抱进怀里,笑道:爹爹跑不动啦,小风车转不起来,怎么办呀?
不能转啦?
宝宝抓过小风车,怔了怔,挣脱顾桥的怀抱后,扶住了小板凳。
只见那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就将板凳推到了窗边,小家伙踩着脚蹬子颤巍巍地爬上去,直看得顾桥心脏猛跳,绷紧肌肉随时做好准备,只是生怕他掉下来。
谁料,宝宝就在这时踮起脚,将风车朝向大海,开心地笑起来:转转!
仿佛这是个神奇的咒语一样,一阵海风吹来,登时又将小风车呼呼地吹动了,一点也不费力哦~
顾桥的表情突然变得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哇哦~~
宝宝忽然叫了一声。
他的眼睛才堪堪高过了窗台,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就兴奋得跳了起来,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板凳上。
小祖宗!
顾桥飞身而去,一把将宝宝接进怀里,惊魂不定地往外一瞧
远处晚天朱霞,粲然如焚,而近处长街缤纷,无数小风车把这条沿海岸装点成了一匹长长的彩锻。
此时,过往行人全都震惊地挤在街上,掂足翘首地看,只见七彩长虹一条,起自顾桥的阁楼正前方,横亘十里。
呼
海风一吹,千数风车齐齐转动,飒飒作响,颜色灿然,几乎晕成了大光圈一道
殿辰就站在楼下,清俊,挺拔,光照亮了他唇边梨涡。
顾桥!
风将一纸情书寄给了顾桥,仿佛也在替那男人当说客。
曾经是你要拿走我的心的,现在好了,除了你,我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天定良缘也好,鬼迷了心窍也好,顾桥,我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他们的爱,是禁忌。
纵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之时,他们也只能在世事的逼迫下偷偷数着相爱的倒计时,怕人知道,还怕人笑。
可此刻,男人站在他的楼下,拿着一根糖葫芦,眼眶微红,大喊道:我会保护你的棱角,我会让你和宝宝都可以当小朋友,我更会用命保护你们!顾桥,你就相信我一次能怎样?难道我有骗过你吗!?
何为爱恋?日月,星辰,旷雨日落。
若具体一些?万物是你,无可躲。
顾桥瞳孔颤抖,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只生怕中间混有暗探。
见他退却,殿辰上前一步,仰脸大喊:顾桥,你能正视一下自己的心吗?
顾桥,信我啊,信我啊
一直追寻的答案就在眼前,顾桥却觉得膝盖酸软周身无力。
他半启了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只是突然阖上窗子,慌忙躲开了世人的视线。
砰的一声,殿辰望着那紧闭的疏窗,悲哀从那双漆如点墨的眼底成片渗出来。
呵,他还是不想要他。
缓缓地,男人无力地垂下了那只握着糖葫芦的手。
十里风车还在飒飒作响,两人分明只隔了一扇窗户,距离那么近,可是感觉却是那般的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地,围观人群散去大半,天边晚霞也收尽了最后一束光。
当街边亮起了灯火时,殿辰终于抬手按住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仰脸望向了墨蓝色的夜空
一轮满月,已挂山巅。
而他是街上的游魂,无人可感他体温。
殿辰静静一笑,侧脸苍白,下颌骨是冷峻的线条。他的目光缓缓滑下,只见阁楼的入口处,顾桥静静立在那里,身姿清瘦,后腰被吹散的墨发如漆黑的蝶般飞舞。
只有当言语已是多余时,他们才会确信,自己获得了真正的理解。
顾桥红唇边含着颤抖,一点点地勾起,扩大,蜿蜒,几欲破碎,却终究凝成一弯浅浅的笑来。
指尖掠过清凉的夜风,殿辰眼中光芒渐起,回过神来后,微微一笑,将那根糖葫芦递给顾桥。
月亮升起,温柔明媚。
顾桥突然大步跑去,跑得那般急,不顾一切地奔赴而去,扑进殿辰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颈间。
只在刹那间,殿辰一手就揽紧了顾桥的腰,另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静静地闭上眼睛,吻着他的发丝。
熙攘的人群突然而至,热闹地向他们涌来。
我爱你,知道吗?
收到。
第七十二章 唉,男人
三伏夏夜,铄石流金。
宝宝洗了澡后,觉得没那么热了,穿着小肚兜躺在床上,笑呵呵地让顾桥提起胳膊来抹痱子粉。
小家伙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水晶眼珠黑漆漆的,左边看看侧躺着的殿辰,右边看看坐在床沿的顾桥,只觉这两穿着中衣的男人哪个都生得好俊。
啊呀
宝宝叫了一声,兴奋地抬手捧起了自己的小脸。
顾桥和殿辰相视一笑,同时俯下身去,一左一右在宝宝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唔啊~
唔啊~
宝宝咯咯地笑开,害羞极了,就连忙将头供进被子里,高高地翘起小屁股来。
殿辰又低下头亲了亲那白嫩的屁股蛋,于是,宝宝彻底害羞了,呜呜地要爬进顾桥的怀里。
顾桥将他抱起,低头浅笑道:跟你说了他吃人,你还不信。
海风习习,将窗外无数的七彩风车吹得簌簌作响。
纵然已经两天过去了,可仍有人路过时发出震撼的惊叹:啧,大概整个富云港的风车都卖断货了吧,也不知是哪家的渔民女儿钓了个金龟婿
有的风车被附近的贫苦孩子摘了去,在海岸上奔跑时,孩子们发出欢声笑语。
这时顾桥和殿辰也不阻止,只是笑着看,反倒宝宝气愤地挥着小拳头,就好像在说:干啥干啥,那都是我粑粑补给我的,呜,真讨厌,你们没有粑粑吗
因为男人的到来,整个富云港仿佛都多了几分生气,闪着缤纷的色彩。
快到入睡时分时,顾桥趴在窗台看着夜色下的风车,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他没有殿辰确实也能活下去,却也只是苟活吧,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想什么呢?
殿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顾桥回过头去,只见男人拍着困倦的宝宝,中衣一线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小腹,在海港的灯火下显得有几分诱人。
不正经。顾桥瞪着眼睛瞅着他。
殿辰眉梢轻挑,换了个问法,淡淡地说:你看什么呢?
说完,就走到了顾桥身边。
顾桥扭身靠着窗楞,用目光仔细临摹着他的眉眼,轻声道:没什么。
明日殿辰就要回北方边塞,为了保险起见,顾桥还是继续留在富云港当教书先生,反正,怡梦楼是不敢再去了。
顾桥。
殿辰身子压过来,一手抱宝宝,一手撑住顾桥身后的窗楞,笑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走?
没有。很无所谓的。
舍不得就说,可以再留两天的。不要等哥走了,你又边吃糖葫芦边和宝宝抱头痛哭。
顾桥抬起头,甜蜜一笑:殿辰,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你老实说,帝都第一浪子的衣钵是不是被你继承了?
差不多吧,年轻的大燕六皇子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挂着梨涡:托你的福,现在纨绔协会的人都管我叫六哥。
啊?这个是顾桥着实没想到的。
他怔了怔,还没说话,殿辰突然俯下头吻在他的唇上,清冽的男性气息顿时侵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沿岸长街上还有晚归的渔民,当着外人的面,男人热吻着他,真是毫无当年那温雅君子的腼腆自觉。
顾桥顿时暴走,两手捶在男人胸膛,含糊不清地说道:之前你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就没管你要说法了。殿辰,你这是要将你我这点事弄得人尽皆知?
别担心,我让侍卫们先回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半路的马车里。
殿辰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慎重: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和宝宝的,顾桥,信我。
是的,没有把握的话,从来不会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顾桥觉得久违的安心,与他气息交融,待得两唇分开,才睁开眼睛小声地道:殿辰,我把我交给你了,你也要把你交给我,知道吗?
他多希望他能明白,下楼这个决定,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诚实的选择,也是最疯狂的选择。
顾桥鼓起勇气,定定的说:我这一生,什么都可以牺牲和付出,包括我的婚姻,身体,自由。这些你都看在眼里的,可却有一样东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妥协,那就是我的真心。殿辰,我的真心就是全部,你要我,就要把全部的自己也交给我。
殿辰挑着眉,充满震惊地瞅着他,问:全部的?
去你的,顾桥推他的肩,别过头去:没半点正经。
顾桥。殿辰突然张臂抱住他,温柔地将他团团包围,手臂箍着他的肩膀,那么紧那么紧。
以后不要再将我丢在原地了。
说完,殿辰低头看了看熟睡的宝宝,淡淡苦笑:这两天看着你们,我真的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千里之外不曾相见,兜兜转转,他的掌心终究还握着他的指尖。
顾桥伸手抱着他的脊背,静静闭上眼睛,说道:殿辰,对不起。
殿辰摸着他的后脑勺:傻瓜,不用,都过去了。
殿辰,其实我还是很怕
别怕。
简言意骇的几个字,却让顾桥突然就感知到了,原来殿辰还是那个殿辰,只不过,后来的他代替他走进了那座黄金囚笼而已。
只为能让他回家。
心里酸涩涌起,顾桥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却在下一刻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了,南肃怎么办?
殿辰怔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和他已是十八年前的羁绊了。放心,我会把全部的我都给你。
顾桥心里甜蜜,却仍有些在意。
恐怕见过南肃的人都会折服于那人的干净气质,甚至顾桥自己都是其中一员,于是不禁问:你见过他吗?
其实现在否认是最好的答案,可殿辰不愿说谎,回道:见过。
一刹那间,顾桥就紧张起来了,问道:你俩上床没?
额?这么直接?
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怕这样的追问?其实殿辰也有些紧张,可听顾桥直接问到了关键点,反倒松一口气,立马义正严词地道:绝对没有。
顾桥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不是也喜欢你吗?你们竟然没搞在一起?
殿辰连忙皱眉,看似愤怒实际在表忠心: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额,抱歉。
顾桥想了想,又问:那你们拥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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