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几万军队在鹿山范围日夜寻找挖掘,最终,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发现了两人此时,距雪崩已经过了一个月。
呼呼,殿辰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他摔倒在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雪泥,直冲那座挂了黑色灯笼的宫殿奋力跑去。
女官正在给沈曼文换寿衣,他刚跨过门槛时,身后追上来的太监一把蒙住他的眼睛,哽咽道:六皇子,不能看!
可在那一瞬间,殿辰还是看见了她灰白的脸,停止起伏的胸口,以及一根被剥了肉的大腿骨
无人知道沈曼文和南肃是怎么去到那个山洞的,也无人敢探究背后的故事,因为,他们怕揭开某种残忍无水无粮的山洞里,一个柔弱女子究竟该爆发出怎样的能量,才能使一个孩子活下来。
当那封写在中衣上的血遗书送到殿辰手上时,他怔怔地打开一看,上方写道:辰儿,不要哭,只要他能活下去陪着你,娘就觉得值
那一天,殿辰站在初春的料峭寒风里,哭得那么无助。
当一根利刺硬生生地扎进了心底后,不管之前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都不曾吭一声的孩子,瞬时间嚎啕大哭,他跪在地上,紧紧地抓着那封遗书:阿娘,我不要喜欢他了,呜,我要你回来,你回来啊啊
辰儿,仿佛有一只素手温柔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你相信阿娘会一直在你身边吗?
他哽咽着点头:我相信。
因为他相信阿娘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了下去。
而当那位青渊小世子在皇宫醒来后,他似乎本能地逃避了某些东西,只是一直糯糯地念叨:我要回青渊,要回青渊啦
殿辰去看望他,他只是怯怯地躲在被子里,再不叫他一声六哥哥。
老太医牵着殿辰往外走去,叹道:他年纪尚小,忘了也好,六皇子,您是个懂事的孩子。
当夜,殿辰跪在父皇面前,声音似乎褪去了几分软糯:儿臣想继续回弘福寺居住,避世清修,不争世事,不理俗尘,望父皇应允。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静妃下葬后,青渊王带着南肃在回了青渊,这件秘闻从此便成为皇宫禁忌,很多当时在场之人通通被灭了口,无人再提起静妃二字。
只是,青渊王获救时也就只剩了一口气在,撑到归家,就已是强弩之弓,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唯一的男丁只有四岁的南肃,若他真的辞世,只怕偌大的青渊瞬间就会分崩离析,被各地藩王蚕食干净。
同年六月,皇帝发来诏书,青渊王深思熟虑后,决定同意皇帝提议,将南肃送入京城教养,并昭告天下
在世子二十二岁之前,青渊属地由皇室掌管,各地藩王监督,世子则留在金陵帝都,受帝都皇室的照料,直到他长大成人,接替青渊王位!
不知不觉间,初雪就降了十七回。
八月的弘福寺,一身素淡的男子坐在案后手抄佛经。
夜风从窗外徐徐吹来,他额前几缕墨发轻轻飘荡,掠过挺拔的鼻,微薄的唇,在这夜风习习幽月似水的环境里,绸带束发,衣袂飘飘,竟好似画中人一般,没有半点烟火之气。
六爷,宫里有圣旨到,请您过去呢。平顺一溜烟跑过来。
殿辰抬起脸来,轻一皱眉:我的旨?
坦白而言,殿辰叩谢完毕时,是有些震撼的。
回屋打开那金缎稠布,他指尖缓缓拂过那个名字,整整抚了一夜后,他英俊的眉眼里流出几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柔和一笑。
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从没打听过京城任何消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当时间一点点地抚平心底的皱褶后原来,他竟还记得当年两人拉过的勾。
可是,那位青渊世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不相见,就是最好的幻想添加剂。
其实,过去的无数个夜里,他曾无数次地在虚无中临摹过他的模样:知礼为主色,再修饰一些温柔,善良,儒雅,当然,为显画面平衡,也可以加一点调皮,但只要一点点就好,真的只要一点点,因为太多了就像小疯子,还有,会很喜欢他
这副画面临摹出来,他才发现那么像自己的阿娘,可他觉得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因为他的阿娘还活着。
不过,他相信即便没有他的阿娘,那只崽崽也会长成这个样子,因为他曾是他的光。
想到这里,殿辰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拂过那面圣旨:阿娘,您看见了吗,我要去娶他了。
下山的前一夜,他去祭拜了观音。
庙里,他仰首看着她的雕像,淡淡地道:是她求您赐我一场姻缘的吗?
观音不答,竟仿佛是默认。
八月二十,他平静地入了宫,沐浴梳头,穿上新郎的婚服,拜天地君亲,接过黄金挑杆,深吸一口气,一下挑开了那盖头
打量片刻,他嘴角牵出笑容,说道:殿辰,见过娘子。
【作话】
这是殿辰视角,不是南肃的。
之后会有一个反转,伏笔在前面已经写过了,嘎嘎嘎。
第三十一章 我的心病了
不要再伤我的心了
殿辰这样跟南肃说。
南肃一听,却陡然间嘲讽地笑起来,宽肩抖啊抖的,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两字欠抽!
男人细细地盯住他的脸,缓慢地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何止是好笑?南肃顺势偏过头,终于躲开那张冷唇:对啊,哈哈哈哈,可真是笑死我了!
殿辰突然一把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颌,逼他直视他:那你死一个,让我也笑笑?
明明是那样平和的声音,却又犹如无数支锐利的箭,只怪轿子太小,避无可避,便直直击中南肃。
南肃喉结滚动一下,可下一刻,就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我真该将帝都第一浪子这个名头送给你!心里头有人,还跟小爷在这里玩深情?行啊,那你告诉我,你的崽崽是谁?
听到某两个字时,殿辰微微扬了扬眉,仿佛有些诧异。
糟糕!南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为免殿辰怀疑那熏香,他立马来了招三十六计之先发制人:我也配伤你的心?哪能够啊,我可忘不了你昏迷时还呼唤崽崽的模样!
殿辰笑了:哦,忘不了就记在你的族谱上。
南肃不笑了:
他妈的,这张嘴真的有点毒哦
谁料更毒的是,殿辰压根不给他切磋机会,说完就冷冷掀开轿帘:停轿。
骂完就想跑?你在想屁吃!
南肃气往上冲,突然将心一横,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殿辰,飞快地道:小爷没让你走之前,你走一个试试?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二逼啥样你啥样!你个病秧子,老王八蛋,哦对,还有大渣男!自己的心腾不干净,还赖我伤你?你身上就算盖了十层中药,但我还是能闻到一股人渣味儿啊啊啊痛
殿辰是真的生气了,对着南肃腰窝子猛一下手,南肃吃痛缩回座位上,他便立马躬身下了轿子:南肃,你随意吧,我伺候不了你了。
南肃一怔,竟是大喜过望:等等!你不要我了,是吧?
仿佛被掐住额命脉似的,殿辰猛地停住步子,站在大街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怒气,良久才突然一扭头,冷声道:不是。
南肃有点着急:不不不,你刚才的意思确实是要甩了我,对吧?
殿辰猛地仰头看天,撇了撇嘴:没有,只是放句狠话撒撒气。
南肃:
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吗?
谁料他还没说话呢,只见殿辰整个人忽然摇晃几下,随后猛然捂住胸口,竟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于是,南肃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刚醒,便拖着病体去捉奸,连着干了两场架后,转眼反倒被他这个逛窑子的人骂大渣男,这一顿cao作下来,最后还压下了脾气,勉强哄了哄自己
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南肃就突然觉得这哥们儿挺牛逼的,居然没暴毙
而下一刻,殿辰的身子就直直向前倒去,南肃下意识地一动,想要冲上前去接住他,可似乎有股神秘力量将他死死地按在轿子里,于是,便眼睁睁看殿辰砰一声倒下,肋骨狠狠磕在了临街商铺的台阶上!
草南肃真是咬牙切齿地骂出这个字的。
下一刻,他骤然冲出去将殿辰揽进怀里,冲那几个被吓傻的轿夫们喝道:他妈的,你们都眼瞎啦?连个人也接不住,小爷惯的你们,不想在世子府干了就直说,明儿收拾铺盖滚蛋!
一帮爷们儿自问没有屏儿的娇媚容貌,登时惶恐地跪了一地,哭诉辩解:世子爷,实在事发突然啊,之前咱们被您的恶狗扑食震得浑身无力,压根没反应过来啊~
南肃:
旋即,他大怒:你他妈再说一遍?
连恶狗扑食都听见了,那岂不是也听见了他被打屁股的声音?妈的,居然有点尴尬
回到府中时,天都快亮了。
轿夫们落了轿子后,忙不迭地要去抬殿辰,谁料南肃一瞬将男人背了起来,边走边骂道:滚吧,一群废物,人交给你们这帮大老粗,不得颠成个傻子?
直到此时,殿辰眼睛才终于睁开一条缝,却没说话,只是突然揽住南肃的脖子,将脸贴向他的后颈。
南肃身子一僵:
哥们儿,你醒得有点早啊?
殿辰的卧房里,平顺那个小呆瓜正趴在床沿呼呼大睡,哪里知道自己的主子都出去一趟回来了?
南肃踢了他屁股一脚,人家嘟囔一声,换了另一边接着睡:呼呼
靠,一个个不着调的,现在工都这么好打了吗?
南肃狠狠瞪了平顺一眼,揽紧了殿辰的大腿,只能呼哧呼哧背着他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行走间,他脑中的一号精分小人又跳出来作祟:南少,好机会啊,你就现在将殿狗的头按进池塘里,他就嗝屁啦!
南肃对自己的分身竖了个中指:人家已经醒过来啦,拜托你想事过过脑子!他要大声叫唤怎么办,不将所有人都招来了?
一号小人愤愤地道:那就找块布堵上啊!相信我,他现在绝对打不过你!
南肃脚步放缓了一些,抬眼一瞧,这里似乎离茅厕不远,也许,可以伪装个不慎落屎
二号小人觉得一号小人蠢透了,不得不提醒道:南少,殿狗刚去过暖香阁,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和你一起离开的,不要自招嫌疑啊!
南肃觉得很有道理,心中莫名一松,连忙加快步伐。
将殿辰在床榻放下后,南肃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发热,便起身欲走:你躺着,我去叫李医师。
某人瞬间不开心了。
南肃突然停下步子,回身望去,一只青白的手静静地拽着他的衣袖,手指握得很用力,关节都微微泛了白。
对视片刻后,南肃扬拳作势要打他:跟你说了几遍了,不要用意念跟我交流!渴不渴,疼不疼,你他妈倒是吭个声啊!
殿辰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疼。
哪儿疼!?
肋骨。简言意骇。
你他妈到底有多疼?我说了,去给你找医师!放手啊?
落针可闻。
南肃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几遍,终于垂眸望向那张苍白的脸庞,露出八颗牙齿微笑,佛系地道:乖,放手,我给你拿伤药。
殿辰皱起眉,声音低微:那你不要跑。
好像印象中的殿辰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可病重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易碎品似的。说完俊脸就皱了起来,甚至有点孩子气:你要跑了,我病好之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肃:
南肃:老子不跑!招了鬼了,一天天的!
可话音一落,南肃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不是要和殿辰交好、好让殿辰放松警惕的吗?哎呀,前两天还装得挺不错的,今儿怎就原形毕露了呢?不行,失策了失策了,就算是要做给天下人看,他也绝不能与殿辰翻脸,不然哪天殿辰一死,他可就是头号嫌疑犯
想到这里,南肃立马口风一软:好了好了,你乖乖躺着,我陪着你好不好~
殿辰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累了也想早些休息,良久,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南肃拿了跌打膏药和绷带走过来,苦口婆心地篡改自己的动机:我的宝,你知道你今天出现在暖香阁之时,我有多担心吗?你这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啊,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才没忍住和你动手了,爱之深责之切,你懂我意思吧
巴拉巴拉巴拉。
伴随着这聒噪的声音,殿辰的衣服被轻轻揭开,只见其左胸下沿有一块条状淤青,从肋骨直到侧面,巴掌长,已成了紫色,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南肃眼眸轻轻一移动,就落在了旁边的掌印上很显然,这是他的杰作。
他顿了顿,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便不再说话。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白,可屋里仍要点着灯方能见亮。
烛泪点点,柔和的光打在南肃的手上,手背青筋很明显。他伸出一只食指,捻起漆黑的膏药,沿着殿辰的胸肌边缘掠过,慢慢揉开,如此重复涂抹,直至侧方
不知不觉地,某人的胸膛似乎起伏得略快了些,然而,下一刻便是
我草。
刚才还一片沉寂的暖阁里,突然响起了南肃的惊诧怪笑声。
他凑近看了看,然后呲开大牙乐道:六皇子,话说你奶为什么这么大,可以啊,看着挺瘦的,竟一点不比娘们儿差!你要去卖身,至少得是凝烟级别的,你别说,可有富婆就喜欢你这种呢!万一哪天我俩走投无路,我联系联系,你只要脱个裤子就能挣来咱俩一个月的生活费!
殿辰缓缓看向南肃。
南肃正嘎嘎地笑得开心呢,抬眸一瞧,深沉地嗯了一声,学着殿辰平日里古井无波的模样,一手拿纱布先捂上,一手伸过去拉绷带
只是,他眼睛突然微微一睁,动作随之顿住。
扑通,扑通。
即便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跳,微弱,节奏不很清晰,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只是一瞬间的触碰,那扑通声却仿佛道出了那颗心脏的辛苦,多年来,它似乎一直需要很拼命,才能为主人输送血液以让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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