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嗖地分开时,气息都还有些不稳。
殿辰挺拔地坐在床沿,大掌按在膝盖上,目光定定地注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肃则直接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胡乱撩了一下头发,两手紧紧地将中衣拉住,却也不系衣带,就好像系了衣带,这一局就算他输了似的。
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殿辰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被你咬出血了。
南肃含含糊糊地回应:哦,晓得了。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过去,殿辰又道:怎么说?
原来纵然是两个男人,被压在身下的那一方也是更缺乏一些底气,尤其想起自己那声低喘后,南肃一瞬翻朝里睡,送瘟神一般的语气道:让你一局,算你赢,滚吧!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然后又猛被阖上。
屋里登时陷入一片死寂,南肃弓着身子,怔怔盯着凌乱的被褥,只觉得脑中越加混乱。回想起殿辰头也不回的模样,他心里又猛然有几丝心酸升起
于是竟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又或者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嘎吱!
南肃回过头去,只见门口站着的竟是去而复返的殿辰。
陡然对上那双依然波澜不惊的眼眸,南肃嘴唇一动,却也懒得再说什么,干脆回过身当没看见。
你赢了。
突然间,一双长臂从后方将他揽进怀里,旋即,桌边蜡烛被吹灭,一室陷入漆黑。
南肃捏紧拳头,小声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殿辰将他一把翻过来抱紧,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低沉地道:喜欢你,很喜欢。
第二十一章 信你才有鬼
喜欢你。
这三个字就像三颗小行星一样,开始绕着南肃的心脏旋转,越转越快。
宽阔的肩膀,削瘦的两臂,南肃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甚至耳朵根也一起烫了起来,好在蜡烛已被吹灭,他可以坦然带着自己那点突如其来的慌张与羞涩,继续呆在殿辰的港湾里。
爱情这件事本就是十分玄妙,于微弱的巧合之间,男人突然就给他擦亮了一星灯火。
但是,他只能看到他的前胸,看不到他的后背。
正如一面叶子,它总有正反两面。
在想起藏经阁发生的一切后,一号小人愤怒地跳了出来:说谎,他在说谎!不然今晚的巧合你怎么解释?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一直在监视你!别忘了,他姓殿!
南肃怔怔地瞪着眼睛,缩在殿辰怀里,一动不动。
二号小人深知他内心想法,难得地语重心长起来:就算殿辰说的是真的,那然后呢?南肃,你不回青渊了?
只需一个理由,就能在魔盒打开前,将他这份怦然心动全部击碎。
这样的碎裂实在太过渺小,他甚至不能喊出声音,只是突然推开殿辰,坐起身冷冷地道:喜欢?你当我是傻子吗?
两人才刚刚玩过一轮说谎游戏,他的质疑来得很合乎常理。
似乎觉得黑暗里并不能让南肃看清自己的表情,于是,殿辰突然起身,又重新将蜡烛点燃。
光影在他鼻梁另一侧打下深深的阴影,他抬起脸来,认真地说:这是我的真心话。
南肃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殿辰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漂亮的殷红色,拜南肃所赐,那张平日里总是不太水润的薄唇正透着莹莹的光,一看就知刚刚厮磨过。
殿辰就用那样的一张唇,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南肃猛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躁动:切!之前你是怎么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我但凡信了你一个字,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啵~
一声Q弹的声音响起。
殿辰亲了一下南肃白皙的脸颊,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温润一笑:那你写的字条是什么意思?
我草,南肃怔怔看着殿辰,咬着牙道:能有什么意思?逗你玩儿而已!
是么?殿辰凑到南肃鼻尖处停下,漆黑的瞳孔涌出温柔的暖意:可是,我当真了。
不是风动,不是帘动,是他心动。
他语气柔和,目光饱满,积蓄了多年的月光,终于逐一掏出。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这一句,殿辰微微一笑,揉了揉南肃头顶,起身离去。许是怀疑表达得还不够明朗,走到门口时,殿辰又回过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南肃自愿躺在我身下。
南肃:!
霎时张牙舞爪地骂道:呸!小爷躺谁身下也不躺你身下!他妈的,你个老王八蛋,也不怕身体吃不消!?
老王八蛋坦然一笑,不欲再争执,只有梨涡里满满地全是意味深长。
他挺拔地转身离去,北风落在肩上,宽阔是一种引诱,他的沉默也是。
门被阖上,吹起斗篷翻飞的声音。直到那个沉稳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好半晌,南肃才回过神来,猛地砸了一下床柱。
他突然自己刚才没发挥好,起码
应该再硬气一点,或者,再决绝一点。
他憋了一肚子的愤怒,难堪,烦闷,此刻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便跪在床上,拎起枕头,一下接一下地狠狠乱砸着!
然后,心里越来越后悔:他妈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秦世泽!
正砸着,忽然路尧闪身进来,显然已在门外等候许久。
路尧之前隐在暗处,将藏经阁处发生的一切看了个透彻,现下再观南肃衣冠不整的模样,不禁担忧地问:世子,究竟怎么回事?
别问了,提起就窝火。
南肃抬头按着眉心,好一会儿后,忽地抬起眼来:此事过后,藏经阁以后定会加强防守,这里去不得了,你重新找找别的路子,甭管多出格,交给我干就行!还有,以后不仅要注意皇帝派来的人,还得注意殿辰自己的侍卫,我现在怀疑,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路尧眉心一凝,应了声是。
南肃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平稳下来情绪。他向来是个不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挥了挥手:下去吧,一次不行,总有第二次的,别叫人看出来不对劲。
路尧点头,退到门口时,南肃又叫住他,说道:阿尧,辛苦你了。
清秀侍卫停下步子,顿了顿,走回来蹲在床边,执住南肃的手:世子,今天这么跟我见外,是想撇清关系,回青渊时不带我么?
南肃这才噗嗤一笑:你个不中用的,我就该把你往死里使唤才是!
他们一起走进京城,迄今已相伴十七年,路尧看着南肃,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恭敬行一礼,扭头退下。
第二日,南肃醒来时只觉窗外甚是刺眼,不由抬手挡了挡光线。
想起昨夜的混乱,他默默又躺了一会儿,脸色变换好几轮后,才终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
天气寒冷,他套了件斗篷在中衣外面,推窗一瞧,只见外面已是一片白,一朵朵小雪花如同柳絮一般从天而降,纷纷扬扬。
啊...南肃小声叫了一下。
他一直对初雪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结,一见此景,身体里的纠缠郁闷登时一扫而空,深吸一口空气里的清冷后,便转身去洗漱。
正吃着早饭时,平顺竟来了。
南肃以为他要请自己去佛堂给那帮老和尚请罪,谁料少年却道:六皇妃,我家爷说让您不必再记挂此事了,交给他就行。
南肃喝粥的动作止住,看了平顺一眼,淡淡地道:那帮我给你家爷说声谢,正好,我还有些头疼,就不亲自去见他了。
平顺虽然能干,但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他品不出来其中的意味,只是单纯一笑:好的,我一定传到。
平顺退下后,南肃盯着满桌素淡小菜,忽然就没了食欲。
他放下碗,走到窗边正想看会儿雪时,只听一声凄惨至极的呼唤:南少!!!
南肃扭头看去,怔了怔,旋即一下子欢喜地迎出去:你怎么来这儿了?
李胖儿从庭院里滚过来,一身绿色斗篷包裹住肉丸子一样的身体,不过两步的路,已是累得气喘吁吁:我娘带我上山拜佛,顺道就来看看你,兄弟,可想死我了!
原来李胖儿一家昨夜就留宿了弘福寺,只不过,今早这位哥儿才得了闲过来而已。
两人眼泪汪汪地互诉思念,诉着诉着,南肃突然一拍脑门:对了,还不知道伯母带你上山是想求什么呢?
李胖儿闻言一瞬拉下了脸:还能求什么?我娘说我胖得没影了。顿了顿,又哀怨地瞅了南肃一眼:哥儿就不乐意见你这种人,吃的都是一样的饲料,凭啥你就不催胖?
南肃咧嘴一笑,轻轻拍了拍李胖儿的肚子:多好啊,这里给了百合酥、花香藕、马蹄羹、炖鸡汁、肉山药、虾饺皇一个停靠的港湾,哪像我?一晚过去,都是粑粑~
此话中听,李胖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大肚肚,终于也跟着笑开了。
然而,南肃却犯了难:话说,哪位菩萨管减肥呢?
这实在超出了他的业务范围。
......
正午时分,观音庙前的雪地上,两人仰脸怔怔地看着上方的牌匾。
李胖儿迷茫地道:你确定观音娘娘保减肥?
南肃缓过神来,拧了拧酸痛的脖子:伯母让你减肥也是为了你的姻缘,既然如此,直接求姻缘不就是了?心里还暗道,我可真是小机灵鬼~
李胖儿便伸手去拉他:那走吧。
南肃连忙挣脱:别别别!我这种心不诚之人,从不敢打扰神明!再说,我都成亲了,还求个什么姻缘?
李胖儿不依,非要拉他进去,南肃架不住这三百多斤的拉扯,一把被拖进庙里。
于是,李胖儿这才知道南肃不肯入庙的原因,原来是有十八罗汉在盯着南肃呢,两人好说歹说,僧人才看在李家的面子上,警惕地将这只昨夜刚刚火烧藏经阁的恶霸放了进去......
庙内,观音雕像眉如小月,眼似双星,手持净瓶甘露,斜插垂杨岁岁青。
南肃本无意许愿,可来都来了,干脆也跟着跪在蒲团上。
他想了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保佑我平安回到青渊,只要能活着回去......
默念顿住,南肃突然想起来,自己压根没带香火钱。他不禁睁眼向那雕像看去,只见观音静卧,淡水清流,周身无一不是慈悲,仿佛根本不会与他这凡夫俗子计较。
罢了,下次再来捐香火。
见李胖儿还在祈告,南肃便起身走到庙外。
看着头顶的纷扬小雪和几只准备归家的小麻雀,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感慨一下有家真好时,下一刻,却打了个喷嚏!
莫非是冻着了?他暗自想。
就在这时,南肃看见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正抱着膝盖蹲在不远的空地处哇哇大哭,在其脚边,有一颗掉落在地的糖葫芦.......
第二十二章 初雪降临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欢瑞的初雪,从南肃和小男孩中间静静穿过。
南肃立在台阶上,仪表英挺,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目光亮如星。他外披纯白斗篷,衣服下摆绣着栩栩如生的青竹图,嘴角即便不笑也是微微上翘的,让人一见就如春风拂面,不由心生好感。
见状,小家伙泪眼朦胧地抬起脸,嫩葱似的手指指向那根糖葫芦,仿佛在让这位貌美哥哥看......
南肃蓦想起自己身上没带钱,眉头微皱,连忙跑回庙里找李胖儿。
没一会儿,观音庙的侧方,两个男人蹲在了台阶上,手里还拿了把不知哪儿来的瓜子。
李胖儿吐出瓜子皮:tui!一百两,我赌他哭半盏茶以内!
旁边的南肃嗤了一声:这娃的父母不在身边,又没人哄,不得一直哭?二百两,小爷赌半盏茶以上!
言罢,扭过头冲那小家伙恶狠狠地一呲牙:给爷哭!不哭一脚把你糖葫芦踩烂!
小家伙:
粉雕玉琢的宝贝站起身,抬袖擦了擦眼泪。他颇有些哀怨地盯着某人,摇了摇头,小小年纪竟叹出了一副觉得此人朽木不可雕的深沉味道。
随后,小家伙弯下腰,捡起那根脏了的糖葫芦,然后下巴一抬,迈着小短腿扬长而去
李胖儿一喜,一下子跳起来:给钱!
南肃一把打掉他的手,恼着道:急什么,回头给你!
小男孩离去后,头顶的雪渐而下大,但两人手中瓜子没磕完,也就这么继续蹲在那里闲聊,不一会儿肩膀头发都堆了白。
南肃八月成的亲,迄今已三月过去。
京城这种地方一天便是一个新的模样,两人说玄谈妙,笑声渐起,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聊着聊着,南肃不禁仰脸看着天空,笑眯眯地道:胖儿,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坨人间小面团啊,有人正在我头顶上撒面粉,很幸福的压子
李胖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顿了两秒,却又忍不住问道:那我是什么?
南肃想了想:你已经被蒸出来了,应该是膨胀到三百多斤的肉包子。
李胖儿扬拳作势要打他,可转眼又萎靡下来,无奈叹了口气:南少,你说观音娘娘真的灵验吗?若不灵验,可如何是好?我娘逼我跑步打拳,生生一个月,嘿!一斤没瘦!
别急,猪八戒西天取经走了十万八千里还没瘦,你这算什么?
说着,南肃眼睛一转,嘻嘻地笑起来,扭头望向李胖儿:话说,兄弟,如果让你减肥成功的代价是不停扇我耳光,扇一个掉一斤,你愿意吗?
李胖儿瞥了他一眼:你他妈就是让我一斤不掉,老子也一样扇你,免费扇!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一起笑出猪叫哈哈哈哈哈哈
可南肃感觉自己真的是被冻着了,瓜子一磕完,便抬手揉着太阳穴道:走吧,回去烤烤暖炉,我貌似有些头疼。
头疼?
李胖儿大惊失色:怎么了,难道是知识渊博到要溢出来了?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继续笑出猪叫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南二傻子越笑头越疼,无比清晰的头疼,甚至能感觉到那疼痛在不断地下移,最终好似停在腹部,就像有一双手正在给他的肠子打蝴蝶结似的。
胖儿。
两人走着走着,南肃忽然搭在李胖儿的肩膀上,额上渗出汗珠,声音颤抖地道:我好像,不是头疼,而是吃坏肚子了
李胖儿心里嗤了一声,正要再夸夸南肃的演技时,只听砰的一声,扭头一瞧,南肃已向前栽倒在雪地里,侧脸竟比那初雪还白。
李胖儿这回是真正地大惊失色了,可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他忙不迭将南肃扶起来时,这才发现斗篷下的修长两腿下,一道血迹已经顺着裤腿流到了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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