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规矩,让朕也听一听?
嗯?南肃愣住,猛一回身看去,只见庭道尽头,几十柄罗盖大伞与百名内侍的簇拥下,一座黄金步辇赫然在前。
南肃砰一声跪倒行大礼,高声唱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肃儿,刚才朕听你所言,是要给我家老六定规矩?
妈也,玩笑哪能这么开?南肃谄媚地堆起笑容:皇上,哪能呢?这家里若要有规矩,那也得六皇子定嘛,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呢~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此说来,一夜过去,肃儿竟很喜欢我家老六了?
南肃:
殿辰和皇帝一起看向他:
南肃哭丧着脸:那可不?
他当即竖起大拇指,从英勇威武,睥睨天下,说到言谈知礼,仪态万方,直把这对父子从头到脚甚至还顺带着将他们整个殿家都夸了一遍!
论吹彩虹屁,南肃是一把好手,纵然是皇帝,也乐得听这机灵鬼的一通废话连篇。
半晌后,皇帝才笑着连连摇头让他闭嘴,旋即,又望向殿辰:昨日也没见你咳嗽,这几年身子是好些了?
殿辰颔首:多谢父皇记挂,儿臣近日换了新药,已许久未曾发疾。
皇帝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还是要多静养,过两天就回寺里去吧,你毕竟在那里住惯了,闹市总是扰你的。
殿辰嘴唇动了动,沉默片刻,轻声道:儿臣听令。
闻言,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在南肃身上,嘴角挂起笑容:好了,见你俩美满,朕也就放心了。既然在这里碰见,你俩就随朕先去趟宣武殿吧,过后再去祭祀祖庙。
南肃一怔,想问为何,可轿辇瞬间抬起,已失去了问话机会。
他只能看向一旁的殿辰,压低声音道:去宣武殿做什么,你有什么风声没?
殿辰注视着皇帝背影,眉峰微微一动:之前世子一直魂不守舍的,应该不知各地藩王都派了人都来恭贺你我新婚,并且,今早在宣武殿用完宴,这些人便得回属地了。
在外人面前,男人提醒得含糊,可该给的信息却全都给了。
南肃更是一点就通:原来,皇帝是要拉着他和殿辰出去溜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两人美满,就此昭告天下,是他青渊世子自愿留京,他人绝无半分逼迫之意!
难怪刚才皇帝一个劲儿引导他!
可是,只不过新婚第二天而已,竟迫切到了这种地步!?
南肃垂下眼眸,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下来,顿时,就有一大片沉闷的雷鸣在腹腔里形成......
突然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转瞬消散,就像是不经意的提醒。南肃扭头看去,殿辰的手就在旁边,指骨修长,关节漂亮,由于皮肤略有苍白,手背上的绿筋竟显得比自己还要明显些
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在这场强赐的姻缘中,遭殃的也不止自己一个,总有人是被一起拉下水的。
或者,换句话来说就是,总有人会陪着他的
想到这里,南肃莫名有些幸灾乐祸,遂刻意落后两步,然后抬起鞋子,一脚踩在那影子的脑袋上!!!
然后,他终于咧嘴笑了
殿辰微微侧首,却只是余光随意一瞥那人的幼稚把戏。
很快,他重新目视前方,依旧云淡风轻。
整个早晨,连带着午宴的时间,南肃都和皇帝藩王们一起打发了。
他一向八面玲珑,在各王公贵戚中穿梭时,所到之处无不是欢声笑语,然而,当知道青渊并未派人前来时,他的目光仍不免黯淡几分。
正喝着,路尧送来一封母亲的书信,短短一行,却已足够他鼻尖一酸。
肃儿,委屈你了。
随同书信送来的,还有两坛梅子酒,是南肃的姐姐亲酿的。姐姐似乎无法接受他嫁为人妻这个事实,未落只字片语,只是在酒里多放了些蜂蜜。
隔着红绸一闻,正是他喜欢的甜度。
南肃站在红墙绿瓦间,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头顶的蓝天飞鸟时,目光多了一抹坚毅。
他是青渊世子,今年二十一岁,已在京城活了十七年
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
待婚假事宜接近尾声时,已是半月后。皇帝当即下旨,让南肃随同殿辰前往弘福寺,美其名曰:新婚燕尔,不宜分居。
南肃不情不愿地跪地接旨,想了想,仰脸问传旨公公:能带女人上山不?
传旨公公:容咱家问问圣上?
南肃呵呵笑起来:公公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
弘福寺虽名寺,实则占了好一片山头,其离京城并不远,不过五十里而已,可南肃的物件实在太多,半天的路途竟被他硬生生磨了两天。
一路上南肃叽里呱啦地问寺庙生活,殿辰只是淡淡地答,仿佛自新婚夜后就十分膈应他一般。可走进皇家在弘福寺的内宅时,男人突然眼睛微眯,莫名问了一句:世子可对此处有印象?
印象?
南肃折扇唰一展开,大步踏进这座三进宅院,笑道:六皇子可问错人了,我不信佛,从不入寺!
言罢,他便指挥下人将那十几马车的物件拉到了西侧卧门前。虽然带不了女人上山,但好在,这也意味着他和殿辰再不用凑合睡在一张床上了:佛家重地,再新婚也得克制,不是么?
殿辰没再说话,默默看了一会儿后,便任他折腾去,修长两腿一跨,人便消失在门后了。
六皇子~
可没一会儿么,南肃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人家的书房,折扇点着下巴,哀怨地道:刚才路尧跟我说,侧卧太小,放不下我的东西!
殿辰正在案后点香,闻言抬起脸:世子是想住主卧?
上道!
南肃一屁股坐在桌上: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殿辰缓缓靠向椅背:那想来,世子也是个聪明人,不如我给你出个对联,你能对上,我就把主卧让给你。
南肃以往可少不了与娇娘们以此助兴,登时挑眉:好,你说!
殿辰淡淡一笑:宫廷玉液酒
南肃:
南肃皱眉道:你就这样对待娘子的?
这会儿,倒想起他是他的娘子了。
我还以为,殿辰说着顿了一下,目光十分缓慢地看向南肃的眼睛:我们只是奉旨成婚而已。
仲夏的黄昏忽然有些干,南肃跳下桌子,慢悠悠地向门口晃去,毫不在意地道:嗤,不给拉倒!
第二日清晨,殿辰伴着钟声醒来,却发现门竟推不开,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他喜清幽,此处又是修行之地,下人们不会贸然前来,可再不济,也不会晌午时分了,外面仍是一片死寂吧?
高声喧嚷这种事他从未做过,然而,人有三急,在憋到额前都隐有汗珠之后,向来云淡风轻的六皇子终于皱眉喊道:平顺?
开始声音还很轻。
可再过去半个时辰么,他望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木门,终于放开声音:南世子!?
怎么啦?一叫就应,就像守在门口似的。
敢问世子可有看见我的小厮平顺?这个点儿,他早该来了才是。
他来过啦,我说你昨夜和我睡觉起不来,他说哦,然后就走了。
......
殿辰瞳孔微微一动:好吧,可世子既然在外面,能否告知门为何打不开?
闻言,那男声凑近些,霎时多了几分无辜:我的东西真的太多啦,没有地方放,只好先堆你门口了。
见屋里又是半天没动静,某人干脆小声地吹起了口哨:嘘嘘嘘~~
殿辰肌肉一绷:开门。
阳光撒进卧房的一瞬间,一张得意洋洋的笑脸从光影里渐渐探进来,牙齿整齐洁白:六皇子,为什么不翻窗出去呢?
殿辰平静注视着他。
南肃拿折扇一敲脑袋,恍然大悟:也对,六皇子和我不一样,再是急切,也断然不会做这等自贬风度之事。
说罢,又凑近些,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却害我好等,本还想看六皇子跨窗凭栏坐的伟岸英姿,谁料腿都蹲麻了,最后还是见你正门出来,果真皇家气派
阴阳怪气之余,竟还找回了之前皇帝逼他说喜欢他的场子。
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殿辰忽然觉得从眼前这张嘴巴里发出的声音,竟吵得人耳膜都有些疼,以至于他想找块布将这张嘴堵起来,或者,换个别的什么东西满满地塞进去。
总之,想做点什么来迫使其再不能说话,想让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
南肃笑得甜蜜:六皇子,东西没地方放~
第五章 一个心惊肉跳的念头
六皇子,六皇子,六皇子~
搬进来吧。
殿辰说完就转身离去,削瘦背影消失在一片绿竹中,仿佛再也不想多看某人一眼了。
隔得老远,还能听见那人的叫声: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搬啦,我真的搬啦!
此处除了鸟语虫鸣以及晨昏的定点钟声以外,常年一片清幽,寂静多年的山顶院落中忽然有了喧嚷,竟好似书里写的那般,是有人大胆闯进了世外桃源津。
殿辰抿紧了唇,嘴角下沉,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知道了,搬吧。
一声磁性的话语低低的消散在空气中,就不知,有人听见了没......
然而,一次妥协带来的便是无穷后患,自那天后
六皇子,我喜欢你那盆文竹~
拿吧。
六皇子,上回见你穿的那件玄青衣服真好看~
穿吧。
六皇子,平顺说你珍藏有一罐顶级香山茶叶,还没开封过呢~
喝吧。
六皇子,路尧说内宅后方有一个小校场...
书房内,南肃突然顿住,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殿辰:不是,你的宅院里怎会有校场?
殿辰垂眸轻轻推着香灰,语声平淡:体弱才更该勤健体,世子没听过这道理么?妥协也许会迟到,但永不缺席,殿辰终于看了他一眼:校场给你了,去吧。
仿佛打发要饭狗。
南肃盯着殿辰,终于皱起眉来:若非你老子下旨让我来弘福寺陪你,谁愿意与你周旋?可你这家伙,怎就不懂小爷的意思呢?忍个什么,赶紧把我赶下山去才对啊......
见南肃一副不爽模样,殿辰平静地垂下眼眸,继续碾香灰:怎么?还有其他想要的?
南肃:......
沉默片刻,他冷哼一声,大步踏出书房
你给我等着!
可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殿辰依然每日三省吾身,吃斋念佛,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一点脾气。校场内,南肃托着下巴对着眼前苍山雨帘,终于深深地叹息一声,并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不远处,路尧刚打完拳,一身是汗:世子既无聊,可要我陪您练练?
哪有心情?南肃霍地站起身来:练个屁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下山喝酒去!
这,路尧向来稳重,不禁提醒道:这不妥吧,世子若想下山,是否得知会六皇子一声?
南肃摆手:不必。
看殿辰那副无感无知的模样,南肃隐约觉得,那男人也许根本就不在乎他在哪儿,反倒他每天在人家面前作死,显得很多此一举......
既然如此,说干就干!
不过当夜,南肃就出现在了醉贤居的门口。
这世上有四种场,煤场,沙场,主场,还有南大世子的闪亮登场,一顶极为奢华恶俗的大花轿子彰显出了他别具一格的品味,淅沥小雨中,他纸伞一收,一张白皙脸孔登时从伞下现出。
哎哟,世子来了。
伙计自然认得这位爷,登时欢喜地将伞接过,将贵人引去了老地方。
雅间门一打开,南肃走进去后,一个肉球怔了怔,旋即从桌后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凄惨地喊:南少,我的好兄弟,可想死我了~
此人脖子是决计没有的,至少以凡人的眼力看不出来,圆圆的头颅以下呈流线型发展,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波澜壮阔,犹如长江后浪推前浪正是李家的大公子,李千悬。
等等,等等
这肉球实在太激动了,南肃一怔之下竟被直接撞飞出了雅间,爬起来,这才捂住鼻子骂道:尼玛,真是除了人,说你像什么都行......
好在,南肃的气一向来得快消得也快。金樽美酒,谈玄说妙,醉里破愁最是开怀,当他一脚踩在凳子上开始与人划拳时,眼睛都已经笑成了弯弯的两条。
哥俩好!
三星照!
八仙寿嘛全来到!哇靠!
南肃大破几十回合,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修长身子轻轻一旋,整个人就倒进了椅子中,笑吟吟地道:我成日与青灯古佛为伴,都不知如今城里的最新谈资了,胖儿,给弟弟说一说吧。
谁料李胖儿却表情一滞,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如今最新的谈资,除了你嫁人还能有什么。
可南肃竟也不避讳,反倒凑近些:皇上指婚嘛,何敢不从?那就顺便问问......民间什么看法?
唉,李胖儿努力地将眼睛从肥肉里张开一条缝,压低声音道:大家都说你是自愿嫁的,可我知道不是......南少,你可觉得委屈?
闻言,南肃淡淡垂下眼眸。
但很快,他笑了笑:何来委屈,六皇子人虽闷了些,但对我还不错的。
李胖儿当他强颜欢笑,连忙转移话题,对着众人一拍胸脯:南少难得下山一趟,哥儿们,一会儿暖香阁续第二场,我请客!
顿时,一阵可怕的欢呼声和砸酒坛的声音席卷了整个雅间。
别看这群公子一个个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但其实都是图个乐呵,只要能坐在这张桌上的,谁家里没点背景?他们这群纨绔若敞开了玩,只怕衙门官都得扶着脑门喊头疼。
作为纨绔协会的副会长,南肃见有集体活动,便习惯性地点了点人头,却忽然咦了一声:陈少呢?今儿不是他的场子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一瞬悲怆了起来。
一个红衣公子道:南少,他死了。
南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李胖儿摇头一叹:你上山时消息还没散开呢,若放平常这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却刚好碰见你成亲,就被盖了过去,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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