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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83)

    船户忙将画舫四周的竹帘放下,遮挡风雨。
    没多久,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雨点似豆子一般砸下,颇是热闹。
    如容昉所言,这雨中的景致也颇有些意思。大雨落下,天地间皆笼罩在一片水色之中,连近处的荷叶也几乎看不见了。
    前方隐隐有雷声传来,船户也不敢造次,只将船停好了,等着大雨过去。
    虽然外面有竹帘挡着,但毕竟也有些缝隙,雨水太大,免不得有细水珠溅进来。
    林氏见状,对漪如道:你坐出来些,莫让阿霁淋到了。
    漪如依言,忙往外头让了让,李霁也跟着挪了挪。
    可那长椅毕竟有限,漪如再让,也到了边上,二人只能挨着。
    隔着衣料,漪如只觉他的身体颇是温热,仿佛一堵墙。
    林氏嗔道:怎这般懒惰,坐到我这里来,阿霁坐在你那里,不就不必淋雨了?
    李霁随即道:不必,我这面不当风,淋不到雨。
    林氏还要再说,忽然,湖上传来一片慌张的声音。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一个人叫到,是个孩童,快救上来!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起身。
    漪如和李霁也连忙走到船舷边上。只见离他们约摸十余丈远的地方,也有一艘画舫,上面的人都走了出来,正在惊叫,看上去乱作一团。
    而两船之间,一个身影正在水中挣扎,似乎正是个孩童。已经有人跳入湖中救人,可那孩童离得颇远,一时够不到。
    漪如见状,忙对船工道:这孩童离我等近些,可有水性好的人,下去救一救才是!
    容昉道:不可。当下正下着大雨,入水危险,还是将船划过去才是。
    却听李霁在一旁道:划船太慢,只怕他支持不得多久。
    漪如正要答话,手中忽而被塞来一团衣物。
    拿好。李霁道。
    漪如看去,却见他已经脱去了外衣,一个猛扎,从画舫上跃下,如同一条鱼钻入了水中。
    众人皆惊呼一声。
    公子!汪全等人大惊失色,忙纷纷跟着跳进湖里。
    漪如目瞪口呆,盯着湖面。只见李霁的身姿颇为灵活,在水中伸出长臂,收放自如。他游得很快,比任何人都迅速,没多久,就够到了那孩童。
    他变换姿势,仰面将孩童挟着,一只手臂划水,两条腿如同浆舵,在湖面上划开一道痕迹。
    大雨仍下着,砸在水面上,一片白茫茫的。
    众人紧张地观望着,林氏双手合十,不住念着佛。
    船家望着李霁的身影,由衷赞叹:这小公子的水性当真了得,就算是河边的渔户也未必能有这个本事。
    漪如却一点也没有跟着高兴的心思,只看着李霁带着那孩童往对面船上游去,没多久,终于到了边上。
    船上的人连忙将孩童接上去,众人看到那孩童还能动,终于放下心来。
    快将船划过去。容昉对船户道,把他们接过来!
    船户连忙应下,撑出长竿。
    雨仍然哗啦啦下着,漪如松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竟是捏了一把汗。怀里,李霁的衣裳还在,带着些许的温热。
    这个季节的雨一阵一阵,那厢才把人救起来,雨势竟然就小了,没多久,太阳从云里露出来,彻底放晴。
    这老天爷,当真是作弄人。船娘抬头望着,感慨道。
    漪如彻底放了心,才想坐下来,却听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再望去,李霁竟是又跳到了水里,朝这边游过来。
    这儿郎,怎这般胡闹。林氏哭笑不得,念声佛,也不等船靠过去,非要钻水里。
    漪如忙跑出船头去。
    却见那水面平静得很,哪里有李霁的踪影?
    正当她满腹狐疑地盯着,突然,水面破开,她被吓一跳。
    一个人从里面冒出来,一抹脸上的水。
    那些假须粘得再是牢固,也耐不得这一番水泡,此时已经脱落开去。
    李霁望着漪如,似乎对吓到她很是满意,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仍带着水珠,映着阳光和水面的波光,双眸灼灼闪亮。
    第二百一十一章 食肆(上)
    今日的游湖,又被这一场风波搅黄。
    李霁等几人都入了水,容昉唯恐他们着凉生病,忙让船家把船开回去,而后,乘上马车,回到海棠院里。
    仆人们忙不迭地烧水,给几人冲洗一番。
    漪如来到李霁房里的时候,只见他已经换好了衣裳,头发的却仍湿漉漉地披着,散在背后。
    仿佛一个二八美人。
    漪如心里想着,想夸奖夸奖,却想到李霁必然不会乐意,只得把话头收了回去。
    我帮你擦头发如何?漪如拿起一块巾子,走上前去。
    不必。李霁一口回绝,我自己会擦。
    你会擦什么,漪如道,还滴着水,莫不是就打算让它这么淌到干。
    她不由分说地让李霁在榻上坐下,把巾子蒙到头上:你在水师之中,是不是也经常这般下水。
    李霁嗯一声。
    下水之后,也这般随便?漪如道,怕是澡也不洗,换身衣服便算数了。
    衣服也不必换。李霁道,上岸之后晒一会,吹着风,全都干了。
    怪不得皮肤晒成这样。她心道。
    漪如的力道很是柔和,在他的发间摩挲着,李霁微微眯了眯眼。
    你在那水师之中,也经常救人么?漪如道,这般熟稔,我看鱼也不如你游得快。
    这有何稀奇。李霁不以为然,既是水师,这等本事皆不过入门本事。
    漪如发现这人着实是夸不得。
    在他眼里,什么溢美之词都是理所当然,被人说出来,反而会像是见识短浅了一般。
    幸好是个王世子,若换作别人,必然要被别人说眼高于顶,人缘一点也不会好。
    想着,漪如下手愈发重了。立即被扯到头发,嘶一声,回头瞪她。
    漪如向来觉得他生气的模样比那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时候有意思多了,笑了笑,重新把力道放柔和些。
    阿霁,她说,我们今晚再到夜市去,如何?我学促织叫两声,你便出来。
    不去。
    为何?
    佛门清净之地,你是来礼佛的,却满心里想着荤腥,成何体统。
    漪如撇了撇嘴角。
    李霁救的那个孩童,也是随着家人到保障湖里游湖的。当日下午,一家人带着礼物,上门来道谢。
    因得李霁身份敏感,他不便露面,容昉夫妇便推说他出门去了,出面代为收了礼。
    若他们知道了你是谁,那市井里说书的卖话本的只怕又有新由头挣钱了。晚膳时,容昉笑眯眯地感叹道,阿霁不愧是少年英雄,到哪里都能做出些大事来。
    李霁谦道:举手之劳而已,容公过誉。
    林氏热情地说:今日你这般辛苦,必然是饿极了,来多吃些。
    说罢,她将一盘素鸡推到他面前。
    李霁谢着,文雅地夹起一块。
    漪如看了看他面前的那些盘子,各色素菜堆得满满,却动得甚少。
    夜色降下,漪如陪着林氏抄了一会经,待得外头安静下来,便说自己困了,上二楼去歇息。
    林氏也不打扰,看楼上灯灭了,继续到佛龛前念经。
    漪如并不曾宽下衣裳,等了好一会,觉得林氏和仆妇不会再上来了,便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推开窗。
    一阵凉风吹来,天空中,又是一轮明月高悬。
    漪如看向下方,那院子里,树影珊珊。
    正要爬上窗台,她忽而想起什么来,停住。她盯着那棵香樟树,学了两声促织叫。
    未几,李霁从树底下走出来,抬头望上来。
    四目相对,漪如看着他,露出笑意,双眸弯弯。
    她轻车熟路地翻过窗台,爬到树上,再从树干滑下来。李霁如昨夜一般,在下面稳稳将她接住。
    漪如不多言,拉着他,溜出院子。
    直到终于出门去,走在路上,漪如才终于开口。
    你不是说你不来么?她问,怎又来了?
    我不来,你便会听我的么?李霁反问。
    自是不会。
    李霁露出不屑之色。
    你莫不是是怕我遇到歹人,连那胡椒粉也对付不了,故而来护着我?漪如问道。
    自然不是。李霁道,汪全他们今日也奔波了一场,那些斋饭吃不饱,我要给他们弄些宵夜回去。
    漪如哦一声,心里暗搓搓地想,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还不是自己嘴馋
    那夜市里,仍旧灯火通明。
    漪如带着李霁走到夜市里,却没有去昨日那老曾的铺子,而是走到另一头,进了一处临湖的食肆里。
    店主人姓赵,如那老曾一样,老赵看到漪如进来,脸上就笑眯眯的,上前作揖:小女君又跟家人礼佛来了?这位是何人,莫不是小女君许配的郎君?
    漪如也似昨日一般笑道:哪里来什么郎君,这是我弟弟。如从前一般菜色,上两份。
    老赵应喏一声,领着他们到临水的座位里坐下。
    李霁看了看四周,只见这食肆比昨日那去处雅致许多。从座位望出去,一片荷花在月色下开得正盛,虫鸣阵阵。
    食肆各处角落里点着驱虫的艾草,凉风吹着,倒也舒服。
    老赵这里的菜色与老曾那边不一样,各有各的可口。漪如如数家珍,明日,我再带你去别家,把这夜市吃遍了再回去。
    李霁看着她:如此说来,这夜市的铺子你全都认得了?
    也不能这么说。漪如谦虚道,毕竟不好吃的到底是多数,我只认得好吃的地方。
    李霁淡淡笑了笑,没有言语。
    大约是地段好,这处食肆比老曾那边热闹,虽然夜市里真正热闹的时候还未到来,但二人边上已经坐了几桌。
    临近的一桌,操着北方口音,显然是外地来的游人。
    这扬州,连夜里也有许多消遣的去处,果然名不虚传。一人道,北方有长安洛阳,南方大概就属扬州是翘楚了。
    那也未必,我看广州愈发繁华,假以时日,想必不遑多让。
    另一人道:兄台刚从长安而来,不知那边可有大事?
    长安那等去处,每日大事小事多了去了,什么时候停歇过。不过要说十分特别的大事,倒是有一件。那人喝着酒,不紧不慢道,近来,北宁侯崔珩破了南匈奴,诸位可知道?
    漪如正在喝茶,听得这话,倏而怔了怔。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食肆(下)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于漪如而言,崔珩都并不是一个要紧之人。
    因为上辈子,他出名的时候,漪如也大约这是这个年纪。
    之所以漪如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死的日子,跟她接近。
    那时,她病重躺在榻上的时候,听到来给自己送饭的尼姑们在闲聊,说崔珩战死了。有一位尼姑惋惜道:当真是可惜,听说他只有十九岁,跟这位严女君相比,也不过大了一岁。
    崔家,是一个将门。
    崔珩祖上世代投身行伍,立下过不少功勋,在朝中颇有些威望。不过崔家和严家一样,一向子息单薄,到了崔珩的时候,已经是三代单传。
    崔珩的父亲曾经因为破鲜卑,被封为北宁侯,但没过多少年,患病而亡。朝廷为了抚恤孤寡,就让崔珩嗣爵。于是,崔珩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北宁侯。
    在京城里,贵人多如牛毛,北宁侯这爵位并不太高,崔家也并不起眼。如果没什么意外,崔珩大约会像别的许多侯爵之家的后人一样,不太出名,但可以靠朝廷奉养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但崔珩却颇为争气,在十八岁的时候投身行伍,并以一己之力破了南匈奴,一战成名,轰动天下。
    恰如现在。
    漪如听着那些人聊着崔珩的事,有些恍惚。
    怎不吃了?李霁发现她出神,推了推面前的盘子。
    阿霁,漪如问他,你知道崔珩么?
    知道。李霁淡淡道。
    漪如并不意外。
    长沙王和李霁虽然远在广州,但必然消息灵通。崔珩的事,当年漪如即便身在宝相庵,也能从尼姑们的议论中知道一清二楚,而李霁这样的人,想必会比她和旁边这几个游人知道得更早。
    漪如正要再问,忽而又听一人道:说到少年英雄,我便想起了长沙王世子。这二人年纪相仿,一南一北,也不知谁人有能耐些。
    那还用说,当然是北宁侯能耐些,他对阵的可是南匈奴单于。一人道,千军万马,真刀真枪,可不是杀几个倭寇水匪可比的。
    这话不对,杀倭寇水匪就不是真刀真枪了?另一人道,长沙王世子那水师,可也是数万之众,据说出征时,大小船只将珠江口都摆满,这不也是千军万马?
    那毕竟是不同。倭寇水匪威胁的是沿海,毕竟非中原腹地;南匈奴的威胁的可是京畿。
    威胁不威胁,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河西、朔方一向有兵马镇守,若无他们做后盾,北宁侯又怎能轻易破了南匈奴?我看朝廷将这功劳全算到北宁侯头上,也是有些考量的。
    这话颇是意味深长,让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兄台此言何意?一人忙问,什么考量?
    长沙王世子的功绩,天下人皆有目共睹,诸位以为,朝廷会高兴么?那人,道,如今好不容易也出了个少年英雄,若不好好捧一捧,压一压长沙王世子的风头,岂非浪费?诸位看着好了,这北宁侯,朝廷定然还要力捧,若不冠以绝代英雄之名,我这姓倒过来写。
    众人皆笑。
    没想到这等闲聊也能扯到李霁头上,漪如不由瞥了瞥他。只见他吃着菜,神色平静,似充耳不闻。
    漪如心中不由有些讪讪。
    在她上辈子,他们的这些争论根本就不会有。因为那时,李霁九岁就已经撒手人寰。
    幸好那几人不曾说出冒犯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喝着酒开着玩笑,没多久,话题又扯到别处去了。
    离开夜市的时候,李霁买了不少熟食,有酒有肉,两人手上都拎着许多,满满当当。
    走在路上,李霁忽而发现今晚的漪如话少得出奇。他转头,只见她看着别处,似乎在想着什么。
    看路。李霁腾出手来,将她拉到一边。
    漪如回神,这才发现方才险些踩到了一个土坑里。
    阿霁,漪如忽而道,你这辈子,就好好待在广州吧。
    李霁有些诧异,回头看她。
    为何?他说。
    自是因为圣上不喜欢你。漪如道,以后,无论是什么要紧事,你和你父亲也切不可再进京。
    李霁不置可否。
    莫不是你那神仙又在梦里跟你说了什么。他语带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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