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她撇撇嘴角,道,你日后莫再忘记就是了,不可再有下次。
那是自然。李霁忙应道,说罢,将一盘她爱吃的烤鸡心推上前,道,趁热吃,不然就凉了。
二人将案上的东西吃光,各自觉得饱了,这才起身。
老曾算了账,来收钱,李霁随即伸手往自己腰间的荷包里伸。
漪如唯恐他又掏出什么金叶子来,忙将他的手按住。
你是客人,我来付便是。她说罢,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钱来,交给老曾。
老曾夸奖道:小娘子这姊姊可做得出色,知道爱护弟弟。
漪如得意地笑笑,道:那是自然。
李霁瞥着她,没说话。
从老曾的食肆里出来,李霁本以为漪如就要回去了,但漪如却又要去别的摊点了逛。
你还要吃?他讶道,莫不怕吃撑了?
漪如也讶道:不吃撑算什么来了夜市?
漪如却笑嘻嘻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平日又不到这等地方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便要仔细看一看才是。你不是说来扬州是为了探查风土民情么,这便是风土民情,换了别人可不会带你来看这些。
说罢,她拉着他袖子,径直往别处而去。
不过她虽然满怀一腔壮志豪情,但到底胃口有限,吃了一碗桂花糖酒酿,又吃了点卤味小食,便真的塞不下去了。
见夜市里的人愈发多起来,李霁无奈道:回去吧,再迟些,只怕容公和林夫人会发觉。
漪如自然也不想到那一步,虽遗憾,还是答应了。
二人沿着湖畔,往观音山走去。
天空中,月光明亮。土路有些坑洼不平,漪如一步不稳,险些踩到了坭坑里,幸好李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看路,跟着我。他嘱咐道。
说罢,他牵着漪如的手腕,没有放开。
越往山上走,身后夜市的喧闹就越是消散,没多久,全然听不到了。
漪如忽而道:阿霁,你说若是我外祖父外祖吗发现我带你出来,他们会不会恼我?
李霁觉得好笑,道:你莫非现在才想到此事?
自是走一步想一步。漪如道,他们若发现了,你便说是是你肚子饿了,问我可有吃的,我这才带你下山去。
李霁道:我这么说,他们便不会斥责你了么?
自然还是会斥责。漪如笑笑,不过有你帮着,他们不会太凶。
若是如此,又如何解释你住楼上,我如何找到了你?李霁道。
漪如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好奇地看他:那你先前为何会在那树下?
李霁看她一眼,道:练功。
练功?漪如不解,大晚上练什么功?
晚上才好练。李霁道,早晚都有,方可进步。
漪如了然。她仔细地考虑,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从二楼爬窗下来这件事都是圆不过去的。
想来想去,她只得放弃,道:那你便说是我定要出门,你受我胁迫,这才不曾告诉他们,随我出去了一趟。
李霁对她这般义薄云天的转变有些意外。
你要揽下所有错处?
自当如此。漪如道,既然逃不掉,各打五十大板也甚是无趣,我一个人来背就是了。
李霁有些无语。这本就是实情,到了她嘴里,倒仿佛是他欠了她的人情一般,奸商本性一览无遗。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宅子外面。
漪如示意李霁不要出声,而后,试着推了推门。
那门仍然虚掩着,如离开时一样。
漪如随即经验老到地将它抬起,李霁见状,随即上前帮忙。
这门颇是沉重,但李霁气力大,有他搭着手,门颇是轻易地里面挪开去。
由于卸了力,门轴转动的时候,虽然仍有钝钝的闷响,但颇是轻微。待得那缝隙能容人入内,漪如和李霁随即溜进去,再如法炮制将门关上,落下门闩。
院子里,虫鸣阵阵。林氏的屋子里仍有灯光,但已经听不到她诵经的声音。
漪如回到那香樟树下,转头看看李霁。
月光如水,他的眉目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的颜色,泛着淡淡的光。
你的胡子还未卸下来。漪如小声道。
我知道如何卸。李霁道,你教过我。
漪如笑了笑。
明早起来我再帮你贴回去。她说。
李霁:嗯。
漪如不再多言,抓着树枝,蹬着树干,熟稔地爬上树去。站到枝桠上的时候,她往树下看去,只见李霁仍站在那里,张着手臂,似乎怕她掉下来。
漪如笑了笑。
回去吧。她轻声道。
李霁道指指窗台,示意她莫多废话。
漪如转过身去,抓着旁边的质感,小心地挪着步子,没多久,踏上了那处假檐。
她的手随即攀到了窗台上,顺着爬上去。
眼见即将大功告成,她再回头,李霁还在那里。
漪如还想说话,突然,脚下猜到了假檐上的瓦片,发出哐当一声响。
二人皆惊了一下。
谁在外面?下方屋子里传来仆妇的声音。
漪如忙爬上窗台,翻过去;李霁则即刻藏到那香樟树后面。
只听窗推开,吱呀一声响。
仆妇伸出头来,往院子里望了望。
不远处,一只野猫喵呜地叫唤着,蹿了出去。
仆妇看着,似乎放下心来,又将窗关上。
无事,一只猫漪如在窗台上听到仆妇在楼下道。
她再看向院子里,李霁方才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零九章 涟漪(上)
第二日一早,漪如照例被李霁练功的声音吵醒,她从窗子的缝隙望出去,他背对着这边,正与汪全练着赤手搏斗。
身上的单衣照例已经湿透,在阳光下透着光。
漪如看了一会,把床关上,洗漱更衣。
用早膳的时候,她早早坐在了堂上,容昉夫妇进来见到她,都露出了讶色。
你今日是怎么了?林氏笑道,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一半。
定是昨日游湖累了。容昉道。
这是胡说,林氏道,昨日她游湖回来之后就睡了小半日。
越睡越困,有甚稀奇。
漪如听着二人唠叨,讪讪,却将眼睛瞥向跟在林氏身后进来的李霁。
他已经换好了衣裳,一身清爽,对容昉和林氏的议论无所反应。
昨夜院子里有一只猫,当真吓人。旁边仆妇给众人端上早膳来,道,踩塌了窗台上的瓦片,发出好大的声响,吓了我和夫人一跳,还以为是来了贼。
哦?容昉放下手里的茶杯,讶道,可去看过了?不是贼人?
佛门净地,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寺,哪里有什么贼人。林氏道,那猫还在院子里叫了一整夜,吵得很。
说罢,她问漪如:你昨夜可曾听到?
不曾。她说。
怎会不曾?林氏道,那猫叫唤的声音可大了。
女君定是睡得太沉,不曾听到。仆妇道,昨夜我听到那异响之后,到楼上去看,女君早就熄灯躺下了,在帐子里一动不动的。
林氏了然。
容昉对李霁道:昨夜我让庖厨里做了些莲子羹,想给你送去。仆人敲门,无人答应,想你是睡下了,便不曾叨扰。昨日可是十分劳累?
漪如听着,不由地瞥向李霁。
李霁神色平静,道:不算十分劳累,只是觉得困了,便上床歇着,睁眼已到了天明。
这就是累了。林氏嗔道,也是我疏忽,昨日你赛了那场龙舟,哪里有不累的道理?偏偏下午还让你我去礼佛。日后,你切不可这般勉强,在这里便似在家一般,有甚好忌讳?
李霁乖乖应下。
林氏看着他,目光愈发慈爱,感慨道:阿霁这般懂事,真乃世间难得。
容昉也微笑:成大事者,当是如此。说罢,一边将一碟小菜推到李霁面前,一边对漪如道,多学学阿霁,日后你为人处世能有阿霁的一半妥帖,我等也就安心了。
漪如的嘴角撇了撇。
你平日在家,可也是天不亮就要起身?膳后,漪如照例帮李霁贴假须,一边贴一边问道。
李霁道:差不多。若是在水师营中,还要更早一些。
漪如道:若像昨夜一般很晚才回来,你也起这般早么?
李霁看着镜子,嗯一声。
漪如笑嘻嘻:昨夜那夜市里的滋味如何?我们今晚再去一趟,如何?
李霁却瞥向她,道:你平日里陪林夫人来礼佛,总会溜出去么?
也不是每回都去。漪如谦虚道,遇上天气不好或者没胃口的时候,不吃也罢。
李霁想不出她什么时候会没有胃口。
以后不可再这般自己偷偷溜出去。他说,即便要去,也该叫上人。
叫上人不就被发觉了。漪如道,昨夜是不巧被你遇上了,我才带上你。
那便不可再去。李霁神色严肃,若是容易饿,你便在过来之前带些点心。此间你人生地不熟,又是在夜里,若是遇上歹人如何是好?容公和林夫人已是这般年纪,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如何承受?
漪如愣了愣。
他的模样颇是严厉,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仿佛一个正在教训学生的教书先生。
自己这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训斥了。
漪如不多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油纸包,放在案上。
李霁看了看,道:这是何物?
胡椒粉。漪如道。
李霁不解。
你不是怕我遇到歹人打不过么?漪如道,这便是我的防身之物。
李霁感到匪夷所思:就用这胡椒粉?
正是。
怎么用?李霁仍不相信,莫不是就这么撒出去?
哪里用得这般麻烦。漪如道,你看这纸包,模样可像鼓风用的风囊?
李霁看了看,只见确实像。
漪如露出一抹坏笑,将那纸包塞在他手里,耐心地循循善诱:手指这般握着,轻些
李霁有些不耐烦,却仍旧依言将那油纸包那好。
你捏一下。漪如道。
李霁虽狐疑,但还是捏了下去。
只听噗一声轻响,一股呛人的味道从纸包里喷出来,李霁猝不及防,虽然迅速转开头,却依旧被散开的胡椒粉辣迷了眼睛。
那胡椒粉与平日里用的不一样,研磨德极细,呛入口鼻极其难受。李霁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泪流不止。
漪如大笑起来,看他着实呛得厉害,连忙用巾子湿了水,递过去。
我说了此物厉害得很,谁让你不信。她看着李霁狼狈的模样,拼命忍住笑,上前道,往我看看。
李霁却伸手将她挡住,只用那巾子猛擦着脸。
你不能这么擦,那胡椒粉若是进了眼睛,越擦越辣。须得往眼睛里吹气,让眼泪带出来才漪如道,好。你转过头来,我帮你。
李霁神色警觉,瞪她一眼。
漪如坐到旁边,扯住他的袖子,催促道:快转过来。
李霁虽然仍板着脸,少顷,却还是转了过来。
那张脸上,因为这一场折腾,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尤其是那双眼睛,含着些泪光,水汪汪的,竟有些我见犹怜。
漪如强压着想笑的冲动,将他的脸捧起来,往那眼睛里吹气。
那气息很轻,带着微温,落在李霁的眼皮上,那辣辣的感觉似乎弱了下去。鼻间,似有些花朵的幽香,又似带着果物的清甜,难以名状。
第二百一十章 涟漪(下)
昨日因得那场龙舟赛,众人没有能够游湖尽兴。今日,容昉仍是包了那艘画舫,带着一家人游湖去。
洁白的云一朵一朵,在深蓝的天空中飘着,被风推着走。
凉风吹过湖面,一阵阵的荷花香气沁人心脾。
船娘一边撑着竹竿,一边抬头望天,有些担心,道:今日这天气,怕是要下一场雨也说不定。
容昉道:那有何妨,若下了雨,这湖上又是一番景致,那才有趣。
船户为他倒上茶,笑道:公台一看就是内行的,这湖上四时风光,无论何种天气都各有趣味,乃妙不可言。
漪如将一盘炒蚕豆放在李霁面前,道:阿霁,快尝尝。
李霁坐在阑干边上,眼睛仍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现在觉得如何了?林氏关心道,可还觉得难受?
李霁道:不难受了。
漪如坐在他身旁,忙讨好地说:你难受便告诉我,我带了帕子。
林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道:都是你,好端端的,摆弄什么胡椒粉。那物什是能随便入眼的么?你都十七了,不是七岁,怎还似小童一般没轻没重。
漪如讪讪,看了看李霁。
只见李霁道:夫人不必怪她,此事也有我的过错。
你有甚过错。容昉也沉着脸,道,她平日里净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之物,好好的闺秀,正事不沾,总动些歪头脑。
见他们又开始一致讨伐自己,漪如颇是无奈。
那些胡椒粉,着实将李霁弄得狼狈,纵然无事,也不能瞒过容昉夫妇的眼睛。幸好李霁算得仗义,没有把真正的事由说出来,只说是漪如跟他摆弄些新得的小玩意,不小心弄到了眼睛里。
还不是你们总说我抛头露面,怕我遇了歹人,故而我才弄了这些东西来。漪如无辜道,阿霁不信,才弄成了这样。
我们说那些是为了让你摆弄旁门左道么。林氏点点她的额头,我们是让你安分守己,好好做个闺秀。
漪如无奈,看向李霁。
只见他喝着茶,似笑非笑。阳光照在湖面上,他的下巴和颈间映着波光,肌肤平滑如玉。
漪如看着他,忽而觉得那微微泛红的眼圈,比戏子描的红妆好看多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李霁转过头来。
眼光下,双眸水润。
阿霁,漪如笑眯眯,忙将一片刚切好的蜜瓜递上前,吃瓜。
如船娘所言,没多久,天上的白云越聚越多,遮起了太阳。风刮起来,吹得一湖荷叶荷花翩翩招展。
恋耽美
海青拿天鹅(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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