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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五-在线阅读(6)

    到第二日里,寻月棠便早起在大家的水囊里灌上了现成的奶粉。
    奶粉难溶,成吉思汗的骑兵们是将灌了水与奶粉的水囊挂在马上,用颠簸的力道来促进奶粉溶解,如今将士们自然也可以借助上山时的身体晃动。
    这样一来便省去了晃水囊的功夫,省力也省时。
    奶粉、印糕成为大家上山的必备吃食之后,一天十二个时辰对于寻月棠来说就有些不够用了。
    将士的朝食、暮食要准备,要在头天备好次日的印糕、煮好奶粉,另还要挖空心思为谢沣等人准备小灶。
    所幸是中元那日,阿双在寻月棠与谢沣的存留之间选了谢沣,如今心里十分愧疚,便默不作声跟她身边打下手,担去了不少活。
    可饶是如此,离谢沣中毒不过三五日光景,寻月棠的脸颊还是又小了一圈,腰也收了寸余。
    周婆瞧在眼里,心里是有些疼惜的,月棠,若不然,我们便再招些帮工吧。
    说这话时,寻月棠正踩着高凳熬牛乳,手上动作稍停,侧头对周婆笑了笑,不用的婆婆,我应付的来。
    看你这几日就瘦了好些,是太过辛苦了。周婆心里犹是不忍,听说这姑娘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日日做些粗使婆子的活计,竟一字叫苦也无,就更惹人怜。
    辛苦倒是还好,我本就是容易瘦,又有些苦夏,寻月棠擦了擦额间汗,再说了婆婆,姑娘家不都追求个瘦么,这是好事儿。
    周婆说不过她,又叮嘱几句让她别太辛苦便走了,打算回头再给人姑娘涨些月银。
    要说起来,寻月棠自初初化形便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如今换了个壳子,也还是一样。
    当时与其他精怪住在一处时,筷子精还颇有些不服气:盘子不总是圆的?怎么你个盘子高爽爽、细溜溜,实在不应当。
    我是个陶土盘子,又不是陶土罐子,寻月棠反驳,本体可单薄呢。
    念及此,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其他兄弟姐妹如今过得如何,想来做精怪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若是能有个机会给大家托梦就好了,哪怕只说一句也行,她必要叮嘱句
    千万不要乱看话本子。
    谢沣与林勰方从鸽房出来,正路过院子听到了寻月棠与周婆的话。
    林勰捏了捏自己腰际的一点薄肉,对着谢沣开了口,语气颇欠:咱妹妹这几日确实是清减了不少,白日里操持大家伙饭食,夜间还要给个病人守夜,确实辛苦。我这身浅膘,倒像是从她身上搜刮而来的了。
    谢沣自不会明说寻月棠几乎日日梦魇,倒累得自己个病人半夜起身给她焚安神香,只伸手探了探林勰的臂膀,皱眉道:下战场这些日子你确实懈怠了。
    可不是呢,林勰也嘟囔,若我再从这里吃得痴肥,回头去四方胡同,姐儿们都不爱了。
    林勰向来是这样的,没有正事儿悬在头顶,就是个三句不离吃喝玩乐的,谢沣没接他这茬,反说了句,前儿不是掏空家底赎了个花魁?还以为你要用这些银钱买断日后的风流日子。
    买断那不至于,但我倒真有些想念了,林勰接道,想去四方胡同寻她一寻。说着话着,脸上的笑就溢满了,深情中还搀着些许猥琐。
    谢沣扫一眼过去,摇了摇头继续往前,他不欲掺和这些风流事,知道这茬还是因着赎人时林勰银钱不凑手,来找他讨要了一些。
    月棠!正在烧火的阿双突然大叫一声。
    谢沣闻言抬头,就见寻月棠从高凳上歪了下来,他当即疾冲过去,赶在落地前接住了人。
    林勰也赶过来,见寻月棠嘴唇、脸色煞白,额上、鼻尖全是细密汗珠。
    子修,你快来瞧瞧,谢沣扶着寻月棠,招呼林勰。
    林勰探手摸了摸脉,口里念念有词,鸣苍,就我在京城有个相好你还记得吧?
    你在京城的相好多了去了,谢沣皱眉,说正事儿。
    这不就要说了么,急什么,林勰从阿双手里夺过扇子给寻月棠扇风,就是叫青容的那个,纤腰一握,几乎能立于掌间起舞,可太过瘦弱就气血不足,以致饥饱痨(1)。
    他抬下巴点点寻月棠,喏,发病时就这模样,好些人还就爱她这般,唤她小西施呢。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难受了些,青容怀里总得揣着几块琥珀糖。
    去端碗糖水来,林勰吩咐阿双,又看向谢沣道:喝了就好。
    谢沣抬腿就踢了他一脚,早说是饥饱痨,要饮糖水不就结了?哪个乐意听你的那些风流事?
    林勰不以为意,你与我形同手足,多了解我些还不好?
    这会儿功夫,林勰凑在炉子边,已觉身上起了层汗,当即又晃起了蒲扇,一面儿扇着,一面儿拿脚尖戳了戳谢沣:鸣苍,在此处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抱人去个阴凉地儿。
    谢沣此刻全身的不自在,幼年起就接触的儒学正在他脑海里盘旋,只觉男女大防四字在眼前飘来又飘去,不断提醒着他若非权宜,不可破礼。
    是以,他虽用臂弯揽住了寻月棠,两只手却翘在一旁不晓得如何处置。
    他皱了皱眉,子修,若不然.......你来接一下。
    想来子修应付此类事宜,该较自己熟练得多。
    怎的?你是抱不动了还是如何?林勰嘁了一声,赶紧挪窝,哥哥妹妹怕什么的。
    谢沣无奈,只能臂上起力将寻月棠抱到了个通风阴凉的地方,正欲将人放到个小石凳上,就又挨了林勰一脚。
    人家都晕过去了,还往凳上搁。谢三,你是不是男人?
    那你说要怎么办?谢沣皱眉,似有若无的,他总感觉林子修这厮是存了看热闹的心肠。
    你先抱着,林勰打着扇子靠近,挑眉冲谢沣笑笑,有我在你还怕人醒不来?
    说着话,他伸出手,一把就掐在了寻月棠的人中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暑热
    林勰这一把下去当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谢沣抬头看了,有一瞬愣神:林二郎平日里便是这样与那些姐姐妹妹相处的么?竟如此粗暴......
    但这招也当真是奏效。
    寻月棠眼睛尚未睁开,便有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欲睁不睁的眼皮抖了几下,连带着羽扇一般的睫毛也颤动,略喘了口气,她才睁眼捂住口鼻,好痛......
    见她醒来,林勰晃着把蒲扇,探手往她眼前扇了几下,揶揄道:怎这样会哭?你是那孟姜女转世不成?
    见他这般说,寻月棠便猜到是谁下手掐的,擦了擦泪,犹是掩着口鼻呼痛,才不是。
    心里却想着:若说出来我是个盘子精转世,怕不是要骇死你去。
    子修,你这下也确实太大力了些,谢沣帮腔。
    方才刚刚醒来,脑子还混沌着,这会儿寻月棠才发现自己早从那锅牛乳边离开,现下在个阴凉的墙跟下......
    正窝在谢三哥的怀里!
    见此状,她本还煞白的脸面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连忙从人身上跳下,也不顾头昏脑涨、四肢绵软,跌跌撞撞地拔腿就往锅边跑,一面跑一面掩饰:我的乳粉,我的乳粉,别是要糊了锅.....
    阿双走时便与你熄了炉火,慌甚么,林勰不紧不慢地踱过去,示意谢沣抓紧跟上。
    想到刚才,谢沣的别扭绝不会比寻月棠更少。
    他身边从来没有年轻婢女随侍,更不曾纳过通房、试过人伦,莫说这些,就连他在凉州养的爱犬狼牙,都是公的。
    今岁入了七月以来,数次迫于形势与寻月棠有肢体接触,虽他也知道这算是个远房妹妹,可便是对亲妹妹也不当有这些举止才对。
    没来由的燥意在四体横冲直撞,让一向克制的他生出了丝丝失控的预感,谢沣心里不自在,不自在极了,闷闷跟着林勰过去,半晌,才硬着头皮问了句:方才发生了何事?
    寻月棠拨拉着炉灰,怏怏开口,正煮着牛乳,就觉得眼前突然黑了,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林勰又问:现在可还有哪儿不适?
    头还是晕着,四肢有些发虚、发抖,稍稍......她顿了顿,知晓林勰是有些医术在身的,觉得不可讳疾忌医,才又开口,有些泛呕。
    没跑了,林勰没看寻月棠,反看向谢沣,就是饥饱痨,说着话他又直起身子看,阿双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来了来了。阿双就这时端着把茶壶跑了过来,厨房里没热水,我现烧了壶,来得有些迟了。
    是有些迟,我还以为你出门挑水了呢,林勰站一旁,一张嘴就惹人嫌。
    阿双早被周婆他们嘱咐多次,子修这孩子就是欠了些,心眼是顶好的,想到这,她也没接茬,倒了碗水递给寻月棠,晾到温温热了,刚好入口,月棠你快喝。
    林勰闻言一噎,原来人家姑娘还仔细到把水晾温了送来,自己刚刚那话实在不应该,但林二爷犹有三分傲气在身,脖子梗了梗,没说话。
    寻月棠接过水来喝了,伏在椅子上歇了歇,觉得不那么晕了,才又起身,冲着阿双甜甜一笑,眼睛都眯成弯弯月,阿双,这水好甜呀。
    林勰见寻月棠脸上渐渐起了血色,便那胳膊肘拐了谢沣一下,让他看看二爷医术当真了得。
    于是,寻月棠这个笑脸就猝不及防地映入了谢沣的眼帘,他一息失神,嘴一瓢,接着寻月棠的话续了句:多谢阿双姑娘。
    这句道谢实在是没有来由,一下子,寻月棠、林勰、阿双三人齐齐看他,眼神里俱是浓浓不解,林勰的眼神里还掺了些揶揄。
    谢沣脸上发热,握拳轻咳一声,若是寻姑娘身子有差池,兄弟们伙食必受影响。
    扔下这句,便大跨步行开了。
    林勰内心狂笑,快步追上揽住他,还未曾谢我呢。谢三,快再说一句,多谢林大哥啊。
    谢沣正与林勰、王敬一道整理将士们上山时记录的地形与灶台数量、尺寸、使用痕迹,以便从锅灶推测山上驻扎人数。
    林勰敲了敲桌子,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的人虽然一直在发现有生火做饭的痕迹,却到底不知道那些人是在何处驻扎的?
    这些人防备心重,若是贸然再往上行,怕是有去无回,还要打草惊蛇,王敬也道,真他娘的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些外邦人,如何比本地百姓还熟悉地形?
    有个好帮手哟,林勰长舒一口气,抱头后仰,与谢沣对了个眼神。
    谢沣心里了然,点头道:再换路线行上两日。
    话不是这样说的,鸣苍,我有个主意。林勰道。
    嗯?谢沣挑眉。
    咱们都是些独身的儿郎,上山自然要束手束脚、不敢大肆动作,若换个身份呢?林勰凑近谢沣,比如,一个娇俏的小媳妇儿带着自己病秧子丈夫上山采药?
    登州山里多良药,采药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头。小媳妇带着病秧子,便是被发现了行踪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王敬点头,将军,我觉得可行。
    林勰的笑里带着些不怀好意,谢沣猜测他泰半是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皱眉问道:到底想说什么?
    为人将帅,讲究个身先士卒,林勰当即换了称呼,将军,若不然,便由你来扮演那个病秧子,至于小媳妇么......
    谢沣接了他的话头,冷笑一声,便就是那寻月棠了?
    哎,对咯,林勰抱拳,将军英明。
    王敬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但笑归笑,三人却也都心知肚明,这法子确实不算馊。
    谢沣开始发问:本将军如何就像病秧子了?
    化个白面,穿身松衣就是。
    若我与寻姑娘一道被捕又待如何?
    便是被捕了,以你那双腕子,再加上我的迷药,也能顺利脱逃,还能顺道探清位置,再者说了,若你不归,我们自然就扮马匪攻上去了。
    谢沣的手腕天生弯折能力异于常人,最不怕的就是捆绑,迷药一下,无声无息里即可逃出生天。
    若他们将我放了,单拘了寻姑娘呢?
    寻月棠生了一副好样貌,歹人见色起意也属正常。
    那......林勰想了想,若谢沣当场杀回去,打草惊蛇、凶多吉少,可若等援军的话,谢沣等得,歹人却未必等得。
    要说迷药,以小娘子那般身手,怕会被人抢来用在她身上。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确实是目前比较可行对法子,林勰相信谢沣知道这理,便把手一抱,那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无论闾阎还是王孙,但凡能赢,自然无人愿输。可将士之责本就是保家卫国、庇佑妇孺,若因着刺探敌情就令一弱女子身陷险地,却是与初心背道而驰了。
    谢沣往椅背上靠了靠,伸手捏着睛明穴,此事无须再提,现下还不到需要个姑娘以身犯险的时候。
    三人一度无话。
    此时窗外,金乌西沉,红霞漫天,寻月棠便踩着一地的柔光送来了暮食。
    门敲三声,她进了屋,将食案放到桌上,三位大哥看着倦得很,先用饭吧。
    三人一齐道谢,林勰先看见了一对莲蓬,端起盘子来问道:寻姑娘,这可是莲房鱼包?
    林大哥好眼力,寻月棠不知三人方才话题,笑着与三人布筷,前头荷塘的人送了李伯几个莲蓬,今日又有鳜鱼,我便做了这个。
    莲房鱼包这道菜的做法几乎都涵盖在菜名这四字里头。乃是取了新鲜的莲房,切下底,去莲子与内瓤,后将调好味的鳜鱼蓉塞入、封底,而后上锅蒸熟而成。
    用料并不多,但做法也确实不简单。
    林勰听到寻月棠夸他,一时间不免得意非常,那是自然,想我林二可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纨绔,吃喝玩乐那都是行家。
    从来还没见过有人以身为纨绔为荣,寻月棠憋着笑,违心夸道:林大哥好生厉害。
    谢沣、王敬听着寻月棠这句反话,俱是笑着摇了摇头。
    林勰已迫不及待地戳了鱼蓉入口,细品了下,咂着嘴问:鱼肉里头似是加了旁的东西?
    比以往吃到鱼包的口感更松,带着点脆却又不明显,口感更丰富了些。
    是,寻月棠点头,我在鱼糜里头加了些马蹄碎。
    与林大哥这种老饕交流,似是更有成就感一些,舌头灵的很,多加一戳酱、少撂一勺糖,他都能尝得出来,于厨艺进益也有帮助。
    反观谢三哥与王大哥,翻过来覆过去,嘴里也就只有一句好吃。
    那就难怪了,比我在京城吃到的还更好吃些。
    说完这句,林勰看向谢沣,问他:还记得吗?此前这菜还曾在太师的寿宴上出现过,正是桃花流水的时候,鳜鱼正肥,这道南方吃食颇得了众人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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