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向他解释医学处置,钟昕也没必要事事向他汇报,尤其是难得的相处时间,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谈工作是他俩的共识。
哎,苏衡想到一桩事情,我昨晚听到清明叫铜钱矿主,是怎么回事?矿主家儿子,还要这么千锤百炼么?
雅公子从一堆纸卷里抽出一卷,递给苏衡。
苏衡看到纸卷口涂成了蓝色,打开一看是购买铜矿的契文,这份契文非常厚实,条款繁多,最后附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塔尔木金是殷离国最大的私矿主,祖上是殷离皇族的远房分支,最擅长探矿,购买荒山荒地从不失手。生性蛮横无礼,得罪权贵而不自知。
塔尔木金到大邺靖远县采买时,遇到瑞和布庄靖远县分号的绣娘钱采莲,见她貌美温柔、绣工极好,在离开时强行掳走霸占。
钱采莲外柔内刚,自杀数次不成,绝食未遂,发现有了身孕,后生下一个男婴。
同一天,塔尔木金探到一个铜矿,有卦师说,此子携矿而生,会成为塔尔木家族最厉害的孩子。
塔尔木金大喜,同时对钱采莲刮目相看,取名为塔尔木铜钱,还把那座铜矿的矿契地契都给了钱采莲。
塔尔木金在殷离有三个大老婆四个小老婆,个个按礼娶回家的,而且都有些家世。
钱采莲是大邺卑微的绣娘,没名没分,还是强占的,只因为生了个儿子,就得了一座铜矿,还因此参加了族中祭祀。
塔尔木家的七个大小老婆气坏了,暗中派人追杀钱氏母子俩,塔尔木金听了卦师的话,加派人手保护钱氏母子俩,钱采莲和铜钱一次次被追杀,又一次次在机缘巧合下逃脱,整个家族因此闹得鸡犬不宁。
如果铜钱长成塔尔木金那样的大汉,还能护着娘亲钱采莲,偏偏他天生瘦弱又长像娘亲,还喜欢刺绣,常被误认成少女,一直是塔尔木家族的耻辱,铜钱打小就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负,天天带伤。
塔尔木金因为长期酗酒、纵欲无度,身体掏空成了花架子,终于一病不起,大小老婆们都不闻不问,只等着他死了分家产,只有钱采莲在一旁照看他。
塔尔木金病倒以后,以往被人争相巴结、阿谀奉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脾气更坏,动不动就打骂母子俩。
塔尔木金大老婆的手下,抓住子钱氏母子俩,把他们打得半死也没能问出铜矿契书和地契的下落,大老婆一怒之下把他们卖到了冬市的夜市任人处置。
说明附页以后还有一张契文,非常简单:若大邺雅公子能保护钱采莲安全,格尔木铜钱愿听候差遣,决不反悔。末尾有签字画押和手指印。
苏衡看完以后把文书卷回原样,递给雅公子,想来,应该是钱采莲和铜钱把铜矿契书藏起来了。
雅公子买下钱采莲和铜钱,顺便得到了铜矿契书,因为塔尔木家族都是私有矿主,有权把铜矿买卖给殷离境内或境外的任何人。
你买钱采莲和铜钱,花了多少钱?苏衡总觉得这笔开销不会小。
雅公子伸出右手手指堵了苏衡的嘴,只是笑,左手拿笔继续写:拿到铜矿契文还能赚不少。只是想到铜钱,嘴角就下意识抿紧。
当他收到消息赶到夜市时,装在货柜里的钱采莲和铜钱被折磨得没了人样儿,还清醒得活着,人性的残忍让他三观尽碎,只一眼,他就决定,不管能不能得到矿契,都要买下他们。
因为夜市买卖双方并不见面,卖家又开出了天价,拉锯般的谈判漫长又焦灼。
雅公子作了两手准备,让黑骑把运宝司三名秘医直接送到殷离边境待命;还密令黑骑,如果买卖不成就直接射杀他们,免得再活受罪。幸好多方斡旋之下,这笔交易还是谈成了。
救出钱氏母子的那一刻,他问: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万万没想到,他俩异口同声又气息微弱地回答:活!
于是,等候许久的秘医们立刻为他俩治伤,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俩才完全康复。
康复后,钱采莲只要求和铜钱一起回大邺,他同意了,然后钱采莲告诉他一个地址和取东西的标志,铜矿契文就在那里。
黑骑按照地址潜入殷离,万万没想到是塔尔木金家的羊圈,每天仆人和羊群进进出出的地方。
钱采莲把绣娘的细致缜密发挥到了极致,契文装进皮制珠宝盒里,珠宝盒外面又裹了毡布和油布,用碎石块围在最外面,再用泥土层层覆盖,最后放上羊的食槽和水槽,连铜钱都没告诉
钱采莲用矿契赎回了自己和铜钱的自由。
可是,母子俩回到大邺遇到了新问题,钱采莲失踪太久,早被靖远县衙销了户籍;用运宝司的能力,把他俩名正言顺地安排回去也可以,只是流言蜚语会追缠他们的余生。
这一点,钱采莲和铜钱都很清楚。
令他惊讶的是铜钱,主动找来愿意为他所用,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只求保护阿娘钱采莲。
铜钱的多能多变和少年老成,让他惊讶,所以就把铜钱安排去了坠鹰峰营地,为以后的大计做准备。
苏衡看着陷入沉思的雅公子,浓密而长的睫毛盖住了大半眼睛,不由想到昨晚铜钱欲言又止的愿望,小声问:钟昕,铜钱的阿娘还活着吗?
雅公子笑而不语,黑亮的眼睛里像有隐藏的钩子,随着忽闪的睫毛,扇呀钩呀。
苏衡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每次被这样看着,脑子里就一片空白,然后就忘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行,不能这样,赶紧另寻话题:铜钱的阿娘是不是在绥城?
雅公子又取出一个信封,上面有四个字瑞和布庄。
苏衡惊呆:就是我们下山采买去的绥城瑞和布庄?
雅公子微微点头。
铜钱在营地的表现很值得奖励,我昨晚问他有什么愿望,他欲言又止。苏衡想到了给铜钱的绝好礼物,凑到雅公子的耳畔低语,顺便调戏回去。
不出所料,雅公子的耳缘红起来,连颈项和肩窝都泛着极浅的粉。
行,就这么定了。苏衡很满意,没错,钟昕有个致命弱点,就是怕痒,而且是全身怕痒的那种,哪哪儿都敏感,所以他平日总是离人有点远。
雅公子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一件又一桩,效率极高。
苏衡看着看着就呆了,这世上的人都是人靠衣着,佛靠金装,但雅公子不是,即使穿着随心乱剪版T恤短裤,处理起事务来都带着杀伐决断的强大气场,还不减分毫美貌。
钟昕,你要不要把衣服换好啊?哎哟,你怎么又踩我?
雅公子瞪了苏衡一眼,好不容易有个彻底放松的地方,还有穿着最舒服的苏衡版家居服,这么难得的轻松时刻,这个笨蛋就知道煞风景。
好,不换就不换,这样风华无限的雅公子是他的钟昕,让苏衡骄傲又自豪,我下山采买的时候,能不能带铜钱去见一下他阿娘?
雅公子给了苏衡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苏衡瞬间反应过来,不会已经见过了吧?我记得当时铜钱离开前一直走神,还一直盯着洛秋娘捧出来的针线筐和样布看
呃,当时我以为他少年心动哎哟别再踩了啊,再踩我翻脸啊
小憩空间经过两次功能提升,现在恒温恒湿、有现代卫浴房和自洁功能,所以他俩都光着脚丫子到处走,相对的,踩脚丫子也格外方便。
雅公子无声开口:笨蛋。
两世的默契让苏衡秒懂:哎,过分了啊,我好歹也是玉树立风的美男子,名扬三营地的名医,哪里笨?明明是你九尾妖狐转世,心眼怪投胎。
雅公子笑弯了眼角,随手把处理完的卷轴塞到另一边,抽出下一份。
苏衡观察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哎,你这样边玩边做事,真不会出错吗?
雅公子注视着卷轴上的文字,向苏衡伸手。
苏衡把晾凉的茶盏搁在他的手上,不由地感叹,两人的默契度实在是太好了,只是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伺候的小厮,小厮就小厮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弥补一下他俩少得可怜的相聚时光。
于是,雅公子渴了还没伸手,茶盏已经递到嘴边;肚子有点空,小零食塞到了嘴里于是,他的效率更高了,还没到正午时分,手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中午吃什锦凉面、炸拌鱼皮、清炒蔬菜,再配米糊,怎么样?苏衡闲得琢磨出了午饭,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雅公子眉眼俱笑地站起来,在空间里活动颈肩和四肢,自从进入这里以后,以前经常发作的头疼已经很少发生了,而且视野越来越清晰,四肢的力量比以前有了不少进步,最重要的是睡眠质量有了极大的改善。
有时间一定要抓着苏衡问个底朝天。
三刻钟以后,苏衡也高效地完成查房和厨师指导的工作,提着食盒、带着巡逻军士们从山上采摘的浆果,回到空间里。
雅公子坐在书案旁,看着苏衡布菜摆碗碟筷子,上扬而不自知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来尝尝,我负责指导监督、陈牛做的,营养均衡夏日限量美味午餐,还有之前收的浆果和山核桃,补脑补眼睛。苏衡逐一介绍。
一顿美味清凉的午餐下去,雅公子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又蹭了一下苏衡的脚丫子。
这还不满意啊?苏衡收拾碗筷还回踩了一脚,再随便动手动脚,就饿你三顿,看你还挑不挑?
雅公子取了一封书信,递给苏衡。
苏衡不明所以地接过,看到书信上的黑色边,双手一顿:我记得没错的话,黑色边封的是密信吧?我能看?
雅公子挑了一下眉,拍了一下苏衡的手。
好,我看,苏衡取出里面的信,打开后一目十行,看完以后惊呆了,你每天都布这么大的局吗?你就不怕用脑过度年纪大了阿尔兹海默症么?
啊,呸!呸!呸!我瞎说的。
苏衡盯着信纸,这一份是绥城瑞和布庄掌柜洛秋娘定期发来的书信,铜钱的娘亲钱采莲确实在布庄,因为之前手指被人砸伤过,不能再拿绣针做精细的活儿,改学了比较简单的织布,洛秋娘还定期安排钱氏去苏家复诊。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小太阳钟昕会做的事情,说到做到,细致又温柔。
这信稀疏平常,为什么是机密呢?苏衡有些困惑。
雅公子在便携本上刷刷写:殷离塔尔木家族后悔了,派了不少探子潜入大邺追查钱氏母子的下落,他俩是我藏起来的,并抹掉了他们在大邺的所有痕迹。
厉害啊。苏衡惊到了。
谋定而后动,雅公子又写道,不想问赵礼的事情么?
想啊,但是我怕知道的机密太多,不安全。苏衡的回答很直白。
雅公子觉得苏衡来大邺以后变笨了,写道:苏家三人熟悉山路、经验丰富,我为何偏偏安排了郑鹰护送他们下山去?
苏衡一脸懵,他怎么没想到?
郑鹰是坠鹰峰唯一的哨兵,还是黑骑左将,做护送这种事情,根本是杀鸡用牛刀,为什么?
钟昕,不会安排郑鹰带着我阿爹阿娘去做其他事情了吧?
雅公子笑而不语,还顺手吃了点苏衡的豆腐,摸了一下腰腹。
苏衡无语望空间,钟昕到底是怎么顶着雅公子为国为民的庄重从容,说着筹谋布局的大事,还理所当然地做着这种下流小动作的?
真是从大清早醒来就玩火,各种招惹他,玩得不知死活。
哎,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真把我惹得那什么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的!苏衡郑重其事地警告他。
雅公子带着钟昕的皮皮笑容,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来呀,怕你不成?!
他的确安排郑鹰带着苏氏夫妇去执行任务了,但是不知道能否成功,所以不打算现在告诉苏衡量,毕竟他给赵礼安排了那样危险的事情,就必定要保护安顿好他的家人。
目前为止,能让赵礼家人无条件信任的人,只有苏氏夫妇,曾经的苏行远太医。
不管怎么说,他想藏想保护的人,从来没失手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铜钱会越来越好的,嗯。
第099章 天降财神
在苏衡心里, 苏氏夫妇和苏伯是这里真正的家人,所有的心思都变成一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赵礼会。雅公子沙沙写着,所以要防患于未然。
苏衡相信钟昕, 还是有些纳闷:你何时与苏家谈判的?
雅公子回了一个谜之微笑, 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
苏衡的性子并不纠结, 有郑鹰保护苏家, 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转而观察雅公子右手边成堆的纸卷,上面标注着机密程度的各色封贴,搜集着回忆里的点滴,每次见他都在看纸卷或者计算着什么, 隔几日见到, 纸卷就会换成一批新的。
没有病人的时候,他还可以无聊发呆,琢磨三餐。
可雅公子,即使在空间里也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似乎只有睡觉才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苏衡莫名有些酸楚和心疼, 把雅公子揽进怀里,想说很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轻拍着他的后背。
雅公子的下巴搁在苏衡的肩窝,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是他这个飘荡在大邺的孤魂野鬼自此有了心之归处。
嗷
嗷有什么猛兽的低沉吼声穿过药舍透进空间里。
雅公子拍了拍苏衡的背, 猁儿回来了。
苏衡叹了口气,认命地提前食盒出去, 打开药舍门, 就看到绿眼睛大猞猁顺着门缝溜进来, 背着一个靛蓝色的包袱, 呵,你还会送信啊?来吧,进来。
十分钟以后,苏衡不死心地试好几次,猞猁进不了空间,只能在药舍摆了干净的水盆、肉干等等东西,解下颇有些份量的包袱带进空间,自言自语:
救了这么多人,差点连命都赔进去,这破系统怎么还没给奖励?
雅公子看到苏衡手中的包袱,把书案上的其他东西都收进箱笼里,然后接过包袱放在书案上,小心地拉开系带,几乎一瞬间,书案上就堆满了各种纸卷。
苏衡目瞪口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钟昕那儿应该也有个什么系统或者空间,不然这几倍大的储藏物该怎么解释?好奇心就这样被勾起来:钟昕,你这是什么?
说一下!苏衡挪过去看了一下包袱,大小尺寸都没有变化,这些到底是怎么塞进去的?
雅公子傲娇地移开视线。
苏衡叹了一口气,躺倒,脑海里飞一般掠过长尾蓝嘴雀、猞猁、藏身柜还有雅公子吹响的召来金雕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再加上眼前这个超储存包袱,运宝司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钟昕,你之前号令金雕抓信鸟的是什么?
雅公子的眼睛盯着右手上的纸卷,左手在便携本刷刷写:集鸟吟,是一种哨子。
苏衡随手抓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下口腔剖面图,吹哨子是利用口腔鼻腔中的气流震动哨芯发出声音,吹口哨是空气在口腔中的震动发出的,声带只参与并不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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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南免费-格格党(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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