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不秋的眼红红的:是,所有人都说不是我的过错,可我却觉得是,我娘走后一段时间,我爹总是不待见我,甚至后来他睹物思人,将这水榭拆除,树也给砍了,若不是外叔公阻止,他只怕连桥都拆了,湖也给填了,现下只是叫人不要到这里来,将这里荒废了而已
话一说完,那少年立在那里,又哭了一阵,良久才收拾了情绪,有些颓然地将云平带回去,这样一场游园,竟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而单不秋才送了云平到住处的月门那里,就瞧见六玄子急匆匆过来了。
单不秋眼睛还红,又不想叫下人瞧见,只是偏过头好似看景,但说话声还带着鼻音:怎么了?这样慌里慌张的?
六玄子不敢托大,这也不是什么紧要的消息,便当着云平的面说了:大赤城的李三姑娘今夜便到北辰。
云平在旁听了一耳朵,她精明得很,算着时间今日李无尘便到,可面上带笑,故作不解道:李三姑娘竟来了?
单不秋道:约摸着是为了我家那个老头子立冬要办的大会,左不过还有十来天,却不知道她为何来的这般早。哦,对,我记得我右腿这件事,还是云姑娘你同我说的。
云平却又客套几句,随后才咦了一声道:不过单阁主要办什么大会?立冬大会?
单不秋见她不知,便轻声道:是,也不知是谁,近些日子在北境造谣生事,传了一些流言,对明云阁和我家那个老头子很是不利,虽然说流言止于智者,但这样下去,难保不会真有人信了,于是阁中决定宴请修真界中有名望的各派掌门、宗门家主前来,一来是做客,二来么,也是为了澄清事实。
话说到这里,云平道:所以小阁主先前问我的事情,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单不秋轻轻一笑:是,毕竟毕竟
云平也笑道: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小阁主,有些事情莫要太过在意就是。
单不秋将头摇了摇道:有些事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是
少年人似是想到什么,低声对云平道:此番大会,北境苏家也要来人。
单不秋这话算是提醒,其中深意,云平只听他说了这一句便也明了:小阁主是想叫我那些客人小心防备着些?
这确实是个善意的提醒,要知道苏烈音此前闯下大祸,苏家家主找孩子下落找到明云阁来,好在单兰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才叫单不秋看在云平面上将消息压了一压,但此番苏家家主来参加立冬盛会,却不是单不秋可以阻拦的了。
云平笑道:那就多谢小阁主提醒了,正巧再过几日,我那艘飞舟修缮完毕,伤也大好,我便也住回原处去了,此事正好与我舟上那位小友一说。
单不秋道:嗯?现下便走么?再过十来日就是立冬盛会,云姑娘不若再留几日,等大会结束再去不迟。
既得了单不秋这样相邀,本不打算真心走的云平自然从善如流,不再推脱,便也将这事应下了。
而挨到夜里,明云阁又是一派灯火通明,单兰的人正在北辰城口翘首以待,现下正好是用饭的时辰,可李无尘一路上舟车劳顿,只是懒洋洋缩在晏朝怀里想睡觉,听到下人来报说明云阁阁主相邀,李无尘本是打算推拒了,可她眼珠子滴溜溜在晏朝身上转了一圈,竟又笑起来,问晏朝道:你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角色,有什么好处值得他这样派人恭候我?
晏朝无奈笑道:谁能猜到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再说了,三姑娘,你哪里算什么小角色?
接着又是恭维夸赞,直把李三小姐的毛都顺到服帖舒服,李三小姐才懒洋洋嗤了一声,对外头的人道:既是如此,还请带路。
那一行马车有单兰的卫队开道,倒是直接进了明云阁中。
单兰在那屋中等到焦灼,心中惴惴不安之际,才听见门外轮椅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瞧见门被打开了。
那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个子高的一头蓬蓬乱发,几乎将整张脸都挡住了,瞧不真切长相,就连单薄的衣衫都有些发皱,显得有些寒酸;而坐着的那个则是一身华贵衣裳,裹了一件白狐裘,一根杂毛也无,可那人的手与狐裘却相差无几,一双眼睛带着倦意,冷冷扫过来觑了单兰一眼,才轻笑道:单阁主,许久不见,阁主倒是越发精神了,只是我这身子日渐差了下去,不方便,还请宽恕则个。
且不说李无尘对明云阁有恩在前,她背后的李家气势昂然在后,光是单兰还有事要求证于她,自然都不敢有半分怠慢。
于是两人寒暄客套一番之后便各自坐下,可那推轮椅进来的女子却丝毫没有要出去让这两人私下谈话的意思,只是恭默守在一旁,一动不动。
单兰心中不满,可李无尘不曾开口,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道:李三小姐是换了个护卫么?⒎⒈}O%⒌@⒏⒏⒌⒐O
听见单兰问了晏朝,李无尘伸手往后一抓,就揪住晏朝衣襟往下一扯,那蓬蓬乱发落在李三小姐颈子里,倒有些痒。
李无尘又伸手捏住她下巴,眼睛幽幽在她面上转了一圈:什么护卫,只不过是我家跑了又抓回来的逃奴罢了,只是我家的东西,竟要我又花大价钱买回来。
李无尘轻啧一声,伸手松开晏朝,又懒洋洋斜靠在轮椅背上,眼睛轻飘飘掠过单兰道:怎么?单阁主对我这仆从有兴趣?
那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可谁要是听不出里头的尖刺和占有,那绝对就是个傻子,单兰自是不会做这蠢人,他也笑道:三小姐说笑了,单某不做夺人所好的事。
可就是李无尘这句话,竟不知为何叫单兰回忆起云平所说的李三小姐出了很高的一个价钱来买一个奴仆,于是他借着喝酒又多看几眼晏朝。
李无尘有些意兴阑珊,舟车劳顿,带着些倦意,不愿意虚与委蛇,晓得若是自己不开口,这人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便开口道:说起来,这人价格不菲,阁主还记得先前予我的昆珏兽内丹么?就是用这个换了她来。
她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可落在单兰耳里如遭雷击,但他绝不展露半分,只是对李无尘道:哦?我却觉得这人不值这么多价钱。
李无尘听他这一句话冷哼一声,似有不满:她值多少钱我说了算,我说她值得她就值得。她性格脾气古怪,单兰也是清楚的,却不知道她竟对此人如此看重。
单兰道:是我失言,容我给三小姐赔罪。于是又饮下一杯,客套一番,才将话题转到那卖家身上。
容我冒昧一问,三小姐,也不知是谁得了那颗内丹?
此时一番推杯换盏下来,李无尘已有醉意,单兰听得她轻笑一声道:那个人姓云,左边眉毛上有一条淡淡的疤,模样倒是挺标志的,就是那张嘴气死个人。
单兰听她这样说,心里便有了计较,晓得确实是云平从李无尘这里用一个人换了那昆珏兽内丹,可到底还是不清楚云平的底细,便又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无尘虽有醉意,可心里清楚得很,又思及云平信上所写,明白面前这个人想从这里套出些话来,说也不是不可以。她李无尘既承了云平的情,不过几句假话而已,不是不能说,可她心中恼怒云平,便是瞧着晏夕的面子心中松动,也不肯利索将事办了,于是打定主意拖上一拖,晾一会儿。
只见李无尘眼睛滴溜溜一转装醉道:什么?
单兰见她这样,心中有些急,下意识倾身想要逼问,可李无尘身后那个女卫虽然邋遢散乱,但一双眼睛晶亮犀利,叫单兰心中略一迟滞,可就是这略一迟滞的功夫,李无尘就软绵绵缩在轮椅里对晏朝道:我倦了,你且带我回去。
单兰如何肯叫她走,于是有意请李无尘入阁中休憩小住,只是李无尘却三言两语婉拒了,说是在城中赁了一间小院去住,单阁主事忙,不必这样。
单兰此番宴请套话,倒是两手空空归来,想要的东西没拿到多少不说,反倒折腾到后半夜,屋子又叫前些日子一场火给焚毁,却是在自己的办公书房勉强宿了一宿,只盼得第二日天明之后再去拜访李无尘。
而就是这样一番折腾,竟也给了云平和枫桥机会去一个地方一探究竟。
那时候的云平也不知道,这次的经历会让她对一个人的厌恶和痛恨更上一层楼。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私下交易
今夜有云,月光晦暗,但因此星光明亮,铺满了天际,因着昨夜与今晨方下过一场大雪,这天空一眼瞧去倒是干干净净,显出一种漂亮的幽暗来,但这一切都和黑夜中的影子无关,她行动敏捷,隐在屋宇之间的阴影里,像是幽灵一样轻飘掠过,躲过那些巡逻的卫队,将明云阁这黑黝黝的巨大身影抛在身后。
黑影动作走走停停,但行动间毫无迟滞,一旦出了明云阁的范围,便加快速度往前,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之间穿行,好似一阵掠过的风。她怀中鼓鼓囊囊的,不住动弹,随后就瞧见襟口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只往外瞧了一眼,就被这寒风吹到发抖,吱吱叫唤了一声就立时缩回头去。
黑影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由笑了一笑,绷了一天的脸头一回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她伸手拍了拍胸口,似是安抚,随后加快脚步往云港方向行去。
云港入夜之后万籁俱寂,只有夜半打更的人敲着梆子走,夜里的风比白日里更强,灯笼被吹得七扭八转,打更的人将全身包裹严实,只漏出一双眼睛,稍微打个哈欠流出些泪来,那睫毛眼角就要凝结成冰。
打更的人夜半眯着眼低头顶着风,从一艘艘飞舟和屋宇巷道之间穿行,手里头的梆子在寂静的夜里忽的响起,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北境的冬日干燥,富人家还好,用着灵石法阵熬过那冬日,但小有富余或贫穷的人家压根用不起那玩意儿,只能用炭火取暖,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火灾,随着这一声梆敲锣响,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倒将昏昏欲睡的二娘给叫醒了。
二娘的双眼眯了眯,桌上的灯烛已经有些暗下去了,虽说这如豆灯光也足够将室内照亮,但若是要照到不远处那张床上还是有些吃力,于是她从柜上拣了剪子去拨弄那灯芯,那灯火一下子明亮起来,映在床上那个睡着的孩子面上。
夜已深了,孩子熟睡过去,一张脸擦得干净,孩子的脸颊也没了先前的脏污,衣衫也是浆洗干净的,凑近了闻还能嗅到胰子和皂角洗过的味道,但孩子许是睡得热了,被子踢开一些,露出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不说,身子往外扭,头却往里转,一只手往上举过头顶,一只手往下压在身下,实在是滑稽可爱。
二娘瞧见孩子这模样无奈笑了一笑,几步上前去,将她动作归位,免得压到手臂麻木,又将她的被子拉上来掖好,这才缓缓起身,准备去拿灯台回自己屋子里去。
只是她才刚站直,却觉得一股寒风冷不丁自背后吹来吹来,紧接着就有一丝凉意攀上她的肩头,二娘精神一凛,当即伸手想要回身反击,可又听得吱吱一声响,还来不及反应,两根带着冰冷寒意的手指就已点在她颈间,若是来者有意要杀,她是防备不住的。
你修为又精进不少。来人轻轻一笑,将手收回,随后转身坐在桌前道,二娘,有些日子没见了。
来人长得一副好皮相,肤色白皙细嫩,吹弹可破,左鬓边常编的一条细小的辫子今天却被打散了,随着一大把头发全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鼻子又直又挺,檀口微张,现下正用牙轻轻叼住发绳,将周遭散落的碎发重新梳理收束,脖颈细长纤美,灯光之下更显出一种悠然自得的美来,且身形颀长曼妙非常,看似消瘦可实则充满力量。
二娘瞧见她的动作,又无意间望见她颈上那若隐若现的红痕,下意识想,这北境天寒哪来的蚊虫?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已看不见了,于是二娘只当自己是夜深困倦瞧错了。
待到此人将头发绑好,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看向二娘,好似在打什么坏主意一般带着狡黠的光,可举手投足之间只觉得她天真可爱,又兼带飒爽英姿,眉横丹凤,顾盼生辉,若是端坐不动,便真真好似玉人一般,引人喜爱。
二娘一瞧见她先是低呼一声,随后又好似担心吵到那孩子一般捂住自己的嘴,又回头看了孩子一眼,见孩子睡得正香,这才几步上前在来人身旁坐下道:小尊主!
云澄听她低唤,又笑一声:怎么?瞧见我不高兴么?
二娘连连摆手: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的,但此番前来实在突然,我
云澄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她身子后仰靠在桌旁,压低了声音道:我昨夜来时你不在,所以你才不晓得我今晚回来。
说罢她伸手一指那床榻道:你看。
原来床柱上正攀着一只小小的猴子,一张尖嘴猴腮脸,二娘一抬头正正好对上它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被灯光一照晶亮亮的。
阿宝!?二娘又低低叫了一声,眉头紧皱,似是明白了什么,难怪我今日一天都没瞧见它,竟是被小尊主你带了去。
云澄懒洋洋笑了一声,昏黄灯光之下俊美无俦,若是乍一瞧见,就会被她那双眼睛吸进去了:虽然烧掉几根毛,但好歹有惊无险带它回来了。
二娘闻言这才扭过头去细看,之间小猴子手上和头上有一部分的毛莫名其妙短了不少,略有焦黑,似是被火燎过。
这二娘瞧了一眼就压低声音道,小阁主,冒昧一问,你带阿宝去做什么了?
云澄的手托着下巴,眼睛里现出无辜来:也没做什么,就是请阿宝帮我去偷了样东西。
说话间她对上阿宝的那双眼睛,阿宝被她一瞧也兴奋起来,开心地吱吱低叫了几声。
二娘见这一人一猴好似在打哑谜,颇为疑惑不解转向云澄,可云澄只是粲然一笑并不解释。
原来明云阁昨夜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消息自然是被压得死死,难得没有多少传出去,毕竟若是二娘当真知道了这事,怕不是要跳起来又抱怨唠叨了。
要知道昨夜云澄偷摸上了飞舟,问小雅借了阿宝一用,正是为了进去单兰的那间密不透风的丹房,那排风的孔洞便是幼童都钻不进去,可还是能容纳阿宝这种身形的小动物。
阿宝又聪慧敏捷,颇通人性,云澄想它偷的药瓶子自是顺利到手,但不曾想被守卫察觉,呼喝吵嚷之间,阿宝一急一慌之下将那灯烛和药炉打翻在地,这才引起一团大火,有了昨夜之事。
本来云澄计划是躲在云平院里,待人走后再将那药瓶叫阿宝送到枫桥屋中,她再将那关于蔺夜照消息的纸条留在云平屋中等云平察觉,是打定主意不要和云平再有见面或波及的。
而这计划虽好,但前提是不叫那群人察觉搜到,只是为以防万一,她便请小猴子阿宝给隐耀君递了信。
可不曾想她在单兰那里受了伤,又因为担忧云平溺水而显露身形,才又发生昨夜种种事情,倒叫她同云平两个更加不清不楚起来。
我不在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么?思及此处,云澄不欲多谈,揉了揉眉间,掩住愠色,睨了二娘一眼。
二娘听她问起,便拣了几件事说,云澄本也只是懒洋洋听着,却在听到李无尘今夜抵达北辰之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随后又眯了回去,长睫轻颤,唇边噙着一抹坏笑,似在想什么坏主意,紧接着笑了一声道:倒是我错过了,不过并不妨事,反正都是要见上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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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好睡觉(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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