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澄现下不在自己身边,若是叫她晓得自己用了这么一出苦肉计,只怕云平当真要被白龙揪着耳朵骂一顿。
但是
几欲作呕的感受和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让云平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的意识开始飘忽,下意识开始回想方才做的梦。
那朦胧的梦里有熟悉的气味。
也有好似已经许久不见的云澄。
梦里的云平感觉自己光着脚站在一片纯白无垢的地方,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云澄时的那个地方,她穿着柔软的白袍,脚尖点在地面上,那踩着的地面又好似水面,稍一动作就晕开一片片波纹,耳边传来悦耳的风铃声。
她站在那里四处去看,并不觉得慌乱,反而觉得心安。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平低着头去看地面,动作间地面晕开一道道水色波纹,耳畔传来清脆的风铃声。
我死了吗?
云平有些茫然,她立在那里,方才的冲击叫她有一瞬间是毫无知觉的,腰侧的疼痛也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可现在
云平伸手去摸自己的腰侧,那里什么都没有,完完整整的,光滑无伤。
这纯白的空间安静寂寥,叫她忍不住出声道:有人吗?这里是哪里?
没有人回应她。
她大声呼喊,在这片空间里奔跑,可入目周遭都是纯白一片,泛出温柔的光芒,并不刺眼,可无边无际。
云平立住了,立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她开始思考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正在这时,耳旁身后却忽的传来一声突然的风铃声响。
叮铃
云平下意识想要回身去看,可头尚未转过去,就有一双冰凉的手自后伸出盖住了她的眼睛,云平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住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可那指尖才一点上那只手的手背,耳旁就有热气吹拂,响起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云平听了三十多年,不会分辨不出来。
我若不在,你就这样不爱惜己身么?
来人的声音惆怅无奈,伴随着衣衫动作间发出的摩挲声,语带责备,却又温柔。
阿澄
云平伸手想抓下云澄的手,想要转身看看她,可云澄嘘了一声:不要回头,我不是说了么?
若是可以,以后不要再见了。
云平的动作一下子止住,但她贪恋那记忆里熟悉的温度,还是将云澄的手抓在手心里拉下来,却没有回头。
你好像从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云澄柔声道,不过说起来也好笑,我和你半斤八两,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江折春白龙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你不要总想着报仇,总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云平没有说话,只是将头低垂着,用落下来的发掩住发红的眼圈。
诶?我是不是话太多了?白龙的笑一如往常,你活得比我久,历过的事也比我多,吃过的苦也比我多,我想我是没有什么太多资格去教你的,你你从来都有你自己的决定。
云平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阿春,你总说我年纪小,总说我以后会后悔,可是
阿春,人生太长了,你做事步步都要盘算筹谋,都想要尽善尽美,可人世间的事从来都不能事事称心如意的,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这么远的事。
对我而言,有些事现在我不去争,不去求,到了日后想起来,我才会后悔。
云平阖了阖眼,没有说话。
所以我现在争过了,求过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这是没办法的事。白龙伸手搂抱住她,将下巴搁在云平肩上,但是既然我做过了,就不算后悔了,事事哪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阿春白龙笑了起来,云平感觉到背后那轻微的震动,我最后问你一件事,那一夜,你有没有后悔过?
云平将头垂得更低,没有说话。追新来]叩叩二三;伶#陆{玖{二三!玖陆+
云澄见她没有说话,又自嘲笑了一声: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于是云澄一点点,一点点将自己的手从云平掌心里抽出,再没有一丝犹豫。
我要走了,你以后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便是我不在身边,也要爱惜己身,不要再将自己置于这种危险境地。
云平一听她要走,身子微晃,立时又要转身去看她,却又被云澄开口止住了:阿春不要回头!
白龙的话里带了点哭腔: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就不要再给我一点希望了。
阿澄哭了。
云平的身子一下子僵住,她是做事直爽利落的人,唯有对着云澄从来都是犹豫不定,左右难抉。
她将这个女孩捧在心尖上疼爱,不敢有半分伤害,可最后伤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我走了,我们以后再不要相见了。
云平没有动作,直到听到又一声轻响,她终于将自己的掌心摊开来,双眼牢牢盯着看。
那上头还残留着云澄的体温,但终究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澄。云平终于哑声开口,就连在我的梦里,你都不肯留下吗?
就连在虚妄的梦里,你都不肯留下吗?云平喃喃说着,双手掩住脸,老天爷啊,醒着的时候推开她我已是万分不忍,现下在梦里都不许我肆意一回吗?
可随即她又喊着自己的名字:江折春!江折春!你到底多残忍,就连梦里都不肯说一句实话吗!
她跪倒在地上,双目发红,显出一种迷蒙无辜的神情,好似再也不能掩藏,再也不能支撑了:其实那一晚,我是很欢喜,很快活的。
但是云平眼中流出泪来,全身颤抖,神色癫狂,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我总害怕你会死去。
这么多人都离开了我。
而我已经失去了很多
唯有你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愿者上钩
北辰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一个时辰后就会进到单兰的耳朵里。
基本上绝不会有任何疏漏。
所以云港飞舟遭袭之后不久,单不秋邀请了这位飞舟主人前来明云阁小住修养这件事就已进了单兰耳中。
彼时的单兰正在书房骂人,手里面的砚台已经举起来就要砸到季冬和仲冬身上时,孟秋又将门敲响了。
什么事!单兰似乎是叫那敲门声惊醒,终于终于从那极度愤怒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稍稍平静些,只是跪在地上的季冬和仲冬依旧动也不敢动,抖若筛糠。
孟秋在单兰手底下有些时候了,是条忠心不二的狗,晓得主子的脾气,推门进来只是低垂着头报了事:爷,小爷他带了人回来。
谁?讲话不要给我支吾。单兰将砚台放回桌上,面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紧紧抓在桌沿的手多少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云港那艘宝船的主人。孟秋当日曾与单兰一起去云港送货,他可太清楚单兰的想法了。
单兰的眼角抽搐一下:奶奶的,他怎么会把人给带回来?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仲冬季冬两个人,先前的伪装都因为气极撕了下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老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滚!给老子滚出去!再有下次,你们知道
他这一声喝骂落在仲冬季冬耳中却叫这两人如蒙大赦,当即跪拜叩首出去了。
孟秋见这两个人出去了,这才又上前几步道:爷,我听那些招待的下人们说,说是小爷今夜溜出去,刚巧是要去找那云平,谁知道
他话中未尽之意,单兰自然明了。
他夜半去找云平?单兰拧着眉头深思,难不成今夜闹起来这件事,是同这个人有关?
孟秋眼睛上叫单不秋掼了一拳的地方还疼着:爷,小爷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去找人
单兰叫他这句话一句点醒,轻啧一声:真他妈邪门了,这个人去薛家,薛家就出事,去了天权镇,老十又给老子玩失踪,现下到了这里又
单兰声音一顿,似是想起今天白天云平捧在手上的匕首和谈及的那个独臂人:格老子的她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凛,抬头对孟秋交代道:派去找那个独臂人的人有什么下落回报?
孟秋叫他一问,只觉得眼眶隐隐作痛,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爷这上午派出去的人,现下回来也没这么快啊
单兰闻言低骂一声,闭了闭眼:你不会催么!另外再给我派人去查,老子就不信她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去给老子好好查查,事无巨细,一点一滴的都给老子查仔细了!
孟秋见他发了火,急忙垂首应下,转身就要去办事。
单兰却在这时眉头一转:不,等等。
爷吩咐。
另给我派人去找薛少尘,我就不信了,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薛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两个老子一个疯一个死,他难道真的半点都不知情么?单兰的手拍在桌案上,眼中闪出算计的光芒。
孟秋一顿:可爷,薛少尘现下下落不明
单兰冷笑一声:你他妈不会查吗?老子养你做什么吃的?十有八九薛少尘的行踪下落也和那个云平脱不了什么干系,既有了眉目,还要老子教你么?这么大的飞舟宝船,你当旁人是眼睛瞎了瞧不见么!
他因着今夜派出去的人没找到半点下落不说,还损了两个好货,现下自是找着机会大骂一通。
孟秋做狗做惯了,也是由他骂,缩头缩脑道:小的,小的这就去说完忙不迭退下去。
单兰见到他这幅样子,心里又骂一声,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低声道:啧,真他娘一个个都是废物,可惜啊可惜,少了薛灜这条好狗。
疯的真不是时候。
云平此时并不知晓单兰已经开始对她展开了更加详细的调查,可就算她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下她正昏昏沉沉躺在轮椅上,叫人裹了严实,推进单不秋隔壁的小院里。
您真的不需要别的仆婢吗?单不秋看了一眼推着云平的年轻女人,心下有些担忧,他本还想问问云澄的事,可先前云平已闭口不答,现下再问便是失礼,于是他忍住了没有开口。
云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可她依旧竭力叫自己保持着礼貌和客气,在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不太喜欢太多人,只要有月微一个伺候就够了。
而云平身后那个年轻且其貌不扬的女婢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便也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单不秋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单小阁主云平轻轻开口,要知道,一个有用的人胜过百个无用的人。
云平的目光虽然还有些涣散,但说出的话却叫单不秋无法反驳:所以我认为,有的时候一个人就已经够用了。
既然对方已经如此说了,单不秋便也晓得,于是对着那个沉默的月微将小院之中的事情一一说明,便告辞退了出去。
而那单不秋一出得门去,月微等待数息,便又快步行至门边侧耳倾听,又闭眼用灵识探查,确认没有一个人在侧后,这才疾步行到云平身侧道:尊上,你好些了吗?
云平头也摇不动,只是将眼闭上轻声道:枫桥,既来了此处,需得小心行事。
原来那名叫月微的女婢乃是枫桥假扮,晏夕以往在天极宗雷娇身边待过,算是熟面孔,又是男子,实在不便。而二娘又在薛少尘手底下多年,单不秋熟识于她,自是不好叫二娘贴身伺候。
唯有枫桥多年前曾在明云阁待过,可她那时候年幼,现下已然身形抽长不说,临走时又叫晏夕给她细细装扮过,就连方才的隐耀君都叫她骗了过去。
枫桥自是应下,低声道:尊上,你现下亲身犯险进这虎窟,难道就不怕
云平又是一笑:说是犯险,当属你才是,你的仇人就在眼前,我怕你耐不住心气,漏了破绽。
枫桥咬了咬牙道:三四十年都熬过来了,又差这些时候?
随后她又思及什么,一撩衣裙就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云平身子不爽利,阻挡不及,生生受下:你你不必如此的
枫桥跪在地上,容色肃然:我苟活这么些年,本已复仇无望,是尊上给了我机会,如此大恩,岂是几个响头就能还的?
云平仰面躺在轮椅上长叹一口气:你当真不必这样,我枫桥,我也是有私心的。
枫桥抬头看她良久,却见云平似乎已经倦极,于是不再说话,只是扶她去了榻上躺好,这才在这小院之中探索观察起来。
入住了明云阁之后不久,云平的身子虽有起色,可夜间却不好安眠,眼下已有青黑。
单不秋给她请来的杏林医修也是给她瞧过,开过一些安神的药,可终究是不管什么用途。而枫桥虽曾私下疑心那些药方,可煎药熬药都是她一人承担,她又因着父亲的缘故精通医理,并未从那药中发现一些问题,可即便如此云平的身子还是一日日消瘦下去。
逐渐地连衣带都宽松了。
枫桥见她如此自是忧心,可好在云平身子不过短短五六日就有了好转,除去夜间不能安眠,倒也好过先前。
而现下她身子既然逐渐康健,拜访这间居所的主人便也要提上日程了。
可与此同时,北辰乃至整个北境有一个流言开始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蠢货!蠢货!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单兰又将桌子拍得极响,那声响落在趴跪在地的孟秋耳中,叫他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单兰砸了些东西,这才将心头的不快强压下来,又坐回椅子上沉声道: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孟秋晓得自家主子脾气古怪,可既然问了,又不敢不从,于是又颤声道:近日近日北境流言四起,说说前任春晖使全家被灭口的事情同您有些干系
格老子的!单兰又抓起东西往下投丢,孟秋缩着脑袋叫那落下的砚台弄脏了半张脸,可又不敢乱动,只能听单兰在那里骂,这种无凭无据的东西是谁传出来的!
孟秋咽了一口唾沫:爷,已经再查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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