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的腰侧叫一根木刺钉入,虽未伤及要害,可那渗出的鲜血将云平衣衫晕红成一片深色,十分骇人。
书房已叫那剧烈的爆炸损毁,不能久待。乌鳢将云平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生怕叫那木刺再伤到云平其他地方,屋子外头风雪呼啸,乌鳢头上落得薄薄一层雪,发丝间流下来的汗已凝成冰霜,可见她来时是如何焦急迅速。
云平瘫倒在乌鳢怀中,脸色极差,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眉头因为疼痛蹙起,嘴唇也已发白。
而自后赶来的晏夕则是神色慌张,一见到云平这副模样就被吓住了,面上满是懊悔无助的神情,口中喃喃,似乎颇为自责无奈。
乌鳢却不理他,疾步前行,耳边只听雪落声响并怀中云平微弱的呼吸声。
那爆炸剧烈,飞舟这层房屋几乎都损毁大半,没有一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好在下一层的客房之中犹有干净之地,每日有人扫撒,正好一用。
乌鳢将云平放在床上,也不理会一并行来的晏夕,只是冷冷扫他一眼,晏夕还想再说些什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又奔出门去找人了。
屋中温暖宜人,但方才在外走了一遭,云平腰上的鲜血已凝冻住,彼时夜深,乌鳢伸手捏了诀就将那烛火点亮,移到床边,看了一眼云平苍白的脸色,深吸一口气,连点她腰侧几处穴道,紧接着左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动作利落轻巧,将云平腰侧贴着伤口的衣衫划开,袒露出被木刺伤及的肌肤。
乌鳢伸手轻触几下,毫不意外听见云平微弱无力的呻/吟,似乎是极力忍耐才只发出这点声响。乌鳢的目光转回云平面上,似乎有些不忍,闭了闭眼,半晌,乌鳢半蹲下身就快速下刀将伤口破开些,伸手就将木刺拔出!
云平随着她这突然的一下动作呻吟一声,牙关紧咬,全身蜷缩痉挛,额上又流下汗来,一缕缕被汗湿的头发贴在她苍白的脸上,看上去脆弱不堪。
那鲜血一下子就因为云平的动作从伤口涌动出来,即便乌鳢先前已经点过她的穴道,可木刺入体两寸有余,伤口又有一两个指节这么长,那鲜血还是难以一下子轻易止住,但幸好较之先前已好上不少,于是乌鳢又点她几处穴道,血终于流少些了。
乌鳢半蹲在那里,去解云平衣衫,云平的衣衫已叫汗水和血濡湿浸透,乌鳢半阖眼帘,长睫微颤,在脱到云平的里衣之时顿了一顿,将云平的芥子收好,随即又继续动手,目光平静地将她里衣除去,直褪到她腰下,露出薄薄一层亵衣。
那亵衣既轻且薄,贴合在云平身躯上显出婀娜凹凸的身形,乌鳢呼吸一滞,将眼阖了一阖,似是想到什么,急忙目光转到云平伤口上,又继续心无旁骛做事。
待到将亵衣除下,除去伤口上的细小木刺之后,乌鳢从怀中取出一个中指长粗的药瓶,将塞口拔出,就立时流出一股略带苦涩的芬芳药香,她将瓶口对准了伤口,手指轻扣瓶身,那带着香气的褐色药粉就如细碎的落雪一样洒落在云平的伤口上。
云平蹙眉又是呻/吟一声,眼球在眼皮下来回动作,眼皮抖动,似是想将眼睛睁开,可不论如何她都做不到,想要竭力抬起手臂,可是指尖微动,全身无力。
乌鳢听到她叫,急忙抬眼看她,眼中的担忧和心疼已展露无疑,手上的动作都轻巧不少,生怕再弄疼她。
好在云平没有再发出声响,床上的女人汗湿不已,好似水里刚捞上来一般,就连呼吸都微弱了。
乌鳢连忙帮她包扎好伤口,取了干净的白布绷带裹好,云平腰上的伤口虽然看上去重,可实际上并无大碍,她现下这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直面了那场爆炸冲击,那一震伤到内里,这才昏沉不醒。
伤口包扎好了,乌鳢就想将她身上衣物穿好,只是那衣衫已经破烂不说,还满是血污汗水,再不能穿,这间屋子又是客房,被褥也不曾有,可又不能叫云平这样躺着。
乌鳢立在那里盯着她看,透过恶鬼面具上张开的嘴可以瞧见两片嘴唇抿在那里,随后长呼一口气,似是叹息。
不过站了数息,乌鳢便有了动作,她伸手解开外袍系带,将自己的外袍除下盖在云平身上,想将云平柔韧秀美的身子盖严实些,不要受冻,却在碰到云平左肩时忽的一愣,牢牢看了一眼那左肩上的牙印疤痕,乌鳢似是魔怔一般伸手轻触,在触摸到云平肌肤上凹凸不平的伤口时,凝滞了片刻,不由得凑近了一些想要细看,那低头的样子若只是粗粗掠过去看,恍惚之间就好似一对恋人亲吻相拥一样亲密无间。
可乌鳢来不及细看那道伤口,就听见有人敲门:尊上!
是晏夕的声音。
乌鳢叫这声喊叫吓了一跳,一下子站直,不敢再多动作,连忙将外袍盖好,去开了门,就瞧见外头晏夕带了个人来。
是枫桥。
枫桥立在晏夕身后,瞧见门一打开,出来的是个戴面具的女人,现下天已黑了,她猛地一瞧见那张恶鬼面具不由吓了一跳,面具上那双眼睛映着莹莹的月光发出亮光。
枫桥抬头瞧了乌鳢一眼,不知为何觉得她十分熟悉,可还来不及细看,面前这面具女人就将身一闪让出条道来,于是晏夕站在门外等候,枫桥径直走了进去。
枫桥一到床前,就先伸手给云平把脉,不过一会就眉头微蹙,似有忧意。
乌鳢立在一旁,并不多问,可她侧目垂首,眼睛盯着云平,似乎很是担心。
但见枫桥道:她内里气息紊乱,不可多动,需要卧床静养才是,另外失血过多,虽未危及性命
说话间枫桥便要伸手去掀盖在云平身上的衣袍,想要查看伤口。可乌鳢双眼一转,动作快她一步,伸手扯动衣袍,将云平腰上已被包扎好的伤口露出,只其他地方还是遮得严严实实,不漏半寸肌肤。
枫桥的手抬了一半,举在空中有些尴尬,心下不由觉得古怪,又抬头看了乌鳢一眼,可乌鳢只是乖乖垂首站着,好似只是为人灵活机敏,帮了一下忙而已。
这样一来,反倒是枫桥觉得自己想多,于是轻笑一声侧头去看,却见那伤口包扎很好,血已完全止住了。
既然如此,枫桥又从怀中芥子摸出一丸丹药给云平送下,又陆续嘱咐告知一些必要事项,她是晓得这个哑巴女侍乃是云平身边的近身侍卫,但并不知晓此人就在几个时辰前已成了单不秋的侍从,故而只是将事情嘱托与她。
但她话讲了个开头,门外又传来说话声响,似是二娘在询问,晏夕交代了几句就已离去,似是要去看看被爆炸殃及的单不秋,而说话间二娘已推门进来,进来时还自顾自叹气嘟囔,这嘟囔的话自是叫屋中的人听了清楚:唉,这事说到底,还是她做什么要关掉防御的法阵
只是二娘口中碎碎念到了一半,声音却倏然停住了,飞舟上这位女管家的身子僵在那里,像是瞧见了什么叫她极为惊讶的东西,立时伸手将自己的嘴捂住了。7,10@5885*90
枫桥觉得奇怪,于是笑道:二娘,你怎么了?莫不是被人吓到了?
二娘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随后将手放下,勉力扯出一个笑脸来。
床边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戴着面具,两个人身形微侧,那床头如豆的火光也只能照亮两个人半张脸,影子被投射到壁上,显得格外幽暗,火光偶有摇曳,那影子便也跟着晃动,有些可恐骇人。
而乌鳢面上半张恶鬼面具,獠牙怒张,表情狰狞,看上去更是骇人,只是这些都不至于叫二娘惊恐害怕生出怯意。
叫二娘有些害怕的,是恶鬼面具上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室内闪着莹莹光芒,不管是谁,能够瞧清楚那里头蕴含着的怒意和不满。
却见那双眼睛的主人瞥了一眼二娘,随后又将目光回转,重新落回到云平面上,好似方才那一眼都是假的。
二娘叫那双眼睛看了一眼,心砰砰乱跳,可她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扯出笑容道:是啊,屋子里太黑,乍一下瞧见了,没什么准备,吓了一跳。
然后她几步走到近前道:你们在做些什么?尊上现下如何了?
枫桥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又将一众事项一一叮嘱,随后退出屋去了。
待到枫桥一走,那屋中登时冷下来,二娘下意识后退一步道:我我去取干净的衣服来。说完便如惊弓之鸟立时窜出门去了。
乌鳢不曾有任何动作,只待二娘离去,这才缓缓半蹲下来垂眸去看云平。云平双目阖上,虽然眉头微蹙,但因为用了药,气色已然回转,睡得昏沉,毫无知觉。只见乌鳢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云平细长的睫毛,她牢牢盯着云平看,似是陷入一种长久的迷茫魔怔之中,待到二娘再次端水,带了几件干净衣裳,推门入了室内时才一下子惊醒,猛地站了起来。
二娘叫她一吓,盆子里的水都差点洒出去,但乌鳢动作更快,一把端住。
那我就先出去了?屋中气氛实在叫人紧张,二娘将东西一放就立时推门出去,只留乌鳢似有所思站在原地。
又过了两三刻钟,隐耀君才姗姗来迟,此时的乌鳢已回归了单不秋侍从的身份,正安安静静立在单不秋身侧,垂眸听隐耀君同单不秋说话。
单不秋比起云平实在好上不少,他年纪轻,爆炸时距离又远,倒是和苏烈音一样,只是叫那冲击波及,并无什么严重的伤,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云姑娘伤的很重么?单不秋头还有些晕,倚在床头上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说出话。
晏夕因着这突发之事着急到有些上火,声音微哑道:虽性命并无大碍,但人需静养,因着方才的事情,尊上的卧房也受了波及,损毁大半,已不能住人,现下正在隔壁休息,还不曾醒。
单不秋听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声:这真是无妄之灾
晏夕也叹一口气:正是,也不知是谁的人,竟夜半潜上飞舟,若非尊上的客人无意之间撞见,只怕更
隐耀君眉头紧蹙,面色凝重:来人可查清楚是谁了吗?
晏夕摇了摇头:来的统共只有两个人,一个已叫我家尊上动手反击杀了,而另一个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在隐耀君询问的目光之下开口道:另一个便是这次爆炸的元凶,此人也不知因着什么缘故竟自爆了,现下我家尊上的书房内血肉横飞,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隐耀君又问:死了的那个就没查到什么线索么?
晏夕又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无奈之色。
隐耀君道:就没有特殊的徽记或者证物么?
晏夕道:都不曾发现,倒是与这两个人交过手的客人说:这两个人好像不怕疼不怕死一般,刀砍在身上一点知觉都没有。
单不秋在一旁听,好奇道:外叔公,哪有人被刀剑砍在身上还不知道疼痛的?
隐耀君摇头:我虽可以说一句自己见识广博,但真如方才那人说不怕疼不怕死的人么?我是真的不曾见到过。
单不秋道:那真是奇也怪哉的,不过外叔公,你说若是叫我那个老爹去查,是不是能查到些什么?
然后他不待隐耀君回话又道:今夜的事情实在突然,要不是云平姑娘救了我,我现下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算上先前在两极秘境的那回,她已救了我两次了,外叔公,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义啊!你瞧,她现下住的地方毁损了,又需要静养休息,她人在飞舟上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治伤,不若我们请她去我们那里小住,请来桃源杏林的医修为她看看,岂不是好事一桩?
隐耀君似是认同他说的话,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你知恩不忘报是好事,但
他语带犹疑,实际上还是因为云平的身份并不简单,他也不敢轻易就应承单不秋的要求,但他心知单不秋虽然任性妄为,可为人处世同他那早逝的母亲一般,若是要做一件事,就势必要将这件事做成,想尽方法都要去做,便是现下拦住了,但明日单不秋说不准还会玩一招先斩后奏,况且他还不如将那云平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看,求个心安。
于是隐耀君抬头对晏夕道:不知
晏夕当即后撤一步躬身行礼:此事还需问过我家尊上才是。
而正当此时,单不秋暂时落脚休憩的房门被推开,有一个年轻女婢从外头推了一张轮椅进来,椅上坐了一个人,面色苍白,额上有汗,内穿干净的柔软白袍,外披一件黑色外袍,乌鳢一眼瞧见就分辨出是她给云平披上的那件。
此时外头风雪渐大起来,客房之中虽然燃起炭火,但依旧有些寒意,云平身子歪斜靠在椅上,唇色发白,整个人瞧着恹恹,毫无先前的精神气,只是懒懒双目微阖,轻声说话:单小阁主,好些了吗?
说话间因为之前头部受击,只觉得天旋地转,几欲作呕,但她强忍住,勉力笑了一笑。
但这笑十分勉强,落到众人眼中都不免为这病弱美人生出几分怜惜爱护之心。
单不秋被她救了两回,便是再豪横纨绔的性子在云平面前都有意识收敛了起来:云姑娘!爆炸之前你将我护住,我自是没什么事,只是你
云平似是倦极,闭眼摆手:不打紧的,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罢了,单小阁主与我投缘,又是朋友,我怎么能瞧着你出事?
她说自己不打紧,可那样子瞧来,实在不是没事的样子,乌鳢冷冷扫了她一眼,似有怒气。
云平却不曾察觉,她双眼微阖,方才昏迷之时又做了一场噩梦,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消耗出去了,便是再精明,也分不出心神去观察揣测旁人了。
单不秋见到她这样,心中更是担忧,他虽纨绔蛮横,可到底本性善良,于是道:云平姑娘,我正同外叔公说到你呢!你的飞舟现下出了这档子事,休养居住都是个问题,更何况修缮也要时间,现下既到了北辰,不若就去我那里好好休息如何!
云平听的这话心下一凛,她今日明知单兰会派人试探还关掉了飞舟上的防御法阵,为的就是赌上一赌,来一出苦肉计。
若是那单兰没有派人,她便另想他法;若是来了人,那便借机搏斗损坏飞舟,好借着这由头叫单不秋相邀,进到明云阁去。
可这计划本就是临时起意,不曾有过周全谋划,突发意外之事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单兰派来的会是这两个人。
云平思及方才二娘拿来的那张从死士身上描摹的契纹图样,只觉得头疼欲裂,额上又渗出汗来,眉毛拧在那里,说不出话。
单不秋见她如此,心中更觉担心愧疚,当即拍板道:云平姑娘,请不要拒绝我。你的居所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又如何安心休养?你三番两次救我,现下还不许我好好招待你一番么?
于是一段话下来,当即就拍板决定将云平请到明云阁中静养,一来以作款待,一尽地主之谊,二来也是为了答谢云平昔日和今次的救命之恩。
只是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单不秋还存了别的小心思,先前与云平商谈单不秋的事情被打断,他自是不会轻易将这事揭过去,势要刨根问底,故而才决意将云平请回明云阁中。
你若说云平不知单不秋的小心思,那自是假的,可她目的达到还不急着答应,只是婉拒推拉一两回,好似颇为无奈才应了单不秋的邀约。
这番操作下来,云平不知为何想到,若是云澄还在,指不定要抓着她的耳朵骂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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