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青牛传书二{三凛六+镹二三镹,六更多好W
翌日,剑秋白并没有如她昨日所说去找那个在独明城的女人,而是在与云澄在客栈空地之后比过一场后,买了马,与云澄一道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
两个人今早比过一场,算得上是精神抖擞,剑秋白不出所料又输在云澄剑下,但相比较其当日在飞舟上时,已经又胜过许多。
云澄见她这般,不由夸赞道:剑大姑娘,当真在剑道之上有天分,短短数日,已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了。
剑秋白由着马慢慢去走,只是摇头轻声道:还差得远,若是一日未能胜过云姑娘你,那就一日算不得长进。
云澄知道她剑心坚定,便不再多话,只是转了话锋道:你打定主意不去找那个女人了?
剑秋白又摇头:不是不找,只是要先将东西还了去,我十五年都等得,这短短数月,又如何等不得了?
云澄点头称是,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剑秋白问了:那云姑娘呢?也要跟着我走么?
怎么?剑大姑娘不想同我比剑了?
听得云澄一句揶揄,叫剑秋白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急忙道:不,不是,只是,云姑娘你孤身一人出来,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云澄并不立时答话,只是沉默一会才道:担心也好,不担心也罢,总之都出来了,顾得自身才是。
她这话已有不欲深谈之一,剑秋白便是木讷也多少能分辨出来,于是二人不再说话,只是无言纵马前行。
且说这两人遇着了是在这片大地上的西南一角,若是要去天极宗,况且并不焦急,云澄深知夙夜阁眼线众多,有意避着,只是骑马,不愿去坐飞舟,剑秋白也怕事情还没做成,便被与宗门交好的小门派或者宗门眼线抓着,于是二人都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只是选了骑马。
这二人只管向东去走,而走了约莫两日,一路上两个人都易容换貌,也没被人认出,但鸳鸯侯一只黑猫,一双异瞳,长得显眼,云澄只是做个小竹筐拴在马侧,里头垫了软垫,给鸳鸯侯去休息睡觉,这猫也懒,除了日常吃喝拉撒,竟也能一动不动睡上一天。
云澄也不管这小祖宗,只是由着去,与剑秋白顺着路走。
而当此时正走到一片林子里,道旁不远便是一处山坡,隐约有笛声传来,音带悲意,令人感慨唏嘘。
云澄听了,不由悲从心起,对剑秋白道:都说知音识人,也不知道吹奏这曲子的人到底遭遇过什么,笛声竟然如此悲凉。
剑秋白也道: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如我们过去瞧瞧,若是能帮得上忙就好了。
云澄点头,于是二人就纵马往声音所传处去,穿过并不茂密的一片林子,刚瞧见那山坡上立着两个人并一头牛,而恰在此时,笛声也戛然而止了。
剑秋白道:声音怎么停了?
话音刚落,便瞧见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跪倒在地,另一个人伸手去扯,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似乎起了争执,剑秋白心下一慌,一夹座下之马,便急忙冲上坡去。
云澄见她如此,自是不可能不跟着,于是也跟着上去,却见那坡上站着两个人,站着那个是个穿甘石粉色衣衫的姑娘,也算是清秀佳人,背着一个书箱,面带焦急,正伸手去扶那地面上跪着的女子。
而地面上跪着正垂泪的美妇人,容貌姝丽,衣衫破旧,愁容满面,眉头紧蹙,听见有人来了,只是微微扭头,随后又哭了起来,她手上捏一根碧玉做的短笛,可见方才吹笛之人正是她。
她欺辱你么!
剑秋白坐在马上问了一声,叫着两个人都是一震,尤其是那个背着书箱的姑娘,脸上更是一红,急忙撒手拼命摇头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她,我只是听到声音,瞧见她,才问了几句,她就哭出声来。
那跪在地上的美妇人用袖子揩了眼泪,缓缓站起身道:二位莫要担心,并不是这位姑娘欺辱了我,反倒是她好心,才叫我不由悲从中来。
云澄只觉得奇怪,问道:她好心,那你哭什么?
那美妇人轻叹一声,哽咽道:既然二位问了,为了这姑娘的恩义,且看二位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这话也要和二位说个明白。
我本是倚风刀苏家的幼女,名唤苏清弦。三十年前,我遇到我现在的丈夫,他是小宗门的宗主独子,父母起初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瞧他不上,觉得他为人不正,不许我与他往来。但我并不知道,为他当时花言巧语所惑,硬是要下嫁与他,甚至不惜与父母决裂断绝关系。只是嫁过来之后没多久,他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他天性就花心好色,娶我本来是想借岳家的势力来壮大自身,娶我之后本也过了几天和美日子,但后来他晓得我与父母决裂,当下便露出真面目来,厌弃于我。
苏清弦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起初也不曾低头,但他心思歹毒,用特殊手段封禁了我的修为,使计叫我受他控制,折磨我,乃至于到了后来,纳妾众多,瞧见我烦,只将我赶出来,只是故意折辱贬低我,让我来做这牧牛之人。
话说到此,一旁立着的青牛颇通人性,只是用头去拱了拱苏清弦的的手,苏清弦伸手摸了摸那青牛的头继续说道。
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父母之言,所托非人,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悔之晚矣!我也曾试图传信于我父母,但这奸人总有法子阻拦,叫我控诉无门。方才思及往事,后悔不听父母之言,悲从中来,便用这管玉笛吹奏起来,这玉笛是我当初成年礼时父亲送我的礼物,我旁的东西都被这奸人拿去,只有这东西私下留着,才得以做个念想。
苏清弦又道:而恰在此时,这位乔谙姑娘闻声先来,再三询问,我本不愿诉说,但她关怀下问,叫我心中不论如何都忍不住,于是将我的经历遭遇告知,乔姑娘是好人,当下便决定帮我送信去往苏家,我感激不尽,所以才跪下谢恩,却不想叫二位误会她欺辱我,这事我定然是要说清楚才是。
剑秋白听罢,忿忿不平,低声骂道:这是什么狗一样的奸贼恶人,娶了妻子不好好对她,反倒轻慢折辱,我现下便一剑杀了他才是!
云澄见她火气上来,伸手按住她低声道:你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你做事前需想清楚,若是你一剑将人杀了,旁人找到你长生门,你却叫你师父如何处置?
剑秋白极为尊重她师父,听闻此言,当即泄了一口气,无奈道:可若是遇到这事不处置,我心中如何出得了这口恶气?
云澄道:既然这位乔姑娘愿意帮忙,我们便不要多管,这件事总归是旁人家事,你的身份实在不便插手,况且这事现下只是这妇人一面之词,你我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妄听妄信。
剑秋白觉得有理,于是便抱剑坐在马上,不再多话。
却听那乔谙开口对苏清弦问道:我帮姑娘你送信可以,只是苏家大门大派,我一个普通散修,便是去了,只怕也见不到苏大家主,也不知姑娘有什么凭证依据,可叫我取信于人?
苏清弦静默一会,将那玉笛双手奉给乔谙道:此物可以取信。
乔谙见她如此,于是伸出双手郑重接过,将那玉笛与先前拿来的信一道贴身放了,面色凝重道:必定不辱所托。
说罢便与苏清弦分别,下了山坡,取道往北走去。
只是才走了没多久,便忽的听闻有人声凭空出现道:哈!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于室!现下与人私相授受!岂不知被我抓个正着!
话音刚落,云澄便听见那乔谙那里哎呦一声,急忙纵马上前,便瞧见有一个面色阴翳的消瘦男子立在乔谙面前,身后跟着几个黑衣汉子,正弯腰提了乔谙衣襟,准备打她,乔谙的书箱滚在一旁,书籍散落。
不好,那奸人来了!
苏清弦瞧见了,立时跑下坡去,高声喊道:我要去救她,不然她就要被打死了!
那剑秋白冷笑一声,拔剑上前,一剑斩向那提着乔谙衣襟的手,却被那人险险避开,劈了个空。
消瘦男子冷哼一声,觑了一眼苏清弦,并不以为意,只当云澄与剑秋白是两个凡人,于是看也不多看一眼,只是转身挟了苏清弦走,叫云澄与剑秋白来不及反应,临走前还不忘对那打手道:全都杀了,别留活口。
那几个黑衣汉子是他养的好狗,自然应下,殊不知遇上了硬骨头,不过几下便被打败,狼狈逃走。
乔谙倒在一旁惊魂未定,咽了咽唾沫,这才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去拣那书箱和书。
云澄与剑秋白也帮着一道收拾,却瞧见那书箱里滚落出来一块杏花徽记的弟子铭牌。
剑秋白只一眼便瞧出这是桃源杏林的徽记,当即吃惊道:你是杏林医修!?
乔谙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手背上皮被擦破,看着有些可恐,一边自药箱里取了药抹了,一边轻声腼腆道:学艺不精,不敢辱没师门。
云澄听得她是桃源杏林的人,便立时理解了这人为何这般行为做事,于是摇头道:乔姑娘既是医修,只怕救人是有本事的,但防备别人加害于你的本事,却要两说了。我瞧那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容易。
乔谙如何听不懂云澄话中之意,只是轻声道:便是难做,又岂有见弱不帮,见死不救的道理?姑娘不必劝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君子一诺,言出必行。
剑秋白道:那乔姑娘,你现下打算如何?
乔谙道:自是去了倚风刀苏家,亲自把信送到。
她说出亲自二字,意思已然明了。
剑秋白闻言,转向云澄道:云姑娘,对不住你了。
云澄道:对不住又是什么说法?
剑秋白指着乔谙道:只怕我们现下去不得天极宗了,我心中有意,护送这位乔谙姑娘去苏家。
云澄道:可这样一来一回,岂不是又要多在路上多耽搁一两个月?
剑秋白摇头:苏姑娘的事来得重要些,所以只能请云姑娘帮我将东西送到天极宗,给赵姑娘赔不是了。
云澄瞧了瞧面前这两个,两个都是痴人,不觉得头有些疼,只是拒绝道:不,你自己的东西自己送,况且,我不愿同你们分开,剑大姑娘,我晓得乔姑娘你护得住,但你的性子,怕不是又要惹出别的事情来。
剑秋白被她一说,心中便明白云澄是何意,当即申辩道:我不会的,我我
只是支吾,说不出话来。
云澄一路走来,早将她当做朋友去看,又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自然不会信她鬼话,当下拍板对两人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二人护送乔姑娘往苏家去,如何?
乔谙知道这二人好意,也不推拒,只是拱手应下。
待到出发时,三个人两匹马,实在是行动不便,三人正在商议,哪两个人同骑一匹,却忽的听见哞哞叫唤,原来是方才苏清弦放的那头青牛并未被带回去,只是下了坡,在她们三人旁站定,似是有意做乔谙的坐骑。
这青牛比人更通人性,虽是兽类,却胜人百倍。
那乔谙对着青牛施了一礼,青牛也颇通人性,弯下前蹄回了一礼。
于是乔谙上了牛背斜坐,轻声道:劳烦你了,青牛兄。
那牛又叫了一声,随后不用人说,扬蹄便跑,比之云剑二人的马,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云澄心中啧啧称奇,随后便与剑秋白一道,跟着乔谙一路向北去了。
只是她们不知,这一去,耽搁了一段时日,以至于在后来到了天极宗,遇到赵瑞儿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来。
第六十四章 :破局之法
赵瑞儿带着门下弟子去往两极秘境,已有一段时日了。
天极宗上下的弟子少了一些,但并不妨碍做事,雷娇现下又重新接管了清瀑峰,两个人面和心不和,但终究叫赵归崇觉得雷娇算得上是眼中钉,肉中刺。
但二人一人一座峰头,隔得有些距离,也不是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
赵归崇现下收了几个亲传弟子,个个攥在手中,只把他这些徒弟拿来使唤,好不便利,但他再过不久便要闭关冲击,深知女儿与自己的关系不合,反倒和雷娇交好。
若是闭关,只怕这手上的活计便要交给自己姑娘和雷娇之中的一个,按着赵归崇的性子自是不愿,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心下慌燥,不由得丢了杂务,踱步去院子里看弟子们习武修炼。
但他到了练武场,却不见一个弟子在那里修炼,反倒聚着一起,在场东北角落里,三五个围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在碎嘴说话。
赵归崇心下动怒,只觉得自己收的几个弟子没有个能成气候,若是到时候闭关冲击,只怕无一人可以与雷娇赵瑞儿抗衡,
但他面色不显,只是轻声踱步过去,他是宗师修为,这帮弟子自然察他不到,犹自叽喳说话。
你说的这是个真的?我却不信!
打头说话的是赵归崇的大弟子,姓刘,我们便叫他刘大,却听他语带好奇,有些神秘道:真有这么玄乎,只怕早就是不得了的大家了,怎么还会没有半点名气在。
呸!这就是你没见过世面了!接话这个我们叫他刘二,是刘大的亲弟弟,平素爱偷懒,爱瞎逛,虽是天资聪颖,但不求上进,这算的是真神!若不是那老头子玄乎,说什么只算有缘人,我自己也想去算上一卦了!
于是剩下众人只是听刘二说话。
却说那天极宗脚下的清泉镇,一年前来了个算命的老人,唤做奚公,名讳不知,但星数精妙,看命卜卦说人吉凶祸福,后来都能应验上,分毫不差。
但这奚公脾气性格古怪,凡是给人卜卦算命,你家资丰厚与否,容貌丑陋妍丽,行事善恶,凡此等等皆不在他考量之中,他算卦推演全凭心意,照人说了,只看有没有缘分。
起先旁人只当他招摇撞骗,但他说每隔一月必要给人算上一卦,也不管是谁,起先旁人只做笑话去看,看他随手抓了镇上一个乞丐去说那卦象。
那乞丐是镇上一个流浪来的痴呆儿,来了五年有余,左手没了小手指,只知道躺在那里流涎傻笑。洱}彡{〇浏久)洱彡=久浏
但奚公一瞧见他,便直呼道:怪哉怪哉!此子相貌不凡,合该是富贵人家的命,怎么会在这里?
旁人听了只是大笑,一个只知道流涎躺倒的痴傻乞丐,怎么和富贵扯得上干系?
于是众人一哄而散,只说这老头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又说他招摇撞骗。
那奚公却也不恼,只是捻须轻笑道:是与不是,明日便见分晓。
旁的人叫他说这种胡话,只是当做发疯,却唯有一个孩童天真,信了他话,给他说了两句。
奚公听着孩子替自己说话,只是轻笑,摸着这孩子脑袋,附耳说了几句,便头也不回走了。
待到翌日清晨,清泉镇西南角一处民宅走水,那小院子独门独户,又是木头做的屋子,不消一会便烧了个干净。
那民宅中住一家三口,正是昨日替那奚公说话的孩童住处。
众人扑灭大火,正当可惜这一家三口死于非命,却听见人群之中有人大呼,大伙扭过头去一看,却瞧见那一家三口还好端端站在那里,半点损伤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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