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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帽双全(60)

    她被曹金玉一行人带进了涯州城,他们只是在此地歇脚,过两日便会回云州去。这两日中,他们将格桑关在后院的柴房里。
    有一日,给她送饭的人忘了关门,她便抓住机会,趁着这些人吃饭的时候从后门跑了出去。
    这是她跑得最远的一次,她几乎就要成功了,她跑到了大街上,遇到巡逻的官兵,她不会说中原话,只能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追她的那些是坏人。
    官兵们应该也看懂了,因为他们将曹金玉一行人拦下问询了一番,这让格桑心中升起了一抹期望,可是在曹金玉一行人说她是他们在关外买回的元戎奴隶后,这些官兵便走了,曹金玉一行人恶狠狠地钳制住她,她很害怕,大哭着朝周围的涯州百姓求救,可是没有人帮她。
    她被带了回去,又一次被抓着头发按进水中,冰冷的水流呛进她的鼻腔,在她窒息而亡前他们又猛地将她提起,给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后,又猛地按下去。
    一次又一次,一直到这些人发泄够了为止。
    她再次被关进柴房中,她一开始觉得很冷,她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后来却又觉得很热,她缩在地上,幼小的身体不断打颤,神智因为高烧而慢慢模糊,她脑海不断闪过以前的画面,那是成片的草原,漂亮的格桑花,那是她的家乡。
    我想回家格桑在高烧中低声呢喃着。
    她并不想报仇,无论是曹金玉一行人,还是那些见死不救的夏人,她都不想报仇,她单纯怯懦的内心里没有多少仇恨,唯有一个强烈而坚定的愿望。
    她只是想回家而已。
    仿若响应她的呼唤,亦或是感应到她的执念,昏暗的柴房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比夜色更黑的影子,这影子充满不详,直觉般的,格桑觉得对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缩紧身体,害怕地看着这抹影子,可这影子说的话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温柔动听,它一眼看穿她的愿望,并且答应她,带她回家。
    再然后,格桑便坠入梦境中。
    她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自那个夜晚之后,她便一直待在这个梦境里。
    他们元戎的大英雄塔尔古每夜都会从冰河尽头驰骋而来,战无不胜的元戎铁骑为她清除回家路上的一切阻碍,可她依然回不去家。
    我、我找不到路格桑哭着说,我回不去了
    韦承之看得胸口一痛,格桑的遭遇本已让他痛心不已,眼下这不断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伸手想帮格桑抹掉眼泪,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接近。
    是被卷进梦域中的涯州百姓。官兵们在搜寻一个元戎女孩的事在百姓中传了出去,百姓们便也帮着搜捕,因为这女孩十有八九就是将他们拖进噩梦的罪魁祸首。
    连续一个多月被拖进噩梦中,一次次被元戎铁骑杀死,他们积了满腹的怨气,此刻刚一找到人,便怒喝着围拥上来。
    韦承之见状立即将格桑挡在身后,想对百姓解释,可百姓哪里会听他的解释,他们对元戎人本就有一种仇恨,更何况这个元戎人还妄图杀死他们。
    眼看着群情激奋,躲在暗处的谢云澜见状心道不好。
    他和韦承之假意分开,实则暗地里又和沈凡一起回到此处,躲在韦承之和格桑不远处,一直暗中盯梢着。
    此刻谢云澜见百姓们已经要上手去捉拿格桑,立刻和沈凡一起从藏身处出来,想要阻止愤怒的人群。
    然而格桑本已经被这些百姓们吓得不住发抖,再看见昨日便对她拔剑的谢云澜和沈凡,极度恐惧之下,情绪再次崩溃,她嘶声大叫着。
    元戎铁骑昨夜被冰封入湖底后,便成了一座座静默不动的雕塑,可此刻,像是感应到女孩的召唤,他们漆黑的眼洞里闪过一抹红光。
    僵硬的盔甲突然开始颤动,在下一刻,它们猛地在水中爆裂,从恐惧和怨恨中吸取了足量的养分,化为庞大的黑气,汇聚在一起。
    一只百丈长的巨大妖蛟狂啸着冲出水面,它裹挟着漫天风雪,直奔涯州城而来。
    人群在妖蛟的吼声中颤抖,谢云澜和沈凡也是神色一变。
    韦承之意识到是格桑的恐惧催生出了这只妖蛟,他连忙抱住格桑,安抚说:不要怕,有爹在呢,有爹在呢,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格桑的嘶喊声小了一些,她出生后不久父母便不在了,在她人生这短短七年中,其实也一直期望有那么一个高大的父亲,能够在她被别人欺负时保护她,能够在此刻带她回家。
    格桑,韦承之帮格桑擦掉眼泪,许诺说,我一定带你回家。
    可格桑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回应的却是一道猛然爆发的大吼。
    你骗人!格桑大喊着,周身突然掀起一股狂乱的风雪,将韦承之逼得从她身边退开。
    地面同时出现裂缝,有一截绿色的藤蔓从地面钻出,它攀上格桑的脚踝,又渐渐攀遍格桑的全身,它将格桑一点点吞没,最后在城中心,开出一朵巨大的格桑花。
    妖蛟来到格桑花上方,随它一起袭来的风雪也彻底吞没了此地的人群,惊慌的神情凝固在他们脸上,城中百姓在此刻尽成冰雕。
    唯有被魂火护持着的沈凡谢云澜韦承之三人仍存活着,但随着雪势的一点点的加大,妖蛟的魔力一阵阵加强,沈凡手里的魂火越来越微弱,难以抵抗这滔天之威。
    好在,在它彻底熄灭前,梦醒了。
    谢云澜和沈凡醒来后立即下床,想要去找韦承之问询梦中之事。
    韦承之却暂时无暇朝他们解释什么,他醒来后立即前往曹金玉一行人所在的那处宅院,他在屋中各处寻找着,却如昨天搜寻过此地的官兵一样,一无所获。
    跟着过来的谢云澜和沈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无用功,却见韦承之在搜寻无果后,突然怔怔地跑向后院的一块泥地。
    那泥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朵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花。
    是格桑花。
    韦承之直接用双手开始挖掘,谢云澜也意识到了什么,叫来官兵一起帮忙。
    片刻后,泥地被完全掘开,露出一具被埋藏于地下的孩童尸骨。
    格桑花的根系缠绕进尸体的血肉中,便如梦中的那般。
    它是一朵扎根于异乡的泥土,再也无法回家的格桑花。
    天空有一抹抹白色飘落,又下雪了。
    第76章
    众人站在雪中,与那攀着血肉生长的格桑花一起,齐齐静默着。
    片刻后,谢云澜打破沉默,看着那土坑里的骸骨说:这是格桑吗?
    韦承之跪在地上,嗓音嘶哑地说:是她
    一个多月下来,尸体已经腐烂到辨不清模样,但韦承之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格桑。
    那个在梦里鲜活灵动的小姑娘,在现实中早已是一具冰冷的骸骨。
    怎么会这样谢云澜喃喃道,他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与格桑在现实中见面。
    这让他意外,却又好似不那么意外,梦境的最后,格桑为什么会说韦承之是在骗人,不是因为她不相信韦承之,只是因为她知道,韦承之做不到。
    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在一个多月前的秋天,格桑分明还应该是活着的。
    梦境中他和沈凡虽然就躲藏在韦承之和格桑不远处,但他其实并没有听清格桑和韦承之的对话。
    韦承之抹了抹泛红的眼眶,他稍稍收拾好心情,将格桑同他说的经过又对谢云澜和沈凡讲了一遍。
    一个多月前,格桑因为再次试图逃跑被抓回来,曹金玉一行人为了泄愤反复地将她按进水中,她虽然没有因此溺亡,幼小的身体却因此发起了高烧,在那个孤冷的秋夜里,一个人躺在柴房中慢慢死去,死前仍喃喃着想要回家。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便如白天时也没有人帮她一样。
    唯有魔回应她。
    梦域也由此展开,害死格桑的罪魁祸首,曹金玉等人以及在街上对格桑见死不救的百姓,便是最先被卷入梦域的一批人。
    再然后,梦域一步步扩大,逐渐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真相已经清晰明了,但韦承之此刻仍有一事不理解,活人可以做梦,这理所应当,而已死之人,竟是也可以做梦吗?
    不可以。沈凡说,梦境是人的一部分,它跟灵魂一样,承载着一部分人的意识,一般人死去后魂魄会直接散去,梦境也随之消失,但是在某些外力的干扰下,可能会暂时留存。
    就是说,心魔将她的梦境留存下来,并且依据她的执念创造了这个梦域?谢云澜道。
    不。沈凡纠正他,梦域是格桑的,心魔只是强化了这个梦域。
    心魔选择宿主是有一定条件的,首要的便是强烈的执念,或者说欲望,其次,就是这个人本身要有一定的权势和能力,否则心魔作为最弱小的魔,无法借助宿主很快增强自己。
    袁朔是皇帝,骆咏安则是一城太守,他们都符合这个要求,但格桑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姑娘,她弱小的甚至连这些人贩子都反抗不了,按理说,心魔不该选中她。
    可她有一项众人所不知的天赋,掌控梦境的天赋。
    凡人对梦境世界所知甚少,他们对掌控梦境这种天赋同样不甚了解,浩浩众生中,偶尔有一两个拥有这种天赋的人,也会因为不了解而没被埋没,或许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发现他们有着这种天赋,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的梦跟旁人似乎有些不同。
    格桑就大抵如此,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独特,她的梦域也并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一直到心魔找上她。
    心魔有意地诱导她,让她觉得曹金玉一行人,以及整个涯州百姓,都是她回家路上的阻碍,虽说这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事实,但心魔进一步强化了这一点,让格桑觉得,必须得打倒这些坏人,她才能回家。
    这种认知表现在梦境里便是从冰河尽头出现的元戎铁骑,塔尔古是元戎人的英雄,也是格桑心里觉得最强大的人,她幻想着有这样一个英雄会来救她,会来接她回家。
    但是她注定回不去家,因为她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梦境一次次重复,不是因为格桑想一次次地杀死涯州百姓,只是因为她每一次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是说她永远回不了家了吗韦承之喃喃道。
    回不去。沈凡说,死了就是死了,是一段轮回的终结,梦境中的格桑只是一抹残留于世的幻影。
    心魔给格桑的承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魔从来没有什么好心,否则它大可以在格桑还未完全死去前附身于她,借助自己的魔力帮其治愈高烧的身体,可心魔却选择在格桑死后才附身,因为它知道,越是得不到的执念越是强大
    心魔在用自己的魔力帮她维持梦境不消散,而她的梦境则又帮助心魔一次次获取人类的恐惧和怨恨增强自己。沈凡伸手接住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说,它眼下已经强到能够影响现实。
    谢云澜神色一变:这雪是心魔的力量影响?
    嗯。沈凡说,梦境力量已经笼罩了整个涯州城,今夜城中所有人都会入梦,并且,梦中的一切都会重现在现实中。
    谢云澜想到梦境中的那只妖蛟,以及那几乎冰冻天地的暴雪,沈凡的魂火都在暴雪中岌岌可危,若非正好天亮了,他们从梦中醒过来,怕是也难逃变成冰雕的命运。
    他急切道:有什么办法对付那妖蛟?
    在梦域中战胜梦主是很难的,整个梦境都在她的掌控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在现实中找到对方,但是沈凡看着坑洞里那具骸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
    这也是心魔的狡猾之处,它选择在格桑死后附身不光是因为那永远无法达成的强烈执念,也是因为死人是无法再被唤醒的,梦域也就不可能被外力打破,而只要在梦域之中,它就无人能敌。
    谢云澜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在梦域中很难战胜梦主,他已经试过那么多次,那时候心魔甚至还没有这样强大,他都无法战胜那心魔力量所化的元戎铁骑,唯一能算是赢的一回,也不过利用了格桑心中对水的恐惧,可昨夜妖蛟从水面中冲出,就已经说明,水也无法再克制它。
    谢云澜想不到对策,可他也不愿继续在这儿干站着,他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先生
    韦承之摆摆手:不用管我。
    他对格桑的惨痛遭遇无能为力,甚至连帮格桑报仇泄愤都做不到,因为曹金玉等人已经死了。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
    让我跟格桑待会儿罢他淋着雪,一个人坐在这尸骸旁。
    谢云澜叫人拿了件厚衣服来,随即便离开了此地。
    他脚步匆匆,回到太守府中找到黄耀武,简述了事情的经过后,黄耀武也是惊愕不已,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屠城之梦的梦主,并不是如他们开始时猜想的那样一个满心仇恨之人,而仅仅是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可甚至没有时间为格桑的死唏嘘片刻,他紧接着便听到了今夜所有人都会被卷入梦域的事,黄耀武惊道:就是说,如果今夜我们在梦中死了,在现实中也会死?
    谢云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黄耀武抓了把胡子,他从来都不畏战,可对手是这样神通广大的魔物,这么多些天,他虽然未曾入梦,可每一夜的惨烈战况,他都是从谢云澜口中,从那些士兵口中听过的,他们真的能战胜魔吗?
    他不知道,谢云澜也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众人都知道,他们除了应战,便只有一条死路。
    他奶奶的,管它什么劳什子心魔,跟它拼了!黄耀武一拍桌子,离开太守府,开始动员全城的官兵,准备今夜与心魔殊死一战。
    谢云澜也不曾闲着,今夜全城百姓都会入梦,他要安排人告诉百姓入梦后不要惊慌,最好躲在家中,同时他还要安排今夜各部官兵的任务,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自来到涯州城算起,今天已经是第九天,看起来不长,可这九天里,谢云澜几乎是昼夜不歇,白天夜里他都在忙碌。
    将眼前的这些官兵安排好任务,下一批人还没到的空档里,他躺倒在椅子上,闭着眼,脸上是掩不住的疲倦。
    沈凡一直在旁看着他,此刻突然道:你不必如此。
    不必什么?谢云澜睁开眼,侧头看向沈凡。
    不必同他们一起送死。沈凡看着他说,今夜涯州城所有人都会被卷入梦域,但是可以不包括你。
    换做旁人,这大概是求之不得的事,可谢云澜沉默着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却是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说,格桑没有见过我,我为什么会被拉进梦域中?
    沈凡之前说过,并不是一定要梦主见过才会被拉进梦域,梦域扩张到一定程度后,梦主可以通过吞噬别人的梦境,来获取那些与被吞噬的人熟识的人的信息,哪怕那些人她并不认识,但是被吞噬的梦境帮她与这些人建立了联系,发展到最后,整个世界的人她都可以拉入梦中。
    但格桑的梦域远远还没有到庞大到这种程度,而且她为什么要拉谢云澜入梦?或者说心魔为什么?
    这对心魔的壮大并没有任何益处,只会造成阻碍。
    沈凡没回答,谢云澜自顾自说着答案:拉我入梦的不是格桑,是涯州的百姓,他们在向我求救。
    便像是格桑想要元戎的大英雄塔尔古来带她回家一样,涯州百姓们也盼着有一位英雄般的人物可以带领他们打破这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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