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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和死对头在一起了——草履(70)

    窦米:你闻闻,汤还在里面炖着呢,刚好。
    窦惊澜脱下外套去厨房。
    江汜也跟过去帮忙。
    是排骨汤,一进厨房味道扑面而来,鲜香无比,感官都打通了似的。
    雪越下越大。
    江汜喝了一口排骨汤,从落地窗往外看,一片夜灯点点,光带缀连,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安心的脸。
    *
    晚上睡前,窦惊澜把那个袋子递给了他:送你。
    江汜接过来:这是什么?啊,笔记本。
    皮革的,手感很好,凉凉滑滑的,搭扣声很清脆。
    窦惊澜:以前的记不得,现在的就接着写下去吧,看你那本要用完了。
    江汜看着他,微微笑起来:好。
    因为收到礼物,江汜开心很多,话也跟着多起来,窦惊澜关掉顶灯之后,他就着夜灯的光亮叹气:是真的想不起来
    窦惊澜安静地听着。
    江汜借着夜灯看到他歪过身体的轮廓,知道他在听:什么都不记得了。初中之前的朋友之类的,我现在想,江女士初中特意把我送到这个学校来,是不是因为这里不会碰到我的小学同学。
    很有可能。
    窦惊澜看着他茫然的目光,轻声说:现在你有不会洗衣服的理由了。
    江汜据理力争: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把衣服染色了,我又没洗裂!
    窦惊澜笑着说:我是不是该替窗帘谢谢你?
    江汜给了他一下:那、那还是不必了。
    窗帘被江汜洗坏之后,他们特意联系厂家重新送来一个,但因为是德国的厂商,运过来需要时间。
    现在客厅没有窗帘,遇到晴朗的冬天,客厅大亮,羊毛地毯又吸热,到了中午甚至会热。
    江汜小动作很多,看他不再问,歪到他肩膀上说:你会经常想爸妈吗?
    窦惊澜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怎么想。
    江汜有些惊讶:为什么?
    窦惊澜靠着他。
    江汜的头发柔软而温暖,和他靠在一起的时候,窦惊澜总是心安。
    因为都已经不在了除了祭日扫墓,别的时间想得太多,会很难过,可我还要活下去。
    江汜轻轻抓住他的手,被他反手握紧了。
    窦惊澜问:你不是很想阿姨吗,那怎么不早点回去。
    江汜枕着他,看向窗帘。
    卧室的窗帘逃过一劫,他洗坏的是客厅那个。所以窗帘依然遮光,这样看,他只能看到黑灰色的窗帘布。
    我不敢。
    我很怕她,不知道为什么。
    江汜继续说下去:她从不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只告诉我要完成什么,只告诉我我该做什么,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验收就像她告诉我我很聪明,我应该成绩很好,但我只想和她说我不知道。
    窦惊澜:这就是为什么不愿意考第一?
    江汜:差不多吧。我什么都不记得,她什么也不解释,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考第一是什么简单事吗?
    他自己问,又自己圆上了。
    不是啊,根本就是盲目自信!
    窦惊澜笑着问:那叔叔呢?
    江汜:顶多算给我钱的人,他什么也不管吧,在我印象里我没见过他几次,总喜欢套近乎,我就顺着他说话,他和江女士关系一直不太好。
    窦惊澜:你好像没叫过她妈妈。
    江汜:嗯。她不让,我都私下叫,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不是她真的对我那么好,不是亲生的都忍受不了,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他察觉话题歪了,笑着说:开玩笑,再说了,我也不舍得早点走啊?和你们待在一起多好,头一次寒假这么充实。
    窦惊澜:那以后也一起过。
    江汜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窦惊澜会说出这种话。
    像是怕对方反悔一样,他立刻说。
    好。
    第95章 生气气
    江汜头一次和窦惊澜吵架
    倒也不算吵架,是他单方面生气。
    因为兼职。
    寒假的补习班说好了过年再来,但好几个提前来了。
    这几个人江汜不太熟,他们和廖凌飞的关系更好,家里有点小钱,江汜平时没怎么接触过,只记得他们欺负过班里拿奖学金的孩子。
    现在他们来这里,也更认窦惊澜这个所谓的窦老师,不太把江汜放在眼里,江汜平时懒得搭理。只要窦惊澜有钱赚,他没太大所谓。
    不过这次时机有些不对,江汜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更何况和约好的时间根本不一样。
    他正要拒绝,却被买了菜带回家刚好看见的窦惊澜请进家里。
    无他,其中一个小崽子正拿着练习册,一副求教的样子。
    江汜了一下,和那人挑衅的眼神碰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进屋了。
    教他们的是窦惊澜。
    江汜一开始没太在意,毕竟正常教课。
    直到他出来喝水,窦惊澜指着一个人的本子还在说怎么解二次根式。
    另一个男孩儿从他肩膀往下看,像是要趴上去一样,说:澜哥,你怎么整天住江汜这里?我家也挺大的,不能住我家吗?
    江汜本来要走出来的步伐停住了。
    窦惊澜没太在意,像是在回答一个熊孩子:不要给解不出二次根式找理由,让我把这题讲完。
    男孩儿没让他转移话题:问你呢,江汜哪儿好啊,让你在他家不走的,你教这么好,要是我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你出来给人上课。
    这话又冲又呛,窦惊澜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江汜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只说了三个字。
    还有呢。
    男孩儿被他怵到,但还是不死心地叫嚷:怎么,我说的哪儿不对,你不就有几个钱吗?我也有啊,凭什么澜哥跟当你保姆似的,你又不喜欢男的,包什么
    窦惊澜:不会说话就滚。
    男孩儿被窦惊澜二话不说的行为彻底激怒了。
    他没想到窦惊澜会这么对自己。
    他不是想给窦惊澜提供住处的金主吗?他怎么了?不都是为他好?
    怎么还要打我?
    该死的,那几个和他一起来补习的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笑,什么东西啊?!他哪儿做错了?!
    江汜抓住了他握紧成拳的那只手。
    任谁都能看出江汜现在暴怒如火山般的情绪,这男孩儿现在的生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你爸是隔壁钢厂的?最近刚和我们家谈了一笔生意是吧。江汜淡淡地说。
    最近为了找别的和那个实验有关的资料,他把半人高的资料翻了个遍,发现这一堆资料是按时间排的,还直接把最近的公司消息也附了上来,江汜记得这家的老总。
    你知道你们家钢厂只是勉强达标,但最后这生意还是谈成了吗?江汜带眼带讥讽,你爸薄利多销,为了打响名号把钢厂最近的产量都送到我们家,如果这时候这单生意谈不成,你猜猜那些钢架该原路返回还是被留下?
    靠谁留下?靠他整天出去找女人不管你妈?还是靠你初中就想在外面包人?
    江汜语速越来越快:包窦惊澜?你能给窦惊澜多少钱?八千,一万?你零花有五万块吧,哦,不会连五万都没有吧?
    另外几个人里已经有人笑了出来。
    男孩儿一个扭头就要瞪他们,却因为仍然被江汜握住,动作无法施展。
    江汜力气太大了
    江汜看他只能恼怒地看着自己,笑了:你问问窦惊澜,我给他钱了吗?
    男孩儿的挣扎弱下去。
    可他一个拳头还被江汜握在手里。
    江汜就那样按着他一个指关节,越来越用力,丝毫不在乎他发出的痛呼,把他关节推了个错位。
    对方连叫都没叫出声。
    江汜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满头大汗的脸转了个方向,正正朝向自己:你算什么也敢开价买窦惊澜?作践我们家的人,真以为我会顾忌你爹给你好脸色?
    江汜看他口腔蠕动,笑得更开心了:今天你嘴里这口痰但凡吐出来,有一个泡泡粘在我脸上,明天你就得跟你那个爹一块儿去街上要饭。
    男孩儿到这个时候还是没忘记控诉地看向窦惊澜,像是在说:你怎么不管管他?!
    江汜收起笑容,和另外三个孩子笑了笑:你们先走。
    像只暴怒边缘的笑面虎。
    那三个孩子连犹豫都没有,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转头就走。
    江汜这才又笑了一下。
    他笑容和煦,目光却透着难掩的冰凉,说:他管我?他连你都不怪半个字,自己被拐了都要亏我的钱,还敢管我?
    窦惊澜没吭声,默认了。
    男孩儿窒息地看了他一眼。
    江汜终于松开抓人的手:现在我忙着教训他呢,就不留你了。
    男孩儿逃命一样关了门,震天响。
    江汜蜷了蜷手指。
    他刚才按对方的指节可不是一般的用力,红了,现在麻痒地泛疼。
    窦惊澜抬手要去碰他的手,被他甩开。
    第二次,又被甩开。
    第三次还是。
    他站在旁边,离江汜近了点,说:别生气。
    江汜隔了很久,才小声说:你说晚了。
    窦惊澜扼紧自己的手掌,才抑制住现在鼓噪的心跳,说个话都要吞咽好几下,防止自己把那一点欢欣暴露出来,说:我错了。
    江汜刻意避开他,饶桌子一圈,走回书房,又重复道:你说晚了。
    你赶他走赶的太晚了。
    你反驳他我包养你的时候反驳的太晚了。
    你怎么说的这么晚。
    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我生气了。
    这哪是他嘴里说的教训窦惊澜。
    明明是委屈了,在撒娇啊。
    *
    饭桌上窦米问汜哥怎么没来吃饭,窦惊澜说他生气了,窦米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啊?汜哥生气了?你惹他了?哥你干嘛了?
    窦惊澜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含糊地搪塞:我会去道歉的。
    窦米满脸不信任地看他:真的?我和瑞瑞不能没地方住,你不愿意呆在这里那就我呆,收拾个卫生而已。
    窦惊澜叹了口气:真的。
    窦米鲜少听见他叹气,才感觉两个人可能真的闹了矛盾:那你们自己解决。只要瑞瑞还在这,我就不会走的。
    瑞瑞是她给玩偶熊起的名字。
    窦惊澜:我也不会。
    直到晚上睡觉,窦惊澜都没看到江汜。
    他留了点晚饭,先去了趟卧室。
    没见到。
    之前江汜看书发呆都会在这里呆着,卧室的阳台外是一片海景,他经常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抓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远眺。
    他平时并不高调,如果不是这房子的尺寸和面积,窦惊澜觉得他物欲比自己还要低,今天这个男孩儿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不会不敢多说。
    一把瓜子就能吃上很久,饭菜也并不挑食,买东西都是有用就买。
    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说得委婉,却不别扭。
    现在应该还在书房。
    窦惊澜敲了敲书房的门。
    如果是平时,江汜会说:澜澜进来。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江汜没有应声,窦惊澜没有开门。
    江汜坐在屋子里,看着门把手的位置,说:我不饿,我也不回去睡,今天多看点资料,你回吧。
    窦惊澜搁着门板和他聊天:听得见吗?
    江汜强调道:别进来,我不饿。
    窦惊澜:我不进来,我就在外面说几句。
    江汜心气仍不太顺:那行,你说。
    我喜欢你。
    江汜脑子一炸,刚想说你说什么呢,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恋人间的喜欢。
    江汜,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那个男生嘴里的样子。我们每天待在一起,我还不知道你都在干什么吗?
    为了妈妈你一直在看书,现在每天待在书房里,资料找了一大堆,墨盒经常没墨。
    为了米米,约医生,帮着解闷,我看得出你之前并不爱飞行棋、跳棋这类的东西,但是你陪米米玩了很多次。至于医生,你叮嘱了他很多次,现在米米还和那位医生保持联系。她很负责。
    还有
    为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帮你做点家务算什么,钟点工很好请,可我们两个却是两个麻烦。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外面干一个小时十几块钱、累死累活的兼职,更不可能有稳定的外快。
    还有之前我都记得。
    记得你点点滴滴、藏着的好。
    我想亲口告诉你我的想法。
    这样你就不用猜来猜去。你喜欢坦诚的人。我发现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江汜。
    这也是窦惊澜第一次坦诚地这么说话,对他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像是一颗跳动的心都吐在别人面前,跃动的纹路和起伏的次数都被人看在眼里,让他喉头发紧,攥住了自己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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