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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和死对头在一起了——草履(71)

    我不进去,饭我放在门口,你左边最下面的抽屉我放了条毛毯,晚上睡的话可以拿出来。
    他说完这些,转身离开。
    江汜听着脚步声慢慢远了,卧室的门也随着关上,才勾出抽屉里那条毛毯,捂在自己头上。
    说的什么啊
    是啊,没说什么啊。
    只是让人脸红了。
    第96章 生态缸
    *
    放在门口的饭江汜吃了。
    晚饭怎么也不能饿着自己。
    最近窦惊澜在学西餐,今天做的是培根蛋酱意面,口感厚实绵密,没有冷,看得出是刚做的。
    还混搭了一碗萝卜排骨汤。
    如果江汜过去厨房帮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窦惊澜做饭时还要看他。
    切个番茄,刀背一滑就可能切到自己,窦惊澜连忙抬手挡了一下,这才没血溅当场。
    不知道为什么,在窦惊澜手里能出节奏的刀在江汜手里黏得像个泥鳅,到处乱跑。
    第二次拦住要切到江汜手的刀,窦惊澜认真严肃地把江汜推出了门,并决定自己做饭时不教他东西了。至少要他时刻看着江汜才能放心。
    总之与厨房毫无瓜葛也难以有瓜葛的江汜就这样断送了厨师梦想,最多帮忙打理个菜。
    论这个,窦米做得都比他快。
    江汜想到这,郁闷地把餐盘放到一边,拉好身上的毯子。
    他还是第一次在书房睡,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中途彪叔把江女士那边的书搬来了一部分,把这里填满。
    所以能睡的地方只有角落的小榻榻米。
    夜里,江汜第三次从榻榻米上摔下来,彻底醒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睡相差。
    尝试闭了几轮眼睛,依然没睡着,他坐回书桌旁,打开一盏灯,看了眼手表。
    凌晨三点四十七。
    资料他最近看不太下去,想到那个奇怪的实验,就觉得哽着什么似的。
    还是先去趟厕所。
    江汜打开门,没想到门边一个身影歪了歪,立刻吓得一个激灵。
    他险些话都不会说了:你怎么、你怎么坐在这儿,怎么没回去睡觉啊
    窦惊澜看他出来,第一个反应是抓住了他的裤脚,眼神还是困顿的。
    江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在这,但睡衣都穿着白天的没换,着急忙慌地要去抱他起身:怎么能在这睡,你快起来
    被窦惊澜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两条胳膊锁住他肩背,像怕人跑了似的,勒得江汜不受控地扑在他怀里。
    江汜怕磕到坐着的他,双手撑着墙说:别勒我,起来!去床上睡啊。
    窦惊澜不听,像是又睡回去,眉头拧得死紧:别走。
    江汜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困的样子,可被他扼住没法起来,着急得拍墙,低头想发脾气:我不走,你倒是起来
    窦惊澜把他往怀里又带了点,好脾气地蹭他的脸,带着安抚的意思,像是困极了,想让聒噪的人安静。
    江汜的脸碰到一片温热。
    以至于江汜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窦惊澜的嘴唇。
    他刷得往后撤
    撤不开。
    两个人还在搂着呢,窦惊澜察觉江汜想挣开,抱得更紧了。
    江汜脸已经红了,咬着牙拧了一下窦惊澜的腰,说:那就别怪我叫醒你了
    窦惊澜终于被拧醒,皱眉睁开了眼。
    他看清怀里眼带薄怒的人,和对方对视两秒,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事:江汜,你怎么
    江汜趁他收了胳膊,急忙站起来兴师问罪:你拽的我。这不是重点,你怎么睡在书房门口。
    窦惊澜跟着站起来,诚实道:怕你明天还不和我说话,就想在门口等你出来,方便随时拽你,又怕你起早蹲不到,找不到时机可能又要不理我了。
    可能还是不太清醒,所以他语调都有点鼻音,像感冒。
    江汜最后一点儿脾气也消了,拉着他往回走:睡觉,睡饱了再说。我好困。
    窦惊澜手都是凉的。
    回屋江汜先去了厕所,想着窦惊澜会先睡,没想到他洗完手出来,窦惊澜在门口,头一点一点地等他,看起来很自闭。
    江汜无声地笑一下,说:澜澜。
    窦惊澜倦怠地拉住他:嗯。回去吗?
    江汜很久没见过他这么疲惫担忧的样子,上一次见还是刚刚初冬时。
    他对舒适的阈值终于提高了。
    好。
    *
    江汜早上被一通电话叫醒。
    江女士那边让他快点回来,给他改了早上的高铁。
    江汜仍半梦半醒,茫然地听她竹筒倒豆子,主题就是让自己快回去。
    他想起之前的逃犯,问:啊,那我
    那我两个朋友待在这没什么事吗?
    可又一想,这事儿他还没和江女士说。
    江汜只好卡了下壳,说:现在就走?确定?
    江沚笃定地说:宝宝,快回来吧,马上过年了,而且爷爷很想你。
    这让江汜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答应了下来。
    接着想起身,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力气很大。
    窦惊澜刚醒,嗓子还是哑的,定定地看着他:去哪?
    江汜抽手没抽走,解释:我妈让我提前回家过年,把我高铁票改到今天早上了,你睡,我现在收拾东西回老家。
    窦惊澜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呆愣:这就要走?
    江汜:嗯。我东西不用带,那边都有,马上彪叔就来接我送我去高铁站,你再睡会儿。
    窦惊澜把他手腕握得更紧了。
    江汜呲牙:疼。
    窦惊澜又一下放开。
    江汜:走之前没什么要说的了?
    窦惊澜坐起来,只是看着他。
    江汜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似乎是沿着脸的轮廓转了一圈。
    从右眼起,下落到唇,再转到左眼,由眉毛向上,接着回到眉心,定在鼻梁,接着重新和他对视。
    这眼神安静又带着点难言的深刻,看得江汜有点害臊。
    他只能笨拙地扯皮,才让自己好受点:干嘛这么看我啊,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没走呢就这么想我?
    窦惊澜听他的话,笑了笑,没有反驳。
    嗯,早点回,我等你。
    *
    江汜从家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直到坐下来拿出手机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眉眼都弯起来。
    老家在隔壁遂西市。
    下高铁时,出口有人撑着伞,面容熟悉,走过来说:少爷,家主让我来接您。
    江汜看他撑伞,奇怪地看了眼天空,才发现在飘雪。
    江小少爷?
    很久没回家,这封建的称呼让江汜有点不适应。
    车里安安静静,来接他的就是司机,江汜坐在后座和窦惊澜报平安:下高铁了,正往家走,遂西下雪了。
    窦惊澜:老家在遂西?
    江汜:嗯。
    窦惊澜发来一张今天的午饭菜谱。
    用的江汜之前记调料的便签纸,和江汜的字挨在一起,相比起江汜爱飞散的行楷,窦惊澜的字更一笔一划。
    这种两个人写一张纸的经历很新鲜,新鲜得江汜长按手机屏幕,把照片存下了。
    随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越野一路驶出市区,驶离国道,开上山路。
    路上廖凌飞没头没脑地发来一个对不起。
    江汜挑挑眉。
    这是小弟出事儿大哥来道歉了。
    江汜笑了笑,把这条删了,没回。
    等到在一座恢宏的西式城堡前停下来,江汜才问:现在都不住之前的七进门了?
    司机疑惑地说:什么?
    江汜:以前不是住的七进门大院吗?
    司机笑了笑:哪家宅子那么好看,您记这么久?咱们不一直住在这儿吗?
    江汜想到自己失忆,从容地接受了自己不仅失忆,还可能记忆错乱了的事实。
    他下了车门,第一反应手自然地下压,拦住了弯腰要给他鞠躬的两排侍者,给江女士打电话:我到了。
    江沚:嗯,在家好好待着,去三楼主卧睡吧,那里最安静。
    江汜试探道:啊?那间在哪啊?
    他语带试探,想试试江女士知不知道自己失忆的事。
    这几天在家除了看资料,他别的空余时间都在想这个问题,恨不得碰见一个可能知道的人都要问问,却不敢明目张胆地问。
    总觉得江女士会直接把他送进精神科。
    江沚没有丝毫停顿,口吻温和地解释:进门正对的屋子三楼最中间的屋子,最隔音,知道你不爱吵闹,让其他小辈住下面了。
    连话都不带停的,看来是不知道。
    江汜沿着花坛往里走:嗯,我哥呢?他回来了吗?
    沿路碰到的佣人看到他的脸,弯腰行礼。
    这些行为让江汜更不舒服,却没法挨个叫停。
    每次回来都觉得像个封建大家庭。
    他只好加快步伐。
    搞得几个佣人刚看到他还没来得及行礼,他人已经闪进门里。
    江沚:他还在飞机上,下午就到了,先在房间里待会儿吧。见到人要问好、不准抽烟、不许酗酒,当然了,你也可以做,只要不被我发现。
    江汜头痛地向楼上走:知道了知道了
    江沚停下唠叨,说:那就自己在那里好好待着,我晚上再回来。
    江汜和一个年龄大他一些的长辈点头行礼,看到那长辈臂弯挂着的白大褂,疑惑地问:江女士,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上班吧?
    江沚轻轻地纠正他:不是上班,是工作,既然知道了,我就没必要和你多说了,好好待着吧,我继续工作了。
    挂下电话,几个研究人员开起了玩笑:江博士,您儿子又打电话了?
    江沚从容一笑,走回他们中间:孩子大了,麻烦事儿多起来了。
    不管他。
    江沚点了点缸壁:我们先把这个小家伙搞明白再说。
    她面前是个透明的生态缸,不知名的溶液罐里,泡着一个男孩儿。
    说是人类,却并不像。
    脸色苍白,颧骨突出。
    察觉到江沚轻点缸壁,它睁开浅金色的眼睛,眼带一点厌烦。
    像是在说,不要烦我。
    第97章 江文清
    *
    前汤被端上来。
    江汜喝下一口蛤蜊汤,应付亲戚的问好,偶尔在提到自己的时候回应两句,表现得十足乖巧。
    不知道哪个远房亲戚,反正他该喊叔的,坐在他对面挑起了话题:这不是江汜吗,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哥哥也不在吗?
    江汜:我玩性大,先到了。
    对方怜爱地说:逢年过节的就你一个人
    江汜听出他嘴里的讥讽,同时听到了几个alpha没法压抑的气音。
    笑的。
    江沚当年作为江家独女,和低江家一个层级的胡家联姻的事被众人群嘲,到现在依然无法和解,被亲戚看不起。
    泡在金罐子里的世家对旁人只有嘲讽的份,连带着江沚也变成了扶贫人员,这些年免不了落井下石,但还吃着饭就这样明目张胆,未免太心急了。
    但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轻轻地嗤笑,并不挑明,暗地里瞟来两眼,一旦对上江汜面无表情的目光,就又收回去,掩嘴和身旁的人交谈。
    江汜垂眸看着眼前的盘子,索然无味,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一旦江沚出来,不都还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就不怕自己去找江沚告状吗?
    而且这里好多成年人。
    全部是信息素的味道,要把他熏晕过去了。
    大厅桌子很大且长,周围墙壁上挂着江汜看不懂的油画,和一头做成标本的鹿的脑袋。壁炉安静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江家家规很多,比如必须下来吃饭,不论男女老少,除非必要不能中途离开餐桌,不准点外卖。
    所以到了饭点大家都会在一起吃饭,无论有什么恩怨,看不对眼,也要坐在一起。
    江汜相当个透明人,还当不成,会被别有用心的长辈不断地cue到,回来之前他就想到自己会嫌烦,可能碍于面子、有些合作原因,还不能说狠话,次数多了就学会了冷脸。
    十几岁的少年面相已见锋锐,他眉浓眼窝又神,嘴角拉直,看上去也有几分冷漠的意思。
    和窦惊澜学的。
    窦惊澜知道江汜要学的时候也很惊讶,好笑地问这怎么学。
    江汜让他不说话,自己看对方的脸,照着镜子比,连角度都要拿个量角器在窦惊澜脸上贴。
    最后总会被窦惊澜抓着手腕捞过来,仔、细、看。
    他不笑的时候更趋近不近人情。
    江汜到最后也没学会。
    想到这,江汜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一下,快速低头把自己的笑容压下去。
    终于上了主食,明明每个盘子里东西都不多,可吃到一半江汜就觉得噎得慌。
    和在家吃饭完全不一样。
    窦惊澜和窦米在饭桌上吃着吃着就会揪着一个问题拌起嘴来,放下筷子开始争论。
    有时候碰见数学题,可能拿一张纸在饭桌上就算起来了。
    江汜每次都是和稀泥那个,看到他们算也跟着看看。窦米粗心,数都抄错,江汜咳一声。她一个激灵,又回去检查。
    最后的结果总是窦惊澜会首先停下求和,窦米跟着停下,这时候很可能饭菜凉掉,再回个锅。
    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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