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察觉她手在发抖,说:等你哥回来,我们就走。
窦米:走?
江汜冲她笑了笑,又想起屋里昏暗,她不一定看得到,于是说:我们得找个舒服点的地方睡觉。
窦米眼眶一下红了。
江汜冲她竖起食指,按在自己嘴唇上,说:我们等等他。
窦米点头。
她得到确定的答案,心底里的恐慌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在他温和的目光里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耙梳自己的头发。
*
窦惊澜回来的很快,看人醒了,干脆把铁帘子整个拉上来。
外面接近中午,小学生放学了,红色的校服和红领巾显得鲜亮,童音清亮而尖,这条路立刻变成叽叽喳喳的麻雀窝。
窦米抬手挡了一下外面的光。
江汜迎着光亮眯起眼睛,说:窦惊澜,之后你们呆在哪里想好了吗?
他很直白,直白到窦惊澜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
他反应都有些滞涩,目光不自觉地被说话的人吸引。
少年的自然卷在自然光下泛起漂亮的棕色光泽。
江汜支着自己下巴,笑问:嗯那介意多个舍友吗?
窦惊澜凝视着他,不知道脑子里在过什么。
江汜猜他在想住在别人家里给人添很多麻烦。
其实对江汜来说,一个人住在公寓里太无聊了。
多两个同龄人没有多很多麻烦,反而更快乐一点,只赚不亏。而且也能让这两个人远离现在的环境。一箭双雕的事。
江汜顺带加了一句:我自己住,也不用怕见家长,就算见家长也没什么,我妈人很好。
窦惊澜看了一眼窦米。
窦惊澜自己没有什么,但是窦米很让人担心。
她的精神状况岌岌可危,即使在外人面前,看起来还算正常,但窦惊澜一眼就看得到她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
她需要换一个安静的新环境。
她刚才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抓江汜这跟救命稻草。
除了江汜,他们他们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好点的环境了。
江汜像个美好的梦一样。
性格很好,衣着帅气,待人幽默,很会逗人。
而且窦米对江汜并不排斥。
窦惊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窦米刚才是想主动提起,想让江汜收留他们。
这么做不太好,但他没有资格阻拦。因为作为哥哥的他没办法给窦米提供更好的环境。
他的倔强一文不值。
半晌,窦惊澜问:租金贵吗?
江汜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要钱。
窦惊澜皱起眉:我认真的。
江汜重复道:给我干活吧,不要钱,当卖身了。
窦米低着头,嘴角上翘。
窦惊澜紧张的眉头也松懈下来:你能不能认真点说话?
江汜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说:我很轻浮吗?我认真的。米米就算了,你肯定得当苦工啦。我家还挺大的,很累,已经换了好几个钟点工阿姨。窦惊澜,做好准备哦。
刚买的,哪儿来的阿姨。
站在门口的彪叔听到,默默吐槽。
但彪叔不说出口。
窦惊澜背光站在那,即使大冬天穿着棉服和绒衣,也能看出他清瘦的骨架。
他的下颌被背光的光晕染出模糊的边缘。
少年滚了滚喉结,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坚定地说。
我肯定能坚持。
江汜伸手:嗯哼,来拉勾。
江汜用力勾住他微凉的小指,和他指腹相贴,用力一按。
*
彪叔把车开到早餐店门口。
那床粘着早餐店地面脏灰的被子被彪叔装进了尼龙袋。江汜拎着尼龙袋把它放进后备箱,松开手,接着合上后盖。
他看向窦米和窦惊澜:我那边和这儿离得不远,骑车子很快就到了。方便的话还可以继续开店。这个店还开吗?
窦惊澜:最近不会开了,很可能被人找上。
江汜:那剩下的东西呢?白菜、面、肉。
窦惊澜:我去收拾,该扔的扔,该送的送。
江汜:没押金?
窦惊澜:没有,这是爸妈留下来的店面,不是租来的。
窦惊澜很少说起自己的父母,江汜也没过问过。
江汜想问那他们去哪了,又觉得自己话太多。他不知道别人和朋友怎么相处的,但在他自己看来,他们进展有点快。
不着急。他想。
江汜:那我们一起吧,我帮你搬面,昨天我看到还有两袋。
窦米立刻说:那我也去。
窦惊澜:你们两个都在旁边看着吧,我来就好。
江汜原本想让窦米在车旁等着。可半路想起来这里全是男性,窦米仍有阴影,再被彪叔吓到,得不偿失,还是咽了下去。
他只好把没说出来的话转变成别的,故意挑事道:怎么,看不起我是吧,怎么不让我也来。
窦惊澜没辙地说:不是。
江汜还没发火,就被他抓住一根手指,隔着创可贴轻轻按了一下。
昨天晚上被自己切到的那根手指。
江汜嘶地抽了口凉气,被窦惊澜放下手,温和地说:这样还要一起?呆着吧。
江汜耷拉脑袋:知道了。
窦米在窦惊澜扔东西的时候,小声问:汜哥,你以后要是后悔了,能不能别直接说啊
孩子们不会拐弯抹角,想到什么说什么,已经在想以后被赶出来该怎么办。
她陷入思索,喃喃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你到时候就说你家亲戚要来找你,没地方住了,得让我们腾出来,行吗?
江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什么呢,现在能把以后的事都想全了?那你还过什么日子。
窦米:?
江汜:租给你们就是你们的了。只要干活就一直住下去,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窦米:你不是随便
你不是随便答应一下吗。
她住了口。
江汜看向外面:没随便。
窦惊澜正拎着尼龙袋把材料送人。
隔壁水果摊的大爷笑得眼成柳缝,老年斑看着都少了些许。
江汜收回看人的视线,垂下眼睫,用粘着创可贴的手碾自己羽绒服胯部的抽绳,重复道:没随便。我想挺久了。
他并不打算说这房子是为了他们租的,毕竟自己闲散少爷花个钱解闷十分符合人设。
他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在冬日小屋里显得冷沉。
窦米对他的印象很好,但只限于小聪明方面的。很会照顾人,很会在意他们的感受,不戳人痛处,很有家教。
可现在这个神情,却让人觉得他可靠冷静,面面俱到。
江汜今天穿的雪白色羽绒服,仗着中午的太阳光,现在在这个小屋里亮眼而突兀。
他的视线毫无预兆地乱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窦米脸上。
窦米被他的视线看得说不出话。
少年勾了勾唇,那张锐气初成的脸在初冬里笑开来。
别告诉你哥啊。
江汜加快了语速。
我看上他了。为了拐到他,妹妹当然也要照顾好,所以制造各种条件想和他亲近呢。你只是顺带的,不费事儿。
最后,江汜一字一顿。
这叫蓄谋已久。对吧?
*
一路上窦米的脸色都不太好,窦惊澜以为她晕车,要找晕车药。
江汜从后视镜里看了女孩一眼,说:难受?想吐吗?
窦米摇摇头:不是晕车。
只是三观重塑了。
虽然自己是附带的这个事实让窦米放下心,但哥哥是主要的让窦米又把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而且他们才多大啊。
江汜和她在后视镜中眼神相碰,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控诉,一下乐了,抱着肚子在副驾驶无声地笑起来。
窦米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几个大字。
这你都信?
窦惊澜疑惑地看向窦米。
窦米气鼓鼓地往角落缩了缩,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再信一句江汜的话她就是傻憨。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车窗外,绿化带上,只剩光秃秃树干的杨树飞速倒退。离开吵闹的街道,他们周围越来越空旷,风景越来越漂亮。
车里的风铃叮铃铃地轻响。
像是在和过去的他们说再见。
直到这辆卡宴驶入海苑华庭,稳当当停在11栋地下车库,彪叔熄火,提醒道:少爷,到了。
江汜打开门跳下来:不要叫少爷了,要么就连他们俩一起叫着吧。
彪叔停顿了一下,说:好。
一行四人走到电梯门口,江汜说:彪叔,送到这就行了,我们自己上去。
彪叔这次没有停顿:是。
窦米江汜和彪叔挥手再见。
电梯里喷的香水好像叫许愿精灵。江汜想不起来了,但它的味道很温和,让两兄妹肉眼可见的放松。
也可能是终于找到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所以终于可以略微松懈。
许愿精灵,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们好起来吧。
像两个平凡普通的孩子,上学起晚、迟到、补作业、假期补课、玩游戏、谈恋爱、和朋友约出去玩,可能体育不好,可能书背不会,有小烦恼,有小快乐,有酸酸甜甜的、草莓一样的人生。
江汜眨动眼睛,把那点心酸眨下去。
窦惊澜话都多了起来,电梯门关上时,他说:你之前和我说这是你叔叔,他现在喊你少爷。
江汜油嘴滑舌:保镖叔叔也是叔叔嘛,多有礼貌。
窦米倒不怎么惊讶。
窦惊澜一看就明白,窦米知道江汜家底很久了。
窦惊澜联想到车里两个人的哑迷,疑心越来越重,问:窦米,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卖了?
窦米吓了一跳,说了今天一来最长的一句话:我没有啊,真的没有,我哪有能力卖你啊,哥,你考虑一下实际。
她联想到江汜的玩笑话,忍不住头皮发麻。
还好是开玩笑。
江汜本就站在两人中间,闻言侧身一步把窦米挡住,一副护驾的姿态。
他笑眯眯问:我又没瞒你,是你没看出来我有钱嘛,怎么是米米的问题了?
他羽绒服很保暖,所以拉链拉开着都不冷,里面只穿了件衬衫。
衬衫也没好好系扣子,露出脖颈利落的线条和一点锁骨窝。
白得晃眼。
窦惊澜一秒哑火,移开了视线。
窦米惊恐地发现江汜的话似乎不无道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江汜不再逼问,亲亲热热地说:记一下地方,11栋2602,出电梯往左拐。
他站在门口按下指纹锁,拉开门,把两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精神紧绷的人推进屋子里,说。
进去睡个好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2021/6/20 16:33
第83章 选屋
江汜离开时打开的暖气现在扑面而来。
三个人把自己的棉衣脱在门口玄关上,换上拖鞋。
窦米声音艰涩:这房子好大。
想过很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一楼全室通铺,进门就是客厅的沙发电视,对面厨房吧台。阳台镶嵌着大的观景窗,显得窗明几净。大风天里,可以看到外面珍珠灰色的云。
窦惊澜站在原地,同样在打量这里。
窦米一眼看到了那个旋转木梯。
她问:二楼可以上去吗?
江汜买这房子时间太短,也就比他们多住了一个小时,二楼只是粗略看了眼,但依稀记得有舒服的吊椅和地毯,住着很舒适,点头说:去吧,看上哪就睡哪,不出意外二楼都是你的。
窦米跑上去。
江汜回头看窦惊澜。
窦惊澜并没有替妹妹解释,或者为她的急躁感到尴尬。他只是看着女孩儿跑上楼,站在原地,眼神很温柔。
察觉到江汜在看自己,窦惊澜说:二楼要加钱吗?
江汜煞有介事:什么加钱,我这叫员工福利。你好好上班就行。
窦惊澜:明天上班?
江汜就笑:正好明天周一,我很仁慈的。
窦惊澜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弯了弯眼睛。
江汜在沙发上坐下:现在刚中午,吃个饭还是你们先睡会儿。
窦惊澜捋捋袖子:家里有菜吗,我做吧。
江汜:歇着吧,昨天这么累,看看你眼里的血丝和黑眼圈。我让人送来。
因为看他的黑眼圈,所以江汜和他站得近了点。
江汜扭开脸拨了个电话,打开免提,那边很快接起来,殷勤道:哟,江少爷,好久没来,您今儿要点儿什么新鲜菜呀?还是老三样?
窦惊澜看他转开脸,才想。
皮肤很好。
江汜:嗯,老三样都带着,烤鸭要两只,我这除了我还俩人,不够吃,别的你看着拿吧。
窦惊澜在他打电话的途中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儿干,于是坐在沙发上,又下意识重新站起来。
江汜捂着听筒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窦惊澜摇摇头:没事。
只是因为沙发太软了。
软的不可思议,像是淹进了海绵组成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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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和死对头在一起了——草履(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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