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采集树皮来上交给长者的城民来到红房子,看到的却是滔天大火。
着火了!
他看到了安无咎离开的背影,也连忙跑开,跑向侍卫和其他城民聚集的祭典上。
有一个祭司,他疯了!他烧掉了所有教文!
祭典上的侍卫也看到火光,立刻追捕安无咎。
而安无咎此时戴上了斗篷的帽子,已然混入所有参与祭典的城民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通往神殿的那高高在上的台阶,这里发生的一切如他所想,血流成河,人间惨剧。
安无咎早就怀疑这个地方,怀疑这个城市的信仰。就算是因为祭司之中出现叛徒,需要被处死,但献祭的手法也过于残忍。
雅西亚丈夫口中首领会带回食物,雪中带着镣铐的女人的求助,重生之神自我牺牲的传说,那些狂热的城民,好战的民族,桩桩件件都将线索指向同一个事实。
水中城的信仰就是以活人祭祀,每一次的盛典都是他们大范围祭祀的时候,而他们口中的食物,不是带回来的火鸡和野猪,那根本就不够分,真正的食物就是这些身为同类的祭品。
圣音所谓的祈福仪式全部都是错误引导,是想将他们全部困在原地。之所以不让他们参与接下来的祭典内容,也是不想让他们都看到这些活人祭祀的仪式。
圣音特意指出祭典顺利结束后会开始传教仪式,也是之前点明这次祭典的内容,对玩家的傲慢一如既往。
最让安无咎确信的就是他最后一句祭典结束之后,一切将尘埃落定。
看来祭典结束,所有的活人祭品死去,这场游戏的第二个目标实现的途径就会全部被堵死。
而第二个目标说过的,将水中城的所有城民解放出来,还以自由与和平,究其根本,就是毁掉这个已经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
他看着那些人脸上幸福而狂热的表情,他们对信仰的崇敬与崇拜。
毁掉恐怕是不可能的,大火也只能烧去记录的文字。
不如取而代之。
死去的那些人,他们被陈列在覆盖白雪的石阶上,如同一件件展览品。而那个执行这一切的首领,此刻正接受着众人的爱戴,张开了沾满鲜血的双臂,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来到城民之间。
城民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理,让首领能深入他们之中,传递神的旨意。
花之冠战役已经胜利!太阳神保佑我们!停止这场大雪!
安无咎微微低下头,他看到许多城民的手中都拿着石刀,口中呼喊着首领的名字。
所有的祭品,他们的灵魂将与太阳神和雨神同在,而肉体将奉献给我们,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就在此时,安无咎扭下身旁一人的手,夺走了他的石刀。
首领高亢激昂地宣布着,手中高举那把杀死了无数人的石斧,太阳明天一定会升起,大地将重回
众人也跟着高喊,可下一幕却让他们全部呆愣在原地。
血飚溅而出,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模糊了双眼。
在血影之中,首领捂住自己的喉咙,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而将其割喉的安无咎脱下了斗篷帽子,露出那张美丽苍白的面孔。
城民们震惊无比,有人呆滞,有人惊声尖叫。
安无咎冷着面孔,镇定得疯狂,一个人类首领而已。
他解下斗篷,卷起长袍的袖口,将自己光洁而雪白的手臂露出来,又拾起地上的石斧,转了转身,对四周围聚拢的城民说,看好了。
下一秒,他右手握住石斧,狠狠砍向自己的左臂,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众人惊呆了,吓得后退了一步,有的甚至跌坐在地上。
而安无咎只是勾了勾嘴角,为他们展示自己的伤口。他举起手臂,让雪光与白日照耀着绽开皮肉之下银色的骨骼。
看到了吗?我的肉身和骨骼都是不可摧毁的。
血一滴一滴,落在皑皑白雪上。
安无咎扔下石斧,笑了笑,我就是太阳神的化身。
第122章 伤痕累累
在安无咎离开塔楼, 前往红房子的短暂时间里,他考虑过无数种将这种吃人的信仰彻底拔出的可能性。
但没有一种是他认为能真正实现的。
那些信仰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的脑中甚至是高于自己生命的存在,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消磨信仰的影响力,安无咎很清楚,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借用。
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很可能会被反制,但他这一身钢筋铁骨至少可以试试。
血在他雪白的长袍宽袖上洇开,沿着手背滴落在雪地之上, 晕出大片的红。
城民们的眼中有惊恐, 有怀疑,更有多眼前此情此景的不可置信。
安无咎站在原地, 听到了身后传来盔甲的声音。一阵风驶过,他灵敏地侧头一避,锋利的石矛堪堪从他颈边戳过, 只差一点, 他的脖子都会被捅穿。
但安无咎是从小被训练过的人,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他闪避过后伸手将石矛前端握住, 侧身飞踹,将那个试图偷袭他的强壮战士一脚踹开。
转了转手腕,安无咎转身, 手握灰白色的石矛在半空中旋转一圈,插在雪地上。
他的身后是一整个军队, 方才身披虎皮与豹皮的那些强壮有力的战士, 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在盯着一只孱弱的猎物。
但安无咎非但不是猎物,相反,他是伪装得最好的猎手。
他们的反抗,安无咎并不意外,杀了首领意味着摧毁了这里上流阶层的核心,动摇了贵族的根基,他们是不会放任一个空口称神的家伙毁掉贵族地位的。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安无咎美丽的脸孔冷酷无比,他掂了掂手中的长矛,将其指向那些战士,一起?
起初还有战士感到疑惑和不敢相信,但第一位勇士已经出现,他左右两手都握着巨型石斧,身材魁梧,朝安无咎扑来,手中的石斧照着他的肩膀狠狠砍来!
安无咎身穿白袍,闪避时身形如灵蝶,轻巧灵活,夺命的石斧笨重如山,挥舞多少次都无法伤他分毫。
如此寒冷的雪地,对方因挥舞石斧一额头的汗,安无咎懒得和他周旋,把长矛当做长棍,快速击打对方胸腹膝盖,三两下下去,对方轰的一声跪倒在地。
其他人见此情形,心中只觉得他们花之冠战士的荣耀受损,于是一起愤然冲上来,安无咎非但没躲,更是直接提着石矛杀入重围。
躲远的城民们看不真切,只能在厮杀的盔甲中隐约望见石矛灰色的残影与雪白的少年,最最寻常的石矛在他手中有如灵器,前刺上挑,回收旋转,在纷纷大雪与白日之光下熠熠生辉。
战士们一个个倒下,所剩无几,最后一个试图起身偷袭,但也只是割断了安无咎束发的绳子。他一个回身,长矛锋利的尖端抵住对方咽喉。
所有的战士都被他打倒,但没有一个是致命伤。
安无咎站立于风雪之中,寒风将他的长发吹散,和图中,和石雕中那完美的神明别无二致。
这就是他们肖想的战神、太阳神、救世之主。
安无咎还未开口,只听见不远处的一个城民突然跪倒在地,匍匐于冰冷刺骨的雪地上,口中大喊着:战神大人,您真的是太阳神的化身。
原来太阳神就是战神。
那人身边的一位老妇人也跪了下来,她的神情很是激动,浑浊的双眼像是已经含了热泪。
是的,传说中太阳神和雨神会选中一名幸运之人,附身在他的身上,为我们传达神谕,看来这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是啊,除了战神还会有谁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安无咎并不熟悉这里的传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遇到过不同的NPC,不同的NPC会给出不同的提示,想来圣坛应该是给过类似的线索,好暗示他们去取代信仰,只是被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
他转过脸,与眼前偷袭的最后那名战士对视一眼,对方立刻放下武器,单膝跪地,俯首称臣。
战神大人。
就这样,雪地里大大小小所有城民都纷纷跪下,白纷纷的旷野之中,只有安无咎一人站立于此。
他收回了手中的石矛,冷漠地望向众人,这段时间的血月和暴雪是对你们,水中城的所有城民的惩罚。
下跪的城民不敢抬头与他直视,只能俯首询问:请您明示,我们一直以来将自己最宝贵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了您,还有所有的神明,我们
神并不需要你们的心脏。安无咎冷冷道。
他的脑中浮现出他们上山献祭时听到的惨叫声和隐隐约约孩子的哭声。
他知道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几乎颠覆了这些人的想象,或许自他们出生开始,这些信仰就已经根植于他们心中,他们习惯了用血肉之躯去谄媚所谓的神明,所以才会有这样血流成河通往神殿的天梯。
但安无咎总是要试一试。
一直以来你们所献上的祭品都充满血腥之气,心脏,肢体,骨头,战俘的生命,孩子们的哭声,这些只会加重你们自身的原罪。
你们的罪孽无可救赎,只有无止尽的大雪才能粉饰这一切。
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臣服于他的众人,确凿而肯定地说出这些话。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空灵,银色骨骼裸露在外翻的皮肉之花中,在雪的反射下熠熠发光,仿佛真的是神的光辉。
停止这样的血腥献祭,停止你们的罪恶。
安无咎微微停顿,他感觉风似乎和缓了许多,飘落的雪似乎也不那么多了。
看来是取缔这里血腥的宗教传统是这场游戏第二个目标的真正解法。
他低头,沉思片刻,弯腰拾起其中一位战士的石斧,越过那些被砍下的头颅与肢体,一步步走上通往神殿的台阶,他的脚下每一步都是快要冻结的血,是他没能来得及拯救的祭品。
他抬手,挥舞沉重的石斧,砍断了困住那些战俘的镣铐。
那些战俘的瞳孔晃动着,眼中满是挣扎与不可置信的惊惶。
安无咎对他们,也对水中城的城民说:停止残杀的花之冠,它应该是真正的由鲜花与和平编织的荣冠。
他扔下石斧,望着天上渐渐消失的雪花,又看向众人。
用丰收的食物,硕果与鲜花,你们凭借才能与智慧创造出来的艺术品和真诚的心,献给所有神祗。
太阳会照常升起。
听完这番话,城民们也渐渐地抬起了头,他们看到敛去的狂风和暴雪,也看到了远处雪山之后渐渐出现的太阳,尽管是残缺的,是即将逝去的太阳。
这些奇迹让安无咎获得了所有人的信任,这场盛大的祭典让他们相信太阳神真的降临于世,为他们带来了生存的启示录。
安无咎命令他们释放了所有的战俘,将所有被杀的祭品埋葬好。当他了解这些战俘是邻近城市的城民后,便以首领的尸身作为信物,让他们带回自己的属地,签订休战协议,让所谓的花之冠永远消失。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这里常常举行祭典,每次都会杀死许许多多的祭品,在眼前这座金字塔神殿修葺完毕的时候,这里曾经举行过一次极为盛大的祭典,光是在那一天,就死去了上千人。
首领和贵族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神殿的门前,将祭品的心脏取出,分解躯壳,取下血肉,一级一级向下,给全城子民食用,而那些无法由他们吞食的部分,则交由贵族们饲养的珍贵野兽。
这就是雅西亚丈夫口中的食物,首领会带回来的食物。
他们会将幼小无辜的孩子们献祭,就是那条他们走过数次的山路,孩子们在上山时会因为即将降临的死亡而哭泣,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因为他们认为,孩子们哭得越大声,眼泪越多,来年的雨水就会越多。他们将孩子们沉湖,雨神会感动于这份残酷的献祭。
连这座高大无比的金字塔,每一层的石头里,都整齐地层层摞着过去祭品们的头骨。
这座洁净美丽的雪之城,实则是被原始宗教所笼罩的血腥之城。
安无咎试图毁掉这里的祭司献祭,但他不知从何开始,询问的每一个城民都不能干预祭司的行为。
在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刻,安无咎只能先解除祭典,让所有的城民回到家中。
祭司之间的残杀和献祭是圣坛规定的,安无咎想自己恐怕无权阻止,但他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惕被献祭。
他抓紧时间回到了塔楼之中,来到二楼,里面的场景却令他大吃一惊。
留在塔楼里按照圣坛规定祈福的他们,眼睛都变成了蓝色,皮肤的每一处都是蓝色的诡异花纹。
地上的圆圈和七芒星如同封印一般,困住了失去了意志和意识的他们,仿佛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一具空壳。
唯一清醒着的是南杉,他正用术法与这诡异的巨大力量对抗。
又是那个邪神。
安无咎扶着受伤的手臂跑过去,南杉没有转头,手指结印,他知道安无咎回来了,十分艰难地和他说话。
快,吴悠
安无咎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的双眼还是不可控制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沈惕。沈惕已经没有意识,但他的皮肤上没有蓝色的发光花纹,是绿色的,那些绿色的纹路像是真的能动,白色长袍仿佛掩饰着什么怪异触手的异动。
安无咎的心脏忽然间有些痛,他转过脸,试图将吴悠从阵中强行抱出,但就在他拦腰抱住吴悠的瞬间,蓝光七芒星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触手,快到像是一阵光,安无咎根本闪避不及!
那触手的顶端是一张可以张开的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有三层,闭合的内齿打开的瞬间,里面向外伸出一条极尖细的信子,尖刀一般,直接捅入安无咎心口。
而这过程甚至连一秒都不到。
安无咎感觉不到痛,他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血落到吴悠的身上,很多的血,也能看到那细长的蓝色触手刺破长袍与皮肤,深入他的胸腔,像是要将他像一条鱼一样开膛破肚,取出心脏。
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强大力量,仿佛是为了自保,那力量与深入他躯体的触手相碰,两股势力如同相撞的两颗行星,在安无咎的身体里碰撞迸发,几乎要爆炸。
安无咎一下子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无咎!
南杉的声音很模糊,安无咎的脑中回响着许多诡异而奇怪的语言,像是父亲死前反复的呓语,无数个记忆的画面就此涌入他的脑中,就像是一场停止不了的暴雪,是密密麻麻不得喘息的痛。
恋耽美
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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